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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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瞪着他道:“忙足了整晚吗?”
荆俊若无其事道:“我依足三哥吩咐,用了半晚来哄慰她,下半晚则善待她,当然有点眼了。”
项少龙为之气结,又拿他没法,爽然道:“快说!是那三件事?”
荆俊煞有介事道:“首要之事,就是三位嫂子着你若抽得出空闲,请到琴府陪她们吃午饭,项宝儿也很挂念着你,我看最好你今晚也去那里陪她们睡觉。”
项少龙瞪着他道:“小俊你为何今天说话特别贫嘴?”
荆俊装出谦虚的样子道:“小俊怎敢,只是这些天来见三哥笑容多了,才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点。”说到最后,两眼一红,垂下头去。
项少龙深切感受到两人间深厚的兄弟之情,搂着他肩头,欲语无言。
可能是因庄襄王之死,全面激起了他的斗志,所以赵倩诸女惨死所带来的严重创伤,也被置诸脑后。
毕竟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荆俊道:“另外两件事,就是龙阳君正在大堂候你和田单派人来说有急事请你到他的宾馆一晤。”
项少龙心中打了个疙瘩。
田单为何要见他呢?
以他的神通广大,该听到自己与吕不韦不和的传言。若他想与吕不韦保持良好关系,对自己应避之则吉才对。
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与龙阳君在类似休息室的小偏厅坐下后,龙阳君祝贺道:“恭喜项兄,坐上了人人艳羡的都骑统领之职。”
接着又神色一黯道:“只是想到有一天或会和少龙你对阵沙场,便有神伤魂断的感觉,人生为何总有这么多令人无奈的事?”
项少龙诚恳地道:“放心吧!我会尽量回避那种情况,在这群雄割据的时代,连父子兄弟都可大动干戈,君上看开点好了。”
龙阳君满怀感触道:“回想当年在大梁初遇时,我俩势若水火之不相容,现在少龙反成了奴家最肝胆相照的好友。想起明天要离开,可能永无再见的一日,便郁结难解,千情万绪,无以排遣。”
项少龙一呆道:“君上不待田猎后才走吗?”
龙阳君眼中闪过杀机,不屑道:“吕不韦现在摆明连结齐楚来对付我们三晋,多留几天只是多受点白眼,我才没有那么愚蠢。”
项少龙心知此乃实情,更不愿以假话哄他。想起郑国筑渠的事,道:“君上暂时不用那么担心,没有十年八年,秦国亦没有能力大举东侵,只要你们能继续合从之策,这期间内应可安然无事,最多也是在疆土上小有损失吧了!”
龙阳君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道:“少龙凭何说出此言?”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把郑国筑渠一事说了出来。
龙阳君感动地道:“少龙竟肯把这天大秘密告诉奴家,奴家定会守口如瓶,连大王都瞒着,以示对少龙的感激。”
旋又恍然道:“难怪韩闯如此春风得意,我忧虑得茶饭不思时,他却去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恋而不去,原来是胸有成竹。”
再压低声音道:“少龙为何不点醒秦储君,不但可立一个大功,还可使吕不韦颜面扫地。”
项少龙苦笑道:“我也不想秦人这么快打到大梁去啊!”
龙阳君凝神想了一会,道:“有一件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可是见少龙对奴家如此推心置腹,令我心生惭愧。”
又咬牙切齿道:“韩晶那贱人完全不顾大体,我亦不必为她守秘。”
项少龙讶道:“什么事?”
龙阳君沉声道:“你见过那庞暖了,此子乃韩晶的面首和心腹,极懂权谋之术,口才了得。今次他来秦,实居心不良。最近他频与高陵君嬴接触,你大可猜到不会是好事吧!”
高陵君就是王位给庄襄王由手内夺走的子,他一直不服此事,有心谋反是必然的了,只不过想不到会与赵人勾结。
项少龙明白到龙阳君知道了韩人的阴谋后,又放下了秦国大举进攻的顾虑,兼之痛恨赵国太后韩晶,才在背后射她一记暗箭。若庞暖失陷咸阳,最受打击的当然是韩晶了。
政治就是这么错综复杂和黑暗的了。
明有明争,暗有暗斗。
各展奇谋,未到最后,不知鹿死谁手。
虽然这定律对项少龙这预知未来的人不生全效,但个人的斗争,其结局如何,仍是扑朔迷离,无从预知,比如他就不知道自己会否败在吕不韦手上。
项少龙想了一会后,道:“田单要见我,君上知否所因何事?”
龙阳君愕然道:“有这种事?照我看田单和吕不韦间应有密约,三晋归秦,燕国归齐,重履当年西东二帝瓜分天下的大计。虽然谁都知道这是互相欺骗,但短时间内对双方均是有利,故而两人现在如胶似漆。他要见你实在令人费解。”
项少龙知不能在他处问出个所以然来,依依话别之余,把他送出卫所,便带同十八铁卫,往见田单。
宾馆守卫森严。
旦楚在正门处迎接他,神情肃穆,只说着礼貌上的门面话。
把他引进田单所在的内厅时,这齐国的超卓政治家正在专心弹奏古琴。
“仙翁”之声有如淙淙流水,填满了整个厅堂。
那对与他形影不离的刘氏兄弟,虎视眈眈的望着项少龙。
旦楚退后两步,却没有离开。
项少龙知道不妥,但任田单如何大胆,也绝不敢在咸阳暗算他。
不过若田单是奉了吕不韦之命,真要杀他,他和十八铁卫便休想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田单忽然半途而止,大笑道:“董马痴别来无恙。”
这才起立转身,一对鹰隼般的利目箭般往他射来。
项少龙早知瞒他不过,但亦知他因不能肯定,才诈他一句。
无论吕不韦和他如何亲密,前者当不致蠢得把这秘密告诉他,因为这正是由吕不韦一手策划,累得田单阴谋不成,还损兵折将,颜面无光的狼狈溜回齐国。
装作愕然道:“田相的话,请恕末将不明白了。”
田单胸有成竹地过来,到了近处才道:“想不到威名震天下的项少龙,竟没胆量承认所做过的事,你虽可瞒过其他人,但怎瞒得过我田单?”
接着嘴角逸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右手一挥道:“让我给你看一件精彩的东西。”
旦楚应命来到两人之侧,由怀中掏出一卷帛画,展了开来。
刘氏兄弟同时来到田单两旁稍前处,摆出防备项少龙出手突袭的姿势。
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项少龙往那帛画望去,登时手足冰冷,有若给掉进了万丈冰渊里,浑身剧震。
帛画上赫然是善柔的脸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神有点奇怪,予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与她一向的坚强截然有异。
田单冷笑道:“不用说,项兄也该知此女是谁,竟敢来行刺田某,被我所擒,听闻她曾当过董焉痴的夫人,项兄是否仍要推说不知此事呢?”
项少龙感到落在绝对下风,但隐隐又感到有点不妥,只是想起善柔已入敌手,早心乱如麻,脑筋不能有效运作。
田单淡淡道:“区区一个女人,田某就算把她送回给项兄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项兄肯为田某做一件事,此女可立即回到项兄怀抱里。”
项少龙脑际灵光一闪,忽然把握到问题关键处。
一股无可抗拒的悲伤狂涌心头。
他知道善柔是因行刺不成,自杀殉死,所以画者才无法把一对死人的眼睛传神地表达出来。
项少龙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狂喝道:“不用说了,若田单你能活着返回齐国,我项少龙这三个字从今以后倒转来写。”
在田单四人的目定口呆下,项少龙满腔悲愤,不顾而去。
现在他终于有了杀死田单的最好理由了。
第十三卷 第一章 太子燕丹
滕翼听罢,整个人呆若木,良久说不出话来。
面对善柔时,确是没有人不头痛,可是自她离开后,又没有人不苦苦牵挂着她。
她却在芳华正茂的时间惨遭不幸。
善柔是这时代罕有独立自主的女性,坚强而有勇气,只要她想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干休。
而她正是为自己的心愿而牺牲了!
项少龙双手捧脸,默默流下了英雄热泪,却没有哭出声来。
这时有手下要进来报告,给滕翼喝了出去,吩咐铁卫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滕翼伸手拍着项少龙肩头,沉痛地道:“死者已矣,现在我们最重要是如何为她报仇!我的亲族等若死在田单手里,这两笔账一起和他算吧!”
当项少龙冷静了点,滕翼道:“你猜田单会否把这事告知吕不韦,又或直接向储君投诉,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秦人势不能坐视田单被人袭杀。”项少龙悲戚地道:“不知是否善柔在天有灵,在我想到她自杀之时,脑筋忽地变得无比清晰,在刹那间想到了所有问题,才有此豪语。”
顿了顿续道:“秦人就算派兵护送田单离去,只是限于秦境,一出秦境,就是我们动手的良机。问题是我们先要弄清楚田单的实力,在秦境外有没有接应他的军队,这事只要我找龙阳君一问,立可尽悉详情。”
沉吟半晌后,叹道:“田单可说是自作孽独善其身,没有参加最近一次的合从。赵人固因上趟他密谋推翻孝成而对他恨之刺骨,韩人则因与赵国太后关系密切,不会对他特别优容。在这种种情况下,他只有取魏境或楚国两途,前者当然近多了,却不及楚境安全,若我猜得不错,他会偕同李园一齐离开,那么我的安排就似乎应万无一失了。”
滕翼愕然道:“若他在秦境有秦人保护,楚境有楚人接应,我们那还有下手之机?”
项少龙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淡淡道:“为了善柔和二哥的深仇,我将会不择手段去对付这恶人,首先我要设法把李园迫离咸阳,田单总不能未和吕不韦谈妥便匆匆溜走。”
滕翼皱眉道:“先不说你有什么方法迫走李园,你是如何知道吕不韦和田单尚未谈妥呢?”
项少龙道:“这只是一种直觉。一来昨晚宴会时两人仍不断交头接耳;又因他想借善柔威胁我去为他做事,凡此种种,均显示他仍有事未曾办妥。现在多想无益,让我们去分头行事,二哥负责查清楚田单身边有多少人,我则去找龙阳君和太子丹,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滕翼愕然道:“太子丹?”
项少龙道:“在咸阳城内,没有人比他更该关心田单的生死了,不找他找谁呢?”
再轻轻道:“派人告诉致致,今天我实在难以抽出任何时间了。”在这一刻,他下了决心永远都不把善柔的遇害告诉赵致。
龙阳君见项少龙来找他,喜出望外。把他引到行府幽静的东轩,听毕后为他很感难过,安慰了几句,知是于事无补,转入正题道:“齐国最近发生马瘟,我看他只是想你给他一、二千匹上等战马,以济燃眉之急吧!当然,他也有可能要你做些损害吕不韦的事;对吕不韦,他比对秦人更顾忌。只看吕不韦上场不到叁年,竟为秦人多取得叁个具有高度战略性的郡县,可知道吕不韦的厉害,若秦国变了吕家天下,谁都要饮恨收场。”
项少龙沉声道:“君上会否反对我杀死田单呢?”
龙阳君摇头道:“不但不会,高兴还来不及。你猜得对,田单将取道楚境返齐。有支一万人的军队,由他的心腹田荣率领,正在那里等他。你须在他们会合之前,发动袭击。除秦国外,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齐人,若可除去田单,叁晋无人不额手称庆。上趟独他不加入合从军,早惹起公愤,他分明是想坐收渔人之利。”
旋又叹道:“只恨我们现在的兵力都集中防守魏秦边境,实难抽调人手助你,大王更未必答应。不过我可使人侦查楚境齐军和楚人的虚实,保证准确妥当。”
项少龙感激道:“这帮我很大的忙了。我有把握凭自己手上的力量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不知田单今次来了多少人?”
龙阳君道:“在城内约有叁百许人,城外驻有一支齐国骑兵,人数在千人之间,是齐军的精锐,若加上李园的人,总兵力将超过叁千人。少龙万勿轻敌,尤其你只能在他们离开秦境始能动手,一个不好,就要给田单反噬一口。”
项少龙道:“我当然知道田单的厉害,但我也有些能耐是他梦想难及的。”龙阳君怎知他指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战术和技术。还以为他有足够实力,顺口道:“少龙你有王命在身,怎可随便溜开几个月呢?”
这又是难以解释的事,难道告诉他自己和储君关系特别吗?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会有办法的。”
商量了联络的方法后,项少龙告辞离去,把疾风和铁卫留在龙阳君处,徒步走往隔
太子丹寄住的行府,向门卫报上官衔名字,不到片刻功夫,太子丹在几名从人簇拥下,亲身出迎。
项少龙暂时搁下徐夷乱两次偷袭他的恩怨,施礼道:“丹太子你好,请恕项少龙迟来问候之罪。”
见到他不由想起了荆轲。
若没有刺秦一事,恐怕自己不会知道有太子丹这么一号人物。
风度绝佳的太子丹欣然施礼,道:“项将军乃名震宇内的人物,燕丹早有拜会之心,只恐将军新拜要职,事务繁忙,才拟苦待至田猎之后,始登门造访,将军现在来了,燕丹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