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词-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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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剑眉朗目,前额丰颐,不正是当今东越二皇子、自己的堂哥晏之安么!那边晏之安显然也认出了郁竹,双眉皱起,似乎也有些吃惊和疑惑。
郁竹立即俯身屈膝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晏之安点点头:“郁竹,起来罢,不用拘礼。”
蓝袍少年见状,颇感意外,道:“怎么,二皇兄认识她?”
晏之安笑了笑,站到蓝袍少年身边,对郁竹招招手,“郁竹,你过来。”
郁竹依言趋前。
“三皇弟,为兄来介绍一下,晏之安指指郁竹,“这是咱东越金吾将军赵养性家的大小姐赵郁竹。”他又将脸转向郁竹,温言道:“郁竹,快过来拜见三皇子殿下。”
原来这蓝袍少年竟是当今东越的三皇子晏之清。
郁竹上前拜见。晏之清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连连打量了郁竹好几眼。
晏之安微笑道:“我的舅母几年前过世,郁竹在家为母守孝,平日里不太出门,所以三皇弟见了便有些面生。”说着,扫了一眼蜷伏在地的鹿,又道:“三皇弟好本事,又逮到一头么?”
他老远便见这里的剑拔弩张之势,边上站着的又是晏之清,他深知自己这个三皇弟行事有些鲁莽,也闯下过一些不大不小的祸,父皇为此颇为恼怒;这次既然恰巧撞上此事,也只好管上一管,否则,万一出了事,父皇怪罪下来,自己这个过路人也讨不了好去,所以,他立即驱马上来阻止,没想到,居然遇见了表妹赵郁竹;而且,冷眼观去,三皇弟明明是与表妹起了争执。
他心中暗暗纳罕,脸上却不露声色,道:“既然逮到了,怎么不装上车去?时辰不早,父皇及诸位大人怕是已回了报风谷,三皇弟,咱们得尽早赶回才是。郁竹,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
“咳――”晏之清清咳一声,他脸皮再厚,却也不好意思明说自己现在带着一大帮人,正和赵家小姐、二皇兄你的表妹争抢一头梅花鹿。
“陆逊,陈锦,你们两个快将这头鹿搬到三皇子殿下的车上去。”晏之安朝晏之清身边的随从指了指。
两支队伍的末梢,各有一辆大车,上面安着个敞口的铁笼子,里面横七竖八堆满被猎杀的梅花鹿的尸首,粘糊糊的鹿血顺着车沿一路流淌,滴落草丛。
陆逊和陈锦答应一声,绕过郁竹,走到鹿身边,俯下身去。
郁竹突然回头,道:“慢着!”然后转身又道:“三皇子殿下,您真要将这鹿据为己有么?”
晏之清讶然,抬高双眉,想必是没料到这个赵郁竹居然如此执拗。两个随从也有些迟疑。
“郁竹,”晏之安皱了皱眉,道:“你一个女孩家,擅入围场,已是不该,怎又如此胡闹生事?还不退开!”
晏之清双手抱胸,耸了耸肩。
郁竹回头,见那两个随从俯下身子,一个扼头,一个抓腿,已将鹿抬离了地面。那鹿一声哀鸣,无力地挣扎几下,长长睫毛眨了两眨,乌溜溜的眼眸亮晶晶的,竟似蒙了层水汽。
郁竹见状,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极怆然的感觉,再也顾不得冷静自持,大声道:“此鹿实非三皇子殿下所获,郁竹来时,它便已倒于此处,殿下,您说是么?”
晏之清冷冷地瞧了一眼郁竹,道:“不错!不过――那又怎样?赵小姐执意留下此鹿,莫非是将它送与二皇兄,好让他拔得头筹么?”言语之间,竟大有挑衅之意。
草原上忽地一阵风起,纤纤少女裙带飘扬,似要乘风而起,两位锦服公子的袍角亦是涨得鼓鼓。晏之安背对晏之清,双手负后,凝立于地,那副神情肃然、若有所思的模样令郁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赵养性。
晏之安紧抿唇角,来回踱了几步,沉沉的目光扫过晏之清冷冷的眼角、赵郁竹蹙起的眉尖,忽地落到远处队伍尾稍的那两辆大车上。半晌,他收回目光,道:“三皇弟,此次春狩,你一共猎了多少只鹿?”
晏之清眉毛一扬,答道:“十九只。”
“呵,”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掠过晏之安嘴角,“三皇弟身手越发好了,相形之下,为兄却是不济,才得了十二只。”
“哦?皇兄恁谦虚――”晏之清嘴里这么说,阴沉沉的脸却浮出一丝笑意。
那笑意自然直落晏之安眼底。他微微扬唇,继续道:“据我所知,这次春狩,不知为何,各人猎得的鹿比去年均下降不少,多数人只得十来只。刚才来时,半路遇见乌扬瑞乌将军,他也才得十六只。依我看,三皇弟十九只鹿的战果,必定是高居此次春狩榜首的。”
晏之清已是听得眉开眼笑。乌将军是公认的骑射高手,他居然才得十六只。
晏之安神色不动,依旧缓缓道:“时辰不早,我们该赶回去迎接父皇的圣驾才是。”
“对!对!”晏之清拍手道:“二皇兄,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
晏之安一笑。
两人转身刚走了两步,便听身后有人吃吃道:“殿下,这鹿――”
晏之清回头,陆逊陈锦抬着鹿正眼巴巴地瞧着他。
晏之清挠了挠头,有些迟疑,一高兴之下,他倒把这鹿忘了。此刻,他只想早些回去炫耀战果。
晏之安微微一笑,凑到晏之清耳边低声道:“这东西靡弱不堪,拿它易如反掌,若将它算上,实有凑数之嫌,倒叫旁人看着笑话。”
晏之清点点头,反正自己已稳操胜券,他挥了挥手,“你们将鹿留下罢,我们走。”
众人答应着,纷纷上马。
“哎,对了――”晏之清按着马鞍,像是忽然想起一事,道:“二皇兄,你今日可曾见到四皇弟?”
晏之安已经认蹬上马,闻言皱眉道:“你说之原么?我倒是一整日没见到他了。”
晏之清跃身上马,道:“这家伙一天到晚也不知在做甚么,前几年他每年好歹还猎了七八十来只鹿,去年却只抓了两只回来交差,父皇居然也不计较。今年更好,干脆就走得人影不见。”
“四皇弟尚年少,又喜好玩闹,今日必是找了个好去处,独自玩乐去了。”晏之安唇角微扬。
“独自玩乐?哈!只怕是乘着大好天气,约了谁双双玩乐去了!”晏之清小腿轻抵马肚,青骢马缓缓而行,“这小子生性风流,又不加以检点,咱们永州上至官宦人家的小姐,下至鸣玉坊一品楼的姑娘,怕是有一大半认得他!”
晏之安只是微微地笑,“四皇弟自小不好骑射,父皇也不勉强他的,咱们随他去好了,再怎样,总不会是他得金雕弓。”
两位皇子并辔而行,走过郁竹身边时,晏之安低头问道:“郁竹,你跟我们一起走么?”
郁竹摇摇头,“我再收拾一下,随后就来。”
“嗯,你快些回来,知道么?”
郁竹深深欠身。
晏之安、晏之清拍马便走,众随从紧紧跟随,草原上又是风沙漫天,待尘埃落定,一干人已走得干干净净。
我写,我写,我写写写,季风挥舞一支秃笔,伏案狂写,写到天地昏暗,日月无光,四天写了5000字,季风这辈子从没如此神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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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五)
郁竹将幼鹿的伤口处理干净,又就近寻了处僻静所在,将它安置妥当,直忙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起身往回走。
回到抱风谷,日头已在当空,原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的宫廷贵妇、年轻姑娘已不见了踪影,郁竹正观望间,一个绿衣垂髫宫女迎面匆匆而来,屈膝行礼后便请她立即去文津阁,贵妃娘娘、赵二小姐和其他人都在那里。
郁竹暗自吐了吐舌头。她跟着那宫女,穿花绕树,走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处飞檐翘角的阁楼前。阁前空地上,已经密密匝匝地立了一大片侍卫。
宫女带着郁竹径自穿过去,拾阶而上,到了廊上又往右拐了个弯。
“赵小姐,请走这里。”宫女推开一扇偏门,朝郁竹招了招手,轻声道。郁竹会意,紧走几步,闪身而入。
文津阁里面,却是个极大的厅堂,且极敞亮,白质青纹的大理石地面光亮可鉴,边上几十扇透雕木格扇全都打了开来。厅中人已不少,以中间那条甬路为界,左首之人,是清一色正朗声谈笑的男子,想必是刚狩猎归来的众亲贵近臣。右首正是珠围翠绕、长裙曳地的女眷。郁竹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右首第一张椅子上的姑母,自己的妹妹站在她身后,正左顾右盼,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郁竹走过去,伸手一拍盛梅的肩膀,盛梅一扭头,“呀”地叫出来,幸好声音不大。
“姐!你去哪里了?你不要紧吧?”盛梅的眼睛睁得大大。
“没什么,只是回来时,有些不认得路。”郁竹拍了拍妹妹的手。这个时候,说得越简单越好。
赵贵妃闻声回过头,“郁竹,你回来了么?”
郁竹欠身告了罪。
赵贵妃道:“等这阵子忙完了,你就进宫一趟,我唤太医来替你诊治诊治,年轻轻地,可别落下什么病才好。”
“是。”郁竹答应着。
赵贵妃点点头,转过脸去和坐在第二张椅子里的惠妃说起话来。惠妃的背后,站着袁黛。宫里有品级的嫔妃依次而坐,然后是有些年纪的诰命夫人。年轻姑娘们都站在椅后。对面的情形亦是如此,坐在左首第一位的年纪大些,发须皆白,鬓角直直的,看上去倒是气势非凡,挨他而坐的,亦是个老者,只是瘦些。年轻人都站着。这些人,郁竹一个也不认得。原本父亲赵养性亦会来,然而今年开春以来,永州一直不太平,他身为金吾将军,自然以克尽职守为要。
这时,一个手持佛尘的中年太监匆匆而入,躬身站在门边。
众人见状,知道皇上即将到来,纷纷跪了下来。
不多会,一个中年黄袍男子出现在门口,稍稍站定便跨门而入,后面的侍从随之而入,晏之安、晏之清两人亦在其中。
“恭迎圣上!”众人齐声道。
甬路尽头,摆着一对黄花梨木圈椅。黄袍男子撩袍在左首椅子坐下,一摆手,“都起来罢!”
众人站起,回归本位。晏之安、晏之清则垂手站在右首最前方。两人的衣裳都已整束过,斗篷已除去。
“众位爱卿奔忙一日,均甚辛苦, 但不知战况如何?老太师、乌老将军,朕看你们两个的精神还很爽利嘛!”虽然回来后已经过一番整束,但晏晋双目炯炯,掩不住狩猎归来的兴奋之色。
坐在左首第一、第二张椅子里的老者同时起身上前。
年纪长些的老者先开口:“老臣只与几位大人在澄波亭坐了坐。”另一位则奏道:“老臣颇为惭愧,一日下来,只得了十六只,比之往年,退步不少。不过,老臣倒是听闻圣上箭术进步神速,一路上锐不可当,实在是可喜可贺呀!”
晏晋哈哈大笑,道:“原来老太师在静心赏景,唔――如此甚好。不过阳春三月,能摈弃案牍之累,游目骋怀、纵马射鹿于广袤绿野,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乌老将军,你是我朝的神武大将军,骑术箭术都是一等一的,如今是老而弥壮,一日射杀十六只鹿也算得佳绩了。众位爱卿――”他又道:“你们中可还有谁胜过乌将军吗?”
郁竹的心倒是一动,忽然想起来这两名老者其实都是东越鼎鼎大名的人物。年纪大些的,应该是袁仰薄袁太师。他非但是朝廷重臣,还是袁氏家族的掌门人,那袁氏家族乃东越名门望族,不仅出过许多名臣,而且世代与其他大族联姻,出了好几位王妃,当朝那位已逝的皇后娘娘便也是出自袁家,所以他还是当今的国丈爷,自己身边这位袁黛姑娘应该是他的孙女。而后一位,应是乌扬瑞大将军,三十余年来带领东越军无数次出征,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立了下赫赫战功,可谓身经百战、名动四方,乃当朝第一员武将,皇上亲封他为“神武大将军”。
一少年闻言而出,扬声道:“父皇,儿臣今日共得了十九只鹿!”这人便是三皇子晏之清了,他能憋忍到现在,已属不易。
“哦?”晏晋目光投向晏之清,神色诧异,“你得十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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