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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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皇后娘娘您是宽善之心,臣妾看得明白,若非是竹林苑,许魏常在的性命就堪虞了。可臣妾是瓷器心,眼里容不得沙子,若不说个痛痛快快,只怕那瓷器碎了,烂瓷片子扎在自己心里难受。”
“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吧。”兰昕温然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悯。后宫里的事儿岂是能说的清楚的,即便是心里再搁不住话,没有证据便是没有证据。她感叹的则是,这个梅勒氏虽然有几分正气,心思也上算缜密,可到底还年轻稚嫩。
“皇后娘娘是不信臣妾的话么?”怡珠有些失落,抿了一口茶便心急着追问。
“本宫信不信其实一点也不要紧。”兰昕从容道:“后宫里,谁不是看天意做人?皇上的圣意才是最要紧的。”
怡珠蹙了蹙眉,却不知道该如何接皇后的话:“娘娘的意思是说……”
“再明显不过的疏失,只要不落在皇上眼里,便算不得疏失。”兰昕淡然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即便你今日所言不虚,你还是没有证据不是。后宫里红口白牙,一人一套说辞,本宫听过了这一份再听那一份,听来听去左不过都是私心。
即便你不是嫉妒碧鲁答应获宠,难道你不是为了自身的安危着想么?倘若真就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何必担着风险来本宫这里嚼舌呢?”
“娘娘,臣妾……”怡珠有些心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兰昕却并不急着怪罪,只缓缓笑道:“也许你是好心,替魏常在不平,也看不过旁人的伎俩。却可惜了,你最该看清的东西反而没有看清。后宫生存,一人有一套法子,若是你自己做不来,就好好跟着会做的人学一学。
碧鲁氏无论是真无邪还是假天真,她都能拢住皇上的心。且也是新宫嫔里唯一能做到的人。你不服气,就做的比她更好比她更出色,让皇上的眼里再瞧不见她的半分好,那才是你的本事。否则,你凭白的说再多,本宫也只能充耳不闻。梅勒贵人,你的出身不低,位分也不低,心思更不能搁的太低太浅了,明白么?”
…,
第二百七十二章:连溪绿暗晚藏乌
坐蓐之期一过,金沛姿便是再也忍不住寂寞了。这一日早起梳妆打扮,便前往长春宫给皇后请安来了。谁知她来的时候,正殿上的宫嫔先到的不少。莺声燕语,气氛欢愉,仿佛是她许久不曾见过的场面,新鲜得紧。
“呦,嘉嫔也来了,今儿真是热闹极了。”其其格欢喜的不行,眉眼里皆是一汪春水般荡漾的笑意:“幸亏你这身衣裳不是粉红色的,否则今儿还真就是桃花朵朵了。”
金沛姿犹如不闻一般,目光却忍不住的朝那粉红的颜色瞧过去。娴妃一身金粉色的旗装,绣着淡雅的并蒂芙蕖,而叶赫那拉贵人(绮珊)身上的则是胭脂红粉绣着几朵木兰。
而最穿着最娇嫩红粉色旗装的则是咸福宫的梅勒贵人,花样也是别出心裁的鸿雁南飞,看上去极有心思寓意又好。
见皇后还未曾来,金沛姿拣了个恰当的位置坐稳了身子,半玩笑半认真道:“粉色虽好,可也要当得起的人穿才好看。娴妃娘娘肌肤白皙,金粉色衬得脸色红润,粉光若腻,自然是好看的。两位贵人又是妙龄斗艳的年纪,自然妩媚多姿,也颇为得体。
倒不像我,怎么也穿不出这样曼妙轻灵之感。既然如此,又何必人人都穿成一个样子。”
这话有些臊人,绮珊与怡珠纷纷垂下头去。唯独盼语坦然,却不接着话茬:“嘉嫔坐蓐期满,脸色红润,一看便知道身子调养回来了。到底是有福气的。”
高凌曦看了一眼嘉嫔,果然如同娴妃所言,禁不住感叹起来:“是呢,从成孕到分娩,再到坐蓐期满,咱们说着是一句话就下来的功夫,可真真儿经历的却是一个足足的年头呢。到底是嘉嫔福泽深厚,羡煞旁人。”
“慧贵妃娘娘说笑了。”嘉嫔端然而坐,拨弄着手里的丝绢:“若论福气,在座之人,谁必得上贵妃娘娘啊。”
“那可未必。”其其格接话很是快,根本不给慧贵妃应声的机会。“慧贵妃娘娘的福泽深厚不假,可眼下,还真真儿就有一位能媲美的。咱们碧鲁答应不就是么。”
金沛姿环视了殿上的宫嫔,涂脂抹粉、珠玉加身,个个都是清秀俊俏的容姿。却没有发觉碧鲁答应的身影,不觉有些疑惑:“福泽身后与否,总得让人瞧见了才能分辨吧。总不能听海贵人一句闲聊,就算的数。”
“那倒是难了。”盼语似笑非笑道:“怕是这会儿,还在养心殿侍弄着花花草草呢。”
“于养心殿侍弄花草,臣妾没听错吧?”金沛姿十分奇怪,少不得追问两句:“紫禁城里是没有花匠了怎么的,为何要她侍弄花草。再者,她的手艺是有多好?连皇上也看得入眼?”
盼语这一回是真真儿的只笑,既不答话也不多做神思,仿佛是一缕送香的风,既然沁入心扉了,往后的事儿便不那么要紧了。
娴妃闭口不言,殿上的人也只跟着笑,谁都没有出言解释嘉嫔心中的疑惑。
金沛姿顾心一想,自己这段时日还真就是太少留心后宫的细碎事儿了,必然是错过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儿。可再仔细的思忖片刻,她终究顿悟,碧鲁答应骤然得宠,恐怕已经招致了满后宫的妒怨,如此说来,恩宠也算是快要尽了。
正想得入神,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的飘入了耳际,连带着胡蹦乱跳的脚步声,十分的轻佻。
“这是谁啊?竟敢在长春宫造次!”金沛姿眉心一凛,脸上的红光便渐渐的转为青色,看上去明显的不悦。
“乔儿来迟了。”声落,碧鲁乔儿便步态欢快的走进来,直直朝慧贵妃福身:“慧贵妃娘娘万福。”转身又是笑吟吟的行礼:“各位姐姐安好。”
怒气攻心,金沛姿不想这几日不见,碧鲁氏竟然得意成这个样子,当真有些忍不下了。可她也并非是毛躁之人,见慧贵妃、娴妃不开口,自然也不好太刻薄尖锐。遂语含凉薄,面带微笑轻声的问道:“碧鲁答应手脚利落,这会儿就打理好养心殿的花草了?”
“可不是么,乔儿一早就起身了,折了御花园里最好的荷花给皇上送了去。”乔儿抿着樱红的唇瓣,含笑的说着话,就近拣了个位置坐稳了身子。可她这一坐,却惊了不少人的心。
那个位置正是久病未愈纯妃的。
可纯妃是妃主,临近娴妃、慧贵妃自然无可厚非。怎的区区一个答应就敢如此僭越。
盼语脑子嗡的一声,脸色当即便不那么好了。虽说这个碧鲁乔儿看似性子单纯,可实则如何谁又能说的明白。这样被冒犯,实在是挑战了她的底线。可皇上纵着惯着,碧鲁氏的恩宠早已胜过了自己,说与不说,竟然两难了。
其其格却不是个省油的,眼见着这碧鲁氏请罢了安,就近坐在了纯妃的位置上,她的眼一瞬间就怄红了。“碧鲁妹妹可真是天真无邪,藏不住心思啊。谁不知道皇上待你最好,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掉了的。纵得你越发的……恣意妄为了。”
这话一出口,许多人心里都觉着格外的痛快。
自然,谁的脸上都没有显露出来,毕竟是皇上心头上的人,难免顾忌。可这并不妨碍她们暗中给海贵人叫好。
乔儿并不明白何以海贵人会这样说,莹白娇丽的笑容不禁有些失色:“贵人姐姐何以这样说,乔儿并不明白,请姐姐示下。”
“皇上今儿可不在,妹妹这是要做给谁看啊?”其其格学着碧鲁氏的样子,娇娇滴滴的说道。
高凌曦只觉得好笑,纤细的玉手轻轻的遮挡在口鼻之前,并没有做声。
“姐姐我……”乔儿有些慌乱,见旁人似乎都抿唇在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乔儿年幼,又才入宫不久,许多规矩都不熟悉,若是开罪了姐姐,望姐姐见谅。”
“轻视宫规,僭越妃主,无视皇后娘娘的教诲,条条件件可都是宫嫔德行之大亏。怎的碧鲁答应一句年幼无知便能遮掩过去了?那我可真是要悔死了,怎的就不趁着自己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多犯些错呢,想来也不会有人怪罪。”其其格笑容可掬,说着最凉薄苛毒的话。
旁人竟然也没有劝的,竟然欢喜的看着这样的好戏。
“乔儿不知究竟错在了哪里……”声音很轻,心里没有底气,乔儿一双眼睛泛起了红意。她轻轻的站起了身子,朝海贵人微微福身:“妹妹冒失了,若是得罪了姐姐,今儿借皇后娘娘的长春宫正殿,当着诸位姐姐的面儿,给海贵人姐姐配个不是。还望姐姐大人大量不要生乔儿的气。”
金沛姿抽了一口凉气,又轻叹出,道:“谁说碧鲁答应无视宫规了,这不是听懂规矩的么?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依足了宫规啊。我说海贵人啊,你就别在这里计较了。惹哭了这如花似玉的可人儿,怕是咱们皇上要心疼了。”
言外之意,便是说碧鲁氏指定会去圣前告御状,金沛姿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可到底她也明白,若不是皇后默默的纵许,这碧鲁答应何以能顺风顺水,连慧贵妃的恩宠都盖了过去。
也是怕海贵人事情做得太绝,连带着让皇上迁怒了皇后,金沛姿这才兜了兜场面。
其其格瞧见珊瑚的垂帘窸窣而动,索澜锦澜一左一右的拨了开来,口里话便硬是满满当当的跳了出来:“嘉嫔娘娘恕罪,其其格今儿也冒失一回。皇上有多喜欢碧鲁答应,臣妾不知。可臣妾笑得宫规既是宫规,决不能轻纵。纯妃娘娘的座位,便是妃主的座位,漫说臣妾区区一个贵人当不起,就算是皇上的新宠,捧在手掌心儿的答应,也实在当不起。”
高凌曦从容不迫的起身,领着一众宫嫔想皇后请安。仿佛方才那一幕她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样。待到众人请罢了安,皇后正坐于凤椅之上,其其格这才福身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冒失了,还望娘娘责罚。”
众人心里明镜似的,皇后若是责罚了海贵人,就必得一并责罚了碧鲁答应。如若不然,后宫人言可畏,指不定能说得多么难听。而皇后的私心也显而易见。
可如果皇后真的责罚了碧鲁答应,那皇上心里可就不那么高兴了。
“皇后娘娘,臣妾有罪。”乔儿慌慌忙忙的走到了正殿中央偏前的位置,含泪跪下:“臣妾不是有心僭越纯妃娘娘的。”说话的同时,她的眼泪早已经扑扑簌簌的掉了下来,着实让人看着生怜:“乔儿知错了。”
其其格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不肯屈从道:“知错便可饶恕了么?那紫禁城里岂非人人都能如你这般轻视宫规法纪,罔顾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了么!只消事毕道一声知错就好了,岂不是什么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朵朵花开淡墨痕
话说到这份儿上,前面不免有些僵了。明明是炎炎夏日的不算凉快的清晨,可殿上的许多人都能感觉到背心的凉意。
兰昕倒还好些,海贵人向来如此,并不出乎意料。而随着碧鲁答应的恩宠优渥,似乎这样的一天也早晚会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兰昕不愠不怒:“那么依着海贵人,本宫当如何处置碧鲁答应,才能令众人信服呢?”
其其格知道皇后这么问,便是将难题尽数抛了过来,可她却也一点都不畏惧。“娘娘的心意臣妾不敢妄加揣测。说到底,宫规就是宫规,既然碧鲁答应僭越了妃主以下犯上,就便依着宫规处置,罚两个月的月例,再让引教姑姑前往咸福宫讲讲规矩。总不能永远都由着性子来吧。”
看了一眼嘉嫔,其其格转念又有了主意:“臣妾这么说,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皇上与碧鲁答应着想。听闻咱们这位答应,是攀花枝儿掉进了皇上怀里的,臣妾便觉得惊心动魄。年轻活泼些原是不要紧,然而皇上时常召幸,说不定碧鲁答应很快就能怀上龙子,倘若再日日去攀那花枝儿,一个不当心的……那可如何是好哇?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不趁着现在纠正答应的各种不当行为,来日再想要临时抱佛脚,怕也是吃力。总归关系着子嗣的,便是要紧的事情,臣妾不得不提醒答应。”
高凌曦明眸浅笑,饶有兴味的颔首:“这么说来,海贵人当真是煞费苦心啊。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何妨不恩准了她的请求。就让引教姑姑好好教着碧鲁答应些规矩。至于月例银子,罚不罚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咸福宫里缺什么,皇上自然会赏什么的,反而麻烦。”
“既然如此,索澜,你去知会内务府一声,着孙守礼挑选经验老到的引教姑姑,好好提点着碧鲁答应规矩。另外,再择一位沉稳的嬷嬷,于咸福宫伺候着。”兰昕看了一眼慧贵妃,唇边的严苛渐渐转为笑意:“还是慧贵妃看得透彻,月例银子罚与不罚,不过是个警醒的作用罢了。何况碧鲁答应不是有心僭越的,也就罢了。”
乔儿抹去了眼中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