大明官商-第7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能以战养战。现下我要做的,便是了却这三条。”
看着冯虞炯炯的双眼,朱潜沉吟半晌,方开口说道:“原来大人志向于此,自明之前倒想得岔了。”
“嗯?原本你想的什么?”
“那个……自然是位极人臣了。我看大人交结各方权贵,集敛财力,整训队伍,必有所图。曾经生起造反的念头,后来想想不对,如今大明气运未尽,强自上位必是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大人不是那等枭雄人物。想来想去必是掌权柄以自固,不想大人却是如此志向。”
冯虞笑着追问一句:“这志向如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属黄鼠狼的
朱潜听冯虞刨根问底,正打算习惯性地打个马虎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细细思索一边,正色道:“大人有心另辟一方天地,确是宏图大志,正合潜之所欲。只是,这番志向要想兑现,未必便比权倾天下容易多少。只怕是得穷究半生精力。潜……愿效犬马之劳。”
冯虞长舒一口气,这家伙,还是个大喘气的。“极好!有自明全心襄助,我这底气又足了三分。回返福州之后,咱们再搜罗人手,盘算仔细,轰轰烈烈做起来。今个晚上话说开来,心头却是畅快许多。咱们……喝两盅?”
“大人,此地貌似是庙宇,您去哪出寻酒去?便是有酒,您还真打算在这佛门净地……”
“啊?哦,我倒忘了。也罢,当我没说,来,咱们仔细商议商议。还是方才那话,封官许愿那一节你如何看?”
“呵呵,大人,依你看这罗梦鸿能成事否?”
“你看呢?”
“这罗梦鸿确是个有本事有心计的,只是不明大势,却又自视过高了些。如今,虽说朝局有些混沌,可大明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别个不说,朝廷府库钱粮充盈,那刘瑾虽说为政苛严,但还不算太过离谱,朝中还有李东阳等一干宿臣勉力维持,大明元气尚在。放眼域外,土木堡之变后,朝廷用心经营九边塞防,进取不足自保有余。蒙古各部四分五裂,兵力不足,若想大举南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朝鲜、满洲、安南等地,更是掀不起大浪。那罗教若是此时作乱,必成众矢之的。即便他罗梦鸿再隐忍个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觅得良机。更何况,依我看来,这罗梦鸿也不见得是个能韬光养晦之人。”
“怎么说?”
“若是个能隐忍的,既然时机未至,绝对是掩藏行迹,步步小心,断然不肯轻易露出庐山真面目。就算是看好大人,想要收服为己用,也未必便要亲自出马。依今日之行径,要么便是这罗梦鸿手下无人能降服大人,不得不抛头露面亲自上阵。要么,便是有恃无恐,自以为万事尽在掌握。不管从哪头来说,都不是成大事之举。”
冯虞一拍大腿,说道:“这句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在我眼中,此人精明有余,行事却无人君气度,断不是能成事的。再说了,空口白牙哪个不会?呵呵,铁券丹书,本朝开国那些个领了铁劵丹书的,有几家能得善终?越是精明自许的,便越是刚愎自用,不能容人,日后最是翻脸无情。哦,这些话你听听就算了。反正这罗梦鸿在我眼中绝非能成大事之人,搅乱天下,贻害生民者,便是此辈。”
“大人明鉴。”
“行了,”冯虞立起身形,拍了拍朱潜的肩头,“这事有谱了,咱们都回头歇着吧,明日便要赶路。还有些事,咱们路上再议。”
……
第二日,冯虞一行便加快了脚程,尽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林炫跟着队伍马不停蹄,眼见着与一处处胜景擦肩而过,心下未免惋惜,不过那一日他多少也看出些端倪,再看这几日冯虞、朱潜二人神色大异往常,时时在一块儿咬耳朵,知道情形有变。不过自己初来乍道,尚未知根知底,人家不说却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跟着,不敢说一句多余的话来。幸而三五日后冯、朱二人渐渐回复常态,又时不时与林炫谈些所过之处的人文掌故、诗词佳句,偶尔经过些有年头的名城要津,有时也歇上一两日,让众人有暇稍作游历。
三月下旬,众人回到福州府,那些圣旨、会票已先期平安运抵冯府,当日便引起轰动。紧接着,圣旨上所言之事也已通过邸报传遍八闽官场,便如巨石投入清池一般,四方震动。冯虞府上自然是喜气洋洋,就是蹬着新造的三轮车上街市买菜的厨工都是一路昂首挺胸,便如自己得了封赏一般。上门恭喜的更是险险将门槛踏破。
第一个来道贺的是钱万才。冯虞刚在府中坐踏实,水还不及喝上一口,这位就上门了。冯虞倒不觉着意外,宁王在朝廷必有耳目,只怕自己还没回来,消息便传到这位钱老板手上了。“请到正厅吧。”
冯虞刚在正厅坐定,钱万才便迈进门槛。有些日子不见,此人似乎又胖了一圈,圆滚滚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也不知乐个什么来。一见冯虞,钱万才一躬到地:“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冯虞伸手虚扶,“钱老板,免礼,请坐。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钱万才笑得更欢了:“哎呀大人,我家主子听闻您在京师又得高升,皇上还特特的为您新开了个衙门,这不是大喜么?看看您这一身新,啧啧。也就是您方有这等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工夫,若是换做小人,早乐得是找不着北了。这不听说您回返府城,在下立马便来贺喜,顺致我家主子遥贺之意。殿下说,若非藩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的祖制约束着,他都有心亲自登门道贺呢。”
“宁王殿下有心了,回头务必代我致谢。”伸手不打笑脸人,冯虞自然客气有加。
钱万才看了看左右无人,一欠身,凑近些个低声说道:“宁王殿下差小人过来,还有些事想听听大人的意思。”
这钱万才还真是属黄鼠狼的,上门便无好事。“请讲。”
“这一个呢,日后您那都百工使司必有无数奇货出产,就如那脚踏车。宁王的意思呢,能否匀些与他。”
“这个……若要得少,倒也不是太难。大宗却不好说了,毕竟是直供内府,若是大内要得多要得急,这头的供货便不好打包票了。”
“这是自然,总不好令大人为难。第二桩,便是上回与大人所议之事。”
“嗯?上回所议?哪一桩?”
见冯虞确是记不得,钱万才笑道:“大人日理万机,记不得也是常理。便是与那赵大的通海生意,去年耽搁了,今年殿下打算正经做起来。如今大人管着锦衣卫,又领边备海防事务,通海诸事全在大人治下,自然须请大人照看则个。条件么,还是上回说的,不管是陪是赚,大人按货值计,稳拿一成干股。”
冯虞一拍脑袋,果有此事,去年事多一忙,竟将此事忘诸脑后了。此事不提则已,今日既提起了,便要查个究竟。但有一丝不妥,便将那什么赵大剿除了。想是这么想,冯虞面上却是神色如常。“噢——原来是这事,不说我还真忘了。不过本官一言九鼎,去年议定之事自然不会再有变动。你且转告宁王殿下,放心便是。”
敲定两事,那钱万才面露喜色,“大人果然爽快,这个,大人一路风尘,小人不便打扰大人歇息,暂且告辞,晚间小人在寒舍备下便宴,有些别致节目,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免了免了,钱老板好意本官心领,不过刚着家,还有些琐事料理,三五日后再说吧。”
“如此也好,数日后待大人歇息好了,小人再来搅扰。”
“好说。来人,送客。”
看着钱万才乐颠颠远去,冯虞撇了撇嘴,这宁王朱宸濠倒是什么都想插一杠子,看这情形,收买京中权贵地方文武只怕是花销不少,一个藩王再有钱也禁不住如此折腾,难怪要变着法子弄钱了。至于那赵大,倒是要着人盯牢了,能攀上宁王这跟线,只怕也非善类。
正想着,只见门子匆匆进来通报:“爷,外头已有多位大人前来拜贺,都在门厅处候着传见呢。这是名帖。”
冯虞一看,好家伙,已是厚厚一摞。“苦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行情看涨
一个下午迎来送往,有专程道贺的,有攀附阿谀的,还有上门跑官的,总不好得罪,将近掌灯时分方才一一打发了去,冯虞自觉头大如斗,往日升官怎么没这么大动静呢。回来要料理的事务还一大堆呢,一个下午眼见得就没了。
到了晚餐的时辰了,冯虞捧着粥饭,坐在母亲与采妍身边,方觉着神清气爽心绪安宁。与家人一道是最不用动心思的。冯母与采妍如今已有默契,除非冯虞主动提起,否则决不过问官面上的事,只问些中原风情,京师掌故,倒勾起冯虞谈兴大发,说起了此趟入京种种趣事,尤其是正德学车时两人人仰马翻的场景。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在平民百姓心目中便如神祗一般。听说正德好玩好闹还会耍性子,众人大为惊异,毕竟福建远离京城,正德那些轶事还未流传开来,纵是听得只鳞片爪,也是将信将疑,今日听至亲之人言说,那是决不带假的,自然是不一样了。采妍听了忍不住便问道:“依虞,那皇上请你吃酒,必是龙肝凤髓,奇珍美味了?”
冯虞险险将一口粥饭尽数喷出,急急咽下之后方说道:“这世上哪有龙凤?美味是美味,菜色也精致,也不过是些寻常菜食,顶多是山珍海味,不过也不是什么稀奇货。”
“这是为何?那皇帝还当得有何滋味?”
“说来也简单,若是供奉些奇珍,就说猩唇吧,一时倒是讨好了皇上,可若是皇上吃上了瘾,天天要,那可如何是好?那可是圣旨,不尊便要杀头的,若是遵旨而行,便得天天备着,可上哪儿去寻这许多猩唇去?若是唾手可得,便不叫奇珍了。可是这个道理?”
采妍听了大笑:“果然是这道理。如此说来,这四时鲜蔬也是不敢进了,若是万岁爷冬日要吃菱角,这麻烦可就大了。”
听两人越说越来劲,冯母赶忙拿筷子敲敲饭碗,“说不得,说不得,你们两个真是,可不敢议论皇上是非,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再说了,我看这皇上可是大好人,结结实实摔那么一下都不恼,还给依虞封官,还赐婚赐字,如何能背后乱嚼舌根。”
听冯母这么说,冯虞与采妍相视一笑,埋头吃菜。
酒足饭饱,冯虞将碗筷放好,与母亲、采妍打个招呼,准备到院里走走。在外头胡吃海塞一个来月,还是家中清粥小菜可口下饭,这一顿有说有笑兴致又足,一不留神便多吃了些,这会儿放下筷子,便觉着撑了些。冯虞刚站起身,一名亲兵进了厅堂,递上一张帖子。“大人,镇守府方才遣人送帖子来,小的看您正用餐呢,没敢进来搅扰。来人这会子还在门房候着呢。”
“哦?”冯虞赶忙翻开帖子一看,原来是请冯虞明日午间到镇守府餐叙。冯虞心中暗笑,梁裕往日里要见自己,哪回不是差人来唤,这回京师走过一遭,梁裕立马改了做派,又是下帖又是摆宴,眼见得自己身价见涨么。
“你与来人交待一声,便说明日我一定上门叨扰。哦,去账房支一吊钱打赏。”
一回头,冯母问道:“梁公公的帖子么?明日又不着家了?”
冯虞笑道:“梁公公邀我明日过府,也就是午间一顿饭。”
冯母奇道:“梁公公请你吃饭?他不是管着你么?”
“梁公公镇守福建,就职位来说,孩儿身上提督边备、锦衣千户的职位自然在他之下。不过细究起来,锦衣卫职事自成一体,直属中枢,提督边备属兵部体系而非卫所,也不在梁公公职掌之下。至于都百工使司,则是直奉天子,又是万岁钦点亲封,梁公公则是司礼监外派,互不统辖。孩儿如今又领正三品昭毅将军衔,升从三品指挥同知,从三品都百工使,品秩上还高了梁公公一头。这几条合起来,足与梁公公平起平坐,若是论起与皇上、内廷关系,又比梁公公亲厚许多,故而如今梁公公反要下帖请我。官场上道道极多,这上下尊卑是极讲究的。”
冯母听得一头雾水,摇头道:“我一妇道人家,着实听不懂这些个,只知一条,你能有今日,总归是当日梁公公提携一把。这梁公公为官本分,不曾糟践地方,又于咱们冯家有大恩,即便日后依虞你高升王侯公卿,也得对人家客客气气的。这是做人的本分,可不能官高架子大六亲不认。”
“母亲教导得是,依虞也不是那等得志便猖狂的忘本之人,如何行事心中有数的。”冯虞恭恭敬敬朝母亲施了一礼,应道。
忠叔在一旁也忙着帮腔,“少爷是我自小看大的,再本分不过,断不至做那过河拆桥之事。”
冯母笑道:“忠叔可不敢如此纵他。再精明的,也须有人时时提点才不致行错了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忠叔你是家中老人,更不可碍了情面,该说便说,该骂则骂,即便是骂错了,只当是提个醒。依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