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第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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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佑疯狂的样子,柳一条小心地向后撤了撤,慢条斯理地轻挽着两只胳膊上的长衫衣袖,嘴角之处一直露出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
“齐王殿下,得罪了!”衣袖挽好,柳一条再次向李佑拱手一礼,之后伸出右手,直接向李佑的脑袋探来。
“呜~!”见柳一条的手掌伸来,李佑张口就咬。
“得罪了!”柳一条手掌轻轻一晃,一道虚影在李佑的眼前划过,只得听‘啪嗒’一声脆响,却是李佑这小子的下巴,被柳一条给卸了下来。
之后,又是一阵噼哩啪啦地乱响,柳一条快速地出动着手掌,不时地在李佑的身上拍来拍去。
脖子,胳膊,大腿,凡是人身上可以灵活活动地那些重要关节,全都被柳一条给一一卸开。
李佑现在的样子,用一摊烂泥来形容那是最适合不过,柳一条着请守在李佑身边的禁卫出手将捆绑在李佑身上的绳索解开,将李佑平放于地,低头朝着这位昔日的皇子殿下看了一眼,伸手一探,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支足有半尺来长的粗大银针来。
“皇上,”抬手将银针举起过顶,打眼扫了一下周围的众位太医,柳一条出言向李世民解释,道:“要辨别一个人是否真有疯癫之症,其实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只要让病者全身放松,整个身子从筋到骨皆是虚空无力,而后,再以银针刺其后颈大椎痛穴,观其反应即可即时判别。”
“哦?”看着柳一条手中有些骇人的大针,李世民的眉头轻挑,不由扭头向太医署令任秉承看来,道:“任爱卿,柳先生所言之方,你可知晓?”
“回皇上,”任秉承小擦了下额上的冷汗,躬身回道:“以针刺穴,以痛激人,医书上确是曾有过记载,不过,这……”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已是软摊无动的齐王李佑,任秉承小声回道:“先不说让一个疯癫之人全身放松,安静地配合医者施针是何等的艰难,但就是在痛穴上施针所存在着的风险,就让许多医者不敢轻易下针。”
“哦?”李世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摆手示意任秉承详解。
“十宣,十二井,合谷,太冲,还有柳先生方才所说的颈后大椎,是人体三百六十五个穴位之中刺之最痛的五个穴位,”任秉承接着说道:“以针刺之,轻则痛楚连心,难以忍耐,重则身体抽搐,干呕,晕厥,更甚者,”抬头看了柳一条一眼,任秉承道:“例如这颈后大椎穴,还有可能会导致瘫痪无医,是以……”
“是以,慑于齐王李佑的身份,你们就怕了,惧了,不敢直然而医,甚至连提都没敢提上一句,可对?”接过任秉承没说完全的话语,李世民面色阴沉地冷声给他续了下去。
“皇上息怒!臣等知罪!”一时间,除了柳一条,在场所有的太医,全都应声而倒,跪伏于地,再没有了方才在一旁看热闹,瞧笑话的心态。
“哼!”冷哼了一声,李世民把头扭到一边,把所有的太医全都给晾在了那里。
“朕相信柳先生的医术,”把目光移向柳一条的面上,李世民的声音变缓,轻声说道:“先生只管动手无妨,便是真个出了意外,朕也不会怪罪于先生!”
“多谢皇上体恤!如此,小民就斗胆了!”深与李世民施了一礼,柳一条提针便向地上的李佑探来:“齐王殿下,小民失礼了!”
“哼哼……哼哼……”下马被卸,李佑只能用鼻子哼哼两声以示抗拒,事至此时,看着离自己渐近的粗大银针,李佑的双目之中已是写满了惊惧之色。
只是可惜,太医们现下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而李世民又高坐在堂上,距离太远,李佑现在满眼之中的惊慌神色,又让柳一条很是巧妙地用身子给遮挡了下来,可以说,在场的,除了柳一条之外,再无第二人看到。
“齐王殿下,”抬手将李佑的身子翻过,柳一条探针至他的后颈之处,嘴巴轻凑到李佑的右耳边,不着痕迹而又不微不可闻地轻声向李佑说道:“不管你是装疯还是真傻,过了今日,你只能是一疯傻之人。”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看到李佑的瞳孔在收缩,柳一条的嘴角轻咧,眼中散发出一种骇人的狠戾之意,接着细语轻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疯了,总比过几天被皇上给送上断头台要好得多。”
“记得,哥不是在害你,”在大针入体的同时,柳一条扶着李佑脑袋的左手轻轻蠕动了一下,道:“哥这是在帮你解脱,在救你!”
大针浅入则止,刚碰到李佑颈处的表皮,还未见血就被柳一条给轻轻拔出,伴随着的,李佑整个人也开始安静平和了下来,眼神之中所余留下来的最后一分清明,也随之烟消云散。
“皇上,”抬手快速地又把李佑身上的关节复合,柳一条起身拱手向李世民回禀:“齐王殿下他,是真的疯了!”
“嗯?”不止是李世民,地上跪着的任秉承还有其他的一干太医,闻言,也全都向柳一条这里看来。
第678章 齐王,疯了(3)
“柳先生,你,你方才说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向柳一条看来,李世民忍不住地又出声向其问了一句。
大张旗鼓,大费周章地忙活了半天,眼见着柳一条煞气十足地提针想要揭穿李佑的伪装,一报之前仇隙,不想最后,他却又虎头蛇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不止是李世民,便是任秉承等一众太医也是惊诧莫名,这小子的态度,转变的也忒快了些吧?难不成,之前的那一连番动作,是他柳一条做的一场戏子不成?这么做作而又爽快地将结果说出,难道他就不怕日后有人追究,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回皇上话,”没有在乎李世民投来的疑惑目光,柳一条不动声色地拱手复言:“小民说,齐王殿下他,是真的疯了。”
“那你,可有什么依据?”不知怎么地,听到柳一条这般言讲,李世民这位明君的心里,也是微不可察地轻松了口气,深看了柳一条一眼,又略带些紧张地语气,轻声向柳一条问道:“可能确定,病发何时?”
“回皇上,”示意旁边的禁卫将李佑扶至木椅,柳一条静声回话:“齐王殿下的气息紊乱,双目无神呆滞,且又满嘴胡言乱语,神智不清,这是其一,小民为齐王殿下卸骨,针刺痛穴之时,齐王殿下的身体反应不大,面上更是少无表情,几无痛觉,这是其二,还有,就小民所知,齐王殿下素有洁癖,但是看齐王殿下现在这番模样,衣衫不整,污头垢面,身上更是时有异味透出,本性全无,这是其三……”
“由此…,小民就足以断定齐王殿下的疯痴之症。至于发病的时期,”小心地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柳一条稍顿了一下,拱手回言,道:“依小民判断,当是已有月余之期。”
知道李世民心中所想,无外乎一个做案的时机与动机,既然打定主意想要李佑活命,柳一条倒也不在乎地再向李世民送出了一个人情,直接把李佑发病的时间给放在了齐地造反之前。
只是如此,齐地造反的事情,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又要来背黑锅了。
“柳先生可能确定?”闻言,李世民面上一喜,不由出声向柳一条看来。
瞧这话问的,鬼才能确定呢。
在心里面小小地诽议了李世民这位明君一会儿,柳一条面不改色中规中矩地弯身拱手向李世民,一点也不脸红地确声回道:“小民能够确定,距齐王殿下开始发病的时间,至少也有一月有余。”
“唔?”
胡扯!简直是满嘴胡言!
稍微有一点医理常识的人,比如,现在大殿之中的一干太医,在听了柳一条这种大言不惭地胡言乱语之后,无一不在心里把柳一条给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别的病症或还好说,便是这头脑上的疯病,却是最是难讲,这天下间,还没有哪一个医者敢像柳一条这般夸下海口,确断患者的病欺。
这个柳一条,还真是大胆,吹起牛来就侃得没边没沿儿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太医们心中不信,一点也不奇怪,不过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他们心里明白,并没有半点用处,要他们敢将其真个说讲出来才是道理。
但是,他们真的敢吗?
明哲保身这然话,并不止是说说,这些活了大半辈了的老油条,已经全都将它给刻印在了心里。
而且,现在事实已成,他们便是说了,皇上信不信是一说,这出尔反尔地,也是一桩不小的罪责。
还有,在柳一条与李佑附近的几个太医,眼睛稍尖一些的已经发现了些许地不对,被柳一条这位神医刺过痛穴之后的齐王殿下,真是没有一点痛苦难受的表现,双目无神,神情呆滞,一张削瘦乌黑的小脸上,竟还带着一些傻傻呆呆地笑容。
太反常了!
一个人,便是真的装疯卖傻,他眼中的神色,还有身体对痛觉的自然反应,绝对骗不了人,更何况,齐王又是一娇生惯养的主儿,像是方才柳一条的那一记银针,正常情况下,他是绝记会忍受不了从而将实话说出。
但是现在,身上的疼痛,别人的嘲讽,好像都与他无关一样,齐王的面上始终都只是一个呆呆傻傻地表情,与他们初来为齐王瞧病时的表现相比,现在的李佑,倒像是真的疯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柳一条到底对齐王做了什么,能让他在一瞬间变得像是真的疯了傻了一样?”太医署令任秉承,弯膝跪立在地上,目光不停,来回地在李佑与柳一条之间流转,忽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老头儿的面色猛变:“这个柳一条,该不会是……”
“唏!!”
想到这些,任秉承猛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也不由一颤,这个柳一条,不会是真的那般大胆吧?难道他就不怕……不怕皇上知道以后会怪罪下来吧?
虽然没有看到柳一条方才在齐王身上所做的手脚为何,不过钻研了一辈子的医术,有一些东西,任秉承却还是能够想像得到的。
让一个正常人发疯痴傻,除了外界意外的刺激之外,任秉承知道,通过施展针灸之术,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以针刺穴,以穴伤人,医生,医术,从来都不只是会救人而已。
事实上,在柳一条没来之前,任秉承也曾想过假戏真做这么一招儿,假疯变真疯,既能遂了皇上的心意,救得齐王李佑于不死,又能免了自己欺君妄言之隐患,省去后顾之忧,可谓是一举而数得。
只是,看了已是疯傻的李佑一眼,任秉承轻叹了口气,自己终是没有柳一条这般地胆量与魄力,也没有柳一条那神乎其技掩人耳目的手段。柳一条能够走到今天,能够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搏得如此大的名声,绝不止只是靠别人的吹捧而已。
“任爱卿,还有众位太医,对于柳先生的诊断,你们可有什么异议?”听了柳一条的讲解,李世民满意地轻点了点头,继尔又低头向跪在下面的太医开声询问。
“回皇上,臣等没有异议!”现在再说什么,也只是徒增皇上的不快而已,所以,便是瞧看出了一些不对的太医,也没敢出声质问,纷纷地低头附言。
“这么说,佑儿他,是真的疯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李世民现在也是有些分不清楚,心里面一直认为李佑是装疯卖傻的念像开始动摇,不知道柳一条还有这些太医所说的,究竟是实言,还是假话,从柳一条方才的神色来看,难不成,李佑竟是真的,疯了?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该伤心难过,李世民神色落寞地挥手示意太医们起身,看着还在椅上傻笑痴笑的老五李佑,半晌说不出话来。
“父皇!”“父皇!”
殿外一连串的娇声呼唤,由远及近,不经内侍通禀便直接闯入殿内,一下打破了大殿之内略显压抑的沉静气氛。
“哦,是豫章还有高阳啊,你们两个丫头不在立政殿老老实实地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抬眼观瞧,见是两个女儿进来,李世民的面色稍蕴,淡声出言质问。
“回父皇,”一眼便看到正在殿中躺坐着的齐王李佑,还有站在齐王身旁的神医柳一条,两个丫头轻身凑了过去,弯身向李世民施礼,道:“听说五弟回来了,儿臣便想过来看看。”
看到李佑现在这般污头垢面,破衫烂履的凄惨模样,豫章的两只眼睛当时就红了起来,拿出手拍儿轻在李佑的面上擦拭,眼泪啪啪地直往下掉,咽声说道:“父皇,佑弟他,竟是真的疯了吗?”
“五哥!五哥!我是高阳啊,你看看我,我是皇妹高阳,还认得我吗?”高阳也在一旁轻拽着李佑的衣袖,看着李佑痴傻的脸旁,不停地轻叫着,试图以此来唤回李佑的神智。
“哦,呵呵呵呵,你是高阳,你是我妹妹,你是高阳,你是我妹妹,你是……”
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原本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的李佑,像是想起了什么,痴痴呆呆地呵笑着,指着高阳,重重复复地叨念着这么一句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