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志-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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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胖警察连忙道歉:“想不到他真的是军人啊,我还以为他乱说的呢。”
“乱说?别以为你们在后方维护治安,又是警校优秀学员就很了不起,”身后传来了韩德仔的训斥声:“当初我和陈班长一起战斗的时候,你们还躲在防空洞里呢!军人,特别是上过战场的军人都是暴脾气!告诉你们,今天要不是因为你们穿着这身警服,我班长早就把你们打趴下了。”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们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让我来告诉你们和平是怎么来的……战场上生死离别、血肉横飞,是我和班长一起走过来的;我和他一起操纵过价值几十万的无人机,你们摸过吗?见过吗?他击毁过敌人上千万元的装备,你们能想象到吗?他还当过替补狙击手,击杀过敌人一个连长,一枪爆头;在阿军发动塔昆反击的时候,是他独自带领一支步兵班,深入到……”
韩德仔不停地说着,把我们一起经历过的和他听说过的我的战斗经历,完完全全地像上大课似的讲给两个警察听,而那些我平常没向房东老哥他们讲起的故事,也让房东老哥他们完全呆住了。我转过身,丝毫不理会两个警察对我的道歉,现在我最关心的人,是这个名叫欧阳晓晴的女孩,我爱她,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我想:我应该尽我所能,做点什么。
第五十三章:新生(最终稿)
我走进她的房间,房东老哥的远房侄女已经为她换下被雨水浸透的衣服,给她吃下退烧药,安顿好睡下了。她的那把断了琴弦的小提琴被放在书桌的一角,我走过去拿张椅子坐下,用纸巾细心地将它擦干,轻轻地重新放好。我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晓晴,她就那样安详地躺在那里,长发散乱,脸色苍白,眉毛细细的、淡淡的,双眼紧闭,两片薄薄的唇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色,她纯洁得宛如花园里一朵含羞的玫瑰,沉睡在夜的摇篮里,那清秀的面容,正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又仿佛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惹人怜惜。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难道上次北方市之行她根本就没有找到亲人?不会的,不至于这样,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趁着晓晴熟睡,我和房东老哥的女儿及侄女开始在她的房间里寻找起来。
我们找到了一个日记本,日记开始的时间正是我和她从北方市回来的那天,里面记录着她如何找到爸妈和姑姑,一家子一起吃饭……满满几页纸,她都记录下每次和家里的通话内容,比如今天家里吃了什么啊,她功课怎么样啊,北方市天气怎么样啊,她还详细地记录下她的内心感受:幸福、喜悦、哀愁、想家……等等。在她上锁的抽屉里,我们又发现了2个日记本,里面的内容还是一个样: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和她父母,和姑姑琐碎的生活,一点一滴都没有遗漏,真是太详细了!详细得让人怀疑它们的真实性。我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晓晴那很幸福很甜美的笑,真美啊,可是你的这种美美得让人心碎,我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你支离破碎的灵魂?
第二天,我们不敢怠慢,托韩德仔帮忙请来了战后心理干预小组的一名心理专家,在专家的引导下,欧阳终于向我们透露了她的秘密:原来,她从小父母双亡,由一个远房姑姑养大,阿军空袭那天,生病卧床的姑姑没能逃出,和整个清河区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听到这些,我们无不感叹晓晴身世的悲惨,原来,十几年来,她一直是依靠日记和自己的幻想去寄托对父母的思念和缺失的爱,她原本还有一个远房姑姑能给她亲情上的稍许弥补,可是,阿军的一颗炸弹,夺走了晓晴唯一的寄托。听着听着,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至少,现在的我还有姑姑、叔叔、大姨几个亲人,可是这个女孩呢?却是真真切切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世界上,只能拿音乐和幻想做寄托。“……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大胆勇敢的说出来,宣泄出来,嗯?多想些愉快的事情。”心理专家用平缓的口吻交代晓晴一些事情后,由一个护士带着她去开药,“谢谢啊,廖主任。”韩德仔和房东老哥这样说着,跟了上去,待他们走远,我悄声对廖主任说:“她的测试结果怎么样啊,会不会影响上课?”“啊?上课?”这位军医抬抬眼睛:“上课……应该……是可以,不过建议是最好静养一段时间,她现在是重度抑郁,还有轻度的人格解离,这就是长期情绪压抑的结果。你就是陈文武吧?”我点点头:“是,我就是。”“你很棒,我听说过你,战斗英雄。我跟你说啊,据我判断,她刚才还是没有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你要打开她的心,让她把所有话都讲出来,不要让她太孤单,不要给她太多压力,要多让她做些体育锻炼,多晒太阳,多到户外活动、;另外还有,她现在只有38公斤,太瘦了!可能是战争吧,导致贫血和营养不良,要给她好好增加营养。”“我记住了,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人格解离,这严重吗?是不是精神分裂啊?”我仍然很担忧,他笑笑说:“没那么严重,现在只是轻度的人格解离,不要让它继续恶化就可以了。我刚才也开了一些安定的药给她,再配合上心理疏导、转移注意力、运动、营养,慢慢就会好的。像她现在这样子,没有经验的医生很可能直接建议去精神病院治疗,那个环境下反而会越治疗越坏。”“嗯,”我回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陈文武,”我正陪着欧阳晓晴在社区里走着,她突然死死地拽住我的手就往边上的小树林里拉。“诶?你干嘛呀?”面对我的疑问她却没有反应,仍然拉着我往小树林里跑,我心里不禁“咯噔”的一下,廖主任说过:她的人格解离是间歇性的,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莫非现在她……可是看她的表情,应该还算正常,可是,她拉我往林子里跑做什么?
她坐到林子里的石凳上,有些羞涩地对我说:“坐吧,文武,”文武?!看来她此时的状态还算正常!这也是我听到她头一次叫我“文武”!“现在正好周围没有其他人儿,有些秘密……我……我只想讲给你听,”她说道:“我怕现在不说出来,我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刚说到这里,一颗大大的泪珠已经从这位天使的面颊滑落,看到她这样,我急忙安慰她:“没事没事,哪有的事?你慢慢说。”她低着头没有看我,慢慢地说:“我昨天没有对医生说出全部的事,”廖主任说的对!她果然没有把全部的话说出来。晓晴定定地看着我说:“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现在大概就只剩你这一个……唯一可以倾诉、可以信赖的人了。你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我答应你,我会永远替你保密。”我心里一阵窃喜:她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了!有些隐藏在心底的事情必须排解出来。于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答应她,并且回答她:我会相信她的话。“其实我的亲生父亲根本就没有死,”她这样说道,我的心里一惊: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他已经死了呢?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令我更加吃惊:她是她父亲的私生女,她的父亲向她的母亲隐瞒了自己已经有家室的事实,结果生下了她,而她母亲则死于产后大出血。她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却不愿意抚养她,将她遗弃在路边,是他们的邻居周阿姨将她抱回了家,从小将她养大。“周阿姨她人非常好,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经济困难,交不起学费,她只好硬着头皮找我爹借钱,我爹不但不给,还把阿姨打了一顿……阿姨从小把我拉扯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从来都不会嫌弃我的身份,还把我当做她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在我心里,我也把她当成我的亲娘,因为那时我经常被别人骂,”晓晴顿了顿,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经常被别人说成是‘野种’,经常被人瞧不起,所以后来周阿姨,不,应该是周妈妈索性就带着我把家搬到现在的清河区。周妈妈她为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我操劳了一辈子,她腿脚也不好,本来应该轮到我来照顾她,可是没想到……”听了她的讲述,我的心情非常沉重,却又不能阻止她对我倾诉,只好对她说:“晓晴,悲伤的事就别去想它吧。”
“可是我忘不掉……”说到这里,晓晴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又重新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表情却有些困惑:“你说晓晴?你也知道欧阳晓晴她的故事吗?可是你是谁呀?你是提琴姐姐吗?你的琴弦……”
她怎么突然这么说?我立马紧张起来,尽管医生交代过这时候千万不能刺激到她,可我已经顾不了医生的嘱咐,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了,我死劲抓住晓晴的胳膊猛烈摇晃了几下,尽量用平缓的口气对她说:“你说什么啊?晓晴,你就是欧阳晓晴啊!请你清醒一点,不要再逃避了!你一定要坚强!”
晓晴用手抱住脑袋,像是在挣扎着与自己作斗争:“晓晴?晓晴!对,我,我……我难道就是欧阳晓晴?!我就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儿!我……我不能逃避,我不能逃避……”晓晴摇着头,很痛苦的样子,她看看我,像是要扑倒过来,然而她只是拉过我的手,伏在我的手臂上抽泣起来:“文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我是不是很可怕?……我刚才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啦?陈文武?文武你能告诉我吗?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没事,你别想太多,只是点小问题,会好的。”
看着她这样子,我的眼眶已经湿润,声音也已经哽咽——即使是黄琳琳也不曾使我这样动容!我摇摇头,感叹上天的“公平”:上天给了晓晴毫不沾染半点尘俗的清纯容貌、天使一样的声音,也给了她许多优点,可是却把她的身世设计得这样悲惨。我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你要乐观一些、坚强一点,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晓晴。只要你不嫌弃,我真的愿意做你的亲哥哥,如果,你真信得过我,你可以把你的心里话向我倾诉,我会替你分担痛苦。”我停顿了下,看着晓晴,在心里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我擦擦自己的眼睛,对她说:“不哭了好吧,坚强些,我知道晓晴你最坚强最勇敢了,你不是还在战场上把我救回来了吗?不要哭了。”“嗯,我不哭了。”晓晴抬起头来看着我,此时云层间的阳光穿过树叶,投射在这个女孩的头发上,显得很美,很美。
其实单单这些就足以使人崩溃,对于晓晴来说,除了在老家被人叫做“野种”得不到尊重外,她只能在日记中幻想自己有个正常的家,能有对于其他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温暖亲情,可是,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这一切。在后来的聊天中,晓晴还告诉我:当那天她在北方市知道了周妈妈(对于她来说,周阿姨就是妈妈)已经遇难后,曾经找到她的亲生父亲,她的亲爹,那个男人没有赶她走,是啊,见到自己分别十多年的女儿本应该是高兴的,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可是,晓晴并没有得到期盼已久的父爱,她的亲生父亲仅仅只是想把她当做漂亮的年轻女孩来玩弄,当这个嗜酒如命的男人醉酒之后,居然禽兽不如的想要占有晓晴,他没有得逞,但接二连三的打击和惊吓,却让晓晴的精神从此开始逐渐恍惚。我想:要是房东老哥他们知道了这些故事,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流下同情的泪水,但我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独自与晓晴一起承受着她的苦难。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需要营养,于是我煲好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为了不让她感受到寂寞,我几乎整日整夜地守在她身边,陪她练音乐、陪她一起走夜路,陪她说话,带她一起跑步,一起打球……总之,除了上课、预备役训练和睡觉,我拿出了全部的空余时间陪伴着晓晴。我无声地付出、全心全意地投入,就像当初她在航母上为我做的一样。我不要求什么回报,只是希望晓晴能够尽早康复。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寒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所有树木花草被束缚的生命力都完全地释放出来,显得生机勃勃,晓晴也像是焕发了新生——她的病彻底痊愈,浑身上下都荡漾着春的气息,活泼而充满活力。马上就要进入4月份,政府开始向战争中失去家园的人们提供廉价住房,由于我和晓晴都参加过战争,也都失去了双亲(在晓晴眼里,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再加上我是预备役军人和二级战斗英雄,因此享受到很大的优待。我们买到了紧挨着的2套房子,房子不大,才38平米,可是特别便宜,总共加起来也不过象征性的5万元;房子的位置也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