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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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嫣然却将项少龙拉了到园里去散步,这兰质慧心的美女道:“夫君是否感到储君这两年改变很大呢?”
项少龙正欣赏天上的明月,叹道:“当上君主的,谁能不变?”
纪嫣然道:“说得好!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化,这不是你的警世明句吗?储君威权日增,性格愈趋阴沉难测。唉!李斯也变了很多,再不像以前般和我们乌家亲近,少龙你若像以前般坦诚待人,很容易会吃上大亏的。”
项少龙呆了一呆时,纪嫣然垂首道:“是廷芳告诉我的!”
项少龙愕然往她瞧去。
纪嫣然委屈地标了他一眼道:“当日听到你兵败失踪的消息,廷芳情急下把储君的身分说了出来,说储君定会因此关系全力救你,所以你是不可为此怪责她的。唉!想不到你竟连我这作妻子的都瞒着。”
项少龙色变道:“还有谁知道此事?”
纪嫣然道:“当然还有致致知道。不过我已吩咐了她严守秘密。少龙啊!若没有此一事实。任他谣言满天飞,仍不能影响你和储君的关系,但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少龙不可不防。”
项少龙点头道:“多谢嫣然提点,这事我早心里有数。夜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翌日项少龙、滕翼和荆俊三人天未光便起来赶赴早朝,到了议政殿时,赫然发觉不但吕不韦来了,缪毒亦从雍都赶来,登时大感不妥。
群臣见到项少龙,纷纷过来问好,不过都有点欲言又止,神色古怪。
缪毒挤到项少龙旁,把他拉到一角说话道:“听得少龙遇险,我和太后都担心得要命呢。”
项少龙当然知他口不对心,却不揭破,装作感激道:“有劳缪兄和太后关心。”
缪毒忽地凑到他耳边,还要压低声音道:“不知是谁造的谣,这几个月来,不断流传储君非是先王所出,而是少龙弄来的把戏。于是我向太后求证此事,经商议后,决定把在邯郸曾收养储君的穷家夫妇请回咸阳。以去天下之惑。”
项少龙装作若无其事的答道:“结果如何呢?”
缪毒双目寒光一闪,盯着他道:“结果是发觉在年半前。张力夫妇和左邻右里数十户人家,全部丧身在一场突然而来的大火中,四百多人不论男女老幼,无一生还,此事在邯郸非常哄动,成为令人不解的悬案。”
项少龙立时手足冰冷,脑内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缪毒的声音似在天外远方般传来道:“刚才我和仲父谈起此事,仲父说少龙曾告诉他储君早把张力夫妇接回咸阳享福,但为何事实竟会是如此呢?”
以项少龙的急智,一时亦无词以对,幸好这时钟声响起,各大臣忙于归班,项少龙答了句“此事确非常奇怪!”便乘机脱身。
到小盘高踞龙座,接受了文武百宫朝拜,项少龙仍是心神不属,想着缪毒刚才透露的可怕消息。
他也猜到小盘会杀了张力夫妇灭口,但做梦都想不到连左邻右里都无一幸免,可见小盘为了保密而不择手段,说不定去为他办此灭口之事的人亦早给处死。
现在小盘心中,只有他项少龙和乌廷芳知道他身世的秘密,他会否不顾恩情,把他也干脆灭口,好得后顾无忧呢?
经历了临淄被众好友出卖的经验后,他对人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小盘确是不同了。
只看他在龙座上以藐视天下的姿态向群臣盛赞他项少龙平定蒲鹄之乱。
以作为早朝的开场白,便知他完全把握了作为君主以威德服人的手段。
接着是吕不韦作他临淄之行的冗长报告,说到一半时,小盘挥手打断他的报告,皱起龙眉道:“田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上台后,田单仍可保持他的权势吗?”
吕不韦的长篇大论被小盘硬生生打断,脸上闪过不悦之色。沉声道:“田健和田单均不足虑,唯一可虑者,就是齐楚的结盟,今趟田健能稳坐王位,楚人在背后出了很多力,所以老臣……”
小盘有点不耐烦地截断他道:“田健此人究竟是野心勃勃之辈,还是只属贪图苟安的懦夫?”
项少龙心中大为凛然。
小盘确是变了,变得更实事求事,不尚空言。只看他问这几句话,都予人一矢中的之感。
吕不韦楞了半晌,皱眉道:“此事还有待观察。”
小盘的目光落到项少龙处,声调转作温和恭敬,柔声道:“上将军可否为寡人解此疑难?”
项少龙心中暗叹,只要自己几句说话,即可决定齐人的命运,其中还可能包括自己深爱的善柔和好朋友解子元在内。
不过却不能不答,尤其他现在和小盘的关系如此微妙。深吸一口气后,从容道:“田健现时实际上已是齐国的君主,一切事务由他主理,自然是希望能有一番作为。可惜却受齐国一贯崇尚空谈的影响,对国内种种迫切的问题视而不见,更力图与我修好,再无以前‘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志了。”
小盘大力一拍龙座的扶手,叹道:“有上将军此言足矣,太尉何在?
李斯应声踏前一步,捧笏叩首道:“储君赐示!”
小盘道:“立即给寡人选个说话得体的人,再挑选一团声色艺俱佳的歌舞姬,送往临淄给田健,贺他荣登太子,并赠之以寡人恭贺之词。”
李斯领命回位。
小盘长笑道:“自桓公以来,齐人便和我大秦争一日之短长,而三晋、楚、燕等不是联我抗齐,就是联齐攻我。这事迟早要作一个了断,却该是我们平定了三晋和楚人后的事了。”
众臣在王绾领导下纷纷出言道贺。
吕不韦和缪毒则是脸寒如冰。不言不语。
项少龙心中明白。小盘是在向群臣显示谁才是真正当权的人,同时故意落吕不韦的面子。暗中亦有迫他们加速造反之意。
这时吕不韦忽向旁边的缪毒打了个眼色。而后者则向隔了十多个人的另一位大夫钱直暗施手势。
那钱直犹豫了片刻,才踏前叩首道:“微臣有一事禀上储君。”
殿内立时静了下来。
位于项少龙上首的昌平君凑到项少龙耳旁低声道:“他是缪毒的人,由太后下诏一手从低层提拔上来当大夫的。”
小盘不动声息地平静道:“钱卿有话请说!”
钱直口唇微颤两下,才诚惶诚恐地道:“近日咸阳有很多蜚短流长、风言风语,中伤储君。微臣经调查后,发觉这些谣言蛊惑民心,影响很大……为此!微臣奏请储君,可否任命微臣对此事作出调……”
小盘冷冷地打断他道:“钱大夫究竟听到什么风言风话,寡人并不明白。”
钱直脸上血色立时退尽,跌跪地上,重重叩头道:“微臣不敢说。”
小盘怒喝道:“连几句话都不敢说出来,如何助寡人处理国家大事。”
缪毒见势不对,推了吕不韦一记。
吕不韦既迫于无奈,又恨钱直的不管用,干咳一声,正要说话,小盘已喝道:“任何人等,均不得代蠢材求情,快把谣言给寡人从实道来。”
钱直早叩得头咬血流,颤声道:“外面传储君非是先王所……微臣罪该万死。”
小盘哈哈笑道:“原来是此事。”
接着龙颜一沉道:“谣言止于智者,东方六国心怯了,故意散播流言,诬蔑寡人,而钱直你竟将谣言当作事实,还说什么影响人心?”
钱直吓得屁滚尿流,叩首悲叫道:“微臣并没有误信谣言,微臣……”
小盘暴喝道:“给寡人立即把这奴材推出宫门斩首,族中男的全发往边疆充军,女的充作官妓。”
在众臣噤若寒蝉下,频呼储君开恩的钱直就那样给昌文君如狼似虎的禁卫拖了出去,只余下殿心的一滩因叩破头颅留下的血迹。
吕不韦和缪毒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
殿内落针可闻,无人不因小盘难测的天威而惊颤。
还有几个月小盘就正式加冕为秦国一国之君了,谁还敢在这等时刻出言冒犯。
项少龙整条脊骨郁凉沁沁的。
小盘变得太可怕了。
小盘回复平静,淡淡道:“现在这无稽的谣言终于传至殿上,仲父认为该怎样处理呢?”
吕不韦亦恢复冷静,沉声道:“储君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们不作理会,自会止息。”
小盘微微摇头,表示了他的不同意,再向众人问道:“众卿可有什么良策。”
昌平君在项少龙耳旁道:“到我出场了。”
这才踏前凛告道:“臣下以为此事必须从速处理,请储君降下圣谕,赐示万民,以后不准有人私下谈论此事。凡有违论者,罪及全族,告发者重重有赏,如此谣言自然平息。”
项少龙心中恍然,知道小盘早和李斯、昌平君等几个近巨有了默契,要以雷霆万钧的高压手段,平息这个风波。
小盘欣然道:“卿家此言甚合吾之心,寡人登基在既,凡有人再淡此事者,无论官职大小,均是居心叵测之徒,立斩无赦。”
接着大喝一声道:“退廷!”
众臣跪倒地上,恭送这威权日盛的储君。
小盘去后,项少龙待要离开,给昌平君扯着道:“储君要见你。”
第二十五卷 第二章 未雨绸缪
小盘负手立在书房前御园的大窗前。背着门口淡淡道:“寡人想单独和上将军说几句话,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李斯和昌平君领命退出,侍卫把房门在项少龙身后关上。
项少龙没有施礼,气定神闲地来到小盘身后,低声道:“邯郸那场烧死几百人的大火,是否储君遣人干的。”
小盘叹了一口气道:“寡人是别无选择,否则现在就不是寡人杀人,而是你我两个被人杀了。”
项少龙立时无言以对。
若从实际的角度去看,小盘这狠辣的手段是必要且是有效的,连他项少龙亦想不到再有其他更干脆的方法。
那数百条人命,他项少龙亦要直接负起责任。
若不是他以小盘冒充赢政,这场灾祸就不会发生。
此时已是后悔莫及!
又或者这就是命运。
自捧出这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后,他尚是首趟感到后悔。
小盘柔声道:“师傅现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请千万不要恼我,没有上将军的支持,寡人会感到很孤独的。”
他的称谓由“师傅”和”我”,最后转变回“上将军”和“寡人”,有种非常戏剧性的变化味道。
刹那间,项少龙似是经历了小盘由一个顽劣的小孩,转变成威凌天下的秦始皇整个过程,心中感到无与伦比的冲击。
项少龙强压下翻腾不休的激动情绪,淡然道:“今天微臣是来向储君辞行的,待会微臣就返回牧场,静侯大典的来临。”
小盘剧震道:“上将军仍不肯谅解寡人的苦衷吗?”
项少龙摇头笑道:“我怎会怪你,事实上你在政治的舞台上,做得比以前所有君主更出色,天下谁能胜得过你呢?”
小盘重重舒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龙目射出前所未有的异采,急促地道:“还有四个月,我就可以正式登位,师傅若不怪我,就助我清除吕、缪两党。”
项少龙心中一软,叹道:“既有王翦,那还须我项少龙呢?”
小盘嘴角逸出一丝充满慑人魅力的微笑,摇头道:“师傅误会了,我把王翦召回来,是因为他刚好应该回来了,且一旦师傅在齐有什么三长两短,寡人就有王翦可为上将军报仇。”
项少龙沉吟片响,道:“微臣回牧场,实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也可以多点时间陪伴妻儿,储君切勿想歪了。”
小盘哑然失笑道:“只有上将军敢叫寡人不要想歪,换了别人怎还敢说。”
接着正容道:“上将军是否仍打算在寡人冠礼后,要退往北塞呢?”
项少龙疑望着小盘威凌四射的龙目,沉声道:“这是微臣最大的心愿,储君切莫阻挠。”
小盘苦笑道:“上将军是寡人唯一不敢开罪的人,教寡人可以说什么呢?现在寡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你替寡人除去吕不韦和缪毒。”
项少龙断然道:“好吧!一个月后臣子会重返咸阳,与他们的决战亦将会展开。”
项少龙与荆俊、滕翼策马驰上牧场内最高的山丘,俯瞰远近暮春的美景。
四周的景色犹如画卷,驼马牛羊自由自在的在广阔的草原头荡,享受着肥沃土地提供的肥美水草。
在清晨缥缈的薄雾下,起伏的丘陵谷地墨绿葱苍,远山则隐约猛胧,层次无限,间有瀑布从某处飞泻而下,更平添生趣。
滕翼仰望天际飞过的一群小鸟,叹道:“终于回来了。”
项少龙却注目正在策马追逐为乐的纪嫣然、鹿丹儿、善兰诸女和项宝儿等孩儿,油然道:“这次出征最大的收获非是立下什么功业,而是学懂两件事。”
荆俊大感兴趣地追问。
顶少龙道:“首先是学懂接受失败,那可以是在你自己以为胜券在握,万无一失时发生的。”
滕翼心有余悸道:“李牧确是用兵如神,一日有此人在,我军休想在赵境逞雄。”
项少龙叹道:“李牧在战场上是下会输于任何人的,即管王翦亦难奈何他,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终有一天他要败于自己国中昏君奸臣之手,这是所有功高震主的名将的下场。”
滕翼愕然道:“少龙似乎很有感触,可否说清楚点呢?”
项少龙道:“这正是我临淄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