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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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童应了一声,垂首退往一旁,让出进房之路。
项少龙报以微笑,这才跨过门楹,掀帘入房。
想不到内间比外厅还阔大,三面轩窗,左方以竹帘隔开了秀榻所在的起居处。
凤菲席地而坐,背靠软枕,身前放了张长几,上面摆了张五弦琴,予人优雅宁逸、舒适温馨的感觉。
这三大名姬之首正仰起一张瓜子型的面庞朝他瞧来,宝石般的明眸配上白里透红的皮肤,那种有诸内而焕发于外的秀气迫人而来,看得项少龙眼前一亮。
但她最动人处却是一股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气质,那使他深深地想起远在楚境寿春的李嫣嫣。
只要是懂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不忍伤害她。
她只是随便坐在那里,但已把女性优雅迷人的丰姿美态表露无遗,娇少玲珑的动人胴体,使人泛起把她覆盖在体下的念头,难怪连图先都对她兴致大动了。
在诱惑男人这一项上,她确胜过石素芳和兰宫媛。
两人互相打量时,外面那女扮男装的小妹道:“小姐!要茶还是酒呢?”
项少龙摇头道:“不用客气,我是特来向小姐请罪,不敢打扰小姐的清净心。”
凤菲“噗哧”笑道:“清净心?人在尘世,何来清净心呢?项大人请坐。小妹给客人奉茶。”
项少龙坐下来时,压下要浑身打量她的欲望,眼观鼻鼻观心,正要说话,凤菲柔声道:“项大人今趟来请罪,并不似大人一向作风,不知是被人迫来,还是自愿要来呢?”
项少龙愕然道:“我和小姐乃初次见面,为何小姐却像对项某非常熟悉哩?”
凤菲盈盈一笑,徐徐道:“项少龙乃东方六国权贵间最多人谈论的人物,凤菲早耳熟能详。何况来秦前又曾听魏国美美夫人提起大人,怎都该对大人有个印象吧!”
项少龙一呆道:“凤小姐今趟故意拒绝表演,是否……嘿!是否……”
凤菲似是大感兴趣,鼓励道:“大人何必吞吞吐吐呢?有什么放胆直言好了。”
项少龙苦笑道:“我想问小姐是否故意使手段叫我前来一见,我因怕唐突佳人,所以才会欲言又止,教小姐见笑了。”
凤菲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黑白分明但又似朦朦胧胧的眸子横了他妩媚的一眼,举起春葱般的左手,低头看着尾指闪闪银光的精巧银戒,柔声道:“项大人猜得没错,但怕仍估不到凤菲此来是不安好心。这银戒乃魏国巧匠所制,能弹出毒针,把毒液注入人体,若部位恰当,中针者会很快毒发身死。”
项少龙愕然道:“既是如此,凤小姐为何要告诉我?”
凤菲若无其事的脱下指环,扔在地上,含情脉脉似地道:“因为我改变主意哩!直至来秦见过嬴政后,妾身才明白为何先后有商鞅、公孙衍、张仪、甘茂、楼缓、范睢、蔡泽、李斯、吕不韦、项少龙众多人才,甘为奏室所用。而赵国空有李牧、廉颇而仍连场失利,信陵君落得饮毒酒而死,韩非则在韩国投闲置散,燕人无自知之明,齐人奢华空想,楚人耽于逸乐。东方六国大势去矣,我凤非何必要枉作小人,还得赔上性命呢?”
项少龙想不到她说出这么一番有识见的话来,摇头叹道:“凤小姐确是奇女子。不过我仍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坦白,若小姐不说出来,此事谁都不会知晓。”
凤菲欣然道:“你这大傻瓜,因为人家已看上了你!所以才提醒你。现在项大人乃东方诸国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所以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曾施以恩惠的朋友在内。”
项少龙愕然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凤菲抿嘴笑道:“大人切勿误会,看上你并不等于倾心于你,只是觉得你确是名不虚传的英雄人物,日后我亦很难忘记你,就是那样吧了。”
项少龙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有点失落。这凤菲比三绝女石素芳更令人难以揣摩。
凤菲目光移往窗外,柔声道:“夜了!项大人除非要凤菲侍寝,否则妾身就要到睡乡寻找在这乱世所欠的美梦。明天清晨,我要起程离秦了。”
项少龙差点就冲口而出要她留下来,以免失去这错过了可能抱憾终生的机会,但想起家中贤妻,惟有起身告辞。
李斯今晚恐怕要失望。
刚走下楼梯,荆俊扑进来道:“蒙骜过世了!”
第二十卷 第九章 巧布陷阱
蒙骜丧礼后,荆俊正式升为都骑统领。由于他现在入赘鹿家,军方各大要员看在鹿公面上,都大力支持。
乌果、赵大和周良为副,使都骑清一式属储君的系统,不像都卫般由吕不韦和缪毒两党互相牵制,互相抗衡。
当然!假若吕缪勾结,又自当别论。
十八铁卫却因小盘慧眼赏识,成了他的禁卫头领,地位大大提高了。
桓奇仍然负责速援师的训练,蒙武和蒙恬办妥父丧,立即领兵出征魏国,以报魏人参加合纵军之仇。
基本上,秦国仍是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就是安抚楚齐燕三国,只对三晋用兵。
项少龙乘机请假,与滕翼两家人返回牧场,每天练刀术习骑射,闲来游山玩水,弄儿为乐,好不写意。
春去夏来,这天回到隐龙别院,收到了琴清派人送来的书信。
原来这俏佳人定下归期,将在秋初返回咸阳。信中虽无一字谈情,但偏是情焰爱火溢于言表,可见这美女修养之高,使项少龙这粗汉更深生爱慕。
陶方不断把消息带到牧场来。
吕不韦甫回咸阳,又到巴蜀去了,令人大惑不解。
缪毒和太后朱姬亦回咸阳了。缪毒态度更是嚣张,连昌平君和王陵等一众重臣都不放在眼内,事事都抬了朱姬出来,小盘惟有苦忍。
管中邪在韩地打了几场胜仗,获升为大将军,隐隐代替了蒙骜的地位。
但声威和实权当然仍有所不及。
蒙武兄弟在魏亦连战皆捷,攻下了魏人的朝歌,声望大振,成为新一代战将的新星。
最令项少龙担心的是王齿果然中计,趁李牧移师攻齐,出兵攻打赵人的上党,项少龙只望小盘派出的人能及时警告王齿,否则腹背受敌,情况不妙之极。
就在他忧心忡忡时,五月尾噩耗传来,王齿在上党被李牧大败,王齿当场战死,王贲和杨端和领着残军退守上川。
项少龙最不希望的事终于发生了。
吕不韦再次奸谋得逞。
而项少龙幸福的日子亦告完蛋大吉。
项少龙飞骑来到咸阳宫时,感到一片愁云惨雾。
自十六年前信陵君率领五国联军在邯郸城外大破秦军后。秦人从未试过有像王齿那种级数的大将阵亡于战场上,今次打击的巨大实是难作估量。
项少龙来到书斋时,王陵、李斯、昌平君、缪毒、王绾、蔡泽等一众大臣都在门外等候小盘召见。
王陵双目通红,整个人像衰老了几年般,使项少龙清楚感受到他的年迈衰朽,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使他很不舒服。
他迎上项少龙低声道:“储君不肯见我们,只说先等你来再说。我看你先进去见储君,再唤我们进去吧!”
缪毒显是在偷听,愤然道:“这是大家该好好商量的时候,储君怎可反把自己关起来,让我和少龙一起进去。”
众人都泛起厌恶神色。
项少龙拍拍缪毒眉头,沉声道:“让我先代各位进去探听情形吧!储君的心情就是我们现在的心情,大家都应谅解的。”
无论缪毒如何专横,暂时亦不敢开罪项少龙,打消主意道:“我们在这里等候吧!但太后也该来了。”
项少龙听他没几句话就抬出朱姬来,心中鄙恶,迳自入书斋去了。
小盘背着门口面窗而立,动也不动。
项少龙尚未说话,小盘淡淡道:“我们的人还是去迟一步,教奸徒毒计得逞。”
项少龙想不到小盘不但没有半点哀伤,远比平常更冷静,一时反说不出话来。
小盘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刚发出命令,要成乔和杜璧立即率兵进攻上党,待会师傅出去时,可告诉他们,寡人因悲痛王齿之死,忽生急病,那缪毒必会派茅焦借治病为名来探察虚实,我们便可利用茅焦之口把缪毒骗倒了。”
项少龙一震道:“吕不韦真和缪毒勾结了吗?”
这可是在史书上从没说过的事呢!
小盘冷笑道:“太后要我封缪毒为长信侯,与吕不韦同级,而吕不韦竟不反对,师傅说这是什么一回事了?”
顿了顿再道:“我数次要召王翦回来,都给吕不韦和缪毒联手挡着,没有太后的允准,我这身为人君的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出来。现在我们的军队被牵制在三晋境内,咸阳除了三大军糸外,就只有速援师,总兵力只在十二万人间,根本无力征讨成侨和杜璧,所以只有假病引他们来攻,再由师傅收拾他们,舍此再无别法。”
项少龙叹道:“储君真的长大了。”
小盘仰望上方,叹了一口气道:“自娘被人害死后,这一切都是迫出来的,再没有任何人情道理可说。”
项少龙陪他叹了一口气,步出书斋,众人围拢起他时。项少龙颓然道:“储君病倒了!”
小盘这一“病”,诈足了三个月,早朝都交由朱姬处理。
项少龙则和桓奇大事征兵,把速援师增至五万人,终日在咸阳城外操练,又以成乔东来的假想行军路线,巩固防御措施和通讯系统。
到溶雪时节,消息传来了,成乔听得“乃兄”病重的消息,不但违命不攻上党,还与赵人议和,按着与杜璧集兵十五万,悄悄绕过沿途城市,奔袭咸阳。
成侨的叛军坐船先抵咸阳之北,方潜往咸阳。
项少龙一直密切注意他们的动静,连夜抽调了两万都骑,加上五万速援师,在预定好的理想地点伏击成乔军。
另外又放出烟幕,说咸阳的军队到了蕞城演习。
所以当成侨大军临境的消息传来,整个咸阳城都震动起来。
小盘这时真的要躺在榻上了,只有昌平君、李斯等心腹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缪毒和朱姬都显得不知所措。显示他们并不知道成侨和杜璧会举兵公开作反。
吕不韦仍是避在巴蜀,使人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总之不会是有什么好事的了。
咸阳的乱况自然会由线眼报告给成侨和杜璧知道,使他们更加轻敌疏忽。
这也难怪他们,谁猜想得未来秦始皇早在四个月前便知道他们会作反呢?
对付像杜璧这等能征惯战的将领,要在某处埋伏突袭,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他必有先头部队,肯定了前路没有问题后,主力大军才会缀后推进。
但项少龙却有他的妙策。
他把大军一分为二,由桓奇和荆俊领一军二万人,布在咸阳城外隐蔽处。
而他和滕翼则率领余下的五万精兵,藏在一处远离成乔行军路线的密林里,静候猎物的来临。
这天天气良好。成乔的先头部队来到咸阳城北百许里处,由于听到守军不会出城迎敌,只准备死守城池的消息,成乔和杜璧都没有特别加强戒备。
此时项少龙正和滕翼在一处坡顶的草丛内,远眺在五里外经过,像一条长蛇般壮观的敌军情况。
滕翼笑道:“假若吕不韦知道现在成侨是打正‘讨伐吕缪,拯救王兄’的旗号,进军咸阳,必会气得要吐血而死。”
项少龙细察对方鼎盛的军容,盔甲鲜明,旗帜飘飘,队伍井然有序,摇头道:“我看吕不韦早猜到成乔是养不熟的。才故意要借成乔之手除去储君和我们,也除去缪毒和太后。那他就可召回管中邪和蒙氏兄弟两支大军,一举干掉成乔和杜璧,那时他便可自己坐上王位去了。”
滕翼失笑道:“还是三弟比较了解这奸贼,说到玩弄手段,除了三弟外,再没有人是他对手。”
项少龙微笑道:“今趟该说是吕不韦非是储君的对手才正确。”
滕翼叹道:“他终于长大了。”
这时周良领着鹰王来报,敌人的后卫部队终于经过了。
项少龙知时机已至,一声令下,全体骑兵出动,借密林掩护,咬着敌军尾巴掩去。
他们计算得非常精确,当敌人歇下来生火造饭时,就是他们布围停妥的时刻。
成乔的后卫部队果然完全不虞有敌来攻,竟在一处山坡地结营,立脚处就是往咸阳的官道,两旁长满了郁郁苍苍的树林,五万人的营帐密布坡顶和坡脚。
就在他们仍未有机会在高处设置望哨时,项少龙和滕翼约五万精骑已无声无息的沿林而至。
项少龙终是受过严格军训的人,知道在眼前情况下绝没有仁慈容身之所。故狠下心来,下达了全歼敌人的命令,趁暮色苍茫之际,把五万敌军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等待攻击的时机。
东方发白时,敌人起身活动了,吵吵嚷嚷地大声说话谈笑,一边准备用早饭。
项少龙一声令下,擂鼓声响,五万精骑,由密林冲杀出来,发动了全力以赴的猛攻。
这变成了一场几乎没有反抗的屠杀。
敌人扔下手中的饭碗,连马都来不及牵,就只身仓皇逃命。
几次冲击后,后卫部队早溃不成军,所有人都在徒步奔跑逃命。
后卫部队的溃败立即牵涉到中军近九万人的主力部队,他们正要回师救援,桓奇和荆俊各领一万精骑分从左右夹击先锋部队,使成乔军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