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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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尊贵与否,哀家也是垂垂老矣,你却不同。
且说,这样的事情,唯有皇后亲力亲为,才真真儿让后人传颂。”太后睨了娴妃一眼,无关痛痒道:“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好事也可能变成坏事。所以皇后,还是你自己个儿去吧。更要紧的则是,哀家记得,七年的时候初建先蚕坛时,皇上便已经昭告天下,此坛乃是为皇后而建,皇后心中装着桑农大事,理当前往。娴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盼语如何会听不出太后言谈之间的奚落之意,她是在怪自己没有狠心将嘉妃除掉,还是怪自己迟迟嚼着恨,却并未撼动皇后分毫?无奈一笑,盼语自当颔首:“太后所言甚是,臣妾亦以为理当如此。”
第五百八十二章 :辛勤得茧不盈筐
“真是憋气。(电子书下载)”荟澜一脚踢在一株濒临凋谢的月季上,已经泛黄又卷了边儿的花瓣簌簌掉落一地,似乎也厌倦了这样炎热的天气。“皇后娘娘已经向皇上求了恩典,亲蚕礼这样要紧的日子,怎可不让咱们娘娘出席?”
敏澜见她气鼓鼓的,八成也听不进劝,就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话。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替咱们娘娘委屈么?”荟澜见敏澜似闷葫芦一般不声不响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那一日,要是你也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就不会让叶澜有机会一脚踢倒了我。身为奴婢的,不能护着自己主子周全,还任由旁人恣意欺凌,你竟还能忍下这口气。”
“荟澜姐,难道人多就能赢么?”敏澜憋闷不已。
“什么人多就能赢?”荟澜被她这话问住,懵懵懂懂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还能这样心不在焉的。娘娘平时是白疼你了。关键的时候,你还这样不知所谓。”
虽然是被数落了一番,可是敏澜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你以为咱们都在,就能打得过叶澜么?”
这下子,荟澜明白了她方才“人多就能赢”是什么意思。“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话不是这样讲。”敏澜惴然:“荟澜姐姑且想一想吧,咱们娘娘是否冤枉的,娴妃会不清楚么。皇后想皇上请旨,让咱们娘娘去亲蚕礼,可娴妃只一句静心比什么都要紧,就将咱们娘娘又按在景阳宫里,这说明什么?”
荟澜气郁难抒:“你说说明什么,那娴妃从前和咱们娘娘交好,转脸翻脸了,竟一点也不顾及从前的情分,着实可恶。”
“哎呀,你的心太躁了。”敏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这样的话,身为奴婢,你怎么好说出口呢。娴妃再不济也是妃主娘娘,咱们是什么身份呢。何况,若是传出去了,又得给咱们主子惹麻烦了。”
“宫门这不是关着呢么?想传也传不出去,唉,我说你啊,怎么一点儿都不心疼主子呢?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或者想个什么好注意出出这口恶气?偏是要和我对着说,烦人得很。”
“得了,那我不说了。”敏澜转身就走,一点也不顾忌身后气恼的张牙舞爪的荟澜。她总是在想,嘉妃娘娘这时候居在自己宫里躲清静,总比迎在风口浪尖上要好许多。
诣坛、享祀过后,便是亲蚕礼十分要紧也十分有趣的“躬桑”环节了。兰昕于亲蚕殿侧的耳房里将吉服换下,改穿一件缩袖口的简便旗装,领着六宫的妃嫔们于先蚕坛东边的桑树下采摘最嫩最茂盛的枝叶,给蚕宝宝们享用。
高凌曦因为有些心病,脸色一直不是十分明快。但毕竟是要紧的亲蚕礼,她也不敢马虎,强撑着精神满面堆笑。随在皇后身侧采摘桑叶时,她也仅仅是伸手去触那些刚好能够着的,一点儿多的力气都不想出。
“这些怎么行?”兰昕看了她手里折的叶子,不免摇头:“本宫以为,桑树最顶端的,必然就是最好最嫩的,只因为这些叶片一定是最早沐浴阳光,又最先被春雨洗礼的。”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高凌曦将手里的叶子转首递给了碧澜:“只是桑树葱郁,多少有些难攀了。”
兰昕瞧出她是有心事的,不便当面拆穿,只是轻缓一笑。“事在人为,再高,也未必就真的不可攀了。”言罢,小侯子喜笑颜开的领着三个小太监,抬着高高的竹梯子过来。
盼语一件这竹梯子,心里就有些发凉。“皇后娘娘躬桑,莫不是要攀上这高高的竹梯子,去攀那树枝顶上的桑叶吧?”
“这是自然。”兰昕平和道:“亲蚕礼原本就是如此,蚕虫赋予我们最好的茧,最好的丝,制成最好的真丝做成最好的衣裳,本宫理当奉上最好的桑叶,以表示虔诚之心感激之意。娴妃莫不是觉得这样不妥吧?”
微微勾唇,盼语柔婉一笑:“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娘娘养尊处优,已经许久没有攀过这样高的梯子了。臣妾不过是担心娘娘的安危罢了。”
高凌曦冰冷一笑,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忽然就亮了起来:“亲蚕礼素有‘王后亲桑’之说,皇后娘娘亲力亲为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宫怎么听着娴妃的语气,似乎是有代劳之意呢?若是平时些许小事儿也就罢了,可这样要紧的事儿,不是说代劳就能代劳的吧?”
“慧贵妃千万不要以己度人才好。”盼语眸中冷光一闪,语气不免生硬:“从哪一句,慧贵妃听出臣妾有这样的心思了?难不成关心皇后凤体安危也是僭越么?照你这么说,六宫的妃嫔岂不是连一句关心的话也不能随意说了!
好在慧贵妃娘娘成日里只是忙碌自己宫里的事情,若是协理皇后娘娘处理六宫事宜,臣妾真怕咱们这些姐妹连话也不敢轻易说了。有的没的,传进某些人的耳中,就又成了**裸的是非,当真叫人害怕呀。”
“说够了没有?”兰昕轻斥一声,方才还满是喜悦的脸庞,明显蕴藏了几分怒意。“亲蚕礼是多么要紧的事情,难道你们没有分寸么?这个时候,偏还要说一些不中听的话,究竟是要说给本宫听,亦或是没有半点感恩之心?”
兰昕已经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了,可除了慧贵妃与娴妃之外,在场的宫嫔也必然都能听见。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所有人都怔怔的立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声音。
却是苏婉蓉甜笑一声,灿灿道:“皇后娘娘,您瞧,那树顶枝杈上的叶子泛着银光,看上去竟然和蚕茧银丝的光芒一样,熠熠夺目呢。臣妾都有些迫不及待折下这些叶子,去喂蚕了。”
此言一出,兰昕脸上的颜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样的时候动怒,笑意便温润了起来。“纯妃言之有理,本宫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锦澜伶俐,连忙连同索澜一左一右的扶着皇后朝梯子走去。
薛贵宁与小侯子亲自把扶着梯子:“娘娘请。”
兰昕松开了两名侍婢的把扶,满心欢愉的爬上的梯子,一阶一阶,很快就爬到了梯子的顶端,很快就能触及她最想要的叶片。此时此刻,兰昕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凝视着她一步一步往上攀的双足上。她更不会知道,有多少颗针鼻儿一样的心,巴望着她从这高高的梯子上跌下来。
只因为,她沉醉在躬桑这样美好的事情里,其余的一切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当迈上了最后一阶,兰昕尝试着缓缓的松开握着梯子的双手,果然伸手就能摘到她认为最好最肥美的桑叶。
未免伤及桑树,她没有粗折树枝,只是尽可能的摘下桑叶,轻轻的放在身前挂着的布袋子里。一片两片,摘的十分欢愉。这样的事情既新鲜,又有所裨益,兰昕只觉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庆幸自己是皇后,可以领着六宫的妃嫔做如此有意义的事情。
妃嫔们见皇后兴致泼浓,也纷纷仿效,虽然没有攀上梯子,但都十分仔细的摘选起桑叶来。而高凌曦、盼语以及苏婉蓉却依旧立在原地,分毫不动,每个人的眼睛都直直的凝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后。
终于还是盼语最先开口:“皇后娘娘亲力亲为,这样的好时候,怎的皇上没有来瞧一瞧。”
“前朝政事要紧,皇上分身乏术,娴妃是希望皇上来看皇后呢,还是希望皇上来看看穿的如此花枝招展的你?”高凌曦瞥了不远处的魏常在一眼:“以魏常在的年纪,穿水粉色,风华正茂,美不胜收。咱们的娴妃娘娘却不服老,一身水粉红,竟要比魏常在更娇艳。
今儿是亲蚕礼,又不是亲蝶礼,娴妃真真儿是辜负了这样好的颜色。本宫只怕蝴蝶没有招来,若是惹来蜜蜂就得不偿失了。”
盼语有些恼怒,但碍于身份,她仅仅是淡然一笑:“旁人若是这样说,臣妾必然以为她是妒忌。妒忌臣妾年轻,妒忌臣妾身段窈窕,衬得起这样娇嫩的颜色。可若是慧贵妃娘娘您,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招蜂引蝶这样的话,实在不该出自贵妃娘娘的金口。
不过嘛,话既然是慧贵妃您说的,臣妾倒是不敢这样想了。怎么说呢,贵妃娘娘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可到底仪态万方,倾国倾城,漫说是水粉、水粉红这些娇俏的颜色了,就是缥色、明黄,贵妃娘娘也衬得起,又怎么会妒忌臣妾年轻貌美呢。”
苏婉蓉没有做声,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皇后忙碌的身影,两妃斗嘴的话,她更是过耳不闻,犹如只身一人立在这繁茂的树下。
“纯妃倒是心静啊。”高凌曦不理会娴妃的话,轻佻的瞥了纯妃一眼。只是忽然,她的表情竟然扭曲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快来人,救命啊。”
第五百八十三章 枕簟乍凉铜漏彻
慧贵妃的声音还没落,苏婉蓉已经张开了双臂。【:“当心啊,皇后娘娘。”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漏跳了好几下,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屏着呼吸动也不敢动。
盼语仰起头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影往下落。几乎是下意识,她迅速的扭开身子,却一个不留神撞在急匆匆奔来的奴才身上,重重跌倒在地。
而与此同时,一双螳臂十分有力的将兰昕托在怀中。她只是觉得猛得一震,一切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皇上,您……”
弘历虽然已经稳稳当当的托住了兰昕,却还是被这样的意外惊的脸色严峻。“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不小心,还好是朕来了。”这话里话外,明显有些用意。好端端的爬个梯子,怎么会忽然掉下来。
犀利的目光划过那光洁又完好无损的竹梯时,弘历显然已经非常的不悦:“李玉,你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澜趁着六宫的妃嫔还未成都聚齐在这桑树底下,连忙将娴妃扶了起来:“娘娘,您没事儿吧?”
盼语连连摇头,却是忍着疼痛:“皇后娘娘没有受伤吧?”
高凌曦听她这么一问,亦少不得追问:“是啊,皇后娘娘,您没事儿吧?”
兰昕轻轻摇了摇头,从弘历的怀里挣出来,脚落地的时候脚踝轻微有些疼,许是方才滑落的时候扭了一下,但并不要紧。“本宫无妨,方才摘桑叶欢喜,一时忘了是站在竹梯上,滑了一下,倒是惊着你们了。”
“皇后娘娘没事儿就好。“苏婉蓉两颊净是冷汗,只说了这一句话,便疼的晕了过去。
“纯妃。”兰昕反应灵敏,一把勾住了她的肩膀,才没有使她倒下去。“快去传御医。”
弘历很清楚的记得,方才托住兰昕的手并非只有她的,还有一双虽然没有用上多少力道,却也承受了兰昕下坠的重量。“纯妃是伤了手,让御医赶紧瞧瞧。”
倒抽了一口凉气,盼语的心怎么会如此的疼呢?她也伤了腕子,可皇上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非但伤了腕子,摔在地上时,她还擦破了手掌与膝盖。然而这些竟然都不及纯妃要紧么?此时此刻,盼语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皇上眼中的担忧,为皇后,也为纯妃!
“皇上,劳您先送纯妃回钟粹宫吧。”兰昕担忧的不行:“臣妾还未曾‘献茧’,这亲蚕礼的仪式还不算圆满。请皇上代为照顾纯妃。”
“你且安心就是,朕心中有数。”弘历其实已经进来了许久,也有不少宫嫔看见他的身影。只因他想默默的看兰昕躬桑,便没有出声。不料竟然发生了这样一幕。
当时在树下,慧贵妃惊惶的呼救,纯妃想也不想就张开双臂,他都看在眼底。而娴妃却慌张的扭开身子,似乎很畏惧皇后摔下来压在她身上,这样的反应也许不是潜意识里才有的,也许当她看见皇后在梯子上滑了一下的那个瞬间,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躲开了。
胸口有些窒闷,弘历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经过娴妃身侧与娴妃擦肩而过时,他只当她是空气,丝毫没有留心。
盼语动了动唇,唇形是“皇上”两个字,可惜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他已经卷风而去。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不是有心的。她没有看清楚是皇后从树上掉下来了,当时所有的精神都用在与慧贵妃的对话上,根本无暇理会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