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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边荒传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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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指均注入一道冰寒彻骨、直钻心肺令他生出五脏六腑骤被撕裂感觉的真气,偏又大叫不出声来,就像在噩梦中,明知猛兽毒蛇噬体,却没法动弹。不过这妖女比之洪水猛兽,更要狠毒千百倍。 
燕飞仅余的真气全面崩溃,即使现在有人能治好他,他不但武功全失,还要变成比常人不如体弱多病的人。 
这位毒如蛇蝎的女人当然不是要废去他武功那么简单,而是要他失去所有抵抗力,让她入侵的真气慢慢把他折磨至死。 
纵使是深仇大恨,也不用施加如此残忍的手段,何况他对她尚算有恩。 
他现在最后悔的,不是没有让刘裕和拓跋圭干掉她,而是刚才自己真的曾对她动心。更令他惊骇莫名的是她攻进体内的也正是逍遥真气,不过任遥走的是阴柔路子,她反走阳刚之路。其精纯深厚处,与乃兄实不遑多让,由此看来,她是一直收藏起真正的实力。 
此妖女实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在锥心刺骨的极度痛苦中,他往后仰跌。 
青媞玉臂轻舒,穿过他胁下,把他抱个结实,小嘴凑到他耳边说道:“乖乖不用怕,开始的痛苦过去后,你的感觉会迅快消失,只剩下神智,然后逐步模糊,能如此冷静舒服地见证自己的死亡,是最逍遥的死亡乐趣。死后你会归宿何处呢?倘是极乐西天这不是非常有趣吗?” 
接着又轻笑道:“奴家最喜欢骗你此种自命正义的大傻瓜,换了那两个混蛋是绝不会上当的,只有你这个傻瓜给我骗了两次仍不醒悟。唉!也难怪你的,安世清父女也给我把天心佩骗上手,你燕飞算甚么东西呢?你的人虽然不错,可惜体内流的并非皇族的血。你要恨就恨自己晓得天地佩的秘密吧!下一个将轮到刘裕,他会比你死得凄惨十倍。待会人家会来为你安葬,好好享受你的死亡吧!” 
说罢缓缓把他放倒,平躺草地上。 

在府卫开路下,谢安和王坦之同车驰出乌衣巷,转入街道,向皇宫进发。 
街道上挤满狂喜的人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震耳欲聋,欢乐的景像看得谢安心生感触,此时胜利的狂喜逐渐淡褪,代之而起是对未来的深忧。 
在淝水之胜前,由于北方强大氐秦的威胁和无休止的寇边,在重重压力下南晋君民空前团结。 
可是现在威胁已去,首先出现就是应否北伐的问题。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政治环境的改变,司马曜将对他谢安由信任和倚重转为猜忌与疏远,更会千方百计削他的权力。 
若他谢安是有野心的人,他会设法趁势掌握更多的权力,只恨他并不是这种人。 
他最羡慕的是天上的闲云野鹤,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功成身退一途。 
以后家族的荣辱只有倚靠谢玄的威望和手上的北府兵将,他肯让桓玄坐上大司马的位置,正是要保谢玄,使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不敢轻举妄动,以用之抗衡桓玄。这未必是南晋臣民之福,可是他却没有更好的选择。 
王坦之刚接受过街上群众的喝采欢呼,放下帘子,别头过来看到谢安的神情,讶道:“你有甚么心事?” 
谢安淡淡道:“国宝是否和司马道子过从甚密?” 
王坦之的胖脸露出尴尬神色,道:“他们只因志趣相投,故不时往还。唉!国宝近来心情不好,不时发脾气,我已多次训斥他,这两天他会亲来向你请罪的。” 
谢安想到女儿,暗叹一口气,道:“若娉婷肯随他回去,我绝不会干涉。” 
王坦之轻叹道:“国宝仍是个孩子,总觉得自己郁郁不得志,满怀抱负无法施展。” 
谢安心想你这是兜个弯来怪责我,也不想想你儿子如何败德无行。不过再作深思,也很难怪他有如此不满,谢家因淝水一战,肯定可名留史册,何况更出了个谢玄。而他王家却是后继无人,自王导、王敦后就只有他王坦之似点模样,不过王家的光辉,现时已完全给谢家盖过,王坦之口出怨言,是合乎常理。 
这类问题和矛盾,在淝水之战前绝不会出现,可见淝水的胜利,把南晋上上下下的心态全改变过来。 
谢安压低声音道:“我准备离开建康。” 
王坦之骇然道:“什么?” 
谢安目光透过竹帘,瞧着街上狂欢庆祝的群众,默然不语。 
马车开进王城,热闹不减。 
王坦之道:“皇上必不允准,你究竟有甚么心事?何不说出来让我分担,你该知我一向支持你的。” 
谢安苦笑道:“你该如我般明白皇上的真正心意。鸟尽弓藏,我谢安再无可供利用的价值。” 
王坦之愤然道:“你千万勿要自乱阵脚,现在苻坚大败,北方必重陷于四分五裂的乱局,皇上一直想收复北方,统一天下,现在正是你大有作为的时候,坦之愿附骥尾。” 
谢安心忖司马曜是明知事不可为时才挂在口边说说,作其豪情壮气就可以。若要他发动支持北伐,对他来说等若要他把半壁江山送出来作有奖游戏。 
不过王坦之希望他留下,确是诚意真心,因为王坦之并不是个有大志的人,只是希望一切如旧,王、谢两家可以续续保持最显赫的地位。 
深望他一眼道:“淝水的胜利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欠缺北伐的准备。而不论只是苟且偷安的腐朽势力,又或有志还我汉统的有识之士,均晓得北伐困难重重。北方胡人只要截断我们的漕运,我们便会有粮草不继的致命弱点。而未曾南渡的北方汉人,受胡族长期统治下,民族意识和其与胡族的关系亦渐趋模糊,对于我们的北伐也不感兴趣。说到底,边荒的存在,既令苻坚输掉此仗,也令我们的北伐难以成事。自古以来,从未曾试过出现如此奇怪的情况。” 
王坦之急道:“北伐之事可从长计议,你仍不用急于辞官归隐呀。” 
谢安从容道:“你是否怕我入宫后立即请辞?” 
王坦之点头道:“皇上会误以为你挟功自重,以退为进,那就不妙。” 
谢安微笑道:“放心吧!我会待诸事底定,苻坚的情况清楚分明,始会离职,那时或不用我开腔,皇上已有安排了。” 
“砰砰砰!” 
一阵急骤的鞭炮声在大司马府门外爆响,在欢乐热烈的气氛中,马车开进皇宫。 

苻坚骇然勒马,呆若木鸡似的瞧蓄远方,一股浓烟在那处升上高空,隐见火光。 
乞伏国仁、吕光等齐勒马缰,人人脸如死灰。 
战马嘶鸣,再有数匹马儿支撑不下去,力尽倒毙。 
吕光道:“边荒集起火!” 
乞伏国仁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任南人水师如何快捷,逆水而行,至少明早才可到达边荒集。” 
吕光道:“即使到得边荒集,以姚大将军经验的丰富,绝不会让南人轻易得手?” 
苻坚像忽然衰老了十多年般,脸上血色退尽,喃喃道:“作反哩!作反哩!” 
乞伏国仁等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反驳苻坚。眼前唯一的可能性,是姚苌背叛大秦,自行放火烧寨,撤返北方。 
蓦地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从西南方传来,约有数千人之众。 
人人再次脸色大变,这趟确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难道氐秦就这么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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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丹劫之难  (更新时间:2004…3…26 16:42:00本章字数:5497)  
 

燕飞体内的变化,并不如妖女青媞所预料的被冷凝至失去肉身的所有感觉,只余下渐趋死亡的神智。 
当他往后仰跌的一刻,一直被抑制着的那股早先入侵属于“逍遥帝君”的真气,立如脱缰野马般从潜伏处窜冒出来,新旧的两股真气,既兼容又相冲,登时把他全身经脉化作角力的战场,两者不断激荡争持,那种痛苦纵是硬汉如燕飞者亦忍受不来,像千万把冰雪造成细如牛毛的利刀,切割着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若不是口不能言,早失声狂叫,但已痛得全身抖震,受尽“冰刑”之苦。 
他的所有感官均失去作用,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有如给投进一无所有的虚无境界,不知身在何处?究竟发生甚么事?陪伴他的是一波比一波剧烈的伤害和痛苦。 
就在这悲惨深渊的至深处,忽然生出一点暖意,虽仍是痛不欲生,情愿快点死掉好脱离苦海,但神智却逐渐清明起来。隐隐感到暖意起自心脏正中的位置,逐渐蔓延往心脉。 
那情况便如一个在冰封的寒冷世界快要给冻毙的人,忽然得到一点火烬,火焰且不断增强生热。 
燕飞绝处逢生,再没暇理会因何会出现这种特异的情形,只尽力使自己忘记冰割般的痛楚,神志死守苦心头那丁点温暖。 
暖意逐渐扩大,经心脉缓缓延往任督二脉,专心一志下,痛苦仿佛正逐渐离开他。 
这并不表示他由冷转热,而是他再不是完全无能为力,任督二脉仍给寒毒占据,但他已抢回部份控制权。他的感官逐分逐寸的回复知觉,开始感觉到身体和四肢的存在,但若要爬起来逃走,仍是遥不可及的事。 
心中一动,想到阴差阳错下,反仗任遥先入侵的寒毒暂保自己的一条小命。所谓阳极阴生,阴极也阳生。两股至阴至寒之气的交激里,物极必反下,反生出阳暖之气。加上他本身的日月丽天大法,一向讲求阴阳互济之道,本身已具备寒极暖生的先决条件,机缘巧合下,竟得不死。 
可是燕飞心中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他乃这方面的大行家,从体内的情况,早预见可能的结果。 
这些许仿如在冰原雪地中的唯一火焰热能,只可以保住他性命一段时间,而他的经脉因受损过度,他不但武功全失,还将变成瘫痪的废人,永远再不能凭自己的力道重新站立起来。 
而这小股阴极阳生的纯阳之气,只令他多受活罪,若妖女青媞回来收尸,见他仍未死去,还不知会怎样凌辱他呢。 
他从未试过如此痛恨一个人,凡是可以伤害她的事,他肯定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去实行。就在这仇恨、怨愤、伤痛、疲乏、颓丧交袭而来的时刻,脑际灵光一闪,想到个好主意。 
就是怀内秘不可测的铜壶丹劫。 

谢玄收慢马速,全队骑兵放缓速度,待到驰上高处,人人可见到边荒集冒起的浓烟,事实上边荒集离他们所在处尚有数个时辰的马程。 
谢玄欣然道:“我早猜到姚苌有此一着。” 
追在他马后的刘裕道:“希望烧的只是新建成的木寨,否则边荒集将成废墟。” 
谢玄好整以暇地似闲聊的道:“你对边荒集很有感情,所以感到惋惜?” 
刘裕晓得他因快要追上苻坚,故趁机让人马休息回气。以养精蓄锐的马儿去追苻坚力战身疲的战马,自然占尽优势,苻坚将是休想脱身。点头道:“边荒集是个刺激有趣的地方,甚么荒诞不经的事也可以发生,到那裹的人都像抛开所有规限和约束,可以为所欲为。” 
谢玄微笑道:“最近的一次不算数,过往你曾多少次进入边荒集,又抛开过甚么约束呢?” 
刘裕老脸一红,稍作犹豫,最后坦然道:“我在北府诸郡从来不逛窑子,但到边荒集后,每晚都和高彦去尝鲜,只差在没有进赌场碰运气。” 
谢玄哈哈笑道:“这是人情之常,醇酒美人,偶然放肆一下,当是痛快非常。听说边荒集并不是个价钱便宜的地方。” 
刘裕暗吃一惊,忙道:“高彦出手阔绰,每趟均是由他请客,玄帅明察。” 
谢玄哑然失笑道:“我只是顺口问问,你不用作贼心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稍顿后道:“苻坚一行人该在十里之内,我们须分三路行军,小心埋伏。” 
旗号兵忙打出旗号,部队重整阵势,又熄灭大部份火炬,随谢玄继续追蹑敌人。 

苻坚一众人等,虽摆出迎敌的阵势,但人人心知肚明在饥寒劳累侵袭下,所有兵将不单失去作战的力量,也失去斗志。 
月色下以百计的骑兵驰上西南面的丘陵高地,勒马停下,尚有众多部队从后方南面密林街出,止骑不前,列成阵势,队形整而不乱,显示出对方是有组织的精锐。 
乞伏国仁眼睛最利,舒一口气道:“是慕容上将军的人。” 
苻坚不知如何,一颗心却“卜卜”狂跳起来,对于慕容垂,虽然他是自己手下臣子,他总心存忌惮,而慕容垂亦是王猛生前唯一顾忌的人,临终前更千叮万嘱自己要小心防他。可是由于慕容垂的实力远比不上他,所以苻坚并不在意,且倚仗慕容垂超凡的战力助他平定北方。只恨现今形势逆转,他氐兵的精华在洛涧和淝水两役变得七零八落,又痛失了苻融。 
姚苌已叛他而去,比姚苌更可怕的慕容垂会对他采取甚么态度呢? 
对方骑阵裂开,三骑缓驰而来,领头的正是头扎钢箍、长发垂肩,状如魔神的慕容垂,左右伴着的分为其子慕容宝和亲弟慕容德,直趋苻坚马前。 
三人没有丝毫异样,照常的在马上向他致君臣之礼。 
苻坚心头一阵激动,颤声道:“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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