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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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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生。”他把信和身份证明放回到钱包里去。他的朋友“理查德”和“阿瑟”也同样那么做了。

“长官,这可是顶级的白茶啊,”阿兰说。“我从没有喝过这么棒的茶。”

“是啊,”艾弗里边说着边喝着茶水。“之所以那么好喝是因为里面有蜂蜜的缘故吧。啊,戴夫?”

那个戴单片眼镜的副手站在记事板边上笑了。“我想是这个原因吧,但是朱蒂不愿意说。这个茶的配方是从她母亲那里得来的。”

“哦,这样看来,我们也得记住我们母亲的脸啊。”治安官一时间显得有些多愁善感,但是罗兰觉得此时离这个大个子男人思路最远的就是他母亲的脸。他转身面对阿兰,这种感伤就被一种惊讶的警觉所取代。

“你在怀疑这些冰块么,斯托克沃斯少爷。”

阿兰说。“嗯,我……”

“我敢说你没想到在罕布雷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吧。”艾弗里半开玩笑地说。罗兰觉得他肯定是话中有话。

他不喜欢我们。他不喜欢所谓的“城市做派”。他刚认识我们,对我们的做派并不了解,但他已经不喜欢那些举止行为了。他认为我们就是三个势利眼;以为我们把他和本地人都当成乡巴佬。

“并不只是罕布雷,”阿兰平静地说。“艾弗里,和别的地方一样,这个时候冰块在内弧也是很罕见的东西。长大以后,我就把冰块看作是生日宴会或类似场合的特殊优待了。”

“在光辉日总是会有冰块的,”库斯伯特插话道,他说话十分文静,完全不像他平时的风格。“除了烟花以外,那是我们最喜欢的东西了。”

“是吗是吗?”治安官艾弗里带着万分惊讶的语气。也许艾弗里并不喜欢他们到这个地方来,也不喜欢把“半个该死的早晨”花在应酬他们上;他不喜欢他们穿的衣服,不喜欢他们那花哨的身份证明,不喜欢他们的口音,也不喜欢他们的年轻。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们的年轻。罗兰知道这一切,但还是想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如果还有隐情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在市集会厅里有个用天然气作动力的冰箱和炉子,”艾弗里说。“这两样东西都能用。西特果有很多的天然气——就是城东的油田。我想你们来的路上应该经过的。”

他们点点头。

“如今炉子只不过是个古董——对学生们来说是堂历史课——但冰箱很好用。”艾弗里拿起杯子,朝里面看了看。“尤其是在夏天。”他吸了一口茶,咂咂嘴,冲着阿兰笑笑。“你瞧?没什么神秘的。”

“我很奇怪你们没有找到使用石油的方法,”罗兰说。“是不是城里没有发电机啊,治安官先生?”

“有的,这儿有四、五台呢,”艾弗里说。“最大的一台在弗朗西斯·伦吉尔的罗金B号农场上,我还能记得它曾经发动过。牌子是本田。孩子们,你们知道这个牌子么?本田?”

“我倒是看到过一两次,”罗兰说,“在带发动机的两轮车上。”

“是么?不管怎样,在这里,任何一台发动机都不可能靠西特果油田出产的油来发动。这里的石油太稠了。里面净是些焦油残渣。我们这里也没有炼油厂。”

“哦,这我就明白了,”阿兰说。“无论如何,夏天的冰块都是美味。不管它们是怎么来的。”他说着让一块冰滑到嘴里,用牙咬碎。

艾弗里又盯着阿兰看了一会,就好像要确认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然后就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罗兰。他那胖乎乎的脸蛋又重新焕发出他那颇让人怀疑其诚意的微笑。

“市长托林要我代他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祝福,并就他今天不能出席表示歉意——我们的市长很忙,的确是太忙了。但他明晚将在市长府邸设宴——大多数人是七点钟到场,你们年轻人则是八点钟到……所以我想你们进场时肯定会备受瞩目。其实你们见过的大场面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我也没必要啰嗦,但还是想提醒你们最好明天准时到场。”

“需不需要盛装呢?”库斯伯特有点不安地问道。“因为我们远道而来,几乎有四百英里的路程,所以我们就没有带正装和饰带,大家都没带。”

艾弗里咯咯地笑了——罗兰觉得这次倒是很真诚地在笑,也许是因为艾弗里觉得“阿瑟”的言行表现出一丝淳朴和不安。“不,年轻的少爷,托林明白你们来这里是来完成工作的——和牛仔差不多。只是小心别让他们把你们当成在海湾捕鱼的渔民就成了!”

戴夫在一个角落里——那个戴单片眼镜的男人——出人意料地大笑起来。罗兰心想也许这种笑话只有当地人才能够真正领会其中的妙处。

“就把你们现有的最好衣服穿上吧,没问题的。没有人会佩饰带——在罕布雷,人们不是这样着装的。”罗兰再次惊讶于那个男人对自己小城和领地的自嘲……还有隐藏在那自嘲之下的对外来人的仇视。

“不管怎样,我想你们明晚基本上会是工作得多,玩得少。哈特邀请了这个地区的所有大农场主、牲畜养殖者和拥有大量牲口的人……但这里并没有很多那样的人,要知道,从鲛坡往西边去,眉脊泗简直是荒漠一片。但所有将被你们清点财产和货物的人都会到场,我想你会发现他们都是忠实于联盟的人,随时准备也非常愿意提供帮助。他们之中,有来自罗金B的弗朗西斯·伦吉尔……来自钢琴牧场的约翰·克罗伊登……亨利·沃特纳,他是领地的牲畜养殖者,也是个体养马户……哈什·伦弗鲁,他拥有眉脊泗最大的马场,名叫懒苏珊(我想按照你们的标准来看可能不一定称得上大)……当然还有其他人。莱默会把你们介绍给大家,这会给你们的工作提供很大便利。”

罗兰点点头,转向库斯伯特。“明天晚上就看你的了。”

库斯伯特点点头。“不要担心我,威尔。我会都记住的。”

艾弗里又喝了好几口白茶,他从杯子上方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弄得罗兰都有点局促不安了。

“他们大多数人都有到了待嫁年龄的女儿,届时他们都会把女儿带来的。你们这些孩子可得多多留神了。”

罗兰觉得他今天早上已经喝饱茶了,伪善做作也看够了。他点点头,将茶一饮而尽,微笑着(希望自己看上去比艾弗里真诚些),然后站起身来。库斯伯特和阿兰很知趣地也喝完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茶和对我们的款待,”罗兰说。“请向托林市长转达我们对他的谢意,并且告诉他明天我们就可以见到他了,晚上八点,准时到达。”

“好的,我一定把话带到。”

罗兰接着转身面对戴夫。这位副手对于自己得到注意很是惊讶,不由得往回一缩,差点一头撞到通知板上。“请代我们谢谢您的妻子,感谢她为我们煮了这么好的茶。味道真是好极了。”

“我会的,谢谢。”

接着他们向外走去,高级治安官艾弗里随着他们一起出去,像是一条温顺而肥胖的牧羊犬。

“关于你们住在哪里的问题——”他们走下楼梯的时候,艾弗里说道。一走到阳光下,他就开始出汗了。

“哦,我忘记问你那件事了,”罗兰说着拿手背拍着前额。“我们在那个长长的斜坡上宿营,草场上有很多马匹,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地方吧——”

“鲛坡。”

“——但我们的宿营并未得到允许,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去问谁呢。”

“那应该是约翰·克罗伊登的土地,我相信他不会怪你们的,但是我们想让你们住更好的地方。这里的西北面有一块土地叫做老K酒吧。这块地以前属于盖博家族,但是自从一场大火之后他们就放弃了那里,搬到别处去了。现在那里属于牧马人协会——那是一个由当地农牧民组成的小团体。我跟弗朗西斯·伦吉尔提过这件事——他是现任的协会主席——他说‘为什么不把他们安排在以前属于嘉宝家的那块地呢?’”

“为什么不呢?”库斯伯特若有所思地附和着,声音很温柔。罗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库斯伯特正朝港口看去,那边小渔船好似水面上的小虫在来回游弋。

“对啊,我也是那样说的,‘为什么不呢?’我说。虽然农场被付之一炬,但雇工房还在啊,紧挨着的马厩和小灶间也在。遵照托林市长的吩咐,我已经准备好了食品,并把雇工房打扫了一遍,稍微布置了一下。你们可能偶尔会看见虫子,但它们都不会叮咬你们的……这里基本上是没有蛇的,除非地板底下藏了几条。要是真的碰到了蛇,我建议就随它们去吧。嘿,孩子们?让他们待在原地!”

“就随它们去吧,它们自己待在地板下面蛮快活的。”库斯伯特附和道,仍然是两臂环抱在胸前,两眼盯着海港。

艾弗里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笑容有些僵硬了。然后他又扭头看着罗兰,用力地摆出更灿烂的笑脸。“屋顶上没有洞,就算是下雨,你们也不会被淋湿的。你们觉得怎么样啊?你们觉得这样可以么?”

“比我们预想的好多了。我觉得你们办事效率可真高,托林市长也太客气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那么周到呢。“我们感激他照顾得如此周全。是不是,兄弟们?”

库斯伯特和阿兰赶忙表示同意。

“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们。”

艾弗里点点头。“我会转告他你们的谢意。路上当心,孩子们。”

他们来到拴马石旁。艾弗里再次和每个人一一握手,只是这次把对他们的马毕恭毕敬的打量给省了。

“那就明晚见咯,小伙子们?”

“好,明晚见。”罗兰应道。

“你们自己能找到老K酒吧这个地方么?”

罗兰再次对这个人语气中暗含的轻蔑和无意识的居高临下感到惊讶。也许这没什么坏处。要是高级治安官觉得他们很愚蠢,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我们能找到,”库斯伯特说着骑上了马。艾弗里疑惑地看着他马鞍前桥上那个秃鼻乌鸦的脑袋。库斯伯特发觉了,但一声不吭。罗兰对这个意外的缄默感到既吃惊,又开心。“再见,治安官先生。”

“一路顺风,孩子们。”

他站在拴马石旁,只见这个高大的男人身穿卡其衬衫,腋窝周围有汗斑,黑靴子锃亮,简直不像是个正在工作的治安官穿的靴子。他用来巡视小城的那匹马又在哪里呢?罗兰寻思。我想看看他的印第安种小马。

艾弗里朝他们挥着手。剩下的几个副手也来到路边,戴夫在最前面。他们也挥着手。

3

等到联盟来的那些孩子们骑上他们父亲昂贵的马匹走到拐弯处,朝高街方向骑行时,艾弗里和他的副手们停止了招手。艾弗里转身面对戴夫·霍利斯,此时后者脸上显出了一丝智慧,而不像是先前那么痴傻了。

“你在想什么,戴夫?”

戴夫把单边眼镜拿到嘴边,紧张地咬着铜边,艾弗里已经好久没有抱怨他这个习惯了。甚至连他自己的老婆朱蒂都放弃教训他了,要知道朱蒂·霍利斯——也就是朱蒂·沃特纳——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很软,”戴夫说。“就像母鸡刚生出来的鸡蛋一样软。”

“也许吧,”艾弗里说着把两手的拇指插在腰带上,前后摇晃着,“但是那个话最多的人,就是那个戴着扁头帽的人,他不觉得自己是很软的。”

“他觉得什么管屁用啊,”戴夫一边说,一边还在咬着他的眼镜。“他现在在罕布雷。也许他该适应我们的思维方式。”

在他身后的其他几个副手笑了。甚至艾弗里自己都笑了。如果那些有钱的孩子不添乱的话,他们也不会找那些孩子的麻烦——这是从市长府邸直接下达的命令——但艾弗里不得不承认他并不介意找找他们的麻烦。他倒是很乐意踢把那个滑稽的乌鸦头放在马鞍前桥的小子几脚——那小子竟敢站在那里,心里嘲笑着他,还以为他赫克·艾弗里是个乡巴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他最想做的是揍那个戴扁头牧师帽的男孩,把他那种摆酷的眼神打掉,让他害怕求饶,让那个从汉非来的叫威尔·迪尔伯恩的家伙明白,新伽兰离这儿远着呢,他那富爸爸根本没法照顾他。

“对啊,”他说着拍了拍戴夫的肩膀。“也许他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思维方式了。”他笑了——这次的笑容和他对着联盟小子的笑容不一样。“他们都应该这么做。”

4

直到到达旅者之家,三个男孩始终骑着马整齐地排成一列(一个长着黑色卷发的年轻人,显然看上去有些弱智,看见他们后就停下手头擦门廊的活儿,抬头看着他们,还跟他们招手;他们也招招手)。然后他们就继续向前了,罗兰夹在当中。

“你们觉得我们的新朋友怎么样,那个高级治安官?”罗兰问。

“我没有任何想法,”库斯伯特语调轻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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