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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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聪一看,竟是那位少年,心道:这人,不会因为一只雕便赖上他了吧。
叶聪朝他友好的笑了笑,道:“沙漠中不行艰难,上来吧。”
想少年许是真的走累了,也不推辞,翻身跃上,姿势轻盈,却做于叶聪身后。
叶聪扭头与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少年装作没看到他的笑,冰冷的脸跟寒冷的风非常的和谐。
风越来越大,每一步都变得寸步难行,漠天黄沙飞舞着,天地间早已不辨方向,叶聪心中不禁一紧,他知道,沙漠中有一种现象叫流沙,好些商队在沙漠中遇到流沙就再也没回来,也找不到遗留的痕迹,浩瀚的沙漠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这让叶聪的心情变得很沉重,他开始后悔这次好大喜功的私自行动。
他们已在沙漠中行走了半个时辰,不见飞禽,更不见人烟,黄沙翻滚,卷起风尘。
少年突然变了脸色,跳下马背快速跑上一旁的沙丘眺望,回头冲叶聪惊恐的叫道:“有流沙,快下马,莫让风沙迷了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叶聪连忙下马,爬到了沙丘上。
果然,看那黄沙漫漫,周围风啸声四起,吹得人根本睁不开眼,饶是他处变不惊的性格,此刻也是神色凝重,本事再大的人,在变幻莫测的大自然面前,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天上乌云盖顶地上流沙飞舞,飞鹰哀嚎野兽嘶鸣,狂风席卷了每一寸土地,带走所剩无几的生物。
突然手腕一紧,叶聪已被少年按趴在沙地上,最让他震惊的是少年竟还伏在他的身上,叶聪也不知哪来的别扭劲,将少年摔下身去,少年大怒道:“要命就伏在地面上,不可乱动……”
风啸声越来越大,似隐隐含着雷鸣之声,少年后面的话也就被狂风啸声所盖住,听不清楚了。
不过叶聪也知道,遇上风暴最佳方法乃是趴于地面,因为暴风对地面的冲力是最小的。
还好这次流沙并不算猛烈,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刻钟便风平浪静了。
一时万籁俱静,惟有风沙瑟瑟。感觉到狂风已过,叶聪才微微抬头,便瞧见少年也同他一般,趴在沙地上,二人身上均盖着一层厚厚的黄沙。
叶聪缓缓起身,拍落一身黄沙,少年也坐在沙漠之上,唇角挂着一缕笑,好整以暇的看着浑身狼狈不已的叶聪,道:“也算幸运,没有卷入狂风也没深埋黄沙,只是你的马儿不见啦。”
叶聪这才发觉,狂风过后坐骑不见了踪影,战马上负着清水与干粮和地图,茫茫大漠,没有了这些,如同坠入了地狱。
不由心头焦急,迈步小跑到沙丘之上,眺望四周,希冀可以发现马儿踪迹,可却是沙丘壑壑,一望无际,似乎天地间除了这漫天黄沙再别无它物。顿时心中涌上一股颤心的恐惧,这苍凉荒漠中不知掩埋了多少白骨,难道他也将埋骨于此?
“马儿自然被狂风惊的奔走的。”
少年不知何时也上了沙丘,站在他的身后俯览大漠,话语平静。
叶聪将眼光落在他身上,原本一直没有多想,自己是为追小王子逃兵而进入沙漠,可这里既非牧区,也不见人迹,他怎会也在这里出现呢?
少年似是知他心中所想,面容不再冰冷,拍拍衣衫笑笑,露出一口细白闪亮的牙齿,和他的黑皮肤极不相称。
“你是谁?”叶聪沉声问道。
“你是谁?”少年不慌不忙的反问,“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吧,多一个人同行,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我自小在这大漠里长大,你跟着我总是没错的。”
叶聪冷哼一声,却也别无他法,只得抬步向前而去,茫茫大沙漠有句话名夜穿厚袄,日穿纱。此时风沙过后天空又飘起了白雪,漫天飞舞,煞是好看,比之京城的雪苑,又别有一番意境,不过叶聪此时实无兴致欣赏。
“喂,我叫容木,你呢?”少年歪过头看着叶聪。
“我姓易,年纪比你长许多,你便称呼我为易大哥吧。”这回换叶聪目不斜视,冰冷开口。
少年低头笑笑,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可他知道这人是谁。
少年突的向左一拐,叶聪停住,说道:“不应是向右走么?”
“你以为没有水,能走出这大漠么?自然是先去找水源啦,不想渴死便跟上吧。”少年头也不回。
叶聪咬咬唇,心知他的话没错,只得无奈跟上。
漫天大雪中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行进,渴了唯有接雪止渴,苦不堪言。越行便越是荒凉,放眼四周是一片苍茫的白黄色,地上踩的都是些冰雪,没有人烟,到处光秃秃的,偶尔能箭伤几棵矮树,却练一片叶子也没有,半死不活的样子。
突然走在前面的少年奔跑起来,叶聪顺着他前进的方向看去,只见辽阔天际下,一汪浩瀚碧澄的湖水冰封玉砌,熠熠生辉,宛如宝镜般夺人眼眸。
少年将弯刀取出凿向刚凝结成薄冰的湖面,转头叫道:“易……那个哥,快来捉鱼。”
“我来。”叶聪举起手中长剑刺向冰面,冰面便被砸开一角,也不理会少年,哆哆嗦嗦伸进手去,净了手面,掬起一捧水便喝,方喝了一口,眉毛眼睛便皱在了一处,连连呸呸,道:“苦死了,竟是苦水,不能喝的!”
少年闻得此言,唯有叹息,可那双灵动的双眼却无丝毫失落,仿若他早已知是如此。
叶聪别无它法,只得跟着少年深一脚浅一脚继续行进,在被少年左一圈右一圈带着转了寄出后,早已不明方向的他丝毫不知道,少年将他引去的正是大漠狼区。
“易哥哥,天黑得透了,大漠中苍狼喜夜间外出觅食,若遇上狼群,我可不想被撕成一片片吞下狼腹去,可疼得很,前方那黑树影,不知是不是胡杨林,不如我们前去探看一番?”少年冲叶聪挑挑眉。
不待他答话,少年便一人当先向树林奔去,叶聪正欲抬步跟上,忽听得四周传来狼啸声,不觉大惊,大叫道:“停下,停下。”
少年充耳不闻,叶聪尚未多想便运上轻功追上少年,怒道:“你疯了,树林里有狼,快跑。”话音刚落,便瞧见夜色中那碧莹莹的光。
二人返身便逃,谁知狼群早已问道少年身上那染上的死雕的血腥味,成群结队追来,嗥声不断。
叶聪面色凝重,只见狼自分为三群,每群数十只之多,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少年虽有意害叶聪,可自己听到嗥声早已吓得腿软,面上血色褪尽,浑身直打哆嗦。
只听叶聪急道:“这里四周空旷,无法躲避,唯有前方树林,尚有一丝生机,别害怕,振作一点。”
叶聪取下背上弓箭,嗖嗖嗖三箭齐发,射向狼群,随即弯腰将少年一抱,不过片刻,使与狼群隔开一段距离,危急关头叶聪自是未能留意,怀中人儿那黑黑面庞中隐出的一抹淡淡红晕。
眼见绿洲在望,林中又有狼群嗥嗥叫着扑上来,欲饱餐一顿,叶聪振奋精神,右手挥剑,只听得长剑轻吟,片刻间狼血四溅,腥臭弥漫,终狼突遭攻击,一时纷纷停下观望,叶聪趁这当口,奋力直奔进绿林,窜过之时抓住了头顶上粗如手臂的树枝,一气呵成,少年眼中忍不住流露出赞许之色。
狼群征愣片刻便已显露凶残本性,见盘中肉落了空,皆心有不甘,只见狼群中一头高大威猛的头狼不顾一切扑将过来,另一部分狼蹲守树下,二人从树上向下望去,满地绿莹莹狰狞的目光,其状甚是可怖。
二人所在树高枝密,狼群别无它法,唯有阵阵嗥叫,震得树上枯叶簌簌而落,少年更是看得胆战心惊,也不知怎的,本事做得好好的,却突然脚下一滑,竟直落下去,霎时,叶聪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口,不顾树下饿狼,也跳将下去,在少年脚落入狼口之前顺势将他抱进怀里,足下一点,利剑借力,竟是落在了身后一棵更为粗壮的树上,只是手中长剑却落于树下。
再度死里逃生,叶聪才觉全身疼痛脱力,俊面之上,血污狼藉,静靠在树干之上歇息,面涌悲喜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无声,却也将少年紧紧箍在怀中,再不敢松手。
这一夜雪花纷飞,树上二人相偎,树下群狼惨嗥……此等情景,大概平生仅见,少年看得目不转睛。
少年从前的日子里从不曾享受过此种温情待遇,非是他自小无人问津,而是他抵不住粗暴拳脚下的兄弟姐妹们,谁能想到一次次舍命救他之人,竟是他的敌人,少年心中,惆怅莫名。
这一次他未再使诡计,老老实实窝在他怀中,二人肌肤相触,纵然冷意浸体,不过四肢略略受寒,靠近心脏的地方,及其后背之上,都有温暖的胸膛守护……
少年不禁抬眼打量起叶聪,心中赞道:好英武的男子!俊眼修眉,虽不敢说有潘安之貌,状元之才,但也是人中翘楚,自己的哥哥也算非凡,可眼前这位大明的将军,却直直将他比了下去。
“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舍命救一个外族人?”良久,少年低低问道。
“蒙古人与汉人,生命一样可贵。”
叶聪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笑容,保持着一个将军应有的威严和风范,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道:“蒙古与大明胡同商贸,国泰民安,这样不是很好么?为何又无故挑起战火,让两国百姓为这些无谓的战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少年一笑道:“我自是不喜战争的,可有些人不会这般想,大明盘踞富饶之地,当然是民生安泰,可是我们蒙古的百姓,身居穷山恶水,荒漠沙丘,住的是帐篷毡房,吃的是糙米粗粮,常常是衣难蔽体,食不果腹,又谈什么昌平?何来富足呢?”
“若论地大物博,蒙古又岂在大明之下?蒙古服员辽阔,论耕种,有着延绵千里的黑土地,论放牧,科尔沁肥美的草原一望无际,论狩猎,阿尔泰山、贺兰山、祁连山,哪一个不是蕴藏丰富,言商,向西有丝绸之路、河西走廊,只可惜,你们守着聚宝盆却不知如何去利用,总是吃着碗里看着别人的锅里,你们只看到中原的繁华,殊不知这繁华的背后是大明百姓用它们勤劳的双手和非凡的智慧创造出来的,你们想要来抢,我汉人虽不及你们蒙古人牛高马大,彪悍凶猛,但也不乏英勇之士,岂能让你等轻易夺之。”叶聪反驳道。
少年眉毛一挑轻笑道:“不是我轻视你们,你们大明的边防,简直是不堪一击。”
叶聪面色微变,冷声说道:“你小小年纪怕是还不知,你们奉之为神的达延可汗可成了明军的手下败将,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少年眼眸一黯,随即又笑嘻嘻道:“我听人说大明有个地方叫江南,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又下雪了,”叶聪却答非所问,只悠悠道:“江南是很少有这样大的雪。”
“是么?这在北方很常见啊,你是江南之人么?”少年笑。
叶聪黯然。“是!可如今身处险境,此生怕是无缘再见江南雪。”
“我哥哥在那里经商多年,时常与我说起江南美景佳人,反正现下也无事可做,你再给我说说吧,我虽不得亲见,但也心之向往,不然下一刻便落入狼口,岂非人生憾事。”
叶聪凝视远方,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良久才幽幽道:“北国风光自然是豪迈壮丽,与旖旎柔情的江南迥然不同,可那个地方,初春,暖意融融,桃花夭夭;初夏,青山碧水、晴空万里;初秋,桂子飘香,甜丝丝、酥人心;而大雪飘飞的江南,院内定有梅花怒放,不时有缕缕清香透过幽帘,沁人心脾。梅花你可见过?它有雪虐风号愈凛然的气节,有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的清高,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优雅……”
她在江南,可还好?想来是好的,终能与所爱之人相依相伴,徜徉山水间,泛舟西湖上,他们幸福的时候,可否还会想起在凄风冷雨中苦守的他……
冷英来过信,他乡已遇故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这是什么滋味?像是把心粉碎扬飞在风中……像是一根根细线将心勒得鲜血四溅,却见不到流血的地方,无法医治……只能心痛……只得心痛……无休无止……
心底瞬间弥漫起一股苦涩,苦涩得很,苦涩得他无法承受,只想将它倾吐而出,泪不知不觉间滴落,月儿,但愿你已忘了我,就算你想得起我又如何?终究是无法交集,你的心不属于我,而我的心如今也只属于我自己。
“为什么不说了,你哭了?”少年愕然。
“是风雪眯了眼。”
叶聪没有拭去,任它缓缓流下,这些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眼泪,原来他心中也还是有情的,只是埋藏得太深,不肯轻易翻动罢了。
少年在心里细细描绘着那幅美景,对江南更生出几分向往来,“这便是你的家乡?”
叶聪点点头道:“那是世上最美的地方,人间天堂。”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