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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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表示什么!?”
冷不防又遭调侃,汐瑶才平复的心情都被他激上了头。
不过这说起来确实是她自找的,反正都被冷绯玉识穿,人是飘忽着小眼神讪讪道,“我本想借袁娘娘之威收拾慕容嫣的,不管南巡路上还是回京之后,她一而再的加害于我,我回击实乃理所应当,只不过……”
说着她羞愧的低了头,细声,“我当然知道她也不会忘记我,可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什么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罢,冷绯玉却没立刻接话。
汐瑶不习惯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抬头来望向他,但见冷世子眸中盛着溢满了快要流泻出来的笑意,她登时会意,板着脸道,“想笑就笑!”
袁雪飞是个怎样的人物?莫要说她现在只开始算计她,就是折在她的手里,汐瑶也不会觉得自己丢人啊……
还有她为何要挑唆了皇贵妃娘娘去收拾慕容嫣?
光这份小心思,冷绯玉一眼看穿!
末了果不其然,他仰头不留情面的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皇宫安寂的午后,简直震天了。
“慕汐瑶啊慕汐瑶,你真是——”
他全然找不到合适的词。
“还不是你送静和大公主出嫁前跟我说那些话!”
“那就是说你也赞同本世子的话?”
她明明爱那个人爱得可以为他去死,去奋不顾身的救,去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打着小算盘让那些有可能嫁给他的女人明争暗斗。
只她算漏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乞巧节芳亭阁的赐婚,让她尝到绝望和挫败的滋味,然后,将败阵的火气都撒在了祁云澈的身上……
冷绯玉忽然好同情他们家七爷啊!
“我不赞同。”
不知为何,汐瑶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冷绯玉特别能明白,与他说话最不废力气。
故而她二人这对话中,说出来好像只有一个意思,也许里面包含了一个示意,一个试探,还有一个猜测。
最厉害的是,她和他竟然都能完全明白。
所以她说她不赞同,冷绯玉亦是懂!
“你说你有不明白的事,我心中何尝没有疑问?为何——皇上非要选他!”
这处太清静了,汐瑶怕说话被别人听见,由是最后那一句,垂下了头,极轻极隐忍的语气,听上去更为纠结压抑。
难道她没有懊恼过么?
难道一场大雨之后,她冷静下来不曾想过,抗旨的下场是什么?
难道她重活就是为了等他为自己抗了皇旨,然后双双去死?
不,这不是慕汐瑶,那更不可能是祁云澈。
却是正因为她看到他的妥协,让她害怕,畏惧……茫然得连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都弄不清了!
就算等他登基为皇,君临天下,又与她期望的改变了多少?
说到底,这是宿命……
“为什么?”她正困惑的无法自拔,冷绯玉反而也这样问她,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眼里的慕汐瑶,聪明,狡猾,不论遇到怎样的谁的阴谋算计,不管旁人如何提一把汗,你竟是都能化险为夷,可一旦与七爷有关,你就变得再无理智,且是……他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就是……对不起你?”
他不确定,但他分明能感觉得出来。
在沈家时,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自己对她说‘不能娶你’这样的话。
也许就是那时,她不自觉流露出的疏漠和淡然,让冷绯玉将不知何时萌生,更真实存在的情愫生生的斩断了去。
也是在那时,他看清了真正的她,从前那些果敢狡猾,凌厉强势,全是看似毫无破绽的伪装。
“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是真的你。”
祁云澈,是慕汐瑶的破绽。
冷绯玉断言,罢了不等那女子反映过来,再道,“你托十二交还的那支玉笈子在我这里。”
汐瑶蓦地露出诧色,望他不可置否的扬起眉来,大有替祁璟轩讨公道的意思。
“你可知七爷那个性子,十二哪里敢去招惹他?”言毕将手里的盒子往她跟前一送,她继续僵愣。
“接着啊——”冷世子不耐了,又催促了句。
摆明了要还,你自个儿还去,把最无辜的那个扯进来是什么意思?
汐瑶理亏,心情复杂的接过那盒子,冷绯玉酷酷的道了句‘走了’,这便和她错身而过。
她站定在那处,腿都有些许麻了,明明被最不屑的人教训了一顿,她怎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再低眸看手中的盒子,她又‘咦’了一声,好像那支玉笈子比这盒子要长出一截吧?不迭打开来看,汐瑶顿时怔得如个石头人。
这是——
“忘了说了。”
走出几步的冷绯玉站定下来回身道,“早先下朝有个人心血来潮的在宫里闲逛,忽然就被那颗树碍了眼,然后……”
他撇撇嘴,再摊耸肩,满面遗憾至极,语气却令人听出幸灾乐祸,“就命人把树砍了。”
所以这盒子里装的哪里是什么玉笈子!那是两片用红绳系在一起的竹签,其中有一块被那个女官刻了枚简单的花瓣记号,所以……
“本来有理的是你,经由你这么一闹,我倒要看你想怎么收场了。”
莫说汐瑶想不到,冷绯玉识得祁云澈这么多年,何时见他向谁低过头?
“这关树什么事唉……”
汐瑶还在心绪翻涌的想着,那便悠哉的男子已然为树叹着气走了。
他没看见身后女子早就不觉流露出来的沁甜笑意,他也不想看见。
其实倘若——
当日哪怕是她露出一丝丝埋怨,抑或者舍不得,冷绯玉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罢……
……
天烨二十八年七月末,圣驾离京,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祁国皇族的避暑山庄——东都。
东都乃祁国十大城之一。
东临黍河,南靠鹜莽山脉,因为独特的地势,在盛夏时分仍旧凉爽如春秋之季。
整个都城有半座城池被淹没在繁茂的密林中,皇家的行宫建在东南面的忘忧山上。
城中有三道用巨石修建而成的城门,由京城来自东门入,前往北境往北门出,若要行猎,出了南门便是鹜莽山脉。
此山脉绵延数百里,是祁国最大的天险。
据闻太祖皇帝定国都时,差点选了此处,后又在此修建行宫,一方面作为玩乐之用,另一方面,不管北境长城被破,胡人攻进,还是河黍封臣造反,易守难攻的东都都是最佳的军事要城。
庞大的队伍统自燕华城出发,缓而不紊,于第九日的傍晚抵达夏猎的都城。
一路上汐瑶都与其他高等女官跟在队伍靠后的位置。
几乎每日祁璟轩都会兴高采烈的来找她说会儿话,不时给她带些消遣解闷的小玩意来,但他邀她往前去,她便打死都不愿意了。
她也不想太过显眼,并且……实在不知如何面对祁云澈。
自意料之外的重得那竹签,汐瑶全然寝食难安,她心里是窃喜的,可更害怕。
她可以输在任何人手里,被哪个谁施以多歹毒的奸计都行……偏生对祁云澈,说她刻薄不公也罢了……这世上有何公平可言?
她自私一点,难道真的错了么……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缓慢前行的队伍倏的顿了下来,同车的女官兴奋的掀起帘子往前看。
“到了到了!听说永王殿下与永王妃早半个月前就到东都做准备,眼下城里面可热闹了!”
汐瑶闻言散了思绪,兴致的看了过去。
和她同乘一车的女官也是臣女出身,名唤姚素素,年芳不过十三岁,小丫头一个。
“慕姐姐,我们也下去吧?”
“再等等吧。”汐瑶懒洋洋的道,“我们的马车离了圣驾少说两里远,前面车上都没动静,你急着下去做什么?”
不管帝王之驾到哪里,繁琐的礼节总是少不了的。
姚素素赞同的点点头,继续往外张望,看了会儿,便自言自语道,“外面有人说张家的大人来了,是哪个张家吖?”
“你说什么?!”汐瑶闻之一惊!
张家的大人?莫不是张悦廉?!
竟敢给本王下药!
谁也没想到张悦廉会胆大包天的以‘近来束河附近流民愈渐多杂’为名,亲率两百铁骑突至东都城。爱璼殩璨
据说当时永王还在忘忧山的行宫上,闻讯之后迅速调兵遣将,急匆匆的赶下山,将张悦廉截在北城门外后,倒也没有急于立刻强硬驱逐。
祁永晨虽不好权势,可终归是祁氏皇长子,自知道各中厉害。
张家嫡系三兄妹,除了最小的在京城侍道修行,嫡长孙更在此次伴驾之列,加之二皇弟将与璃雅郡主大婚,若此时张大人起了异心,带来的就不止两百铁骑了。
再者当时圣驾已至城外十五里,张悦廉此番显然有备而来,既然拦不住,索性让他与自己一同接驾珉。
于是傍晚落霞浸染天际之时,东城门外一片高呼‘万岁’之后,气氛随之焦稠诡异,连未散尽余热的风中都弥漫着说不出的紧迫。
“慕姐姐,你说那位张大人可会……图谋不轨?”
得知来人身份,姚素素不安的把脑袋收回来,转而去问汐瑶愀。
封臣不得天子亲召,擅自离境视为意图造反,这是祁国孩童都知道的事。
张家势大,爹爹也同她说过,眼下节度使擅离职守,带兵前来,莫不是真要造反?
“不用担心。”平复下初时暗自惊动的心情,汐瑶笑着对她安慰,“东都距离河黍百里之遥,张大人面圣心切罢了。”
且不算此番护驾的神策营兵马,光东都的驻兵就有五千,对付张悦廉的两百铁骑可谓易如反掌。
她们的马车太靠后,听到的消息怕是半刻前发生的。
此时?没准队伍当头早已其乐融融。
张悦廉厉害,天烨帝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三品以上的大臣半数以上皆在伴驾之列,武猛将更有冷绯玉和楚家!
得打了大半辈子仗的睿贤王坐镇,张家在这时候造反?除非真的活腻了。
显然她轻描淡写的话没让姚素素安下心来,人反而更加愁眉不展,道,“话虽如此,我入宫半年未见爹爹,若真的有个什么闪失……”
“姚掌馔。”汐瑶唤住她,面色已正。
“虽你年纪尚小,可在宫中当差半载,难道不知何时该说什么,何时不该说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更因此丢了小命可就不值当了。”
去年秋试舞弊一案过去久已,不想姚素素的父亲三月时被监察御史以此连参了几本,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惹了君心不悦,索性将其外放桓州做长史,她会入宫,多有此原因。
宫里可不会管你童言无忌,汐瑶实在看不下去,这一路上不知提醒了她多少道。
姚素素自知食言,吐吐舌头,道,“我不说了……不过慕姐姐!你板起脸训人的模样真有气势!比那陆尚宫都厉害呢!”
“我若不与你同乘一车,才不管你死活,你说什么是你的事,莫要殃及我才好!”
她多想有人宠爱有人呵护?
可是没有,那怎么办?
自己给自己撑着呗!
说话间,前面来一人一马传令,下车整装入城了。
汐瑶同素素说笑着,心中却暗忖起来,看来皇上已赦了张悦廉的不召自来,接下来呢?
不知张大人可有惦记着她这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
在城门外的接驾只是繁琐的礼节之一,真正到达忘忧山行宫,戌时都快过了。
天早已黑尽,山林里的宫殿凉爽非常,宫灯大亮,忘忧殿中又是一场极尽奢华的酒宴。
原本汐瑶以为自己身为随行女官,没有资格坐在殿中角落与君同乐,自然,她也不想。
没料到纳兰皇后与袁皇妃同时在圣驾跟前将她提起,她有幸得以驸马之亲、裴王妃之长姐的身份赐座,位置紧靠祁璟轩与平宁公主等人,比她从前进宫赴宴时的境遇好了去了。
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亦是因此,她第一次见到了张悦廉本人!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动人心弦的丝竹乐婉转不绝,醇香飘逸的美酒香味儿萦绕在鼻息之间,君臣同饮,笑语连天。
那舞池红毯上的舞娘旋了一圈又一圈,直将人绕花了眼。
可汐瑶却能看得出来,无论周围如何醉死梦生,那与左相袁正觉相谈甚欢的河黍节度使张大人,眉眼之间的警觉和狡黠,始终不曾消退过,举手投足,更是霸气与锐气并重。
非他不懂掩藏,而是刻意嚣张。
他要让这些京城贵地所谓的宠臣看看,即便他不在天子脚下,仍旧权倾一方。
一旦与他们同处一殿,就连皇上都要纵容他。
而在祁尹政的眼里,他的表现又恰到好处。
对于一位贤明睿智更强势的帝王,对群臣的猜度之心绝不会比他人揣测他要少。
尤其对自家天下威胁最大的封臣,无论王者胸怀有多么宽阔,都不会看其太过顺眼。
若张悦廉极为恭敬,甚至惟命是从,反而会让祁尹政生出更多的疑心。
若他真的目中无人,本他先有擅离封地在前,皇上借机降罪,名正言顺。
可偏不是这样的。
这夜无论多少大臣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