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虎女-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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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走了一步,皇帝忽然又叫住他:“今日之事,朕不希望被第四个人知道。”
陈太医立刻跪地道:“臣遵旨,臣遵旨。”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平身:“你叫什么名字?”
陈太医伏在地上不敢动,答道:“臣……陈术,叩见陛下。”
“陈术,”皇帝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退下吧。”
孙知良领着陈术向外走,出了御书房大门之后,他抬手在额上抹了一把,抹了满手的冷汗。
孙知良看到他这个动作,冷冷一笑:“陈太医前途不可限量,老奴先在这儿恭喜太医了。”
陈术惊魂未定,道:“还请公公……”
孙知良打断他,道:“来日贵妃娘娘召见你的时候,陈太医可要记得把握机会,是功成名就还是客死他乡,全在您一念之间了。”
陈术还想再说什么,孙知良却客气地止了步:“老奴就送您到这儿了,陈太医好走。”
离开御书房之后,陈术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日复一日的抄写药方,阅读医书,为女官和内侍诊病。没有飞黄腾达,也没有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被灭口,这件事就像一个梦境,昏暗的御书房、性命垂危的皇帝、还有孙知良别有用心的话语。
除了他好像在无意之间,接触到了这个帝国最黑暗的一面。
杭贵妃遣人来召见他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月,这一个月里他日夜心惊胆战,连饭菜都是自己采买食材,自己亲自烹调,唯恐一个不当心便命丧黄泉,当芦溪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陈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丧钟轰鸣。
“太医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呀?”芦溪疑惑地看他:“贵妃娘娘和充仪娘娘都等着呢。”
陈术闭了闭眼,苦笑一声:“知道了,烦请姑娘容我交代后事,这就随姑娘走。”
芦溪愕然:“后事?为什么要交代后事,您……身体不好?”
陈术顿时也跟着愕然了:“你……你难道……贵妃娘娘这次传我,难道不是……”
芦溪掩着嘴笑了起来:“太医想到哪里去了,充仪娘娘身体不适,贵妃娘娘特地传您前去为她请平安脉的。”
陈术这才放心下来,劫后余生的喜悦霎时席卷了心头,忍不住向芦溪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芦溪笑着还礼,等他收拾了医药箱走出房门的时候,才冷不丁来了一句:“当然,太医以为的那种情况,也不是一定不会发生。”
陈术的步子顿时一僵,面前的巍巍皇宫霎时变作一头巨兽,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抖着声音问:“充仪这次……又是……”
芦溪道:“您多虑了,充仪娘娘好的很,或许还有喜事要发生,您一会诊了脉就知道了,贵妃娘娘也很希望这个喜事能降临皇宫呢。”
的确是桩喜事,陈术将手从迟充仪手腕上收了回来,仔细看了看杭贵妃的表情,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倘若臣所诊无误的话,充仪娘娘……这应是喜脉。”
“喜脉?”杭贵妃挑了挑眉,笑意漫上眼角:“当真?”
陈术猜对了她的心思,放下心来,道:“回贵妃娘娘,充仪娘娘的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确是喜脉无疑。”
“太好了,”杭贵妃笑道:“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喜事发生,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迟充仪真是好命。”
迟充仪更是喜不自禁,在自己的小腹上来回抚摸,又问陈术道:“太医,孩子现在有多大?”
陈术被殿内喜悦和煦的气氛所感染,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道:“只有一个月大,娘娘脉象很好,只要妥善保养,必能诞下健康皇嗣。”
迟充仪的笑容不宜察觉地顿了一下,又很快展开,对他点头道:“多谢太医。”
杭贵妃道:“陈太医医术精湛,不如就来负责为迟充仪调养身子,直到平安诞下皇嗣吧。”
陈术愣了愣,颞颥道:“娘娘,臣……”
杭贵妃也不逼他,只问道:“怎么,不情愿?”
陈术看了迟充仪一眼,咬牙道:“并无,能为充仪娘娘办差,是臣的福分。”
杭贵妃笑意更深,对迟充仪道:“陈太医是万世二十八年才进的宫,一直在为女官和内侍诊病,于六宫之中并无派系,你尽管放心。”
迟充仪急忙起身,向杭贵妃行礼:“多谢娘娘体恤。”
杭贵妃点了点头:“芦溪,将这个好消息昭告六宫吧。”
芦溪领命而出,亲自去了三清殿将喜讯告诉了皇帝,皇帝老年得子,大喜过望,什么都不顾了,立刻赶去了昭阳殿。
陈术立在大殿一角,看着皇帝喜形于色的脸,忽然想到什么,顿时打了个冷战。
一个性命垂危的将死之人……怎么可能……再有子嗣……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杭贵妃一眼,正好与她目光相遇,杭贵妃在他的瞳孔中弯起眼角,向他微微一笑。
☆、第百三一回文家女执笔闺秀言
那日松在三屯营休整了几日,每天除了睡觉的时候,剩下基本全部和九公主在一起,各种谈天说地,从军国大事聊到诗词歌赋,他在大央这几年很是博览群书博闻强记,不管九公主说什么,他都能聊得下去,一天天的很是其乐融融。面对各路人马的质疑时,还冠冕堂皇振振有词地说:“如果放我一人四处走,诸位难道不怕我窃取了什么军事机密吗?”
诸位还真不敢放任他在三屯营随意走,而且九公主也并没有表示出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只要任他俩爱咋咋。
李劭卿倒是有心去插一脚,结果每次都若有若无地被打断,要么是九公主轻飘飘的一句:“本宫要与质子殿下商议正事了,昭平侯还请回避。”要么是许英忽然冒出来:“侯爷!总督大人与卫国公召见,据说有急事,请您快过去!”
郑之平幸灾乐祸地笑:“看看九公主今日如何对你,你就该知道当年你对她有多过分。”
李劭卿有点挫败,深深叹了口气:“你说我爹凑的这是什么热闹?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在跟我捣乱?”文人小说下载
郑之平点头道:“你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是在跟你捣乱,我记得你早年曾经提起过,你们老李家不是很愿意跟长安权贵有裙带关系。”
李劭卿道:“当年的确是这么想的,李家风头正劲,再和高门贵庭联姻,明显别有企图。”
郑之平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现在倒好,不仅联姻了,还一口气连了个位高权重的公主。”
李劭卿道:“所以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办,要不救把兵权交了安心做个公主驸马。”
郑之平打量了他一眼:“你打算的还真早,分明是件没影的事。”
李劭卿笑了笑:“不瞒你说,从我决定要娶她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在打算这件事了。”
郑之平伸手挠了挠头,忽然别别扭扭地问了他一句:“你……想成亲,是因为九公主?再没别的原因了?”
李劭卿道:“不然呢?还要有什么原因?”
郑之平比比划划道:“比如说你爹娘给你定亲。”
李劭卿呵呵两声:“你太高看我爹了,他老人家上次关心我,还是因为他以为我真投诚曹德彰了。”
郑之平犹犹豫豫道:“那……你会因为九公主是权贵,或许会对你仕途有益而成亲么?”
“仕途有益?”李劭卿嗤笑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忽然一顿,警觉道:“不对啊老郑,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难道你爹娘给你定亲了?对方是权贵?”
郑之平犹豫了一会,一拍大腿,破釜沉舟道:“我爹娘给我定的那门亲,是个正儿八经的权贵,只不过不在长安罢了,陶朱君文家的嫡出次女。”
李劭卿大吃一惊:“陶朱君?文家?你爹娘怎么会和文家牵上关系?文家会让嫡女下嫁?”
郑之平撑着自己的额头,有点抑郁:“陶朱君的嫡次女嫁给蓟州总兵,不算是下嫁吧?”
李劭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倒是,文家从来不与皇族结亲,嫁给你一个蓟州总兵也不算低就,那你的意思是?”
郑之平一摊手:“我娘定亲的时候没问我的意思,所以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到日子成亲。”
李劭卿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这是在跟我讨要贺礼?”紧接着喜形于色地在他肩上锤了一拳:“没问题啊,一定给你送一份大礼,你婚期在何时?我必然带蓟辽诸将前去拜贺。”
郑之平罕见地蔫了下去,垂头道:“到今日为止,我从没有见过我的新娘一面,我娘说是极为贞静娴雅,知书达理,宜室宜家的性子。”
李劭卿连连点头:“文家的女儿,绝对不会差。”
“这一点我自然知道,”郑之平道:“但我只是一介粗人,我们郑家也不是累世公卿,如何娶得起这样人家的姑娘?”
李劭卿在他肩上拍了拍:“何必妄自菲薄,你镇守蓟州半生,北逐胡莽西复汉疆,这份功绩,可是拿笔杆子的文人拍马也追不上的。”
他俩正聊的开心,九公主和那日松忽然打面前走过,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笑意,九公主状似无意地瞟了李劭卿一眼。
郑之平在背后注视这两人的身影,顿时从方才低沉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啧啧两声:“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天子之女,嗯……”
李劭卿语气不善道:“嗯什么?”
郑之平活动着手腕,悠然道:“无聊,随意嗯一嗯,不成么?”
李劭卿:“……”
郑之平又道:“那日松这两天也该启程了,他这么一天天的,搞不好正在蛊惑九公主跟他一起去萨汗。”
李劭卿一凛:“不会吧,陛下曾经下口谕,说九公主只能跟到蓟州边境,决不可入铁勒国土一步。”
郑之平笑了一声:“陛下在长安,九公主在蓟州,如果她一定要跟着去,陛下纵然有心阻拦,也是鞭长莫及。”
李劭卿很平静地看他一眼:“你最近文化水平又进步了,足以迎娶知书达理的文二小姐。”
郑之平:“……”
被郑之平不幸言中,那日松打的注意正好是将九公主哄骗过去,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达到化境,九公主被他说得有所松动,果然开始认真考虑随他一同前去萨汗的可能性。
赤霄表示很惊恐:“殿下万万不可!铁勒局势未名,殿下此去太过危险。”
九公主对镜卸妆,青丝长长披下来,犹如泼墨:“今日与卫国公商议前去萨汗的人选,李劭卿也在其中,有他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赤霄抿嘴一笑:“殿下近几日姿态极高,都不带与侯爷说话的,应当是消了气吧。”
九公主执着玉梳的手顿了顿,唇边浮起笑意,嘴上却仍然矜持道:“还好。”
她话音方落,门外便响起李劭卿低声的声音,模模糊糊地说了两句什么,紧接着承钧便推门而入:“公主,侯爷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九公主抿了一下唇,眼神冷了下来,微微抬起下巴,又显出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样:“传。”
承钧忍着笑退了下去,李劭卿进来,先看了看九公主的脸色,动了动嘴唇,低头拜了下去:“微臣李劭卿叩见公主殿下。”
赤霄对九公主欠身行礼:“公主与侯爷既然有要事相商,那奴婢告退了。”
九公主把脸转向镜子,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软了不少:“何事要奏?”
李劭卿直起身,想走近一步,却在她的冷若冰霜下有些彳亍:“并不是什么大事……是郑之平他……”
九公主轻启樱唇,轻轻叹了口气,将脸转向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郑之平怎么了?”
李劭卿对她回之一笑,正待张口,先前退出去的赤霄又忽然推门而入:“殿下,长安密信,是太子殿下传来的。”
房中两人同时一怔,九公主伸手接过赤霄递来的蜡丸,捏碎封皮,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卷来,并不避讳李劭卿,当着他的面展开匆匆看了一遍。
纸上只有一句话,一眼便可看完。九公主抬起头来,脸上神色不定。
李劭卿关切问道:“长安有变?”
九公主摇摇头:“是内宫的事情,迟充仪有孕,晋封德妃。”
李劭卿却道:“内宫之变,总是会影响前朝,尤其是迟氏。”
迟氏近几年在内宫风头正劲,连带着她的父亲也鸡犬升天,如今迟氏晋封德妃后,迟父也随之收到了内阁的命令,调任吏部文选司郎中。
吏部素来在六部之中居于首位,就连吏部尚书都有“天官”的别称,而吏部文选司又掌考文职官之品级与其选补升调之事,以及月选政令,更是一个位不高,权却重的肥差。
皇后赐下恩旨,准许迟德妃的母族进宫探望,这本应是母亲长嫂的事情,然而迟父却亲自入了宫,向身登四妃之位的迟德妃道贺。
迟德妃在自己的寝宫里面见自己的父亲,目光从他志得意满的表情上划过,从他用料珍贵的官服上划过,迟氏已经上到了百尺竿头,但这样高的地位,却并不是光明正大地拿到,这就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