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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盛唐夜唱-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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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安禄山与新罗就不管不顾了?”

“各以一支偏师监视即可,此二者,不见渤海国之成败,必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境内团练兵做好动员,若是此二者有异动,则以团练兵先遏之,待主力得胜回来之际夹击之!”

罗九河的对策,与他一向谨小慎微的性格完全不同,可以说大胆而冒险,甚至作出袭击渤海国王都上京龙泉府的计划来。渤海国立国不久,若真被攻破王都,其震动之大,足以让那些依附于其的部族纷生叛意,其北方的黑水诸部,也必然乘机起事,再加上沈溪的割据,整个渤海就会成为一团乱麻,至少十年之内,对辽东再无威胁。

而且此战的目的乃是惩戒和掠夺人口,并不需要统治渤海国境,故此所有投入都是一次性的,不必担忧陷入持久的缠战之中。

“若是现在依你之计行事,你以为大约何时要以突击龙泉府?”

罗九河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他琢磨了会儿,然后道:“今年是不可能的,不过今年可以先破契丹,边境的物资准备,早就做好了,只需人力即可。两到三个月为限,若不能击破契丹,便要退军回来,以避寒冬。要突击龙泉,须得到来年四月之后,乘气候转暖,一鼓击之,无论成功与否,九月便要回师!”

最大的问题还是寒冷的气候,罗九河虽是安排了一个大胆的战术,可在执行之时,却依然谨慎。叶畅听得心中欢喜,当下便道:“好,九河,此次召你来,便是为了此事!”

虽然有所猜测,罗九河还是激动起来:“可是要战了?”

“嗯,朝中或许会有些变故……”叶畅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看着罗九河:“九河,我不瞒你,朝中的变故,既有可能对我极利,也有可能对我极不利。无论利与不利,我都需要辽东能够稳固,此是我安身立命之基业。”

叶畅很少用这种口吻对罗九河说话,罗九河心中顿时一凛,然后他又站起身来:“郡公只管放心,我对郡公忠心不二,郡公指哪儿,我便打哪儿!”

是对叶畅忠心不二,而不是对大唐忠心不二,这话里的玄机,罗九河说的人明白,叶畅听的人也明白。

“我对华夏,亦是忠心不二。”叶畅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声音略有些低沉:“这些年南征北战,所为者此也。只是有些人私心过重,却容不得我继续为国立功,富贵于我,不过浮云,我领部下出海,自可以打出一片天地,便是称王自立,亦不过是弹指之事。”

叶畅这话说得就有些“怨愤”之意在内,罗九河听得心情激荡,他意识到,叶畅所说的朝中变故,恐怕会非常大。

“你知道此事,心中有所准备即可。”叶畅没有细说下去,顿了顿之后,叶畅大声道:“罗九河!”

“在!”

“今以你为试辽东行军总管府试副总管,统领辽东诸军与团练兵,授予全权,负责辽东战事事宜,为时一年三个月,务必在明年十月之前,结束辽东战事。”叶畅说到这,声音稍放缓:“你可能应下?”

罗九河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就是将辽东基业尽托于他手之意,其间重视、信赖之意,几乎不用言语表达。

此前罗九河以为,叶畅自己要坐镇建安州,让他为前锋,应对渤海国,却不曾想,叶畅很干脆地将全部指挥权都交与了他。

“属下定不负郡公所托,必获全胜!”按捺住内心的激荡,罗九河大声应道。

“好,一应物资,岑公会为你后盾,叶英、叶挺为你臂助,他二人若有什么不听军令之处,你直接处置,无须禀报于我!”

“是!”罗九河先应了一声,然后笑道:“属下与二位叶兄弟一向合作愉快,他二人都识得大体,必不会辜负郡公。”

叶英叶挺既是叶畅族人,又是亲卫出身,他们二人如果恃此骄狂,罗九河想要控制辽东局面就有些困难了。叶畅并不担忧罗九河会乘此机会自立,事实上,按照辽东军政相衡的体制,罗九河就算是得了军队的指挥权,却也不可能彻底控制住相当于预备役的团练兵,更没有办法控制住工场作坊里半军事化的工人。

不过罗九河在兴奋稍淡之后,立刻就想到问题之所在:“郡公为何将此大任交与我,郡公若是亲自坐镇,岂不更为稳妥?”

“一来你有这个能力,二来我也不可能在辽东久居。”叶畅叹息了一声:“中原有事啊……”

中原各方势力私底下的动作,叶畅岂有不知之理!只不过天宝十一载与李隆基起过一次冲突之后,叶畅就对李唐皇室彻底失望,而且眼见李隆基越发昏聩,李亨又对他如此敌视,他哪里还会愿意为了李唐皇室去全心全意?

若不是看在寿安的面子上……叶畅自己就要报复了。

但即使是给寿安面子,李唐宗室自己要作死,叶畅却没有义务去阻拦。他此刻跟着李腾空来辽东,此刻做出要在辽东掀起大战的姿态,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那些蠢货们放心去闹么?

第429章 为争权势民何辜

“叶畅在辽东与渤海人打起来了,新罗人也介入其中,此次他四面受敌,短时间内,他不可能自辽东获得一兵一卒支援了。”

“当真是嚣张跋扈!”听得李静忠说起这个消息,李亨第一个评论,并不是探问打起来的原因,而是批评叶畅:“此人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也不知父皇为何还能容他……渤海国自大钦茂受封以来,就一向恭顺,叶畅何许人也,不过是大唐一臣,如何能令大唐的辽东行军总管府,与渤海打起来?擅起边衅,其心当诛!”

李静忠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应和。就是厚颜无耻如他一般,也知道与渤海国之战,并不是叶畅想避免就避免得了的。

更何况,在李亨与他内心当中,有一场战事,牵制住叶畅能够调动的机动兵力,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即将在长安发生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叶畅也能掺一脚。

“永王那边情形如何?”

李亨象是不经意一般,又问了一句。

李静忠看到李亨眼中有寒光闪了一下,当即低头,恭敬地道:“仍然是结交四方名士,作出一番礼贤下士的姿态,每日晨昏都去叩拜陛下,若是陛下太忙,他就在院外行礼,再就是……娘娘那边,去得甚勤。”

“娘娘那边去得甚勤”八个字让李亨眉毛顿时撩了起来,他遏制不住怒气:“忘恩负义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之所以如此骂永王李磷,与其人出身有关。永王之母早死,故此在后宫之中,他并无人照看,李隆基怜其孤苦,便交与李亨,由李亨这兄长来照顾。一向以来,李亨为了展露自己这个兄长的友爱仁义,也确实待李磷如己出。

但是天宝十一载的那场叛乱,李亨并没有什么表现机会,倒是李磷,仗剑随侍于李隆基身侧,虽然晚于寿安公主,却早于其余王子王孙,故此甚得李隆基欢悦。而李磷也不知是受什么人蛊惑,自己就远了李亨,时常去向杨玉环表孝心,又竭力讨李隆基欢心,其野心已极为明显。

这让李亨对其甚为痛恨,自古以来,叛徒就比敌人更招人厌恨。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关中、京畿一带的情形,也无法再拖下去,我们必须出来收拾河山。大唐江山社稷,须得有人出来收拾!”李亨回过脸,看着李静忠,慷慨激昂地道:“为此,哪怕付出一些代价都可……李静忠,此事非你去办不可!”

李静忠应了一声:“奴婢愿为殿下尽力,万死不辞!”

“听闻西域回纥人兵力强盛,需得有人去联络他们。”

李静忠心中一凛:“殿下,这事情……”

“怎么,你不愿意去做?”

“不是不是不是,奴婢只是觉得,咱们京畿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回纥人?”

“凡事……都要以防万一。”李亨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

他总不能告诉李静忠,他自己心里觉得十分不安,自己对叶畅的翻盘本领实在是怕了,自己很担忧在最后一刻成为笑柄吧。

“是,不过……回纥贪鄙,恐怕提出的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先应承下来,哪怕他们要安西都护府,孤也可以答应!”李亨毫不犹豫地道:“甚至……到需要他们出兵之机,他们替朕平定大局,这长安城中的子女金帛,朕也可以任其取之!”

李静忠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这可是太子殿下,他谋求的是牧守万民的宝座,但付出的条件却又是如此毫不掩饰!

愿意拿安西都护府与长安城中的子女金帛去换取帝位!

安西都护府,那是从李靖开始开疆拓壤,百余年无数将士沃血所染之地,那是张骞凿空、班超经营之地,那是汉家自古以来必争之地,他一句话轻飘飘就送人了。

长安城三十万户,一百五十万口,锦绣如堆,繁花乱目,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举国财富膏腴所积,同样就是一句话,便任其取之!

李静忠心里突然间觉得,眼前这位殿下,实在是卑贱,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个残缺的太监。

他的野心顿时像火焰一般腾起燃烧:既然这位殿下竟然是这等人物,那么……自己为何不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把他变成一个傀儡,操纵在手中?

此前即使是高力士这般权势威望,却也不敢糊弄天子,想着要将李隆基变成自己的傀儡,而这个李静忠,却生出这般念头。原因无它,无非就是李亨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模样。

“奴婢定然去办成来,奴婢自个儿是去不了的,但是可以让家中晚辈去回纥跑这一趟。”心里动着异样的念头,李静忠口中却越发恭谦:“奴婢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不要被别人知道。”李亨淡淡地道。

李静忠脆生生应了一句,见李亨没有别的吩咐,当下缓缓退了出去。

出来之后,他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冷笑,摇了摇头。

还想不为人知……看来他也知道这等行径,实在是见不得人啊。不过,有这么好的把柄,自己如何能放过?

他一边低头琢磨着一边前行,突然间觉得面前一暗,险些撞着一个人。

他抬头就要骂,却看到一张俊朗的脸。

李泌看着李静忠,微微一笑:“李公为何魂不守舍?”

李静忠微微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仿佛在这目光下无处遁形。他勉强笑了笑:“原来是李先生。”

对于李泌,李静忠是甚为忌惮的。天宝十一载的那场叛乱,将李静忠在都城之外替李亨做的安排几乎一网打尽,唯独李泌带着十余人脱走,现在这十余人,已经按照李泌的安排,进入了各边镇为将,虽然地位都不高,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李亨一大臂助。而且李泌自己,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李隆基记起了他,在天宝十二载春时将他找了回来,重新为翰林院待诏、东宫供奉,而且成为少数几个可以自由出入李亨所居东宫的外臣之一。

与叶畅一般,李静忠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东宫供奉,而对方却能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李公这匆忙而出,不知是为何事?”李泌神情仍然和缓,说起话来,也是慢声细语,看上去对李静忠极尊重:“莫非殿下有什么事情拜托李公?”

“先生说笑了,奴婢除了侍候人,还会什么,殿下有事情要拜托,也是先生这等大才。”李静忠垂下眼,不与李泌目光相对,胡乱拱了拱手:“只是奴婢家中不成器的晚辈出了点事,奴婢方才向殿下告假,好出宫去一趟。”

太监想出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泌听得他这样说,没有再纠缠这件事情,而是笑道:“李公受殿下器重,殿下左右再无第二人可以比拟,有一件事情,还要烦劳李公。”

“先生只管吩咐就是。”

“李公要多劝劝殿下,要养气宽和,有些事情,急它不得,当以正道求之……这话,想来李公明白的。”

李静忠只觉得浑身上下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强笑了笑:“奴婢只是一卑贱之人,说话哪有先生管用,先生与殿下和小王爷都是投契,这等话语,还是先生说了有用。”

说完之后,他胡乱拱了拱手,撒腿就往外跑。

望着他的背影,李泌微微叹了口气,方才他所说的,是真心话。他早就看出,因为长期这种尴尬处境,李亨有些心理扭曲。这等情形之下,有的时候他行事就不够光明正大。

按着李泌的想法,李亨乃是当今太子,继承大宝的时间并不会太长,他有大义的名份,行事只须依着正道,就是叶畅、杨钊甚至李林甫再有千机百变,又岂能奈何得了他?可偏偏李亨虽然外表敬重他,在这些问题上却极是顽固,只让他出谋划策,却少与他决断之权,让他也甚为无奈,不得不想让李亨最亲近的李静忠来劝说。

但此次努力又失败了。

建安城他的行营之中,辽东高层人物侪侪一堂,十二张案几排成一个圆,叶畅自然是坐在上首,其余人则依照官职高低,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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