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栖锁 作者:扶兰(文秀网2012-03-28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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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却是他主动把她带进了这个家里唯一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空间。
他低头看着她,睡梦里的她如此娇小,惹人轻怜。
他想伸手抚开她散落在额前的长发,却看见她忽然慢慢地转过身来,醉眼迷蒙。他挑了下眉,正想说话,又瞧见她缓缓地抬手抓住他的指尖,说,“名承……?那个地方……别再去了。”声音模糊不清,可他还是听懂了。
顾名承的眸光闪了闪,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再也不去了。”
她不知道他做出这样的承诺有多难,骄傲如顾名承,许下话说他愿意因为她的一句话去改变。而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说的,只知道隐约中她似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倔强的手终于滑落下去,甜甜酣睡。
顾名承还是安静地看着她,伫立良久,然后给她盖好被子。“嗨,萧初景……欢迎光临我的世界。”极低地说了这么一句,顾名承关了灯,自己坐到不远处的软椅上,只是视线始终没有从萧初景的身上移开。
时间分秒走过。
黑暗里他仿佛看见她的脸上忽然有了泪光,然后他听见她喃喃地唤了一声——
“连期……”
萧初景做了一个梦。梦里,流年倒转,回到了最初那个烂漫的阳光下。
彼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刚刚跨出大学的菜鸟实习生,穷苦地连一个电话都舍不得打。
给自己的同事发了一条短信后,她抱着大叠的资料站在公司门口,等着同事下来和她洽谈新一轮的营销方案。
却没想到,下来的却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衣装华丽的女孩。
那人笑着拍她肩膀的时候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阳光下他的眉眼那么温暖,精致的五官,只看一眼,就弦动了人心。
那一刻,他的脸庞多么单纯透明,澄澈得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
萧初景后来想,那一秒的心动,或许已然是她的初恋。
等回过神来时她看见他冲她扬起手机,上面毅然是她刚才发给同事的短信。核对号码后才知道,原来只是一键之差,却造就了他们这样的缘分。
命中注定。无法避免。
但那时,他们的相遇仅仅只是个美好的误会,不过一面之缘。
画面旋转,场景轮换。曾经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重现,再一次定格了之后的某一天。
她把自己装扮得温婉可人,像一个瓷娃娃般拘谨地走进咖啡馆。她的相亲对象,早就在靠窗的位子上等待。
她看他的背影,稳重可靠。贴身的西装,裹得他身形优雅。这样的气质,作为相亲来说配她这样不堪的家境,实在是没什么好不满意的。可萧初景实在表现不出笑容满满。
她走过去,在他边上说,让你久等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轻笑道,不过几分钟。
这声音那么熟悉,她猛然抬头,果然看到他如那日初见时一样美好的容颜。
直到这时,才知道他叫顾连期。才知道他是她公司的老板。怎样的奇迹,才可以让他这样的男人和她这种本来连人事部经理都见不到的实习生有了交集。
也直到和他面对面坐下的这一刻,才知道那日他本坐在办公室里批改文件,而一条陌生的短信突如其然地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的号码鲜少有人知道,因此乍看第一眼的时候,顾连期便知道是有人传错了简讯。然而让他惊奇的是——这个人,此刻就在他的公司里实习。
他按照简讯上说的,透过落地窗向下望去,隐约地只看见一个穿着随意的小姑娘,站在阳光里。
于是忽然就有了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传短信时是这样欢快而细腻的语气;是什么样的女子,有如此宁静的身影?
这么想着,顾连期放下文件,走下楼去。
……
当最初的喜悦和羞涩褪去后,萧初景隐隐又有了哀伤。虽然有缘,只怕无份。他那么优秀的人,又怎么会看上她呢。思绪到了这里,随之而来的就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心酸,她假装从容,说道,顾先生这样的条件,哪还需要相亲呢。
而他笑着说,是时候了,该结婚了。
她想想也不由点头。现如今他事业有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成就,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可是酸涩的感觉,挥之不去,只说,我只是觉得顾先生非常优秀,想嫁给顾先生的人,一定数都数不清了。相亲这条路当然是给无可奈何的人走的,这样仿佛是两个人定下契约一般的婚姻……顾先生明明可以不选择。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呢。他轻轻地问。
她则敛眉笑了。我也曾经幻想过美满幸福的婚礼,也曾猜测过我未来的丈夫是什么模样……哪个女孩没有过那样的梦想呢,期望自己的丈夫是无人可比的风流人物……可那终归是少女时期的梦想,在现实面前,就显得如此脆弱无力,不敢再提起。
那时萧初景真的以为她的一生就是那样了,宛如水中的浮草,孤苦无依。
但是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却告诉她说,那么,请你和我定一纸契约,若我给不了你幸福,你可以走;若你觉得和我一起生活还算愉快,那么,请你陪我走完剩下的时间。
那是萧初景这二十多年来,听过的最温柔的声音和最浪漫的誓言。
然后苍白斑驳了流年,流年又滑落在冰凉的指尖。是谁带走了那时的阳光那时的笑脸,这样决绝。
记忆。
记忆为什么是如此不得不背负,想舍弃却又不忍舍弃的东西?连期,你说的话明明还那么清晰,那些余温明明还能够让我去缅怀,可为什么……你,竟不在。
我眼前还是漫天的花瓣,礼炮开在湛蓝的天。牵着手去过最美的海岸,奔跑在最柔软的沙滩;早起时能看见你陷在被窝里的清雅睡颜,做好早饭后回身又看见你微笑着走下楼梯来……你抱着我时许诺的幸福到底还算不算?
为什么最后的画面,是你毫无血色的脸。当我在医院看到你时,你连气息都只有那么一点点,看见急急赶来的我连笑容也牵不起来。
为什么最后,你的身上全是血。而你闭上眼之前,让我离开。闭上眼后,则怎么叫你,也叫不回来……
连期,连期。
萧初景感觉自己陷进了深深的黑暗。她本以为,这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可是,又是谁呢,黑暗中如此温柔地说——“萧初景……我带你回家。”
青莲雪,梦流年 NO。9
【肆】「锁情记?君心可召青莲雪」
那一夜过后,黎成婴好几日都没有正眼看过官珺瑶。哪怕她低眉顺目,他的态度也是极为冷淡苛刻的。当然大多时间里,他根本没有理会她。
官珺瑶发现,黎成婴基本是不下榻的。他成日便那么坐在那里,连睡眠都是极少极浅的。那样深的眸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飘忽的身影,仿佛会在你不经意间就消失得寻不到半点踪迹。
人人都道,黎成婴身子不好。每日,确实也有丫鬟送来数不清的汤药,但黎成婴也是从来不喝的。只偶尔在黎子期夫妇来的时候喝上几口,等他们走了,又全数吐出来。
这般得折腾,哪怕原本只是小病,也不见得能治好。
当然,官珺瑶并不管这些——她的话,他自然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一连数日,官珺瑶只顾忙自己的。
终于到某一天,连黎成婴都开始疑惑官珺瑶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官珺瑶拿着一件长衫,站在了他的面前。
紫底金花的锦缎长袍,整件摊开的时候,满目流光溢彩。一眼便能看见那繁复的纹理一路蜿蜒,到腰际时已然汇聚成巨大的图腾。
巧夺天工。
而让黎成婴忍不住瞪大双眼的是——衣服上那个鲛人独有的金色图腾。
有多久没看见了?自从分裂出双腿,被当作奴隶送进深宫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隐约中泛着水蓝色光芒的族徽。这一瞬间眼前甚至浮现出了南海之上壮阔的天和闲散的云,四海之水流经,而他们鲛人,有无双的美貌,偶尔出现在渔船的附近,如妖孽一般魅惑了整艘船上的人心。
他们纺织的鲛纱是世上最美丽的绸缎,他们唱出的歌是九天之上的神女们都禁不住来聆听的梵音。
曾经,海天一线,恍如天涯。
而现在……现在……黎成婴的眸中又出现了那种极深极深的颜色。
官珺瑶浑身一怔,那种神色……与新婚之夜的嗜血表情并无不同,让人在刹那间便感到寒冷起来。她忽然有点手足无措,本是想在天冷之前给他添上一件衣服,虽不外出,平日里披在身上也是可以的。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式,便织上鲛人特有的图腾。可他,竟不喜欢么?
思绪百转千回,官珺瑶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黎成婴朝她浅浅地笑了,然后笑容逐渐加深,终于又成了一个妖娆的模样,“送给我的?”说话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种幽深的颜色。
官珺瑶点头,看着黎成婴温柔地从她手中拿过她亲手做的衣裳,细细摩挲着上面的金色丝线。然后他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将那件衣服披在身上。
许是已经很久没有站起身来的关系,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有些缓慢而僵硬,可尽管如此,当他站在那里向她看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玉树凌风的感觉。紫金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愈发衬托得他肤色苍白,而眉眼则显露出了冶艳。
“合身么?”他问。
明明是这么轻柔的语气,她却觉得不寒而栗,再无话语,只能点头。
他复又笑了,拿下衣服走到床边,取出放在枕头底下的雕花小剑,不过是极短的一柄,滑出剑鞘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雪亮的光里有锐利的剑气。
也不知是黎子期特意给他防身用的,还是他自己……偷偷藏的。
官珺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边上。忽然,黎成婴转身把衣服放在桌上,短剑猛地扎了上去,一下……两下……直把那件长袍划刻得千疮百孔。
他的表情没有变,枯瘦的手却用上了所有的力气。金色图腾面目全非,而他歇了口气,又用力一扯,终于将整件长袍撕得支离破碎,残缺不堪。
官珺瑶还是没有说话,眼看着他绝色的容颜布上了难以言喻的凄冷和激狂,眼看着他发了疯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他突然朝她走来,短剑狠狠地刺进她身后的床栏,将她固定在他和床栏之间。
光线被遮挡,眼前变得昏暗。官珺瑶一抬眼,又看见黎成婴与自己的距离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瞳眸之中除了彼此的容颜,再无其他。
他说,“这么漂亮的衣裳……怎么可以留在这样脏的世界上。你说对么,珺瑶?”
屋里遍地是破碎的布条,边上是寒人的剑气。他的表情,这样森冷不带一丝情意。可官珺瑶除了他以外看不到一切。
她的目光温柔似水,满满悲切,“为什么……?”她的手眷恋地在他惊讶的视线里抚上他的侧脸,“成婴,你怎么了……?”
为什么,时隔七年,你的眼里,还是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伤痛和黑暗。
官珺瑶心里一直很明白——黎成婴的病无药可医,那是根深蒂固的……心病。
青莲雪,梦流年 NO。10
不知不觉,天愈发地冷了。寒气笼罩的璃国微微有些萧瑟,连天空都显得寡淡。
双笙阁外的潭水上雾气朦胧,淡淡地一圈围着一圈,有少许湿冷。
官珺瑶这一夜本就睡得很浅,此刻有人轻轻地碰触了她一下,立时转醒过来。一睁开眼,只看见黎成婴穿戴整齐地站在她床畔。
翠色的袍子,轻软的狐裘披肩,如瀑黑发松松冠起,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贵气与英气。这副形容,真真是百年难得一次的。
他今天的兴致看起来极好,见她醒了,便勾起一抹笑来,“都什么时辰了,快起来,随我出去走走。”
官珺瑶听罢定定地看了黎成婴几眼,然后才点了点头。
黎成婴又说,“我在外面等你。”话落人便走了出去。
官珺瑶这才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衣洗漱,等她走出双笙阁的时候,远远地只看见一袭青衣伫立在潭水边,身姿卓绝。
少主成婴终于出了双笙阁,一时间多少侍女和仆从又惊又喜。阁外往来的人甚至都已经忘了手头上的工作,只痴痴地瞧着黎成婴,盼着他淡淡的视线能转向自己。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了华音府,知道的人都说——华音府前不久才娶亲冲喜,不过数日,黎成婴的病就好了。那官家的姑娘,真是有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官珺瑶一步步走向黎成婴,初冬的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凉意。她的夫君则站在稀薄的雾气里,仿佛天外之人。停下脚步,她唤道,“成婴。”
黎成婴回过身来,笑容绵长,“我看你织得出鲛人特有的图腾,便知道你对鲛人的事,必然也知道得不少。但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们鲛人天生便有一种本领,可以驭水而行。今天不知怎地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