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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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虞“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冲着陈琛一挑大指,“行啊思献,头回行商便不让陶朱,竟是样样精通。”
陈琛笑道:“不瞒大人你说,儿时家贫。我也曾挑了柴禾沿街叫卖贴补家用。说来而今也算是重操旧业了。”
冯虞叹道:“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思献正当此言。说说京师故事,此行诸事顺否?”
“托大人福,此行还算是顺当。我进京之后,为行事方便。便在万邦园落脚。之后,我本待遍访诸位重臣。可转念一想,这寿石毫无名气,那刘瑾等岂是识货之人,只怕立时给哄出门去也未可知。故而先呈送表章求见天子,奉上那方天黄奇石,皇上当即遍示群臣。朝中文臣多饱学之士,大加赞誉。我又将这寿石来历说了一遍。噢,便是得自南洋那段,引得皇上大喜,当即着宫匠刻了寿昌二字作私章。这寿昌二字本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意,不过,又可解为寿石得昌,一时朝野轰动。寿石之名妇孺皆知。下朝之后。我才将精选寿石遍赠大人开列之诸位重臣,果然个个欢喜。如获至宝。”
冯虞听到此处,一拍桌案:“妙哉!思献果然好计谋。”
“趁热打铁,我又放出风声,要在万邦园设擂,由天黄、芙蓉石与现下市面上上选印石一较高下。为此,我特延请京师几大金石名匠做个公证,又遍邀京城名士作见证。呵呵,还有许多不请自来地。一番比较下来,田黄、芙蓉石、与昌化鸡血石其质最优,同称治印三宝。此论一出,京师哄传。第三日,我便在万邦园开了拍卖会,收成么,便在大人手上了。说来大人才是商界异才,那几方雕成的石刻个个是巧夺天工,卖价也是最高的。”
“嗯。此番大有斩获,思献你居功至伟。自来榕后,你便寄寓千户所,太过清苦。前几日,我在沁园边上置下一座宅院,地方不大,难得的便是清秀幽静,读书也好、卜卦也罢,最是相宜。回头搬过去,干脆将家眷一并接了来。”
“这……大人费心了,琛感铭五内。”陈琛倒也不矫情。
“嗯。安顿之后,你暂将朱潜管的那摊子接过。自明要往漳州府去几日,这边一干事务不可无人料理。”
“漳州?何事须得自明亲往料理?”
冯虞将当日情形一说,陈琛当即皱起了眉头。“大人,当日既然发觉那内行厂番子形迹,不妨遣人暗中盯梢,顺藤摸瓜,便省力许多。如今派人冒充,我总怕出个什么纰漏,让人发觉,坏了大事。几个番子不过几条猪狗,何时不能收拾。那暗中与我等作梗之人才是心腹大患。”
“你所说道理我也掂量过。不过,这些个番子却也不可小视,万一盯梢不力出了什么差池,后果更是难料,不如就此了断。至于漳州那边,即便无法当场拿住贼子,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哦?是何人所为?”
“十有八九便是李俨,号称李四海的便是。”
“是他?”
“不错。你想,这案子是刘瑾直接发下,内行厂派员办事。由此可见,那贼子必有手段直通中枢,再与刘瑾搭上关系。漳州府弹丸之地,能有此能耐的能有几个?无非知府、卫指挥使等寥寥数人,还有便是那李俨。知府、卫使平日里从杨家拿了不少好处,又无利害冲突,身边又都有咱们锦衣卫耳目盯牢,断无道理与咱们翻脸。再则,若是这些人告发,必然将手上证物直差人送入京师,或是夹入公文呈交刘瑾以邀功请赏,断不会让内行厂千里迢迢来福建取证。除非是有所顾忌。又或许别有所图。且看这等私下勾搭对暗号切口的举止更似江湖做派,绝非官府中人所为。再说了,不论此次结果如何,李俨是必除的。”
第二百零九章 改主意了
陈琛听了冯虞这狠话大为不解,“这李俨虽说碍眼,平日里却也恭顺。若查实非是他所为,如何还要拿他开刀?再说,至今咱们还不知此人背后何人撑腰。若是贸然动手,只怕错结仇怨,引火烧身。”
冯虞说道:“非是我不能容他。只是当日收拾了赵大,这李俨必然生出兔死狐悲之心。即便今日不敢动作,日后我离了福建,难保他不生异心,到时更是弹压不住。”
“大人所说在理。此番若是这李俨若是撇不清干系,自然要收拾他。不过,若是证明非其所为,我看还是再作计议,至少是缓一缓。在这节骨眼上动作太大,只怕有心人看在眼里,别有联想。另外,咱们掉过头来想,若此人与刘瑾真无瓜葛,大人,我总觉着未必便没有化敌为友的机会。此人毕竟在京师有些门道,若是能与他说开了,日后大人在京师说不定还有贵人相助呢。”
“……”冯虞沉吟了半晌,抬头说道:“思献,还是你想得周全些。自从当日灭倭寇、收赵大,尝多了动刀子的甜头,或许我真是急功近利了些吧。这么着,先看朱潜漳州之行结果如何,咱们再商议吧。对了,赵大……噢,现下该叫邓新了,如今追查罗教党羽的活计也做得差不多了。我看,干脆调他去台湾,这家伙是个人才,不妨让他挑起侦事局的差事来……还是到户政司分管占领区疏运分拨?”
陈琛想了想,回道:“如今台湾不缺管钱粮海运的,杨家有的是此中高手。倒是侦事局,还真缺个能干可靠的,我看他合适。”
“那就这么定了。待到自明回转。两人一道赴台。”
朱潜赴漳州,去得急回得快。才四天头上,朱潜便笑嘻嘻地出现在冯虞面前。“大人。自明特来交令。”
“咦么快!看你这神色。想必是大有所获了?”
“呵呵,给大人你说着了。下去住进客栈,第二天一早便有个獐头鼠目的贴上来,几句话下来,此人便漏了底子。大人您猜猜此人来路。”
“我上哪方猜去?李俨?”
“呵呵,大人算得不差,果然是李俨府上管事。我让手下人继续与来人周旋,该怎么着怎么着,又调动人手盯死了漳州、月港李俨两处府宅。兹事体大。我不敢擅专,飞马回来与大人商议。”
听到这里,冯虞长吁一口气,“既然是他,便好办了。”
“怎样,咱们这便调动兵马拿人抄家?”
“呵呵,前日与思献一席谈,倒是让我获益良多。不必急着动刀兵。这么着,你辛苦一趟咱们明日一早飞马赶赴漳州。我要会会那李俨。来人…………叫范长安点兵五百,皆备快马。明日一早动身!”
“怎么,大人亲赴漳州,莫不是想收服李俨?只怕不容易。此人早年也是海匪出身,如今又抱了某人大腿,想来便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地人物。”
“呵呵,那我就送副棺材给他。看他作何想法。你也走得累了,赶紧歇息。有何事咱们明日路上再议。”
有句俗话叫“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天,李俨的右眼皮时不时地便要跳上一阵,令他极是心烦意乱。海上人家风浪里讨生活,忌讳是最多的,也特别信这个。什么不能将碗筷丢下海、吃鱼不能翻鱼身、碗口不能冲下放、妇人上船不能走船头、孕妇不能上船等等。
不过。这回李俨心烦,还不单是为了这右眼跳灾。毕竟活了半辈子,右眼皮已是跳过不只一回两回,也不见得每回都遇上倒霉之事。真正让他担心地,还是此番朝廷内行厂来使那不阴不阳地态度。两边已经联络两日了。这几个番子终是不肯搬进他的宅院,每回都须家中管事两头跑来回传话。这个或许是人家行事谨慎,也说得过去。可是对自己提的那些条件,两天下来始终是模棱两可,不给个痛快话,似乎一点不着急。这里是福建,不是京师,在冯虞眼皮底下,多拖上一日便多一分变数,这些番子到底懂不懂其中道理,还是别有所图?
今日上午,那管事又往客栈去商谈套问,力争摸清要旨。老这么耗在漳州也不是个事,月港那边还有一堆事务有待料理呢。
正在踟蹰间,忽然有家人跌跌撞撞奔进屋来,口中大叫:“老爷,老爷,祸事来了!”
李俨面色一沉,“何事惊慌,口中胡叫些什么!”
“老爷,真有大麻烦。大队锦衣卫将咱们府宅团团围了,占住大门,叫老爷您出去回话呢。”
“什么?”李俨只觉得脑海中“嗡”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回座位上。这回是真完了,锦衣卫找上门来,必是冯虞侦知此事。李俨有心召集家丁突围,可漳州这边府宅统共就几十个男丁,兵刃也没几枝。毕竟是府城,在自己势力之外,平日里也不敢太过招摇,不想今日却成束手就擒之势。
那家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咱们可如何是好?可要召集人手护着老爷冲出去?”
“冲个屁。不消一盏茶工夫便给人砍杀个精光了。罢了,既然他们没冲进来拿人,可见还给我存了几分颜面。既然点名见我,见就见吧。来,头前带路。”
冯虞此时正在李府前院,站在树荫下,背着手欣赏李府建筑。朱潜陪在一旁,拿袖子不住拭汗,范长安则手握腰刀,挺立如松。上百名亲兵、缇骑分布四下,各举刀铳,一副只待官长一声令下便要抄家拿人的架势。待了一会儿,尚不见有人出来,冯虞低声问道:“不会跑了吧?”
朱潜凑上来说道:“跑不了,漳州所十几二十号人不分昼夜盯着,除非他李俨能插翅飞了。”
“那就行了。等着吧,想来是在里头难定进退吧。”
正说话间,只见厅里人影晃动,转眼便出来两人。在前引路的显见是个奴仆,在后的那人约在五十岁上下,一身的宝相花织锦纱袍,举手投足尽显富贵气。看此人脸色,虽是满面淡定之色,那眼珠子却是转个不停,露怯了。
李俨往院里瞅了一圈,一眼便瞅见冯虞。看这衣着架势,必是正主,赶忙下阶上前来施礼:“小民拜见冯大人。”
第二百一十章 如实招来
冯虞上下细细打量了李俨一番,见此人虽是毕恭毕敬,却难掩矜持自傲,便知不是个好对付的。“怎么,你见过本官?”
“呵呵,能穿这蟒袍的,整个闽省似乎唯大人您一人而已。”
冯虞点了点头,“今日到你家中,有些事想与你谈上一谈。”
“是,聆听大人赐教。嗯……场院中日头毒,大人移驾厅中如何?”
“客随主便。”说着,冯虞当先走入正厅,一队亲军紧随在身后在厅堂四下站定。李俨无声苦笑,在后跟随。分头落座之后,冯虞劈头便是一句:“听说,李四海手眼通天,原本还有些不信,不想此番连内行厂都能请动,佩服。”
不想冯虞连点场面话都没有,如此开门见山,李俨面色大变:“大人说的哪里话来?俨一介草民,虽说手上有些小营生,平素却也安分守己,不敢劳动官府什么。这个、这个内行厂,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想是大人手下弄错了也未可知。”
“弄错了?呵呵,内行厂此番来了七人,便落脚在悦来客栈,你家的产业。你府中管事李牟居中牵线,每日少说来回一两趟。你手中握着事涉本官的某些证据,正待价而沽,没冤枉你吧。看你也是聪明人,没必要再装腔作势,本官没什么耐性。”
李俨听到这里,自知此番已是不免,惨然一笑。说道:“既然此事已在大人掌握,俨也不必再惺惺作态。不错,锦衣卫果然神通广大,大人所说确有其事。到这步田地,想来大人早已布置妥帖。我已无话可说,任凭大人发落。只望大人高抬贵手,若放我家眷一条生路,俨泉下亦感激不尽。”说罢。李俨双眼一闭,站起身来,看那架势似乎是束手就擒。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李俨睁眼一看,冯虞嘴角略带笑意,冲着他一摆手,“果然是条好汉,爽快。坐下说话。”
待李俨懵懂落座,只听冯虞说道:“要你性命不难。不过。本官并非嗜杀之人,未必非要置你于死地而后快。本官有话问你,也算是给你个机会。”
看李俨点点头,冯虞问道:“这几年,本官自问非是贪索无度之人,也不曾出手收拾于你,为何要跳将出来于本官不利?”
“哎,待到大人手中快刀架上俨的脖子再行动作,那时已是迟晚。”
“嗯?怎么说?”
“那赵大也不曾对大人不利。还不是说翻脸便翻脸了。”
“你怎知那赵大不曾对本官不利。非要待他起兵造反或派人行刺,本官才能有所回应么?”
“啊?”李俨听了一愣,“其中还有隐衷,这个我确是不知。”
“哪家没有些私密之事,若能让你尽知,那你也能当锦衣卫了。如今此案还未了,我只与你透一条,赵大交了万万不该交地人,单此一条便足以抄家灭族。至于你么。想来方才这一番唇舌下来,你心里当也有数,本官打算给你一条生路,端看你自己如何取舍了。”
李俨赶忙起身深施一礼,“谢大人宽宏。”
“好。我来问你,你手上到底握着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