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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明末风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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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佑中还不太明白这个后果,只知道小官人是在夸奖自己,呵呵笑了起来,然后道:“小官人,既然我立了功,郎中又说我没事,我可以去上学么?”

俞国振再次哑然失笑:“今天休息一下,我让家学学堂今天停课,你只管放心了。”

“停课……”蒋佑中很是失望。

“不过,佑中,你是怎么发觉那伙人的?”

“是小官人教我的。”

“啊?我何时教你?”

“小官人说了,水有三种形态,固体为冰,液体为水,气体为水气,温度低于冰点,水便会凝结成冰,热水气遇到冷气,便会凝成小水珠。我们冬日里呵出的气中,含有水气,它们遇到外头的冷气,凝成的小水珠就成了我们看到的白气……”

蒋佑中一大堆话,都是复述俞国振教他的道理,这是小孩子的通病,回答问题抓不着重点。不过俞国振已经明白当时发生的事情,原来蒋佑中观察周围极为仔细,看到了草丛中那些贼人呵出的水气,所以发现了他们!

这倒是俞国振没有想到的,看来,他教授的那些自然常识,还真有实际用处。

那伙贼人连夜乘着大雪隐伏,结果却在这样的细节中出了纰漏,他们如果知道原因的话,不知会不会气死来——不过有三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有一个也必死,只有逃走的那个……

俞国振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在他心目中,那些匪类一百条一千条性命,也比不上蒋佑中的一根毫毛,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连同他们背后的势力一起,都必须付出代价!

他又安抚了蒋佑中几句,然后出了门,临别时对蒋权道:“蒋师傅,你好生照顾佑中,这两天我也放你假。”

“是,是。”蒋权应道。

又去了柳如是那儿一趟,安慰了一下她之后,俞国振觉得是去见那个俘虏的时候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应该从那个俘虏的嘴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你们失手,范会主战死,还有了人被活擒?”

庐州城里,方三儿见到了独自回来的陆老六,听他说完了经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这样的结果,他可以想得到,若是教主知道了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是,庞瘦子被活擒了,不过他这人嘴向来很紧,也不怕死,应该不会说什么。”陆老六也神情沮丧:“方会主,一定要为范会主报仇啊!”

方三儿嘴巴蠕动了两下,不知该说什么好,范震的计划不能说不缜密,之所以未能成功,完全是一个意外,谁知道俞国振会心血来潮放弃晨跑,带着少年们去打雪仗?谁知道他会安排家卫和孩童们扫雪,甚至还扫到了与他不相干的路上来!

从来只听说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这厮怎么却是如此好多管闲事的一个!

“该死,咱们这里先不能住了,你我都与那厮照过面,只能让教主再派精干人手来。”方三儿沉吟了一会,他是见识过俞国振的心思细致的,就算那个被俘的庞瘦子一个字都不说,恐怕都会露出不少马脚,遑论其余,因此,庐州府暂时是不能呆了!

第一卷五三、笼中之囚

方以智背着手站在船头,看着已经大变样了的别院,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他是知道俞国振有实用之才的,不过才半年功夫,便将别院整治成这规模这模样,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年关在即,他须得回家,所以才结束长达半年的游历返回,途中想着自己这位新结识的朋友,便拐来一晤。可看到如今大不相同的别院时,他险些以为自己到错了地方。

然后他看到一队少年杀气腾腾地扛枪出来,从码头边上,一艘小船也划了过来。

“是谁在船上窥视?”有人喝问道。

“国振贤弟的这座别院倒像是细柳营了。”方以智微笑起来:“请这位小兄弟去通禀一声,就说桐城方以智来访。”

喝问的人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狐疑,那天的袭击事件发生之后,俞国振意识到别院的防护还有缺陷,因此每日专门安排人手轮流上船,在小码头附近数里的江面上查看是否有可疑船只。喝问的那少年是第二批少年,没有见过方以智,也不知道这位桐城方以智是何许人也,因此说了一声“请等着”,便将船又靠上了小码头。

码头上那队少年当中倒是有见过方以智的,他示意道:“让方先生靠岸,他是小官人结识的朋友。”

看到这些少年一言一行都显得训练有素,方以智又是笑了起来:“上回来的时候,不过十七八个,现在看来,数目增加了,国振贤弟倒是做得好大的事业。”

“不过是群黄口孺子,也学人舞刀弄枪。”他身边一人冷笑道。

“可不是学人舞刀弄枪,国振带着这些少年,杀了不少水匪,也算是护卫乡梓了。”

那人昂然道:“便是如此,也不过是一介勇夫罢了,密之贤弟、张西铭都如此推崇一介勇夫,小弟实在有些不解。”

方以智拍了拍他的肩:“克咸兄向来以飞将军自诩,怎么现在却看不起武夫……该不是受了冒辟疆之言语吧,哈哈!”

方以智这一次游历,与许多新交故友品评天下人物,对俞国振相当推崇,甚至有“二十年内实学第一,二十年后玄扈第二”称之,认为俞国振在实学一道上是近二十年来最杰出的人物,再有二十年甚至能像号称玄扈先生的徐光启一般,成为实学的一代宗师。

这种赞誉听到张溥、陈子龙耳中,自然起了与俞国振结交之心,可听到心高气傲却屡试不第的冒襄耳中,则未免有些吃味;至于孙临,他是方以智妹夫,为人豪爽,好讲兵谈武,精于箭术,却从来没有施展所长的机会,对于能带领家仆杀贼的俞国振,也可是既羡且妒。因此,在方以智好友当中,这两人是对俞国振最不以为然的。

“他如何能与我比,我文武精通……我说密之贤弟,你与他结识时间又不长,如何知道他有这般本领?”

两人说话间,船已经靠到了小码头,孙临抢先一步跳上码头,见他这般急切,方以智笑道:“嘴巴上不服气,你心里只怕比我还急着要见到国振吧!”

“那是自然,我迫不及待要将他的真面目揭穿出来,让密之你心服口服!”

他们一边斗嘴,一边就要向别院行去,但小码头上执着缨枪的那伙少年却上前一步:“尊客请稍候,待院中来人接应再走。”

方以智愕然,他记得说话的这个少年自己见过,他应该认识自己:“你……莫非不认识我?”

“小人见过方先生,小官人与方先生是至交好友。”那少年陪着笑,却没有让开道路:“只是巡检司军法森严,若是小人就这般放了尊客过去,少不得要吃鞭子……还请方先生垂怜。”

“哈哈哈哈!”听到这应对,孙临哈哈大笑起来,而方以智脸上则颇有些尴尬了。

明知道他与俞国振的关系,仍然拦着他不让他靠近别院,这可就是有些不敬了,如果是俞国振吩咐的,那么就只证明一件事情,他方以智将俞国振当朋友,可俞国振却没有把他当朋友!

他听说了俞国振那个有举人身份的堂叔被任命为襄安巡检的消息,可在家族中代有官宦的方以智眼中,这个区区巡检算什么狗屁官职,若是俞国振因此便骄纵轻狂,那这朋友不交也罢!

就在他心念猛转之时,孙临却道:“现在我倒觉得,这个俞国振有几分本领,密之贤弟所言似乎非虚呢。”

这等于是在方以智的伤口上撒盐,让方以智脸色涨了起来。他咳了两声,沉着脸对那少年道:“我与你家小官人交情非同寻常,他必不怪你。”

“回禀方先生,小官人如今不管纪律奖罚,这些如今都是由别人掌管,小官人只要制好规章即可,至于如何处置,他毫不过问。”那少年苦笑起来:“掌管奖罚的那位不好说话,而且,近来有些事情,不得不如此严厉,请方先生恕罪。”

“近来有些事情?”方以智并不是真的要为难这个少年,只是要给自己寻个台阶,不至于在孙临面前太过丢了面子,因此接口岔开话题。

结果那少年又是露出苦笑:“方先生,此事也不能说,稍待片刻,方先生便可问小官人,以小官人和方先生的交情,自然会全盘告知,小人……却是不合适说的。”

方以智鼻子险些气歪了,而孙临则笑得直跌脚。那个少年伙长愁眉苦脸的模样,让方以智还真不好再去问,好在这时,俞国振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了。

“国振,你还真将这里弄成了细柳营,我想进你别院都进不了!”见俞国振小跑着出来迎接,方以智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常,又成了翩翩少年佳公子的模样了。

“哈哈,是小弟的错,没想到密之大哥这个时候会来,前些时日出了些事情,因此戒备森严了一些。”

俞国振笑着向方以智拱手,然后目光转到他身侧的孙临面上:“这位兄台卓尔不凡,密之大哥难道不介绍给我认识?”

“啊,这是我妹婿孙临孙克咸。”

这又是一个俞国振听说过的名人,他虽然没有对古代名人的盲目崇拜,可这个孙临在原本历史中展露出来的气节,倒还是值得他拱手为礼的。

“原来是克咸兄,早就听密之大哥提过克咸兄的大名,克咸兄善射,小弟于弓射之道一窍不通,此次克咸兄来了,少不得要向兄台请教射术!”

射术确实是孙临所傲之技,听到俞国振这样说,他原本对俞国振有的一点芥蒂顿时消失了,他笑道:“我虽身怀射术,却只能射些狡兔獐狐,哪里比得过国振贤弟,做得这许多大事!”

见他们寒喧得还算投机,孙临也没有未见俞国振时那种愤疾,方以智佯怒道:“国振,有了新人忘旧人,难怪把我拦在小码头上,不让我靠近你这别院!”

“不瞒密之兄,前几天,有人在别院外设伏袭击小弟,虽然杀了他们三人,擒获一人,但小弟这边也折损了三人。”

听到这个,方以智的脸色顿时转为肃然:“竟然有这事情……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如果我料想得不差,应该是闻香教余孽。”俞国振压低声音道:“此事关系重大,出我之口,入二兄之耳,千万莫外传。”

闻香教曾经在山东一带闹出极大的事端,现在还有部分残党在山东、河南和安徽一带活动,事涉谋逆造反,确实关系重大,因此方以智与孙临都是一凛。

“邪党竟然如此猖獗!”在惊愕了一会之后,方以智勃然大怒:“既然如此,国振,何不报官?”

“呵呵……请二位随我来。”俞国振避而不谈。

领着二人进入了别院,拐到西侧那三排住宅之后,有一座独立的小院,小院前两名执缨枪的少年家卫向俞国振行了礼,俞国振又将二人带入其中。这层层守卫如此森严,让二人明白,这里肯定非同一般,当他们进了其中的屋子,发现这屋子里只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地牢。”俞国振低声道。

私设地牢自然也是违背大明律的,不过如今俞家有一个襄安巡检司的名头,这就不成问题了。三人下了地牢,便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镣铐在响。

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铁笼子,这个狭窄的铁笼子里,一个戴着镣铐的人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而在他身边,高二柱拿着根棍子回头看过来。

“饶我,饶我……让我睡、让我睡一觉吧!”

那被关在铁笼子里的人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道,他看过来的目光发直,火把的光照下,眼睛里都是通红之色。

“把你的口供再说一遍,我要前后相对,如果有不符之处,你就不要想睡。”俞国振道。

“是……是……”那人道。

“姓名。”

“庞……庞友贵。”

“哪里人?”

“曹州。”

“今年多大?”

“不……不记得……”

“谁人派你来的?”

“我……我……会主……他叫范震,他死了……”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停地下啄,仿佛随时都会睡着一般。就在这时,高二柱手中的棍子塞进了铁笼中,猛地捅了他下身,他浑身激淋,眼睛睁大了些,可那倦意却依然很明显。

“杀了我,求你们,杀我吧!”

“回答问题,范震是什么的会主?”在那庞友贵的耳中,俞国振的声音冷酷平静,像是从地狱之中吹出的阴风,让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崩溃。

第一卷五四、救荒之术

“那个妖人竟然未死!”

出了地牢,方以智的脸色像锅底一样难看。

此时大明的江山已经风雨飘摇,辽东的奴虏,陕晋的流贼,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方以智等有见识之辈,早就知道大明帝国面临着一场空前危机。

但此前,危机似乎离他们有些远,皖地一带,大体上还是平静,虽然有水贼山匪——可这水贼山匪什么时候没有?

绰号瘦子的庞友贵,却让他们看到了一场迫在眉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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