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明朝-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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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的队官是汗如雨下,却又一句话都迸不出来。
“这个人既然是我淳安的灾民,那自然就是交给我这个淳安知县去处理,闹到了府衙也是我这个淳安知县的失职,更何况知县处理当地的灾民理所应当。你还有何意见?”秦密再度开口道,这下所有的军士们都底气不足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抬头看了看队官。
队官这会儿是骑虎难下了。可是这道令是臬司衙门下的,不把人给抓回去,他也交不了差,看看周围的百姓,再脸笑眯眯的秦密,一咬牙一跺脚,噌地拔出了腰刀:“不管你是谁,本队官只听臬司衙门的!有什么话,到了臬司衙门再说!把人带走!”
“原来我知府衙门的兵如此胆识过人呐,看来你在我这小庙还真是屈才了!”一个冷森森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个清秀儒雅的中年人,年纪不算大,可一举一动却显得雍容华贵。
来者赫然就武跟孙晋。
出了织造局的大门,两个人便商量着去粮市,顺便问问现在的粮价多少。可一到漕运码头,就看见乱哄哄的一片,于是急忙上前查看,刚好撞见队官胆气十足地抽出腰刀,立刻脸都绿了。这还没正式上任,底下的人就慌着给自己找乱子添麻烦,再边的孙晋面无表情,于新武立刻感觉自己的脸被这些兵痞给丢完了。
“你……你又是何人?”看着走近来的这个书生,队官只觉得一颗心在不停地往下沉。他只是想把臬司衙门的命令给执行下去而已,可怎么会从老百姓到官员都这么对自己?
“本府台乃是新任杭州知府……”于新武话还没有说完,队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人!属下只是听从臬司衙门的指示,说今日务必要把在码头上擅自买卖粮食的刁民给拿了,谁曾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情?大人可得为属下做主哇……”言罢跪只叩头不已。
于新武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些百姓都是淳安遭灾的灾民,买些粮食度日也无可厚非,他们既然要买,我等又怎能见死不救?先放了吧,一切罪责,都由本府担着便是!”
队官没了办法,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听于新武如此说,赶紧挥手让把已经捆着的灾民全部都放了:这令是他新任知府下的,自己当然要服从上级命令,最后要倒霉,他也得跟着自己一起倒霉。
孙晋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下定了决心,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个于新武给拿下,不然改稻为桑,就真的没法办了。
“这个书生当真是好大的魄力!”听着下人的汇报,何进贤一巴掌狠狠了桌子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于新武居然会公然跟自己作对,一个小小的知府,正大光明地抗拒了按察使兼巡抚的命令。这让他感到极度的愤怒,更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整个浙江,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过去还不过就是一个钱宁,可是现在却又多了一个于新武,一个秦密!
他突然想到自己忽视了一个人。
“又是谁来找我啊?我已经说了,谁来也不见,就说我病了。”杨金山懒懒的躺在躺椅上,吃着宁娘递过来的水果,优哉游哉。
“干爹……不是儿子们不拦,而是根本拦不住哇,那按察使何大人,不顾一切地往里冲,儿子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给拦在门外面……”一个胖的不成样子的小太监浑身抖索着跪,满头大汗。
“那就说我得了会到处散播的病,不便见客!”杨金山的眼睛猛然睁开来,盯着下面跪着的胖太监。
“这……是,儿子知道了!”胖太监灰溜溜地爬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跑到门外面,一个魁梧的身影就撞了进来:“杨公公,现在当真是火烧眉毛了!你要是再不出面,这天可就真塌了!”何进贤大踏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面色苍白的小太监。
“何大人,我确实病了。从京师回来,这受了风寒,到现在都还没好呢!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说罢……”杨金山故意歪倒在躺椅上,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杨公公,事情已经大发了……”何进贤一**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叙述了一遍。其实杨金山已经都知道了,尽管他不出门,可杭州的情况他却通过自己那几个干儿子了解的清清楚楚。还在京师的时候,老祖宗就跟他交代过,浙江的事情不要再手了,这不是他一个织造局的太监管得了的,不仅不要再手,还要想办法把自己给择干净才行。浙江是滩浑水,能不趟就不趟,地方官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打架去。
“何大人,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杨金山冷不丁地对问道。
何进贤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不能再让那个于新武查下去了!能让他回京师就想办法把他撵走!不然浙江就永无宁日了!”
宁娘的眉毛突地跳了一下。
“那你想过没有,于新武是陈大人的人,陈大人不开口说话,他怎么走得了?”杨金山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找个过硬的理由,把他给干掉!”何进贤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这么个人在杭州呆着,下面的淳安县又有个秦密,再加上自己身边那个没牙的老虎钱宁……他实在是不敢想。
杨金山的眼中突然冒出了精光:“何大人,别急,飓风过岗伏草唯存。他们既然一定要顶着干,那就让他们干。于新武不过是个书生,认死理儿,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怎么把马远弄下去的,就怎么把他给弄下去好了。那个秦密也不足为提,胳膊岂能扭得过大腿?他不过是个知县,起不了什么用处的。关键是钱宁!不能让他在当中捣鬼!”
“钱宁已经不足为虑了!”何进贤猛的一挥袖子,冷笑一声,“陈大人已经跟他翻了脸,只是找不到他的把柄。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去保于新武?想都别想!”
“你听我说……”杨金山直觉得头疼,“那于新武不是喜欢诗词音律嘛,面对着浙江现在的局面定然会有一番感慨。想办法让他说出或者是做出一些表达反意的诗词出来,然后……”
何进贤的眼神顿时亮了,宁娘的脸色却蓦地变的极为难看。
第248章
。秦密走上的甲板,看着船舱里堆积成山的粮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其中为首的朱大牛道:“你真的是灾民?”
“回大人,草民确实是淳安的灾民,草民叫王大牛!大伙都知道!”王大牛连忙说道。刚才的情况就是*子也看得出来,这个知县还是为自己说话的,就跟那个朱千户一样,他想也不想的地就答了出来。
“你买这些粮食,真是为了回去救人?”说这话的时候,秦密显得非常严肃。
“是啊大人!”王大牛急的满头大汗,赶忙解释道,“粮价已经被他们压倒八石一亩了,咱们实在是没了办法,才到这粮市上来打算多买一点。好歹也要为明年留些活路啊!邻近的一个村镇,已经开始饿死人呀大人……今年收的粮食,除了留下一小部分,趁着粮价还算高都卖了出去,可是到了如今才知道,还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那些十几口子人的家里,早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秦密知道他说的都是淳安的详情,只是没料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已经开始出现了死人的情况。他凝重地点了点头:“民不与官斗,你把乡亲们和船都带回去,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说着望向旁边不知所措的灾民们道,“你们也都回去吧,把粮食也都带回去!”
人们连忙扶着王大牛就往船上走,待走到甲板上的时候,王大牛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秦密就跪了下去。周围的人们纷纷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赶紧把粮食送回去!乡亲们,请你们要相信官府,要相信我们!大明是不会抛弃你们的,浙江遭灾,我大明也在受苦!现在朝廷正在想办法往这边运赈灾粮,困难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秦密自己的心里也没底,可是必须要安抚住这些灾民的情绪。他们大肆在粮市买粮,很快就会把粮市的价格也给抬上去,这:对于浙江来说,只会添乱而不会起到任何实际的好处。
看着即将远去的船,军士们都把眼神望向了队官。队官却依然在犹豫出神,这可如何是好?拿不到人,自己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可是这俩人一个是淳安知县,一个是杭州知府,哪个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啊!
“都已经说了,我们跟你们去臬司衙门,你还怕什么?还不带着你的兵撤了,这个差你还想不想当了!”于新武赞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队官说道。
队官只能大声喊道:“放人!都撤回来!”军兵们纷纷又都站到了队官的身后。
“于大人,鄙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孙晋这时悠悠地开了口,“若是今年改稻为桑的差事办不成,明年三十万匹丝绸的任务就完不成。不知道于府台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可人要都饿死了,我就是想出法子来也没用。”于新武也不看他,而是凝望着远去的船帆道。
“走吧,去臬司衙门!”待淳安灾民的船走的远了,秦密才扭过头对队官说道。
织造局别院。
“那可不行!”宁娘突然开口道,把两个人给吓了一跳,只听她以极好听的声音说道:“于新武是什么人,以陈大人对他的了解,他又怎么会做出反诗?如果出了首反诗,也只能说明陈大人的失察。别忘了,钱宁也是他的学生,到了那时,陈大人是不得不保他的学生于新武呢,还是保浙江呢?”
这话把杨金山给蓦然震醒了。这个事儿不能这么干,虽然自己是宫里的,可是要想把脏水泼到陈于壁跟赵志高的头上,别说内阁答应不答应,皇上允许不允许,单单是老祖宗就能把自己给剥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胖太监又笑的乖甜无比地走了进来:“干爹,宫里的信!”
杨金山疑惑地打开信封,可是越看脸色越差。何进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伸长了脖子想知道。许久,杨金山才把身子重新躺回了躺椅上,闭着眼睛做睡觉状,然后无力地扬了扬手里的信:“想知道信里都说了什么吗?你也不要看了……改稻为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了。”
“信里……到底说什么了?”何进贤一头雾水,难道是朝廷的意思又变了?他胆战心惊地接过信,还没看几行就跳了起来:“什么?这秦密居然是张位跟沈一贯推荐来的人?居然还有皇上的首肯?这……这还让咱们怎么做!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活没法干了!”
“事情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新任的知府是陈大人举荐的,到了浙江就跟你们对着干;新任的淳安知县是张位推荐的,到了浙江也二话不说就跟你们对着干;我现在又身染重疾,管不了你们的事情……他们在上面拿着刀斗,却都砍向浙江。何大人,免了秦密,撵走了于新武,你自己也递辞呈吧!”杨金山懒洋洋的声音传到何进贤的耳朵里,却显得是那样的刺耳。
“杨公公,你过虑了吧?”何进贤还是没想明白,疑惑地问道,“朝廷落下这么大的亏空,这才想着在浙江改稻为桑,不改国库里就没银子,朝廷过不了关,不改咱们也没有什么错啊,钱宁不正是因为反对这个国策,才丢掉了巡抚的乌纱帽。他们不管是谁举荐来的,再强还能有钱宁强?!”
“到了现在你还以为钱宁吃了亏?”杨金山实在是忍不住了,坐起身来紧紧地盯着他。
何进贤茫然地望着他,钱宁不仅巡抚的乌纱帽丢了,甚至跟陈于壁翻了脸。他难道不就是吃亏了么?
“钱宁高明哪,你以为他是官做大了,心也大了,不识时务了?现在看来,别说你,就连我,连他的背影都不着啊!”杨金山看着何进贤,又仔细地回想起钱宁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心生敬佩。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何进贤更加地郁闷了。
“你仔细想一想,钱宁早就看出改稻为桑在浙江是步死棋,这才用了苦肉计,不惜得罪自己的恩师陈于壁,为的就是金蝉脱壳。现在好了,朝廷上了他的当,把他的巡抚给免了,让你接了这个巡抚的乌纱帽,可你却高兴的跟捧个宝贝似地,现在就是想回头,也回不了了。”杨金山边说边点着头,论到眼光长远,这个何进贤确实差出钱宁老远一大截。
“不是,杨公公,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何进贤尽管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却已经知道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所以连忙发问道。
杨金山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他道:“还要怎么明白?朝廷要补亏空,担子就落在了陈大人跟赵阁老的身上,他们要是办成了,就还能接着干几年;要是办不成,皇上一脚就会踹了他们!张位跟他背后的沈一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