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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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闭目入土之前,能看到真相大白于世的机会……也许到时候,真相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秦承祖点点头,正值多事离乱之秋,元氏王朝也岌岌可危,虽然诸多事都以民生为念,但是他们不会为这个腐朽王朝殉葬。元氏王朝崩溃毁灭,什么秋野监谋逆案自然就不再是晦莫如深的忌讳。
林缚与秦承祖、傅青河、曹子昂他们先退了出来,让苏湄与小蛮多聚一聚,要是苏湄与老国公曾铭新不说,谁也想不到小蛮竟然也是靖北侯苏护之后。
走到古木葱茏的庭院里,傅青河让其他人先下山去,让秦承祖、曹子昂留下来陪林缚说话,他一本正经的跟林缚说道:“小蛮是苏门之后,我也是给小姐瞒到今日才知。我们都是苏家旧部,也没有其他奢求,只希望大人日后能过继一子给苏家传后……”
在这个世道上,不管林缚对月儿、小蛮如何的一视同仁,但涉及到宗族传续,妻与妾,妻生子及妾生子的地位从来都是天壤地别的。过了九月,顾君薰就要正式嫁到崇州来,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妻。这世道不限男人娶妾,暖床的通房丫头也可以有一大帮,但是妻室却只能有一个。
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不看重香火传续之事,傅青河、秦承祖、曹子昂等人都是苏家旧部,自然要想办法能让苏家香火传续下去。要么给苏湄或小蛮找个入赘的女婿传宗接代,要么将苏湄或小蛮所生子嗣挑选一人过继给苏家。
傅青河郑重其事的提起这事,林缚也能理解。他不会假惺惺的说帮小蛮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入赘过来给苏家传续香火,他舍不得将古怪精灵的小蛮离开自己;苏湄要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性都要独立,即使有情意,她仍然坚决要回江宁去,也不清楚她将来会做怎样的决定。
想来傅青河他们也认准苏湄、小蛮姐妹都是给林缚当妾的命,所以才提到过继传宗这桩事。
不过这时候就提这事,未免太早了一些,林缚还想跟傅青河他们商议三个苏家女童由曹子昂等有家室的人家收养,有个好出身,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没想到傅青河突然提这桩子事,疑惑的问道:“傅叔、秦先生及子昂替苏家着想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现在就提这事,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不早啊,”傅青河诧异的问道,“难道月儿姑娘还没来得及将事情告诉你听?”
“月儿要告诉我什么事情?”林缚更是疑惑不解,他们从江宁回来也才半天时间,光顾着看苏湄与小蛮及苏家旧部相认,也没有问月儿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那我就不方便先说了,”傅青河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武先生放出来的风声准不准。”
“武先生那里能放出什么风声啊?”林缚挠着额头。
傅青河、秦承祖等人都不肯多言,只笑着先告退下山去了。
给傅青河半截子话搞得摸不着头脑,林缚将傅青河他们送下去,他走回院子,四娘子冯佩佩也跟孙文婉到别院休息去了,小蛮重新梳洗过,与苏湄、柳月儿坐在那里说话,林缚问柳月儿:“我回来有大半天了,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搞得别人都知道了,偏偏我给蒙在鼓里?”
“啊,”柳月儿听林缚问起这事,突然就羞红了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去江宁后两三天,我就觉得浑身乏力,也吃不进饭,心想许是天热中了暑,请武先生过来诊治,武先生说是有了滑脉,我自己也不大确信……你才回来半天,哪有机会跟你说这事啊?”
滑脉即喜脉,难怪傅青河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不肯透露一点风声就先下山去,这当真是一桩大喜事;也难怪傅青河他们这时候就忍不住提过继之事。
“当真!”林缚也喜不自禁,他忍不住伸手抓住柳月儿的腕脉诊听滑脉,只是以他三爪猫的切诊工夫,哪里能分辨出滑脉来?只问柳月儿,“你上一次月事断后到今日有多少天了?”
“你男儿家的问这事做什么?”柳月儿羞涩起来,不肯当着苏湄与小蛮的面问答林缚如此私密的问题。
“武先生诊脉没有把握,怎么会先将风声先放出去?这真是一桩大喜事啊,”苏湄听到柳月儿有了身孕,也替林缚高兴,将手腕上一只银镯子摘下来,递给柳月儿,“苏湄在这里先给姐姐贺喜了,这只银镯子从我给判充教坊司之前就陪伴着我,算给未出世的小公子的见面礼……”
有血脉继承,仿佛让他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林缚一时也情迷意惘,只是乐呵呵的傻笑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才能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你做你的事情去,留在这里还碍着我们姐妹说话了……”柳月儿羞涩的推了林缚一把,要他忙他的公务去,“北山的别院,我看就专门整理出来,不管苏姑娘在不在崇州,那栋院子都给苏姑娘留着,你看可好?”
“好的,什么都听你的,”林缚答应下来,“我要赵姨娘帮着准备去……”也不让苏湄拒绝,他就先走了出去。
山顶还有几间空院子,但苏湄总不方便跟林缚他们住在一起。
北山别院与北山门隔着有两里路,是前任知县在紫琅山北麓修的一处别业,院子不大,但是曲水石桥、幽径梅林,十分的幽静雅致。
那座院子本来要留给林家孤儿寡母住的,但是孤儿寡母八个人加上侍候的丫鬟、婆子以及仆役一大群人,都住北山别院又有些狭小了,所以在东麓重新给林家孤儿寡母安排了住处,北山别院就空着。
崇州城诸事皆废、万事待兴,北山别院算是崇州郊外一处上佳的私家园子,专门留给苏湄来崇州时居住,也是合适。
第64章 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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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与珍娘夫妇这次也随林缚到崇州来,不过夫妇俩带着两只黑山犬住前院里,小蛮陪苏湄住北山别院去,内宅里也是难得的清静。
柳月儿月事断了有近两个月,差不多是林缚回崇州没有半个月,就怀了身孕。确认有了身孕,柳月儿虽然给林缚搂在怀里,却死活不肯让他再沾自己的身子,怕动了胎气。
柳月儿身子有些早孕反应,浑身乏力,人也有些难受,林缚也只能干熬着,只是不安分的拿那根硬起的肉杵子隔着薄衫顶着柳月儿丰满的臀部。
“要不就将小蛮那丫头收进房里,该懂的事情,她也都懂了,眼巴巴的等着你收她呢,”柳月儿俏皮的蜷着身子,折过来,拿膝盖顶着林缚那里,“要等顾家小姐进门,你可得还要熬上三个月,虽说后天七夫人也要到崇州来,不过你总不能指望她能住到这院子里来吧。”
六夫人的事情,林缚还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呢;柳月儿这么说,倒是替他着想,不过就算不顾薰娘的感受,就算仅仅是照顾到顾家的颜面,他总不能在薰娘将要进门之时,紧巴巴的再纳一房妾。小蛮的身份也已经明了,他也不能随便让小蛮作为一个通房丫头先收进房来伺候自己。不然让傅青河、秦承祖、曹子昂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说到最后,还是要守一个“礼”字,只要别人信这个,林缚就不能全无顾忌。
“事情那么多,哪顾得上想这事?你不要瞎想了,小蛮这丫头年纪还小,过了年再说吧……”林缚手轻轻的覆到柳月儿柔软的小腹,胎儿还不到两个月大,还感觉不到,将柳月儿拉进怀里,他伸出胳膊,让月儿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心里想着当世女子以嫉妒为恶德,还真是纵容了男人的贪欲,便是六夫人单柔,虽然自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么一个美人儿,活生生的塞到自己的怀里来,作为生理正常的男人,是难以抗拒的;也不知道盈袖怎么会有这样的荒唐主意,不是害着自己往火坑里跳吗?事情真要不小心给人揭破了,即使林家人不翻脸,也会影响他在崇州的声望。
这事不能做,不管多大的诱惑,都要熬住了,林缚心里想着。
“你在想什么?”柳月儿借着从窗子洒进来的星光盯着林缚的脸看。
“没有想什么,”林缚伸手抚摸月儿光洁迷人的脸颊,“我在想,你这般迷人的女子,能拥有一位便是大运气,偏偏还让我傻乎乎的得了几个——你现在有了身孕,诸事都小心一些,有什么想做的,都吩咐别人去做。”
“我能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别人去做的?”柳月儿说道,“说到想做的事情,我倒是有些想我爹娘了,他们虽然待我不好,但总归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我不该对他们有怨的……”
“那我让林景中把他们找到接来崇州就是,想来他们这段时间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头。”林缚说道。
当初柳家人迫不及待的要将柳月儿卖个好价钱,全然不念亲情,害得柳月儿伤心落泪,林缚一恼火,就让人将他们秘密绑了都丢到朝天荡北岸去,让他们尝尽了苦头。后来想想也释然,当世妻妾地位差异极大,按律,“妾通买卖”,妾的地位比能够随意买卖的货物高不了多少。嫁女为妾,实际上就是将女儿卖出去,柳家人的做法,在这个世道是再普遍不过了,也不能算柳家人特别的贪财。
林缚想着薰娘就要进门,妻妾名分一定,柳家人就算有什么非分之想,在崇州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林缚心想着总要念着月儿的感受,也要给她爹娘一个好的归宿,将他们接来崇州安置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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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湄没有脱离乐籍,至少表面上要跟林缚划清界限、分清关系,这样才不至于让元归政有机会将林缚、将江东左军彻底的拖到秋野监谋逆案里面去。苏湄到崇州住在北山别院,开门迎客,公开献唱,为崇州筹赈济银子。小住了四天,加上永昌侯府捐助的一千两银,共筹得银款近两千余,都捐给县里,七月四日苏湄就坐船回江宁去。
林庭训遗骸也于七月四日这天用船运抵崇州,除了八个孤儿寡母外,林续禄带着三百多林家乡勇随船护送,同行的还有六十四名做法事的和尚。
崇州的僧尼几乎给林缚逐之一空,要不是从江宁请人,在崇州也凑不出做法事的六十四名“得道高僧”来。
在大越朝,僧院势力不小,景丰帝、庆裕帝以及梁太后都是祈诚的信徒,每年遇佛节对京中佛寺都要赏赐;掌握道教、佛教事务的太常寺与六部九卿同列。
林缚即使有毁佛灭佛的心思,也轮不到这时候的他有资格来实施。
有些事从来都是做得说不得,林缚一口咬定在他在崇州驱逐僧尼、收缴寺产、寺田,是彻查通匪案的需要。太常寺即使对林缚在崇州大肆清除僧院势力的做法颇有微辞,这关键头上,也不可能因为一县的僧院势力受损就跟林缚翻脸。
最为关键的,宣慰特使韩载中了林缚的圈套,莫名就成了崇州清查僧院势力最坚决的人物,使得岳冷秋、王添也无法在这事上找林缚的麻烦,共同将这事给压了下来。
林缚在紫琅山东麓半山腰间给林庭训选了一处墓地,方位颇佳。除了建一座墓室,还要要修了一座守墓的草堂。林缚半个月前就让崇州这边请了一批工匠开凿墓室,不过要等大公子林续文到崇州后才会正式下葬。
林庭训在崇州下葬,林续文作为长子,自然要按照丁忧祖制辞去公职到崇州在墓前结庐守孝三载。
千百年来,诸事以孝为先,哪个官员要敢违背了丁忧守孝之制,就等着给都察院的都御史们拿唾沫星子、参劾折子淹死,唯有特旨夺情,才能使死了爹娘的官员继续留在任上当官。
张协内心深处是巴不得将林续文从右佥都御史兼知河间府事兼督河间府兵备事兼都津海漕运司的位子踢走,换上自己人。不单林续文是顾汤一系的臂膀人物,林续文所掌管的津海粮道更是直接掐着京畿的咽喉。
虽然张协心里满是将林续文踢走的渴望,但是他心里明白,一旦他借丁忧之制将林续文从这个位子踢回崇州去守三年的孝,这时候还掐着京畿咽喉的津海粮道很可能会惹出的大麻烦来使他相位都难保。他心里再不甘、再不愿,也只能建议皇上给林续文下特旨留任。
林续文六月二十五日上折子请辞到崇州守孝,京中紧跟着就下特旨挽留。之后林续文又连续上了三道请辞折子,京中也下了三道挽留特旨,最终朝廷勉强同意特给林续文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回崇州葬父,但要他在一个月假满之后,就立即返回津海主持漕运司及河间府的大局。
由于夏季海上风浪狂暴,林续文七月二日从津海走陆路出发,坐马车一直到七月十三日才抵达崇州。
林庭训于七月十五日这一天,在崇州正式下葬,距他在江宁病故,已经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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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棺椁缓缓落进陡崖上开凿出来的墓室,林缚也是感慨万千,都说入土为安,要是林庭训真在九泉之下有知,不知道他自己高不高兴葬在异乡崇州。
除了林续文从津海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