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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黑质三步曲-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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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在潘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她对自己说。

不久,威尔从河里上来,接着玛丽从她的屋子里出来,请他们吃早饭。不久,阿塔尔也来了,村子在他们周围有了生气。两个年轻的穆尔法孩子,没有轮子,不停地在他们的房子边窥视,莱拉会突然转身,直直地望着他们,把他们吓得跳起来大笑。

“现在好啦,”当他们吃了一些面包,喝了一种像薄荷的滚烫的液体,玛丽说道,“昨天你们太累,你们能做的就是休息,但是今天你们俩看起来都精神多了,我想我们需要告诉对方我们所发现的一切,那会要很长时间,我们最好一边说一边干活,补一些网,发挥一点作用。”

他们把那一大堆硬梆梆的待修的网拿到河堤,铺在草上,玛丽告诉他们怎样把一段新绳索结在破的地方。她很小心,因为阿塔尔告诉她,在离海岸边更远的地方,有人看见过大量的托拉皮,那些白色的鸟聚集在海上;大家都准备一有警报就立即离开,但是与此同时工作不得不继续做。

于是,他们坐在平静的河边的太阳底下工作,莱拉讲述她的故事,从很早以前她和潘决定调查约旦学院的休息室那时讲起。

潮水涨上来又退下去,仍然没有托拉皮的影子。后半晌,玛丽带着威尔和莱拉沿着河堤,经过系鱼网的鱼钓竿,穿过宽阔的盐沼地,朝海边走去。潮退了以后去那里是安全的,因为那些白鸟只在水涨高时才进内陆,玛丽领着他们走在泥泞地中间的一条坚实的小径上,像穆尔法建造的许多东西一样,那条小径修得时间不短了,但维护完好,更像自然的一部分而不像强加于其上的东西。

“是他们建造的那些石头路吗?”威尔说。

“不是,我想从某种方式上说,是那些道路建造了他们。”玛丽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大量坚硬平坦的地面给他们使用的话,他们永远不可能开发出轮子的功能。我想它们是古时候的火山爆发后的熔岩流。

“所以那些道路使他们能够使用轮子,其他的东西也都如此这般,像轮子树本身,还有他们体型的形成——他们不是脊椎动物,他们没有脊椎,很早以前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幸运的偶然性一定意味着生物们发现有背骨,会使生存更容易一点,所以所有其他的体型都朝这个方向发展了,全都建立在中央脊椎的基础上。而在这个世界里,偶然性倒向了另一边,菱形成功了,当然也有脊椎类动物,但不多,比方说有蛇。蛇在这儿是很重要的,人们照顾它们,想办法不伤害它们。

“总之,他们的形状、道路还有轮子树全部合在一起使得一切成为了可能,很多小小的偶然,全部合在一起。你的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威尔?”

“对于我也有很多小小的偶然。”他开始讲述,想到角树下面的那只猫。如果他唇干舌燥地早几秒或晚几秒到达那儿的话,他就永远不会见到那只猫,永远不会找到那扇窗,永远不会发现喜鹊城和莱拉,所有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从最早开始讲起,他们一边走一边听着。当他们到达泥滩时,他已经讲到了他和父亲在山顶上搏斗的地方。

“然后女巫就杀了他……”

他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这一点,他解释了她在自杀前告诉他的事情:她爱过约翰·佩里,但他却蔑视她。

‘文“女巫是凶狠的,不过。”莱拉说。

‘人“但是她爱过他……”

‘书“唔,”玛丽说,“爱也是凶恶的。”

‘屋“但是他爱我的母亲,”威尔说,“我可以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对她不忠过。”

莱拉望着威尔,心想如果他爱上谁也会是那样。

在他们的四周,下午特有的那种宁静的噪音充满着温暖的空气:沼泽里无休无止的流水声、昆虫的呜叫、海鸥的呼唤。潮水完全退了,所以整个海滩在明亮的阳光下清清爽爽,光彩熠熠。无数个小小的泥巴动物在沙子的表层上生活、觅食和死亡,小小的排泄物和出气孔,以及看不见的运动揭示整片大地因为生命而颤动。

没有告诉其他人为什么,玛丽望着大海的远处,扫视着地平线寻找那些白帆,但是只有天空的蔚蓝色在大海尽头淡下来的朦胧的闪光,大海拾起了那份灰白,使它透过微微发亮的空气闪烁发光。

她教威尔和莱拉怎样根据找到沙子表面的出气孔采集一种特别的软体动物,穆尔法喜欢它们,但是他们很难在沙子上行走和采集。每次玛丽到海边,都尽量收集一些,现在有三双手和眼睛在干活,那会是一顿盛宴。

她给他们每人一只布口袋,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听接下来的故事。他们把袋子装满了,玛丽带领他们回到沼泽边,因为潮水要转向了。

故事要讲很长时间,他们今天讲不到死人世界。接近村子时,威尔在告诉玛丽关于人类的三部分本性他和莱拉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知道的,”玛丽说,“教会——我曾经归属的天主教会——不会使用精灵这个词,但是圣保罗却谈到精神和灵魂以及肉体,所以有关人类本性三个部分的想法并不奇怪。”

“但是最好的部分是身体,”威尔说,“那是巴鲁克和巴尔塞莫斯告诉我的,天使希望他们有肉体,他们告诉我说,天使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更欣赏我们的世界;如果能有我们这样的肉体和感官,他们会欣喜若狂的。在死人的世界里——”

“等我们讲到那儿的时候再说它吧。”莱拉说,对他微微一笑,那微笑充满如此甜蜜的了解和喜悦,使他的感官感到混乱,他也笑了一下。玛丽认为他的表情流露出的信任比她在任何人类脸上看到的都更加完全。

这时他们已到了村子,因为要做晚饭,所以玛丽让他俩坐在河堤上看潮水涌入,自己则去做饭的火边,给阿塔尔帮忙,她的朋友因为有贝壳类动物的盛宴而欣喜若狂。

但是,玛丽,她说,托拉皮摧毁了海岸上方的一个村子,接着毁了一个又一个。它们以前从来没这样做过,它们通常攻击完一个就回到海里。今天又有一棵树倒了……

不!哪儿?

阿塔尔提到离温泉不远的一个小树林,玛丽三天前才去过那儿,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劲。她拿起望远镜,看着天空,可以肯定,那巨大的阴影粒子流得更加有力了,与现在正在河堤中涨起的潮水相比,在速度和数量都要大得无可比拟。

你能干什么?阿塔尔说。

玛丽感觉沉重的责任像一只沉甸甸的手压在她的肩胛间,但是她强迫自己轻松地坐了起来。

给他们讲故事,她说。

吃完晚饭以后,三个人和阿塔尔坐在玛丽房外的地毯上,在温暖的星光下面。他们吃饱喝足了,舒适地躺在花香四溢的夜晚,听玛丽讲述她的故事。

她从第一次遇见莱拉前不久说起,告诉他们关于她在黑暗物质研究小组里所做的工作,以及资金危机,她花了多少时间去要钱,而剩下的用来做研究的时间是多么少!

但是莱拉的到来改变了一切,并且如此迅速:没有几天她就完全离开了她自己的世界。

“我按你说的去做了,”她说,“我做了个项目——那是一套指令——让阴影通过计算机与我交谈。他们告诉我干什么,他们说他们是天使,并且——唔……”

“如果你曾经是一个科学家,”威尔说,“我认为他们那样说不是好事,你也许不会相信天使。”

“啊,但我知道有关他们的事,我曾经是一个修女,你瞧。我原以为物理可以给上帝带来荣耀,后来我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上帝,而物理学却更加有趣。基督教是一个非常强大和令人信服的错误,就这么回事。”

“你是什么时候不再做修女的?”莱拉说。

“这我记得一清二楚,”玛丽说,“甚至具体到一天的什么时候。因为我擅长物理,所以他们让我继续我的大学生涯,你瞧,我完成我的博士学位,打算去教书。这不是他们让你远离世界的那种命令,事实上,我们甚至连修女服都不穿,我们只是必须着装严肃并且佩带十字架。所以我准备去大学教书,做粒子物理方面的研究。

“后来有一个关于我的课题的会议,他们请我去宣读一篇论文,会议在里斯本举行,我以前从来没去过那儿,事实上,我从来没出过英国。整个事情——飞行、旅馆、明媚的阳光、包围着我的外语、要发言的著名人士,还有想到我自己的论文,不知是否有人会来听,我是否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噢,我因为兴奋而紧张极了,我都无法向你们描述。

“我当时是那么天真——你们必须记住这一点,我一直是这么好的一个小女孩,我按时去做弥撒,我认为自己的精神生活有所依托,我想全心全意地为上帝服务,我想把我的整个生命这样奉献出来,”她举起双手说,“把它放在耶稣的面前,他想用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我当时对自己是满意的,太满意了。我圣洁并且聪明。哈!那一直延续到,噢,七年前的八月十日晚上九点半钟。”

莱拉坐起来,抱着膝盖,仔细地听着。

“那是我宣读完我的论文后的那个晚上,”玛丽继续说道,“事情很顺利,有一些名人听,我对问题的处理也没有搞砸,尽管我充满了释怀和喜悦……无疑还有骄傲。

“后来,我的一些同事要去海岸边过去一点的一个餐厅,他们问我是不是想去。平时我会找一些借口推辞,但是这次我想,唔,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我宣读了一篇有关一个重要课题的论文并且获得了好评,而且我是和好朋友在一起……天气是那么温暖,谈话的内容全是我感兴趣的事情,我们全部情绪很高,我想放松一下。我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喜欢葡萄酒、烤沙丁鱼、温暖的空气落在皮肤上的感觉以及背景里音乐里的节奏。我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它。

“所以我们在花园里坐下来吃饭,我坐在柠檬树下的一张长桌的尽头,我旁边是一个长着热情奔放的花的凉亭,我的邻桌正跟另一边的那个人说话……唔,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男人,我在会议期间见过一两次,我跟他没有熟到谈话的程度,他是一个意大利人,做了一些人们正在谈论的工作,我想听听会有趣的。

“总之,他只比我大一点点,有着一头柔软的黑头发和漂亮的橄榄色皮肤以及黝黑黝黑的眼睛,他的头发不停地掉到额头上,他不停地把它望后推,慢慢地……

她演示给他们看,威尔感觉一切的记忆对她来说都历历在目。

“他不英俊,”她继续说,“他不是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男人或可爱的人。如果他是的话,我会不好意思,我会不知道怎样与他说话。但是他友好、聪明和幽默,坐在柠檬树下,沐浴着灯笼的光,闻着鲜花、烧烤食品和葡萄酒的香味,交谈、大笑、感觉自己希望他认为我漂亮,这是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玛丽·马隆在打情骂俏!我的誓言呢?我要为耶稣奉献我的生命还有所有那一切该怎么办呢?

“唔,我不知道是因为那葡萄酒呢,还是我的愚蠢,或是温暖的空气、柠檬树,或不管是什么……反正渐渐地我仿佛觉得我已经使自己相信了一些并不真实存在的东西,我使自己相信我很好,很高兴在没有别人的爱的情况下实现自我了。相爱就像中国:你知道它在那儿,并且毫无疑问地非常有趣,有些人去过那儿,但是我永远不会去,我一辈子也不会去中国,但是那没关系,因为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其他地方可去。

“接着有人递给我一块甜甜的东西,突然我意识我已经去过中国了,可以这么说。我忘了这事,是那个甜甜的东西使我想起了它——我想它是杏仁酥糖——甜甜的杏仁糊。”她对看上去疑惑不解的莱拉说。

莱拉说道,“啊!碎杏仁制成的饼!”然后舒适地坐回去听后来发生什么事。

“总之——”玛丽继续说——“我记得那味道,而且马上就回到小女孩时第一次品尝到它的味道时的感觉。

“当时我十二岁,在一个朋友的家里参加晚会,一个生日晚会,有一个迪斯科舞厅——就是他们在一种录音机上放音乐,人们跳舞的地方。”看见莱拉的疑惑,她解释道,“通常女孩们一起跳,因为男孩们太害羞,不敢邀请她们。可是那个男孩——我不认识他——他请我跳舞,于是我们就跳了第一支舞,接着又跳了下一支,到那时我们已经交谈起来……你们知道当你喜欢某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你们马上就会知道。晤,我是那么喜欢他,我们不停地说话,接着就到切生日蛋糕的时候,他拿起一点杏仁酥糖,轻轻地放进我的嘴里——我记得自己当时想笑,脸红了,感觉很傻——就为那一点我爱上了他,为他用杏仁酥糖接触我的嘴唇的那温柔的方式。”

玛丽说着,莱拉感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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