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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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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索澜面如凝霜,冰冷的喝令把守在储秀宫外的御前侍卫:“皇后娘娘带了御医,替慧贵妃娘娘诊症。”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侍卫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皇后回来,惊讶之余也是惶恐万分,毕竟没有皇上的手谕,他们不敢擅自让任何人步入储秀宫。

“本宫有皇上的口谕,允准探望慧贵妃,难道你们胆敢忤逆圣旨?”兰昕瞧出侍卫的迟疑,声音威严:“还不快打开宫门。”

这一声喝令,惊得侍卫忙不迭起身,三两下就敞开了已经锁闭数月的厚重宫门。一阵寒风卷起黑沙枯叶,呛得兰昕喘咳不止,紧接着就嗅到一股子浓重的霉味儿。

“娘娘,您当心脚下。”索澜眼尖,看地上有几片青花瓷,连忙提醒皇后。“许是风大,刮掉了摆在坛子上的花盆,这儿灯少,天暗,娘娘万万要当心啊。”

兰昕凝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储秀宫早已经不配红灯高挂,烛火通明了。即便是张灯结彩,红毯铺地又如何,待在这里的人看不见,更用不着。”她和皇上说,是弄清楚慧贵妃为什么要谋害自己,那仅仅是一个体面的说法。

实际上,兰昕根本就知道,慧贵妃不过是替罪羊,实际上根本不关她的事。“她还是皇上的慧贵妃,皇上没有降位,更没有褫夺身份。为何……内务府那帮子奴才,越来越会当差了。”

索澜怯怯低声:“娘娘,怪不着内务府的奴才,冷宫之地,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即便他们有心,也进不来。”

“你说的是。”兰昕心里怨怼的,根本就不是内务府的奴才。谁不知道奴才是看天做人的。她真心怨怼的,乃是皇上。皇上怎么会如此的糊涂?“进去吧。”咽不下嘴里的苦涩,兰昕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又湿又臭的霉味儿:“总得先瞧见人了再说旁的。”

金沛姿与其其格肩并着肩,走在宽敞平坦的甬路上。冬夜的紫禁城,寒风凛凛,草木萧条,颇为苍凉。可谁都不觉得冷。

“姐姐,你说,这样好的宴席是不是宫里最热闹的好时候了?”其其格拧着眉头问。

“也许吧。”金沛姿瞧出皇上心里不痛快,也知道皇后去了什么地方,以至于满心的欢愉一扫而空。“我听小侯子说,慧贵妃旧疾复发,眼睛看不见东西了。你说她是咎由自取,还是斗不过旁人,才有的如斯下场?”

“姐姐觉得,若是慧贵妃斗过了旁人,现下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么?”其其格哭着问。

“你怎么哭了?”金沛姿这才收回痴痴望着远处的目光,怜悯的凝视身边儿的女子:“是不是替她难过?其实命数如此,不是咱们道一句可惜就能圆满的,你又何必……”

“是我害了慧贵妃,是我。”其其格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憋屈,哽咽道:“姐姐,是我害了慧贵妃,是我……”

金沛姿警惕起来,旋即扶住了歪倒的愉嫔,声音清冷对身后的奴才道:“本宫有话和愉嫔说,你们退开一些。”

“姐姐我……”其其格才张嘴,就被嘉妃捂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妹妹你冷静一点。”金沛姿好像一下子醒了酒:“你再出点什么事儿,永琪怎么办,别再说了好么?”

第五百九十一章 问言豆叶几时黄

“永琪?永琪……”其其格含泪默了声音,情绪已经压制到了极点。她不想一错再错,可又能怎么办?

金沛姿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温言软语略带安哄的调调:“妹妹别怕,也别急,既是有话,那咱们不妨择一处僻静之地,慢慢的说。实在不用在这里……人多口杂的,传出去总是不好。”

“嗯。”其其格赞同的点了点头,顺从的回握住嘉妃的手:“去姐姐宫里吧,好不好?”

“好。”金沛姿看出她心事重重,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再憋着,怕是要酿出病来。“你随我来就是。”

兰昕走进了满地尘埃的内室之中,之间碧澜孤身一人,直挺挺的跪在慧贵妃的床边。那床上的帷帐还是夏日里的轻纱,薄薄的一层。而屋子里的摆设似乎也没有变过,已经枯萎的栀子花枝头上,还挂着迟迟不肯掉落的残朵。

燃着的蜡烛滋滋作响,腾起呛人的烟子,熏的人有些睁不开眼。走到床边,看见床上躺着的玉人时,兰昕还是唬了一跳。“慧贵妃怎么……”

碧澜跪向皇后叩头,方道:“这几个月来,贵妃不思饮食,成日里又以泪洗面,早已经瘦的脱了形。奴婢三求四请,希望皇上开恩,能找给御医来给贵妃娘娘瞧瞧,可皇后娘娘您怎么才来?”慢慢的抬起贴着冰凉地砖的额头,碧澜满脸泪水,怨怼的看着皇后:“贵妃再不济,也还是贵妃啊,皇后娘娘,您为何不早早宣御医来?”

“本宫也是今日才听说慧贵妃旧疾发作。”兰昕没有怨碧澜责怪自己,实际上,她知道储秀宫的日子不好过,也吩咐了薛贵宁暗中照应着。可关于慧贵妃的病,她真的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都怪本宫没有多经心,曹旭延呢,让他进来给慧贵妃瞧瞧。”

“今日?”碧澜有些哭笑不得:“是奴婢不好,奴婢忘了,这储秀宫早已经是死地绝地,任何消息,都不肯能如愿的传到皇后娘娘您的耳中。奴婢不该埋怨,奴婢没用,保护不了贵妃娘娘。”碧澜泣不成声,哀怨的哭声在这个时候尤为凄厉,像是低低盘旋在夜空的夜莺,刺耳惊心。

高凌曦只是一直闭着眼睛,并非没有听见皇后与碧澜的对话。微微动了动身子,她轻轻的咳了一声:“碧澜,皇后娘娘能来看看我,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你不要再说那些让人心凉的话。”

“凌曦,你怎么样?”兰昕以为她睡着,不想她一直听着。“哪里觉得不舒服么?让曹御医给你瞧瞧。”

曹旭延闻声而来,正欲上前却被慧贵妃止住。

“不,皇后娘娘,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谢谢您的好意,也不白费御医的功夫了。”高凌曦想要做起来。碧澜连忙上前扶贵妃坐起来。

兰昕也帮了把手,是在握住慧贵妃竹枝一样细瘦的手臂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做骨瘦如柴。“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

“臣妾并没有。”高凌曦睁开双眼,眼珠子里映出皇后的样子。那曾经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再也闪烁不出好看的光芒了。她根本就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一点儿也看不见。“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觉着,这样静静的,孤孤清清的走了就很好。没有什么好折磨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可你没有做过,不觉得不甘心么?”兰昕觉得高凌曦很傻,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从前的自己。“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吃东西,不好好的睡,为什么要让自己病成这个样子。不是为了你的前程、恩宠你心上的那个人你才坚持下去。而是为了你的清白,为了你曾经付出的真心……难道你不知道么,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真相大白。只要坚持下去,皇上一定会……”

“皇上不会。”高凌曦斩钉截铁的吼出了这四个字,将皇后的话生生打断。“皇上不会,皇后娘娘,绝不会。”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宣泄不出心中淤积的委屈:“听听,连娘娘您这个深受其害的当事人都相信臣妾是清白的,皇上为何要不相信呢?

臣妾的兄长贪赃枉法,皇上是绝不会饶恕他的。但是他再糊涂,再蠢笨,也不至于从自己这里走一笔账给谋害哲妃的奴才。他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去,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牵扯。何况即便今时今日,臣妾的父亲与兄长也并不知道臣妾不能生育的事情。

又怎么会有嫉妒哲妃之说?一切,不过是人在做,天在看罢了。没有什么道理可说,更没有什么必要去不甘心,去争去抢,皇后娘娘,您知道臣妾有多累么?臣妾好想一觉睡下去,就再也不会苏醒。这不是臣妾作践自己,而是上天垂怜,让臣妾再不用心痛了。”

“凌曦。”兰昕第一次觉得,外表柔弱的慧贵妃,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坚硬的心。“光是本宫相信你,根本就没有用。你要知道,后宫人言可畏,你要想洗刷清白,就必得活着,等着,等到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那一日,皇上一定会向你忏悔,他一定会为你心疼的。”

高凌曦摇了摇头,轻轻的勾起唇瓣:“也许……也许臣妾等不到那一天了。也许那一天,对臣妾根本就一点也不重要。皇后娘娘,您能不能听臣妾说一说心里话。”

兰昕闭上眼睛,却关不住眼里的泪,她一个劲儿的点头,可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安慰慧贵妃已经枯死了的心。“你说,本宫听着,本宫听着。”

“臣妾是内务府包衣出身,一进王府就是至微至贱的使女。以为这一生,从此就要这样过去了。却不想,臣妾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动了心。”高凌曦那黑黢黢的眼珠子,忽然有了一些光亮,但仅仅是一瞬间,就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这一动心,臣妾知道自己是卷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虽然四爷只是王爷,可王府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惯会勾心斗角的。只是那时候臣妾好傻,以为打败了最得宠的侧福晋,臣妾就能成为他心里最重的人……”

高凌曦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她哭了,毫无征兆的泪落如雨。“皇后娘娘,臣妾还是,还是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臣妾不想说了。皇上他说,他给足了臣妾名誉,给够了臣妾恩宠,让臣妾成为贵妃,可臣妾还贪心不足。

娘娘,您知道么?臣妾不稀罕成为贵妃,不稀罕。臣妾只是遗憾,不能为自己的夫君诞下一个孩子。但现在想想,其实没有也好,真的很好。起码他不用跟我一样,苦苦熬在这紫禁城里。苦苦的为了那些所谓的权势地位,无休无止的争斗。

若是能选,臣妾情愿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至微至贱的使女。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总好过以为自己得到了,却原来根本就是一场笑话来的轻松许多。臣妾宁可自己从来都没有爱过爱新觉罗弘历,也不愿意做他的贵妃,做他的女人。

恨是恨极了,恨毒了,可臣妾不恨他,也不恨让臣妾走到这步田地的那些幕后黑手。臣妾只恨自己瞎了眼,恨老天瞎了死的时候,才看清楚一个人的心竟然可以凉薄到如此地步,臣妾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还要让多少人笑话臣妾才够呢?”

兰昕咬着自己的唇瓣,满嘴的腥咸,她很想抱着高凌曦痛哭一场。却不知道究竟是更可怜她亦或者是自己。“你没有做过的事情,谁都不能玷污你的清白。凌曦,同样来说,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能抹煞全部的希望。

本宫……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愿能查清楚这些事情,还你真正的清白。这样好不好,你再给本宫一些时间,再给本宫一次机会,让我……”兰昕不知道,她能不能说服皇上,哪怕是来这里看一看慧贵妃都好。她的承诺,仿佛是天上洒下来的六角雪花,那么轻那么无力,只怕还没落下来,就已经融化。

“不要,真的不必了。”高凌曦已经不想再做垂死挣扎。“从臣妾被打入冷宫,到新一年的元旦,足足几个月的功夫了。皇上他若是想查清楚,又怎么会查不清楚呢。既然无论是不是臣妾,皇上都笃定不已,那臣妾这样的下场就叫做死得其所。”

高凌曦慢慢的握住皇后的手,将自己的身子往前倾,尽量靠近皇后一些。“臣妾只庆幸,当初没有因为私心而伤害到娘娘您。所以臣妾死前,至少还会有娘娘您来探望。能说说心里话,已经很好很好了。臣妾知足了,真的,娘娘臣妾知足了。”

“你好好休息。”兰昕觉得自己很没有用,面对慧贵妃,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安慰,连她的同情和怜悯似乎都是多余的。“本宫改日,再来看你。曹御医,替慧贵妃好好瞧一瞧。凌曦,就当本宫求你,让本宫为你做最后一件事,瞧好你的身子,好么?”

动容一笑,高凌曦依旧是这紫禁城里最明媚的女子:“皇后娘娘一番好意,臣妾欣然领受了,谢娘娘恩典。”

第五百九十二章 凭谁细话当时事

金沛姿亲自倒了一碗热茶,递到愉嫔的手中:“快喝杯热姜茶暖和暖和身子,再慢慢说话吧。瞧你,嘴唇都乌紫了,看冻坏了可怎么好。”

其其格接过茶盏的手一直不停的颤抖,看着茶杯里浓香泛黄的姜茶,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实际上,她不止一次想告诉嘉妃关于她的种种,但每每话到嘴边,又都极其艰涩的吞了回去,她不是怕她没有将来,而是怕她的永琪没有。

“慧贵妃娘娘是冤枉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其其格只能用沙哑的声音,简短的表达出来。

“你怎么知道慧贵妃是冤枉的?”金沛姿的表情十分严肃,眉眼间充满了疑惑。“难道说,你知道是谁要谋算皇后娘娘,还是……还是你知道哲妃被杀害的真相?”不等其其格开口,金沛姿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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