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悍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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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点了点头:“那妈妈可是我们院里的?”
“是我们院里的周妈妈,专管丫头仆妇们的行止责罚。”
“叫进来问话!”
赏画当即走到门边,冲那喊话的婆子说道:“周妈妈,王妃娘娘请您进来问话呢!”
那周妈妈明显顿住了:王妃体弱,平日里不分时辰地睡大觉,今天怎么大中午的不睡了?
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跨进门来,明珠看去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瘦妇人,上身穿件浅蓝色修身对襟襦袄,长及半膝,系条石青色暗纹百褶裙,挽了个妇人髻,髻上斜插两股扁头结条缠枝银搔头,耳上两片银叶坠子,显然是刚刚重新打制过,闪着毫光,亮晃晃地照人眼睛,倒是个干净得体的。
别的仆妇见了主子,通常都是两手交叠握在袖笼里,低眉顺眼地俯下身子行礼,这位周妈妈却抓了一根素帕子,两手垂在身侧,冲明珠鞠了一躬便站在那里等着问话。
明珠也不计较,绵软无力地问道:“周妈妈是吧?我记着前日秋痕和雪儿这两个丫环打算要回相府我娘家报说我的病情,您是站在门口的,当时琴棋书画四位姑娘也在,但她们既是我的贴身侍女,断不会卖弄我房里的私话去,想是周妈妈听了秋痕雪儿的话,去跟管事的说了,为防我娘家知道我病重的消息,干脆将她们调离我身边,可是这样?”
周妈妈大吃了一惊,抬起头瞪视着明珠。
琴棋书画被挑作王妃贴身侍女,自然是因其本身有过人的机灵聪慧,眼见明珠柔柔弱弱,尚在病中,说话气度却是透着一股气势,四侍仿似看到了希望。见主子端起架子,听琴就拿出大侍女架势,一声娇斥:
“大胆的婆子!敢这样瞪着王妃娘娘,侧妃娘娘那里你也敢这样瞪着?”
那周妈妈赶紧低头跪了下去,说道:“王妃娘娘息怒!老奴是给吓住了——老奴冤枉啊,并未做那事情!”
明珠说道:“不是您做的吗?不是就算了,我也是猜的。不过妈妈既是我芷蘅院的人,且去打听一下是谁做的,不然你可脱不开干系去!”
说完又打了个呵欠,困意上来了,她是非睡不可的了,但昏睡之前她要把事情交待好:
“方才妈妈说是谁来唤我的琴棋书画?你叫她来同我说说,唤她们去做什么?我的陪嫁丫环已被人绑了去,若再来绑了这四个去,岂不是想我快死?且教那人好好思量着:王妃的贴身侍女,岂是随便哪个都唤得动的?她们只除了我,谁也不认!”
明珠说这话时语调儿轻悠绵软,缺气少力的,让人听着却似有股柔韧的细绳儿吊住了某种重物,欲坠还升,最后到底是没让那重物坠落下来,直接利落收起了。
琴棋书画瞬间容光焕发,赏画甚至露出笑容:四位姐妹的坚持是对的,王妃果然值得信赖,先前的弱势只是因为病体未好而已!
“好生守护着我,等我睡一觉起来,又来整肃内务。还有,王妃饮食即日起不需外人插手,你们四个自己知道怎么做!”
明珠说完,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歪便睡了过去。
听琴和观棋忙上前将她扶平,换下先前被燕窝粥污渍了的薄被,另取了新锦被给她盖上,放下帷幔,这才长出一口气,对着地上跪着的周妈妈轻蔑地说道:
“妈妈自去吧!妈妈刚刚也听见了,我四人本就是王妃娘娘的人,无需再听侧妃娘娘那边的训导。王妃娘娘今日起慢慢会好起来,估计妈妈明日不需要在这院里当值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罢!”
这周妈妈原本是王府里跟随管事阮妈妈的,因不太入阮妈妈的眼,林侧妃来之后便投了林侧妃,李妈妈将之安插在芷蘅院里听风报信。这会儿听了听琴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思及前日确实是自己在廊下听见了秋痕雪儿怂恿王妃给娘家报信,然后急忙走去报给李妈妈的,想不到王妃就这么乱猜也猜得到是自己干的事,想着得罪了王妃,不是件好事,还是赶紧找到李妈妈,将刚才的事说给她听,林侧妃如今毕竟还得宠着,有她遮挡,料也不怕。
便不理那许多,站起来匆匆地离开了。
周妈妈急慌慌来到芳华院,林侧妃和安王刚用过午饭,两人在院中一棵大榕树下的石桌旁相对而坐,正下棋玩呢。侧妃贴身侍女香云、香茗坐在石桌下首的小几旁,摆开全套白玉茶具,专心致志地布起茶道,香玉、香织则不时端起时鲜果品,送到安王和林侧妃面前,偏他两人用心下棋,总是摆手不要。两名十来岁的小丫头分别擎了玉沉香长柄宫扇,忖度着力气为他二人扇风驱热。其他侍女仆妇远远地侍立着,静悄无声。
周妈妈好不容易才瞧见李妈妈被五六个婆子簇拥,站在一丛花树旁,便要走过去,李妈妈却朝她使了个眼色,不让她来,周妈妈内心着急,像只老母鸡似地扑棱了几下,也就没辙了,她还能怎样?李妈妈禁止她上前,就算她上赶着贴过去,说不定惹恼了她,挨一巴掌也难说,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还是不要轻易得罪李妈妈为好。
她却不知道李妈妈此时正陪着小心,用眼神侍候着榕树下的安王和林侧妃呢。
安王这几天被皇上钦点监理皇城外的济河分渠引流事项,这原该是工部所属水部和都水司的事,但安王去年为治理青州旱灾,成功浚通怀泾河,硬是引了低处水回流浇灌高处田地,将原先以为会出现饥荒的旱灾之年扭转为仓满屯溢的丰收之秋,皇上大加赞赏,对那件事十分感兴趣,因听得水部奏来有关济河的管理问题和沿岸各田庄年年为争水浇灌庄稼,时常弄出些大事小事的的种种不安定现象,心里一动,也不管安王尚在新婚期,把这事丢给他,要他在皇城根下做一件事来给父皇瞧瞧。
安王接了皇差,也不着急,青州那件事本就是谋士所为,但即便是手下人去办,他也得时常相随在侧,每日少不了巡河察堤,与下属查看河防图标,逐个推敲拟定的几个方案,又要顾着太子传唤,商议一些密事,一刻不得清闲。如果不是每天晚上还能回到王府安歇,这忙碌的情形倒当真应对了王妃四侍的谎言:王爷不来看王妃,是因为出远门了。
虽说林侧妃每天晚上都能见到王爷,但王爷因为疲累,每次与林侧妃说了不到几句话便离去,连茶都不喝,自回德辉园歇息,更没时间陪林侧妃吃顿晚餐。
好不容易今天王爷早早归来,两人安闲舒适地吃了顿午饭,之后下下棋,饮饮茶,轻声细语地说笑,眉眼间俱是温柔宛约的神色。李妈妈眼见着他们情意贴切,其乐融融,林侧妃那张妩媚的小脸儿,娇柔的语音引得王爷心情舒畅,笑意盈盈,自己也禁不住眉开眼笑起来,哪里容得周妈妈为了丁点小事,在场中胡奔乱跑,若是惊扰了王爷和侧妃的雅意,那还得了!
若是王爷因此今夜不在林侧妃处歇下,岂不更是功亏一篑?
要那样,这满院老少,谁也别想逃了罚去!
李妈妈凌厉的眼神四面一扫,立刻有接触到她眼光的丫环仆妇缩了脖子。
李妈妈满意地抖抖衣袖,在婆子们的簇拥下隐入树丛,昂头而去,周妈妈自然也转身拔枝捺叶,由花丛中跳跑出来追了上去。
正文 第三十章 拒药
那边周妈妈将王妃发觉陪嫁丫环被调开后的反应告诉了李妈妈,李妈妈心里不是不慌,但她却也不乱。如今王府内务归林侧妃主持,王妃初来乍到,即便她是宰相小姐,背后支撑不小,但出嫁从夫,安王管着她不是?
安王最宠的是林侧妃,在青州的时候他就常为林侧妃着想,从不会为一些小事情问扰她,有谁越级上告到他那里说府内事务处得不公,他都指给文清或李妈妈去办了,还叮嘱不要让娴儿知道,免得她过于操劳。现在回到京城,他也断不会为些小事情难为林侧妃,只要李妈妈压得住阵,相机行事,那位又年轻又娇憨的王妃兴不起什么浪来。
晚上李妈妈再去给王妃送药汤,见她并不似周妈妈说的那样能说会道,气势吓人,消瘦疲软的模样,扶都扶不起来。
像往常那样,王妃没跟李妈妈多说几句话,只又为了不想喝汤药磨叽了几句,李妈妈一搬出王爷来,王妃就不声响了,看向听琴:
“我刚吃了饭,这会儿再吞不下什么,这药就先放进暖锅里暖着,待会再吃罢,不要辜负了王爷的心!”
听琴就上来要接过李妈妈手里的药碗,李妈妈却侧过身去,不交出药碗子,听琴脸一沉:
“妈妈这是何故?王妃娘娘言明了待会再吃,你且放了给我,该忙啥忙啥去,别端着药碗站这喘气,小心你这浊气喷到药碗里,王妃还喝得不喝得?”
李妈妈自从随着林侧妃进了王府,还从未见哪个丫头敢这样对她说话,她如今的身份可是高于阮妈妈的,怎容得听琴这样的小辈轻视,当下脸色一变,待要发作,却错眼看到王妃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内心一凛:听琴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她是王妃四侍之一,王妃身边人,岂是她这个侧妃身边人骂得的?
思量间,手上一松,早被听琴执了碗去。
李妈妈有些发楞地看着听琴,又见观棋、知书、赏画谦恭地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丝毫没有不敬的意思,心道莫不是只有听琴这死丫头不知轻重,这般无礼,少不得日后让周妈妈找个借口惩处她。
当日林侧妃听说这四个侍女经过严格训导过,就曾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另外指派别的丫头到王妃身边来,她一开口,王爷就准了。谁料张大总管却跑去跟王爷说,这琴棋书画四侍经由宫里嬷嬷训导,指定是要服侍王妃的,她们的名字太后派人来问过,若是换了人,只怕日后太后问起有差异,不大妥当。
王爷只得安慰林侧妃:“此事既是张总管从头管了,那该怎样还怎样吧。王府侍女如云,不可能这四个才是好的,娴儿另外挑来,若是总没有合眼缘的,再教人到外面多买几个伶俐的回来!”
四侍到底还是没能留在侧妃房里,但侧妃却也待她们不薄,王妃未进门之前,林侧妃又命训导妈妈教导了她们几天,防备她们日后出差错,每人还赏赐了不少衣料银子,言道既是王妃身边人,所有用度饰品就该比别的丫头活络光鲜才对。
却不想听琴这小蹄子才两天没训她话,就变得如此跋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明珠瞅着李妈妈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有些郁闷,便找话和李妈妈说道:
“李妈妈原来是林侧妃身边人,我还只道您是厨下专管煎汤药的呢!琴棋书画也不提醒一句,怨我这一病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嫁入王府这么多天了,竟然连王爷的侧妃都不知长什么样!”
李妈妈冷不防听见王妃提到侧妃,大吃了一惊:王爷不是交待好了,林侧妃未出现在王妃面前,上下人等都不许告诉王妃的吗?怎么她这就知道了?还能这么神定气闲地问出来!
“妈妈怎么啦?”王妃的口气软软的,淡淡的,李妈妈听进耳里却似有根刺扎着耳膜:“我在问您话呢,怎的不答?”
旁边观棋笑咪咪地说道:“禀王妃娘娘:李妈妈是侧妃娘娘身边最器重的,侧妃娘娘凡事总要问过她,她平日不多言语,威严着呢,只有对着侧妃娘娘,才肯多说几句!”
明珠懒懒地挥了挥手:“既是这样,我也不为难李妈妈。你且回去吧,转告侧妃娘娘,待我身子稍好些,就去看她!”
李妈妈这下总算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躬身垂首:“哪敢劳动王妃娘娘?老奴替侧妃娘娘谢谢王妃娘娘好意,侧妃娘娘这两日身子也不对付着,总归是她要先来给王妃娘娘请安才对!”
明珠笑了一笑,眯缝的眼角微现冷意:“劳烦李妈妈给侧妃娘娘带话,若是我先好了,倒不拘谁先跟谁请安!”
李妈妈领了这句话,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旋转身子,瞪视了琴棋书画四侍一眼,稳步离去。
明珠让听琴把那碗汤药取出来,听琴以为她要喝,双手递将上来,明珠却小心冀冀地接了,安放在桌子上,扑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那药碗看,又让观棋拿了枝银针在汤里搅动一圈,未见有异样,听琴有点紧张地问道:
“王妃可是觉着有人要害您?”
明珠笑了一笑:“这药却是没有毒的。原先我不知有林侧妃,听了王爷的话每日好好吃药,如今知道这药竟是林侧妃身边的李妈妈送来,怎肯再吃?莫说是王爷有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吃不得的,拿去浇花吧!”
赏画应声端了汤药出去,就近倒在廊下一株盛开的玫瑰花树下,倒了一半,她忽然存了个念头,端起碗,把剩下的一半喝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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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侧妃拿着托盘从书房里走出来,不待守在廊下的侍卫上前,自己回身将书房门掩好了,然后冲着对她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