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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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高凌曦披散着长发,只着淡淡的粉色小衣,乱糟糟的样子失去了往日里的娴雅温柔,更谈不上光彩照人了。
“怎么好端端的弄成这个样子?”兰昕不悦,眉头一再的蹙紧,凝聚着一股深深的嫌恶。“你好歹也是贵妃之尊,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皇上想一想。倘若后宫里,人人都学你这般,得不到皇上的垂注便浑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那皇上可还有心思理会朝政了?”
高凌曦慢慢的抬起头来,因吞食了朱砂,导致唇边干裂破损,嘴皮子肿胀的厉害,一说话便是刺心的疼痛。“皇后娘娘此时前来,不就是为了看臣妾如今落败的样子么?既然是看到了,当说的话也说了,就请娘娘回宫歇着吧。”
“怎的贵妃也有羞耻之心么?”兰昕非但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兀自上前了几步,端身正坐于一旁的黄花梨木椅上:“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自有几句话要与贵妃细说。”
“是。”慧贵妃身边儿的奴婢与锦澜齐声应下,纷纷退出了寝室。
兰昕清亮如水的眸子,自含着一股威严,眼珠不错的看着面前的慧贵妃,好半晌才勾唇一笑。“贵妃一向最诊视自己的容颜,早午晚三遍着敷面匀面,功夫分毫不省,日日不曾落下的。什么神仙玉女粉,什么国色天香粉,寿药房一日不落的送过来供你使用,更别说珍珠粉、血燕窝那些寻常易得之物了。”
叹了口气,兰昕慢慢的说道:“倒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年来,你的容色不衰,到底和才入王府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漫说是皇上,就连本宫瞧着你也是赏心悦目的。如今能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博取君心,想必你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
高凌曦倒抽了一口凉气,轻轻抚了抚自己肿裂的唇瓣:“皇后娘娘宽惠仁慈,连臣妾这些细碎事儿也搁在心上。可所谓的容颜不衰,不过是各种珍贵的药材堆砌成的,有先天之功劳,却离不开后天的勤谨滋养。
臣妾从前也以为,能长久的这样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可惜啊,江山代有才人出,这皇宫里的美人儿又岂是靠药粉就能敷出来,靠燕窝就能吃出来的?再瑰姿艳逸的容颜,也终有看尽看够的一日。后天在勤勉滋养、谨慎呵护,也终究岁月不饶人。怎么及得上新来的妹妹们天生丽质,一举就能博取皇上的垂青呢。”
兰昕唏嘘不已:“饶是岁月无情,可是慧贵妃,你心里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是你倾国倾城的容颜难逃衰驰,还是皇上身边环肥燕瘦的宫嫔佼佼者居多,从不缺少美人?是你母家的荣耀,你贵妃的位分?又或者,是你与皇上这些年来的情分?”
高凌曦有些傻眼,满目的萧条之色,最终凝结成满眼薄薄的雾气,缓缓的滚落下来:“皇后娘娘明知故问,难道您的心意会与臣妾不同么?”
“本宫的心意如何,暂且不必多提。倒是本宫想听你说一句,你心里的话。”兰昕依旧平和,并未有半分迫人之势。
尽管面前的慧贵妃花容残损,不如往日里柔和似水,可美人终究是美人。病容之下的美人,依旧有她赏心悦目的地方。兰昕凝视着高凌曦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心里总算宁和。“你以退为进,以死相逼,不就是希望皇上回心转意么?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会怕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不成?”
有些眩晕的感觉,高凌曦忽然害怕宣之于口。为何她敢置之死地而后生,却害怕当着皇后的面承认自己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呢?
“终究是本宫高估了你。”兰昕轻蔑的收回了目光,沉一口闷气于胸,将起身欲走。
“皇后娘娘且留步。”高凌曦有些心慌,伸手握住了皇后的腕子。“臣妾不为母家荣耀,更无心权位高低。纵然红颜易老,姿容残损,令臣妾心生畏惧,夜不能寐,可终究臣妾是……想要留住皇上的心。”
话说出来,高凌曦觉得心里舒服得多了。这样的坦然相告,倒是让紧绷着的心弦得到了片刻的松弛,没有那么难受了。
兰昕甩开了她的手,语调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平和:“你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在意什么。皇上不会喜欢手段刁毒的女子,更不喜欢任人摆布毫无头脑可言的女子。本宫知道,为能与本宫抗衡,你几次三番的想要拉拢娴妃,可终究不果。未保地位,你也尝试着向太后献殷勤,可惜被纯妃抢占了先机。耍心机,斗狠都绝非你擅长,自然,不能否认你有你的聪明之处,但是说到底,也不是纯妃的对手。在尚未弥足深陷之前,借着这一回死后而生,回头吧。”
高凌曦虽然感激皇后眼明心亮,洞悉许多事情并非自己的心意,可到底还是凉薄的问出了口。“皇后娘娘大抵也是可怜臣妾,才会对臣妾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吧!臣妾请问皇后一句,倘若有朝一日,皇上嫌恶臣妾至极,不再是秋扇见捐而是弃如敝履,那么皇后娘娘是会宽仁以待,还是落井下石呢?”
“问得好。”兰昕正经了脸色,诚然道:“皇上的心思便是本宫的心思,皇上宠着你,本宫也会宠着你。哪怕你曾经意欲铲除嘉妃,哪怕你妄图与本宫分庭抗礼,可终究,你是皇上在意的人,那本宫无论如何也会保全你在皇上身边的位置。
可倘若你惹恼了皇上,让皇上对你百般厌弃,弃如敝履,那么……本宫便会将你连根拔起,丝毫不念及半点情分。不为旁的,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人,皇上若觉得咱们其中,有谁不配了,那便真就是没有半分留下来的意义了。”
这一回换成高凌曦鄙薄至极了:“恕臣妾大胆,难道皇后娘娘就没有一丁点的私心么?倘若皇上真的全心全意在意另一个女子,皇后娘娘就不会害怕她危及到您至高无上的地位么?就不想除之而后快?臣妾却不信了,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大度的女子,即便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未必就能做到。您又何苦说的这样好听,来欺瞒臣妾呢?”
兰昕没有动气,只是慢慢靠近慧贵妃一步,对上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平心静气。“你说的对,曾几何时,本宫真心觉得自己能做到。于是逆来顺受,于是宽容忍让,由着后宫里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之辈屡屡得手,就连自己的端慧皇太子也没能保住。大度的过头了,知会让让人觉得本宫蠢顿不堪,软弱无能。
可如今本宫不会了,也做不到那样的大度。本宫以皇上的心意为自己的心意,皇上这样在意本宫,也必然念及本宫的感受。所以……太碍眼的人,无论她是谁,总有疏漏缺失之处,本宫能看尽眼底,皇上便一样能看尽眼底。到头来,是谁的心意,又何须分得那么清楚呢,慧贵妃你说是不是?”
眸子微微转动,高凌曦一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皇后的脸颊,好半晌没有吭气。
兰昕请缓缓的将食指按在了高凌曦红肿干裂的唇上,稍微用力,便瞧着她疼得龇牙咧嘴。“我知道许多事情,未必是出自你的心思,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提供了许多方便给纯妃。否则,她如何能仗着有你撑腰,恣意妄为。纯妃是司马昭之心,你未必看不出来。本宫只是在想,美貌若你,竟也有如此蠢笨之时,可见人一旦被蒙上了眼睛蒙住了心,什么错事儿都做的出来。”
迟迟没有动作,高凌曦只顾着唇上的痛楚。
松开了指头,兰昕轻轻一笑:“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了,就别在兴风作浪。本宫从前不怎么喜欢你,是因为你聪明美貌,又颇得皇上的圣心。本宫现在不怎么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失了皇上的圣心。来来去去,都是你自己做出的事情,怨不得旁人如何去看。”
话说到此时,兰昕才真真儿是觉得痛快了:“好好歇着吧,皇上念旧,往后还有你风光的时候。但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博取同情之法,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若再有什么疏失,怕唯有一死也只有一死了。”
高凌曦恭恭敬敬的福身,字字重咬:“多谢皇后教诲。”
第三百八十四章:怅望一枝难寄远
“贵太妃娘娘金安。”苏婉蓉的突然到来,让寿康宫里热闹起来。
裕贵太妃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纯妃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些话不便在明处说,她也只得亲和一笑:“纯妃怎么有空来寿康宫?三阿哥近来好么?”
苏婉蓉看一眼院子里其余的太妃太嫔,含笑微微福身,算是见过礼。随后才道:“臣妾刚去向太后请安,见太后宫里的百鸟朝凰屏风绣得极好,便多问了两句。方知丝线是由裕贵太妃您亲手染成的,就忍不住来寿康宫打扰您的清净了。”
岂会是这样简单的由头,裕贵太妃并不拆穿,只道:“那百鸟朝凰的屏风乃是寿康宫里的老姐妹们集腋成裘,颇费了些时候绣成的。丝线未曾用尽,厢房里还有好些,纯妃若是喜欢,便请进来瞧瞧。”
“多谢贵太妃好意,那臣妾便不推辞了。”苏婉蓉见裕贵太妃并没有半点架子,精神头倒也是足足的。心里不禁钦佩太后的耐心,好像唯有这一位安然无恙的留在宫里颐养天年,和亲王才能甘心情愿的沦为寻常的富贵王爷,不敢觊觎皇位半分。
只是,裕贵太妃从前也颇得先帝的恩宠,又到底比太后年轻许多。太后日日看着她这样安好的容颜,就不会想起从前的种种么?真的能做到人走茶凉,连心底的恨意也能磨蚀去不成?
转念一想,苏婉蓉又觉得不对。必然是不能,才要将她好好的留在宫中,伴着自己苍老,却比自己更身不由己,更无助,这才叫痛快。
不动声色的唏嘘感叹,苏婉蓉真真儿畏惧寿康宫里的一切。倘若永璋没有登基为帝,皇后成了太后,一样的不待见自己,一样要将自己留在这里绣花染线,寄人篱下,那又将是怎么样的一种岁月。
不行!苏婉蓉含恨攥了攥拳头,这样的日子决不能重演在她身上。
“纯妃请看吧。”裕贵太妃亲手捧了一把色彩斑斓的丝线,轻飘飘的搁在了纯妃面前。“这些都是哀家闲来无事的时候,亲手染得,倒也不是多么名贵的香料染成,只是花了些心思。你是知道的,宫中长日无聊,能找些有趣儿的事儿打发晨光,很是惬意。喜欢什么颜色只管告诉哀家一声,我染好了,让人给你送去。”
苏婉蓉见四下里再无旁人,唯有玉竹陪伴着贵太妃,笑意便不如方才那样温馨了。“太妃恕罪,臣妾有一事不明白,故而才寻了个由头,往寿康宫走了这么一遭。”
裕贵太妃早知道纯妃的心思,只作不觉:“哦?哀家不过是宫里头苟延残喘之人罢了,却不知能为纯妃解答什么疑惑。这么着,玉竹,你去奉盏茶来,让纯妃边说边喝,权当是陪陪我这个终日无聊的老婆子说说话了。”
遣退了下人,裕贵太妃正经了脸色:“纯妃无事不登三宝殿,且来者不善。又是从太后的慈宁宫直奔哀家这里,既然如此,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贵太妃快人快语,那臣妾便不藏着掖着了。”苏婉蓉娇美一笑,搁下了手里的丝线:“和亲王早先便与皇后相识,且似乎还不单单是相识这样简单。若非先帝将皇后赐婚给了皇上,说不定和亲王福晋的位置,就要落在咱们皇后娘娘头上了。”
眼眸微微一紧,裕贵太妃的脸色恍然有些发白:“纯妃这是在说什么呢?诋毁弘昼不要紧,可诋毁当今的皇后娘娘,这罪名哀家可担待不起。何况后宫本就是个无风起浪的地方,道听途说终究不可被信。纯妃聪明,怎的会来问哀家这些无稽之谈,凭白让人心里发懵。”
“发懵?”苏婉蓉只觉得好笑,脸上的笑意便浓稠了几分:“贵太妃是最明白的人,怎会发懵呢?若不是如此,您何苦留在紫禁城里受罪,何不早早求了皇上皇后的恩典,入住和亲王府?若您不是明白人,怎的宁愿做个什么贵太妃,而不愿与自己嫡亲的骨肉共聚天伦呢。
正因为您明白,唯有您安安稳稳的待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和亲王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一旦您出宫了,躲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那太后的心不安,所有不好的事情也必然会接踵而至。届时,怕和亲王会遭灭顶之灾也未可知。”
这话是人就明白,倒也不用她纯妃前来喋喋不休。裕贵太妃到底是历经数十载宫廷风波的老人儿了,怎么还会要区区一个纯妃来指点。只是她并未说话,不置可否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臣妾心想,太后这样防着您,必然是您手中有什么不利于她的证据……”苏婉蓉开诚布公,笑意不禁浓稠起来:“而臣妾想弄清楚的,便是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哼哼……”裕贵太妃阴戾而笑,声音虽然不算清朗,可到底有震慑人心之效。好半天,她才幽然的吐了一口浊气,默默道:“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