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帝李治-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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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仅仅是在外围游走了三两步,对信息筛选出奇惊人的李治便看出来了,这里物件齐全到连大活人都有的卖,不远处就有卖昆仑奴的地方,那是些海商外出贸易从海那边贩回来的一批昆仑奴,个个体壮如牛,却性情温良,踏实肯干,这些在长安也有,萧陵就有七八个,在长安贵族豪门中风行,一有昆仑奴便要被瓜分殆尽。如今的长安街上,上街能带两个昆仑奴保镖,是世家少爷们最时兴的玩意儿。
李治一眼就看出这些昆仑奴应该不是来自非洲,估计是南海那边的海岛土著,当然还有些四处兜售的摆摊推车的提供服务的人。
鸡鸣狗跳,人欢马叫,诸多声响杂烩的交集在一起,老远的乍一听甚么都听不清,真要搞清楚还得一家家的走过去,看过去问个明白才是。
恍然间,李治明白自己似乎来到了古代的农贸市场。
还不等李治询问,瞬间化作知心姐姐的武顺逮住了一个路过准备去杂货铺打酱油的青葱小男孩,问清了所在地方,然后和一脸痴呆害羞的小男孩依依作别,在李治习以为常的眼神中,小男孩很配合的失神撞翻了一位屠狗大叔的木桶,撒了一地狗血,木有出预料,一场惊险的追杀和被追杀生动的在集市里别开生面的形象上演。
“这是金陵夫子庙,很热闹呢。”武顺开口说道。
金陵夫子庙,李治颌首,正要感慨一番,忽然听见有人在吆喝,这本无甚惊奇,但那卖的东西喊得口号,差点让李治一个筋斗云栽进那一地狗血里。
“卖宝物啦卖宝物,祖传的无字天书,快来瞧啊快来看,过了这个村就无有这个店啦,便宜卖啦啊。”
李治深吸一口气,镇定了翻腾的心情,拉着秋水眸子滴溜溜转,又再想着女儿家鬼心思的武顺,淡定的挤到那人面前,伸长脖子往里看去,却并未看到无字天书,只见到一本类似方砖的青铜色板状物摆在一块脏兮兮也不知道洗干净的红毡布上,卖相和名字准确的告诉李治,眼前这位仁兄又是一位不专业坑爹骗子。
此时,在李治看来极像是托的楞头小子挤了过来,愣头愣脑的问:“嘿,大叔,你这是咋个法子卖的啊,上斤称不?”
摊主是个苍白皮肤的中年人,一副儒雅的风度,正值精神世界饱满“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烂菜瓜”的上好年纪,怎么看也不像个路边摆地摊的破落户,无产阶级,那副修养不是装能装出来的,经常和老狐狸们厮混在一起,李治眼力毒辣无双,看人没一次错过,一直都是对的。
摊主对那楞头小子的叫喊置若罔闻,继续他的吆喝:“卖宝物啦卖宝物,祖传的无字天书,快来瞧啊快来看,过了这个村就无有这个店啦,便宜卖啦啊。”
那愣小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值青春期尊严感泛滥的热血期,旁边又有武大祸水状似的“嘲笑鄙视”着,顿时眼眶就红了,虎虎的哄道:“嘿,爷们儿耳朵长裤裆不成,问你东西怎么卖,耳聋了?”
摊主收回茫然四顾的眼神,不怒不燥的问道:“您问甚么了?”
李治有点刮目相看了,如此这个时候竟还不忘记用上“敬”词,好涵养,虽然在李治看来此刻还没拳头有用,但并不妨碍李治真心的欣赏。
“问你卖甚么呀?”
愣小子有点糊涂了,感觉自己在美人面前被人耍了,脸色涨的通红,也不知是害羞的,还是急于扭正他心目中“清纯”神仙姐姐武顺的印象。
“你问的,我不是刚刚吆喝给你听了,这么近,都没听见?”说完,贼有气质的摊主大叔唉声叹气的摇摇头,就差把孺子不可教也说出口伤感情了。
这下愣小子吃瘪了,看了看红毡上的物件,悻悻而去,临走丢了一句话:“这破东西卖给鬼去。”
说完在武顺的犀利的“挑逗”下,落荒而逃,到人群老远处,才踮起脚意犹未尽的死死盯住那个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黄花闺女的“清纯欲女”武顺,选择性的失明不去看武顺一头乌黑发亮专属的妇人的飞仙髻。
人虽脚底抹油撒丫子溜了,可这话却实实在在的激恼了摊主,“此物乃宝物,也许不能知古通今功盖社稷,但牵线搭桥平定天下也不无可能。”
李治打断了摊主的话,佯怒的叱问:“自卖自夸实属正常,但这般夸耀摊主觉不觉委实过火了。古来能定鼎天下的王侯将相能有几人,一个时代万千芸芸众生,也才就那一只手能数过来的几位,史家之绝唱的《史记》中,可就只有一篇《淮阴侯列传》,只有一个被司马迁称作‘国士无双’的韩信,在先生看来倒成了顽童过家家的儿戏,输了从头还能再来不成,荒天下之大谬。”
说完李治就拉着武顺准备走人,武顺自然知心,慢腾腾的故作娇柔状,木有一点平时风风火火的浪急样。
那摊主慧眼通明,见此手捻胡须,淡然一笑,并不以为杵:“哪里哪里,这些书有用也无用,无用者再过了三五月在不过废纸一堆,当作厕纸都没人肯看上一眼,但倘若在有心有力人的手里,威力铺天盖地。”
很自然的转身,这下李治是真的有点好奇了,见这摊主说的玄妙,与一般买卖为不同,倒也起了一丝一探究竟虚实的心思,指着那“无字天书”,问道:“冒昧了刚才,不知摊主可方便说说这无字天书的由来?相告有缘人。”
“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这摊主不慌不急的打起了机锋,越说越玄,李治并没有异样的恼怒、挠心之痒,他见识到的各色人那一幅幅面具,岂是摊主能够体味了解见识的,骨子里的李治有着和外表截然相反的纠结冷酷,纠结的是过程,冷酷的是结果,从不手软,恰和那句佛谚:“怀菩萨心肠,行雷霆之怒。”
若再低气一下,怕“天上地下,亘古未有,仅此一件”都蹦出来也说不定,李治是从来不低估精神世界丰富饱满,自然而然让城府都几何次方翻倍加深的大叔脸皮的,即便不是珍宝,买回去做切菜板也不无不可,爷不差钱。
“不知此书价值几何?摊主可曾割爱?”李治问的有礼,让武顺大为惊讶。
那大叔摊主哈哈一笑,道:”我在此处设摊七日,无数人见之,询问更是不计其数,可不过是问问而已,小后生也来打趣老夫了。”
古人三十而立便可称老夫,一枝花年纪的摊主这句倒也合时宜。
“大叔但说价便是,晚生家境富裕,看见我身后三个绝世倾国的大美女没有,那是俺小妾。”李治回答的脸色认真,一点没有他话语中那般随便。
“小后生好惊人的底蕴,”摊主目光湛湛,停顿了一下,狡黠的追问了一句:“不会买回去做砧板。”
“哪能啊,这砧板哪经得起用。”李治随口答了一句。
“我这是天书,不是砧板。”
“口误,别介意。”
“此板…呸,是此书送给你分文不取,但小后生必答应我一个条件才可。”那老板中途“呸”了一下,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这东西不打眼,可实在是自己的心血啊。
“条件,你先说来听听。”李治点点头问道,没冒然许诺。
“若这书你无用了,切勿转交给别人,可送还到此地,我派人十倍之价购回,如何?”
大千世界端的是无奇不有,自己买来不要了还可以退,而且还能得十倍的钱,甚么时候天上掉馅饼也砸中自己啦。
“先生可愿透露姓名?”李治没有去接那本书,收起了笑容,端直了身子,一如未央宫会见诸公,站的笔直,气度凌然,直逼人心。
摊主眼睛微微一缩,这个年轻人似乎随着一句话一个挺身,浑身气质诡异悄然一变,竟给了自己一种突然矮了数节的奇妙可笑的错觉,端的不可思议之极,但也无形中越加鉴定了自己的决定,自己时间不多了,七天来这是最靠谱的人了,东西交给他只望苍天有眼,有大用的那一天。
犹豫了一会儿,摊主拱手沉着郑重道:“鄙人姓…‘钱’。”
说完也不要那红布,转身潇洒的离去,只把那“无字天书”留给了李治。
拿了天书,李治、武顺、李清河、金发公主往回走,走出老远,武顺见李治还不知所谓的在喜上眉梢、笑口常开,如获至宝的捧着那本“书”,忍不住数落道:“得了一块砧板就美成这样,这要是天上掉下个诸如武顺那样水灵的妹子,你还不笑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情未了?”
“可以换钱的,败家女。”
“换多少?”
“原来的十倍。”
“那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啊?”
“一文钱没花,白捡的,相公人品优良,偶尔爆棚,没办法,别眼红吃醋,要时刻牢记咱奸夫俩是一体的。”
“既是一文钱没花,那别说十倍就是百倍千倍,不还是一文木有吗?”
李治猛然停下几步,眨巴眨巴眼睛怔怔的望着武顺,干巴巴的念了一句,像是自问,也像是问武顺,“好像是这个理,这么说,那我……被骗了?”
“好像是这个理哦,”武顺丧尽天良的模仿着李治的语气念了一句,不在乎道:“无所谓,白捡的哪怕是垃圾也不吃亏的。”
“此言差矣,和氏璧出世之时也曾宝欲蒙尘无人识,欲蚌含珠世人如何能轻易得知,是砧板宝书,咱们日后见分解,现在回家吃大鱼大肉啦啦啦啦啦。”
“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
武顺递给李清河、金发公主两人一个“速度跟上”的眼色,就欢乐的追着捧着“天书”疯疯癫癫往回跑的李治。
大唐皇帝李治。。。 第十七章 神探狄仁杰,“无才”李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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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探狄仁杰,“无才”李义府
人在青葱岁月的时候,心气总是高的,天大的艰难,也不放在眼里,《尸子》云:虎豹之子,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说的便是如此。
狄仁杰青年得志,一路平步青云,扯轻帆乘风而上,深得帝宠,这让许多昔年一起同窗苦读的老友们唏嘘羡慕,若不是李治临行前的一番告诫,狄仁杰就真的有沉醉在众人啧啧称叹和热心巴结中了,此时心有戚戚的狄仁杰最是感慨,人这辈子最要不得的不仅是心灰意冷,还有踌躇满志了,所以以“监察使”这个不虚不实的官职初至金陵的狄仁杰早收敛了昔日骨子里的傲慢,客气的和这位金陵刺史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风花雪月,态度平和,不卑不亢,睿智圆滑,灵犀弄巧,却不给人任何压力,坐在对面的李义府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言语老成细致思路缜密的年轻人了。
“虽有周公之才,不足观也。”
孔子这句话挪用在李义府身上是十分老到结实的,李义府私下里自己也坦诚,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将满腔才识用在正道上。
笑里藏刀就像是性格,烙印在他每一寸的肌肤上,天生的政客,杀人不见血,在你不知觉间,已经到了你身边,一刀割喉,这一点和李治有着惊人的相似,不过和一味的笑相比,“喜形于色”的李治似乎有着更多真的假的面具。
“人猫”,狄仁杰聆听李义府时眼神还算真诚,可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便是这长安朝野对这位李刺史的评价,他一直觉得那位有“不动明王”的崔老爷子这样称呼李义府,有点抬高李刺史的意思了,所以狄仁杰进了金陵,从第一眼到现在,他一说的话多,但每一句啊却是仔细审量,往往话还没说出,换位思考,自己设想的回话便已经预备在心里了。
和李义府的回话比了比,狄仁杰才深深明白这个“人猫”的笑中藏刀,柔而害物。
李义府亲自起身为狄仁杰湛了被茶,七分满,这让狄仁杰心里一惊,也没有掩饰,自然而然惊起道:“这如何使得,李刺史快请坐,狄仁杰初来金陵,怎敢劳你这地主给我倒茶,罪过罪过。”
狄仁杰度也神的很,抢过红瓷白胎青鹤壶,又是感动又是受宠若惊,动作一气呵成,李义府想拦也拦不住,眯起眼看着狄仁杰,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在李义府看来他跟这个狄仁杰可没丝毫可称道不可称道的交情,这狄仁杰一身富态,年纪不大却腆着一个大大的肚子,像尊弥勒,看上去倒比自己还大上数岁,听说此人几年年前还是一个寒门士子,家世一般,现在虽说成了“天家特使”,不过比自己这一方大吏还是差的远了的,不过一番你对我答,这狄仁杰反应灵敏,尤其是对细节的把握连自己也自愧不如。
听说此人在长安协助长安令办案,把积年的老案新案不过月余都一扫而净,引得长安上下一阵轰动,结结实实的京都新贵,李义府远在江南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想必头上那位一贯精明,也不会派出个外表光鲜的酒廊饭袋过来吃闲饭。
狄仁杰倒没太多感慨,相反他和这个李刺史一番相谈竟甚是投缘,说起来两人都是出身微贱贫寒,不过与不得士林流认可的李义府,狄仁杰却早早表现了他的老jian巨猾,名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