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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明末风暴-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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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射击之后,仍然还能坐在马的关宁军,已经只剩余四十余人。他们掉头想要从寨子里逃出,可这个时候发现,寨子的大门又被关了。

迎接他们的仍然是火枪。

若是放在一年之前,俞国振尚不敢如此大规模地击杀官兵,但现在不同了,有了会安这个后退基地,特别是这些虎卫,都在会安有名义的“份田”,他们的心志已坚,几乎不会出现告密出卖俞国振的事情,就算有个别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顿乱枪之后,再无一名关宁军还立着。

叶武崖带着人去打扫战场,关宁军身的铁甲还是不错的,可以拿去和别的官兵换金银,至于他们使用的三眼铳等火器,俞国振还不放在眼中。如今新襄铁器工坊的武器装备研究所,已经在开始着手研制自己的骑枪,特别是燧发骑枪。

零星还有装死的或者重伤尚未断气的关宁军,叶武崖都带人给他们补刀。宽全如果不是太过猖狂,也不至于让这两百关宁军毫无声息地死去。俞国振望着他们的尸体,微皱了一下眉。

杀他们是逼不得已,但杀完之后,还是不能将他们与流寇同等对待。

想到这,他向田伯光招了招手,田伯光嘿嘿笑着过来,心中甚是畅快。要知道当初在登莱哗变的,与这些关宁军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官人,有什么吩咐?”

“这些人虽然是我们的敌人,而且其残害百姓,不亚于流寇,但毕竟在边境为国效过力。人死罪消,将他们好生安葬,遗体不得轻渎。”

若依着田伯光的性子,恨不得把这些关宁军挫骨扬灰才是,但听得俞国振的吩咐,他还是应了一声,然后跑去和叶武崖说话。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然后便是各自分工,有人去刨坑,将祖全与关宁军的尸骸尽数埋掉。至于那些马,则变成了马肉,算是虎卫在连日吃脱水压制的咸鱼外,增加的另一道菜色。

就连被囚在屋子里只听得外边火枪声和惨叫声的高迎祥,也得到了一份食物。他逃了一夜,也已经疲饿不堪,顾不得什么形像,就直接将那些食物吃了,味道倒是出奇的鲜美。

他听得外边的声音,心中便暗自一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来说,似乎都很有利。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听得外头有人声响起,紧接着,高二柱出现在他面前。

“早餐尚可?”高二柱微笑着道。

“论辈分你当呼我一声伯父。”

“在你造反连累到家族,至使举族遇难之后,这辈分就没意义了。”

“老子不是造反,是起义,为的是解救天下受着这朝廷狗官扎腾的百姓,我观你家公子,也有济民救世之念,为何反要为虎作伥,为难我们这些替天行道的义军好汉?”高迎祥此前发觉想要说服高二柱反离俞国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便又转言其余:“请你们公子来见我,我有话对他说。”

“我家公子没兴趣见你。”二柱嘿嘿笑了两声:“他早知道你会说些子装腔作势的话语,还替天行道,你们在这石固寨是如何替天行道的,杀光全寨子的百姓么?莫非这寨子里住的全是狗官?”

此语一出,高迎祥不禁结舌。

他们这些流寇,每每以义军自居,偶尔也确实会做些所谓替天行道的勾当,比如说将民愤极大的贪官劣绅公开处死。但在大多时候,他们所做的是劫百姓之“富”济自己之“贫”,鱼肉百姓,更胜于官府。

毕竟官府还得担心出个明君出个清官,没有包拯有个海瑞也足够他们难受,而这些流寇则无所畏惧,无所畏惧便无所顾忌。

“我家公子瞧不起你,便是因此……罢了罢了,不说那么多,我进来只是告诉你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高二柱神情冷肃起来,然后他道:“方才有你的部下试图来救你,已经全部被杀了,另外,因为所带的俘虏较多,为免夜长梦多,我们将先带着你前进,至于其余俘虏,便放在这寨子里守着。”

高迎祥在朝廷开出的赏格中,可是白银万两、爵位封侯,他一人比起其余几百个俘虏全加起来还要重要。高迎祥哈哈惨笑了声:“倒还不错,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愿意来拼死救我。”

他倒没有怀疑其余,因为他想像力再丰富,也绝对想不到俞国振竟然敢杀灭两百名关宁军,更想不到两百名关宁军会近乎毫无抵抗地被一举杀掉。要知道他一路与祖宽交战,往往集结六倍乃至一二十倍的兵力与他的三千关宁军对阵,却都是屡战屡败。

饭后不久,他果然被再度缚了马,俞国振留下二百人在此看守着俘虏,带着他们慢慢前行,自己领着主力却是全速南下,只用了一日功夫,便又回到了滁州。

此时滁州城里,正张灯结彩,一来是庆祝守城大捷,二来则是补一补被贼寇耽搁了的过年。到处都可听闻鞭炮之声,喜庆之气,让城里的几位官员都是诗兴大发,一首接着一首,写了不少诗句。

自然,卢像升是这场诗会的主角,只不过别人都是兴高采烈,他却多少有些忧忡。

“卢总理为何不乐,莫非还在担忧贼寇之事?”李觉斯笑着问道。

“确实,自王左桂、王嘉胤、神一魁、紫金梁以来,诸贼之中,生性之狡,所谋之大,无过于闯贼者。此前诸贼首,不过匹夫,唯闯贼为祸最重,去年之祖陵,今年之滁州,此贼已为天子腹心之患,而且他越打越狡,若不除之,终有一日……”

说到这,卢像升闭紧嘴,长叹了一声。

第五卷二九三、鹰视狼顾为雄枭(三)

卢像升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虽然与流寇交战的时间不长,但他发现了一点,流寇当中也有聪明人,而且这聪明人还不少。

官府在琢磨着如何消灭流寇,流寇同样在琢磨着如何对付官府,在这个过程中,流寇在迅速成长。从最初被杨鹤这书呆子三言两语招安,到在凤阳的大明祖陵树起古元真龙皇帝的大旗,这其中隐约有一种趋势。

不过这个欢庆大胜、滁州围解的喜宴上提这个,就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因此,卢像升未继续说下去。

他不说,李觉斯却依然明白他的意思,哈哈一笑:“卢总理不是已经委派诸将前往追袭么,便是祖总兵,如今也尚在外追敌,等祖总兵回来,咱们还得再办一次庆功宴席,或许到时他便带来了闯贼首绩!”

“正是,正是!”刘大巩也道。

方孔炤捻着须,与卢像升一般不语。李觉斯有些怕他得罪了卢像升,点醒他道:“潜夫,你那侄婿此次奉你之命来援滁州,所立功劳不小,朝廷早有赏格,有所斩获不愿为官者,可以折算成赏银,你还不向卢总理伸手讨要!”

方孔炤微微笑了起来:“这倒不必,我那侄婿虽是好财,却有的是赚钱的手段,那《风暴集》、《民生杂纪》和《民生速报》便为他所办理,仅《民生速报》,一个月里少不得要给他赚上千两银子。如今朝廷艰难,闻说此次为剿贼,陛下乃至发空内帑,能省便省些……倒是他性子喜好田地,到时择一处地方,赏些田地与他,为传家之基业便可。”

此前说的那些,让卢像升微微皱眉。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看不透俞国振这个人,但可以肯定一点,此人若是为寇,其祸必大过高迎祥。但听得他喜好田地,卢像升顿时安下心来。

喜好田地之人,就不可能造反谋逆。

“潜夫兄方才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何事?”卢像升问道。

“在想卢总理方才之语,卢总理说得不错,闯贼实为朝廷心腹之患,若不早日剿拿,后患无穷……不过,下官以为,只是杀一闯贼尚不够。流寇起兵至今,其总首领换了五六位,一贼比一贼更凶厉,闯贼之后,安知不会出更凶残狡黠者?”

卢像升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以潜夫之见,当如何治根本?”

“如今在西北有洪亨九,在东有史道邻,京畿直隶有关宁军,江南有张玉笥,流寇无路可去,唯有二途。其一为湖广,其二为巴蜀。”

说到这,方孔炤叹了口气,接下来就不说话了。

“潜夫兄是君子,不愿意直说啊。湖广与巴蜀……只怕都有些为难。”卢像升也一叹。

他当然知道方孔炤未说的话语中的意思,湖广与巴蜀的官员,怕是奈何不了流寇,这其中又以湖广为甚。毕竟流寇如今分为两支,一支由闯将带着过天星满天星之类的小星星在陕地,他们实力较弱。另一支则聚合了闯王、曹操、八大王等悍将,众有三十万,他们实力较强。而后一支想要入巴蜀,就必须经过湖广。

可现在的湖广巡抚,就是卢像升自己,他东征西讨,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兼顾。

“不说此事,不说此事,吏员安排,自有朝廷处置。”李觉斯发现卢像升叹息的时候,向自己看了过来,心中微微一慌,忙岔开话题。

卢像升现在总理五省军务,无论是从国朝惯例还是从他个人精力来看,他都要辞去楚抚之职,而如今闯贼西去,必是与八大王张献忠会和,他们在南直隶受到的损失,只怕要去湖广寻求补充。故此升为湖广巡抚虽是封疆大吏,可对于李觉斯来说却并不称心如意,反而是将他放在火上烤。这次守滁的事情,有一次就足够了,此次功劳,足够让他在六部寻个侍郎之类的美差,静静等待升迁,根本用不着这样麻烦!

卢像升确实属意李觉斯,虽然此前李觉斯名声不显,不过既是管理军马的太仆寺卿,好歹总通些军事,而且滁州的守城,让他相当赞赏,他也不需要新的楚抚多能干,只求他不要贼人一来就只知两股战战即可。

李觉斯在守城上还是有一套的,正是合适人选。

但李觉斯已经明显流露出拒绝之意,他也无法强人所难。更何况,他的推荐建议,虽然对于人事任命会起到不小的作用,可大权毕竟是掌握在天子手中。

“潜夫不担心闯贼,想必认定闯贼会就擒吧?”李觉斯要岔开话题,看到仍在沉思的方孔炤,他灵机一动,两人虽是同属东林支脉,可这时是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时候了。

“有天子洪福,卢总理武威,闯贼极有可能就擒。”方孔炤微一沉吟,说出一句让众人都大吃一惊的话来。

方孔炤来滁之后话并不多,每言必有所中,因此李觉斯与刘大巩不觉坐直,李觉斯看了卢像升一眼:“祖总兵若是擒着闯贼,想必不久便会有战报来。”

“祖总兵乃北人,不熟悉南直隶地理,他想擒着闯贼,还需要几分运气。”方孔炤道:“倒是下官侄婿,曾对下官说道,他旧年为与献贼战,多亲侦南直隶地理,哪里有小道,哪里宜藏兵,他都了如指掌。故此下官在入滁之前曾令他于外巡游,勿使闯贼脱身。”

他的口吻里,多些有些惭愧,这其实是他与俞国振商讨后的结果,而并不是他向俞国振的下达了什么命令。但是为了突出他在此事中的功绩,俞国振坚持要他如此说,他自己也觉得,或许唯有如此,才对大明最为有利。

为国家而从权。

“若果真如此,那潜夫可就立下首功了,哈哈……”李觉斯带着善意地顽笑道。

卢像升也微一摇头,这样说比祖宽追上闯王还要不靠谱。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却有一人进来,正是方孔炤的仆人,他在门口晃了晃,方孔炤见到他便问道:“何事,只管说就是。”

“侄姑爷遣人送信来了,说是……”那仆人看了看宴席上的众人一眼:“于来安与盱眙交界之处,擒着了闯贼。”

“什么?”

“哗!”

“当!”

各种各样的声音顿时充斥在摆放宴席的客厅之中,几乎有一半人都惊得长身站起,其中便包括坐在上首位置上的卢像升。

因为起身太急,他身前的案几都被碰倒了,餐具摔了一地。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在意这些微末的细节,每个人都还在回味着方家那仆人刚才的话。

闯贼……就擒了!

就是方孔炤这个时候,也惊得目瞪口呆。虽然他口头上说俞国振有可能擒着高迎祥,却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真的会发生,他只是想强调一下自己在来守滁之前,就有所准备,在卢像升面前展露自己对军略的熟悉罢了。

不过他浸淫易学已久,养气功夫相当了得,几个深呼吸之后,他凝神道:“快请来人进来!”

对俞国振的家卫,方孔炤向来客气,不以仆役视之。在家中时也曾专门告诫过子女,特别是方子仪,今后成为俞家的主母,也千万不要轻慢了这些家卫。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一个“请”字。

不一会儿,使者便被带来,李觉斯一见身形有些眼熟,在看他左右腰间各跨一刀,便想起当日在滁州城下大展雄风的那个人影。

“汝可就是田伯光?”他问道。

来使叉手敬礼,却没有下跪,神情也没有一般普通百姓见着高官的惶恐不安。他平静地道:“小人正是田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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