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4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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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直勇武,将城上颜真卿等人都看呆了,善直杀了好一会儿,见情形有些不对,侧头大叫道:“射住敌阵!”
颜真卿这才回过神来,下令道:“放箭,放箭!”
城头上的箭矢不要钱地飞了出去,特别是架在城头的八架床弩,射出的根本就不是箭,而是铁矛,每一枝总要穿透两三名贼人,这才会余劲止歇落地。
“啧啧,这养由基果然厉害!”城头有人咋舌道。
“那是自然,叶公造此床弩,若无威力,岂敢以养由基命名!”操持床弩者道。
这种床弩,乃是辽东铁场的杰作之一。旅顺有专门的机械研究所,其前身是研究座钟的那些巧匠们,在天宝十一载之后,又加上了部分旅顺书院结业的年轻学生。他们设计的新型床弩,相较此前更为轻便、威力更大,更重要的是,因为是用流水线制式零件制造,所以可以互换零件,便于移动、安装。其诞生之后,叶畅就强力主张将一些军略要地换上这类床弩以为守卫之用,不仅是洛口仓城,洛阳城上,也有不少这样的家伙。
不过叶畅也只推出了“养由基”型床弩,然后便停止了这方面的研究,将几乎全部的力量,都转移到另一项重要研究上了。
“听闻辽东机械之精,甲于天下,水力机械,更是精妙绝伦,故此可以借助灌车、水排还有地井,引水至旱地,不虞水旱……”
“何只这个,听闻这几年里,叶公每年拨出十余万贯,养了百余工匠,专门精研以火力带动机械之术!”
城头的颜真卿有些无语了,那些操控床弩的弩手,乃是专门送往旅顺培训过的,他们在旅顺的见闻,一直是津津乐道的话题。颜真卿自己是有些不相信的,叶畅本领再大,还能用火代水,去驱使机械?不过这些人非要如此说,他也懒得去计较。
“都收拢心思,此为战时,不要说些闲话!”他训斥道。
“明公何必担心,你看贼人不是退了么?”
颜真卿向城外看去,果然,因为城头箭雨隔绝,贼人后援跟不上来,紧随着援军的被善直等杀尽溃散,城头已经清出了一片空地。
“颜公,颜公,是和尚我啊!”善直踏着一具尸体,扯着嗓子对城头喊道。
颜真卿认得善直,当初两人也不只一次宴饮,他面露喜色:叶畅果然派援军来了!
“开城门,请善直师入内!”他下令道。
为了防止贼人乘机夺城,城门开得并不大,只是一道,善直一千余人入城之后,清点人数,他咧着嘴一笑:“如何,我说了那些贼人,不过是些鸡鸭之辈,我们一千二百人杀入,还余有一千一百八十七人,只折了十三人!”
众军士齐者呼了一声,满脸尽是兴奋。
颜真卿快步从城头下来,看着善直:“善直师,叶公遣你来的?”
“叶公自家要坐镇洛阳,不可轻离,故此派我来了。”善直仰首道:“叶公来时,让我转告颜公,只管放心,他会遣更多援军前来,洛口仓之围,用不了多久便能解!”
颜真卿听得大喜,但看善直目光闪烁,他心中又突的一跳。
他想到一个问题,叶畅正是因为兵力不足,所以才派卢弈等四处募兵,现在善直却说有更多援军……援军从何而来?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是询问的时候,他见贼人小败之后并无继续攻城之意,便令人煮饭置酒,安置随善直来的这些兵。
拉着善直到了僻静住,颜真卿道:“善直师,你与我说实话,究竟有没有援军?”
“有。”善直很肯定地回答:“不过急切之间却到不了。”
“急切之间到不了……这是何意?”
“叶公担心贼人打成流寇,在洛阳城外时未能擒住贼首,便是因为贼人一见战事不利便作鸟兽散。此次贼人攻洛口仓,不能四处流窜,正是一网打尽的良机,叶公已经在散布消息,争取将都畿道与河南道贼人都聚拢于一块!”
这消息让颜真卿钦佩叶畅豪气之时,眉头也连接跳了跳:“这个……若是叶公兵力不足,即使能胜,也不过如同洛阳城下一般罢了。”
洛阳之战,叶畅虽大胜,却未能根除贼人,原因在于他没有足够兵力去围剿。善直听得这里挠着脑袋道:“和善我也不知道他欲从何处变出兵来,反正不管那么多,他说有兵,那必定是有兵!”
“但愿如此……”颜真卿略有些苦涩地道。
朝廷重边而轻内,兵力集中在边疆胡将手中,这其中的隐忧,颜真卿兄弟早有察觉,他兄长颜杲卿便不只一次说,安禄山若无辽东牵制,必然会反。现在安禄山虽然没有反,可是内地的民乱,却让朝廷捉襟见肘,没有兵力去镇压。
不过宁可没有兵力镇压,也不要调安禄山等胡骑入内!
第444章 愿奉叶公清朝堂
安禄山捋着胡须,兴奋地望着南方。
他虽然早就习惯了燕北的气候,但是,温暖的中原,更让他欢喜,特别是繁华的长安与洛阳,若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根本在幽燕,他甚至愿意长留这两座城市,在花团锦簇之中流连。
不过这一次去了长安和洛阳,应当可以不再返回幽燕了吧?
“好兄弟,这边就交与你了!”望着来送他的史思明,安禄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兄长只管放心,我必为兄长守好此地,只等兄长命令!”史思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天气冷了,冰天雪地不好动手,想来也就是来年开春的事情。”安禄山道:“我在长安城中,等你的好消息!”
“必将建安州献与兄长!”
史思明与安禄山是多年的交情,平时常以兄弟相互称呼,不过史思明明白,安禄山可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否则他与安思顺的关系,不会弄成现在这么僵。
见安禄山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史思明笑着又道:“小弟我也在这里等着大夫的好消息——到时候,大夫也得带着诸位兄弟,到中原花花世界里去逛上一逛!”
“那是自然!”安禄山傲然道。
“大夫,事不宜迟,吉时已到,咱们还是出发吧!”旁边的严庄催促道。
安禄山点了点头,是,事不宜迟,难得李隆基派使者携圣旨来,催促他进军中原,这种事情,迟则生变,不抓紧时间可是不成。
回头望了一望,大军已经开动了,安禄山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就在这时,却看到一骑逆向奔来,片刻之后,来到他面前。
“何事?”
“洛阳急报,叶畅在洛阳城外大败乱贼!”那人喘息着道。
安禄山听得这里,瞳孔缩了缩:“这厮倒是好本领……他哪来的兵,只靠着洛阳城里那些软虫么?”
“他将这几年自安西、云南与辽东返乡的老兵召了回来,足有两千余人,这些老兵,多在安东商会下属做事!”
安禄山听得这里,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大夫,有何可笑?”史思明上前问道。
“原来叶畅早有反意!”安禄山没有说,旁明的高尚先说了。
“啊?”
“这些老兵,他能招之即来,乃是暗养私兵。”高尚道:“在长安、洛阳暗养私兵,若非早有反意,安敢如此!”
说到这时,他与严庄交换了一下眼色,严庄微微点了点头,暗示两人想到了一处。
“原来如此……”史思明也恍然大悟。
安禄山是在嘲笑叶畅,或许这两千私兵并不是有反意,而是为备不时之需,比如说,受李隆基猜忌不得不逃出长安时,这两千私兵就可以派上用场。但是百姓的起义却打乱了叶畅的计划,他不得不将自己暗藏的剑亮了出来。或许他是在为李唐朝廷解决困难,但实际上换来的,只怕是李隆基更大的猜忌吧。
长安城中,李隆基尚未从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恢复过来,程千里败亡的消息就接踵而至。接到来自洛阳叶畅的急报,李隆基刚刚放下的心便又提了起来。
他感觉这段时间,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就不让他有喘息的时间。
“程千里无能误国!”他的咆哮声还停在大殿之中,高力士抹了抹汗水,看了杨国忠一眼。
当初力主由程千里担任统帅,带京中禁军去江南镇压民乱的,就是杨国忠。这个时候,杨国忠倒还是镇定,只是额头一颗颗的汗珠,证明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你说,当如何处置,你是宰相,说说当如何处置!”
“此时当召边镇入京,拱卫京师。”杨国忠道:“贼人势大,如今得到的消息,他们正举兵北上,要与河南道的盗贼会合。若是他们聚于一处,则河南危矣,关中危矣!”
“有叶畅在洛阳,他们成不了事!”李隆基哼了一声道。
“叶畅虽然早有防备,在长安城中暗藏几千甲士精兵,但如今这些兵力已经被他动用,他兵力还是不足,臣以为,当给叶畅增兵。”杨国忠不慌不忙地道。
“增兵?”李隆基吃了一惊,杨国忠与叶畅几乎是公开反目,他是很清楚这一点的,狐疑地打量着杨国忠:“此前你不是还说,叶畅不可于都中掌重兵?”
“此前圣人未与他重兵,他犹可暗藏甲士,招之即来来则能战,既是如此,倒不如使其典兵权。”杨国忠面无表情地回道。
高力士几乎想啐这厮一脸,这番话,看起来是在称赞叶畅驭兵有方,实际上却是指叶畅包藏祸心!
而且杨国忠说得非常明显,几乎是不加掩饰。
他目光瞄了一下,如今大殿之中,就只有杨国忠在奏对,若是真正朝会之上,只怕元公路要迫不及待跳出来与杨国忠争吵了。
李隆基哼了一声,杨国忠的这点心思,他如何不明白!他此际对杨国忠实际也生出厌心,只不过考虑到杨玉环,暂时还能隐忍罢了。
“休要胡言!”斥了一声,李隆基看了看高力士,然后面无表情地道:“去催安禄山,让他快一点。”
高力士顿时脸色大变,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原来是为这个!
杨国忠那番话,并不是真的进叶畅之谗言,而是提醒李隆基,必须让人在军权上制衡叶畅。当初叶畅为东都留守时,拒绝朝廷派监军,那么就要让另一位将军来牵制他!
杨国忠应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些喜色。高力士暗暗摇头,他因为不是冲突的直接当事人,反而看问题能看得更多一些,安禄山入中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隆基斥退众人,高力士见他想要一个人安静,便也悄然退出大殿。到得大殿前,便看到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从外而来。
陈玄礼见着高力士,神情微微有些异样,高力士心中有事,并没有将这异样放在心里,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陈公,圣人召安禄山入内了……朝廷这边的安危,要多多倚仗你啊。”
陈玄礼也低沉的声音回道:“高将军放心。”
高力士如何放得下心来,他看了看东边,叶畅正在那儿与蜂拥而起的盗匪乱民作战,可朝廷里却总有人拉着他的后腿——自古以来,未曾听说权奸在内而大将可在外立下奇功者,叶畅这小子……倒也辛苦!
叶畅却不觉得辛苦。
他笑盈盈摇着马鞭,看着面前的敌军,颇有些漫不经心。
“贼人这营垒栅栏,倒也做得像模像样,看来贼首之中,还是有人学了点兵法皮毛的。”他对左右道。
左右齐笑了起来,虽然贼人连营无数,看上去遮天蔽日,有着十余万之众,但是叶畅身边之人,却视之如无物。叶畅自有一种感染力,可以把自己的情绪传给周围之人。
“果然如叶公所言,贼人为攻洛口,必纠集大众,此战之后,再放粮安抚,想来都畿道与河南道之乱就能平定了。到时叶公便可挥师南下,与贼主力战于淮南,若能再破之,天下复归太平矣!”
“但愿如此啊。”叶畅道。
花了几日功夫,原本零散于各处的贼人再次聚拢起来,都聚在了洛口仓城外,数量再度有十万之众。这个时候,叶畅不紧不慢地带着五千人出洛阳来救援,得到这个消息,袁瑛最初是想撤围离开,再向东去。但是从河南道聚来的乱民却不肯听他号令,往东去又是荥阳,那里已经被乱民劫掠一空,根本无利可图,哪有夺下洛口仓好,里面可是有数百万石的白花花大米等着他们去吃!
“看那边旗帜,当是叶畅!”
贼人之中,袁瑛望着这边,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闷。他在洛阳城外吃了一次惨败,终于意识到自己与叶畅的巨大差距,原是不敢与叶畅正面较量的。但是围攻洛口仓,连续狂攻了五日,却始终未得寸进,叶畅带着援军抵达,而部下又不同意他撤围远遁,他现在觉得有些骑虎难下。
终究是当断不断,反受其累啊……
暗叹了一声之后,袁瑛霍然惊觉,自己是不是被叶畅吓住了,如今可不是洛阳城外,他十余万人并无组织,被叶畅暗藏的精锐冲破之后溃败。现在他的手下藏身于栅栏壕沟之后,向来攻难守易,他们防守还不成?
至于人数上的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