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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庄周之燕-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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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

流芳揣着仅剩的二十两银子,略略踌躇了一下,便打算往外走,那青衣公子一把拉住她,说:

“兄台,不如这回在下与你一赌,若你赢了,这三百两银子便是你的;若是你输了,这二十两银子我分文不取,只想要公子身上的一件物事。”

流芳看着他,奇怪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更何况我如今一穷二白,我身上也无值钱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青衣公子笑道:“难道兄台看不出来在下只是想与你结识一番,并没有想着要从中渔利?兄台身上又无值钱的东西兄台说了不算,在下说的才算吧!如何?敢不敢一赌?不过兄台今日的运气这般差……”

“我赌!”流芳瞪了他一眼,一口气憋在心上,运气差?不过是二选一的机会罢了,她就不信这个邪!

她把二十两银子扔在赌桌上,“我输了,银子就归你好了!我还不至于占了人家的便宜!”

青衣公子得意一笑,也把自己的银子摆到了赌桌上。

 第四十五章 情场失意,赌场更失意2

一大群赌徒过来围观。

猥琐男心领神会地与那人对视一眼,开始摇骰子。

流芳买的仍旧是大。

开出来的结果仍旧是小。

她很大方地把银子推到青衣公子的面前,说:“愿赌服输。”

青衣公子看着她的蓝色长衫,流芳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递给他说:

“呶,这是我身上惟一值钱的东西了,你拿去吧!”

青衣公子一纸扇拦住她递过来的玉佩,终于不再掩饰眼中的垂涎之意,指着她的衣衫笑得轻慢,说:

“本公子只想要你身上这裘蓝色衣衫!”他凑过身子在她耳边说:

“若你不想在这里脱,我们大可以另找地方!”

旁边的赌徒一阵哄笑,有的说:“陈公子,你什么时候染上断袖之癖了?”

有的又说:“找个这么瘦弱的,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起!”又是一阵猥琐的笑声。

那陈公子不以为然地嗤笑着那些赌徒的白痴眼光,刚想去拉流芳的手,孰不料被一拳正中面门,力度虽然不大,但是也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了,他瞪着她正要发怒时,她却拨开人群要逃出去。

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拦在她面前。

他狞笑一声追上去伸手一扳便抓住了她的肩,肩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大喊:

“你这个色魔,快放手!”

“放手?”他把她扯回身边,凶狠地说:“不过是要你一身衣服而已,你居然打了本公子!今天不把你办了,我还真不姓陈了!”

两个家丁上来把流芳捉住,他往她脸上捏了一把,下流地笑着说:

“若不是看中了你本公子岂会候了你一下午?让我疼是不是?看我呆会怎么好好地疼回你!给本公子带回府!”

流芳一口口水吐过去,正中他的眉心。

他恼羞成怒,正要一巴掌扬过去,忽然听得一个阴冷的声音说:

“我看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迅速分开,姓陈的愣了愣,眼前一花,那两个家丁已经被人打飞仆倒在地,捂着胸口在呻吟着。他那只停在半空的手像被施了定身咒,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身黑衣丰神俊秀而神色冰冷的男子。

流芳被容遇拉入怀中,他的手劲很大,勒得她的腰几乎要折了。

不过是偷了你几样东西,赎回来不就得了?犯得着生气吗?!她小声地嘀咕道。

容遇盯了她一眼,她立刻噤了声。

那两个家丁想要爬起来,容青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便乖乖地不敢动了。

赌坊的打手想围过来,容青几下手脚,便撂下了几个,余下的都在一旁再不敢动手了。

“赌钱还不够?还要跟别人赌脱衣服是不是?!”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却不达眼内。

“我没有,是他居心不良!”流芳愤怒地看着那姓陈的色胚!

“哦,原来是你想赌……”容遇看了看他,笑了,姓陈的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容遇伸手擦了擦流芳脸上被捏出来的瘀青,“输惨了,是不是?我给你赢回来,如何?”

他坐下来,拿起骰盅,摇了摇,对那陈公子说:“你喜欢赌别人的衣服,我喜欢赌别人的手指和肋骨。这样吧,我输了,就让她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给你,你输了,就把手指和肋骨一根根地折断,如何?”

流芳就差没用眼神杀死容遇了。

“我……不赌了!”那姓陈的想走,容遇说:

“容青,既然这位公子不想赌,你就把他刚才摸过人的那只手臂断下就放他走吧。我们也不要太为难他了。”

姓陈的脸色大变,“我的舅舅是礼部侍中王大人,谁敢动我?!你等着,衙门的人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一个也跑不了!”

容遇冷冷地笑道:“手臂断了,你的侍中舅舅就能帮你接上去?只怕他还自顾不暇!”

容青走过去举掌成刀就要劈下,那人慌忙仆倒在地抱着流芳的脚,大声道:

“多有冒犯姑娘,我该死!但求姑娘饶了我这遭……“

容遇置若罔闻,拉起流芳就走,流芳回头看了看,容遇哂笑:

“真难得有人千方百计想打你主意!怎么,不忍心?”

流芳只觉得这笑容很残酷,她顿住脚步,轻声说:“表哥,算了,好不好?”

她祈求地看着他,眸子里有着不忍,眉头微蹙。

“知错了吗?”他问。

“知错了。”她垂下头。

他摆了摆手,容青便跟了上来,门口早停着马车。

上了马车,容遇便冷着一张脸,“错在哪里?”

“错在让你带我到人都不多一个的山庄,错在无聊,错在时间太多!”刚才的低姿态全都不见了,流芳撅着嘴,也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不看他。

“听起来错的好像是我了!是我让你偷跑下山,是我让你偷东西去当,是我让你去赌钱,是我让你被人轻薄的?!”

容遇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一听说她在山庄不见了,他连琴都没有带走就撇下十五公主出宫快马赶回,让人在焚玉山庄方圆五里的地方开始包围搜索,一知道她在小镇上出现过便赶来了,看见那猥琐下流的男子捏她的脸时,不知怎的心头一紧,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她还是摆出那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咄咄逼人地在声讨着他。一时的低眉顺眼也只不过怜悯那登徒子,而自己居然就心软了,原来她半点不曾体谅自己的担心!

“我只是没带银子在身上,我会把东西赎回来给你,你放心!”明明是暴发户,却还心疼银子,流芳恨恨地想。

“那块端州翔龙砚就值三千两银子,还有别的……你真是聪明得很那!就当了五百两!你的当票呢?”

“当票?”流芳忽然才想起,那老头没有给她当票!

啊?不是吧?那糟老头这么歹毒,就这样就吞了那些宝贝!!

容遇斜斜地瞥她一眼,她不得已低头哀悼自己的无知。

如果她知道,容遇身上的黑衣用的是陵州最上乘的飘云锦,五十两一尺,加银线和绣工,一件衣服下来没有两百两银子都不成,她一定会诅咒死那个黑心肝的老头的!

马车停在山庄大门,容遇下了马车,山庄的裴管事早就候在车前,一见容遇便行礼,然后说:

“公子,十五公主派人来说,今夜在月华宫备了晚宴请公子务必要到,还说,若是不来,就是应允了把你的琴赠送于她。”

流芳掀开车帘要下车。容遇伸手想来扶她时她却躲开了他的手,不顾形象地跳下了马车,瞪了他一眼,骂了他一句:

“骗子!”说着就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容遇皱眉,追上前拉着她,“把话说清楚!”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昨夜还说什么公主不止一个,顾六是惟一的……是啊,公主当然不止一个了,否则你找谁奉承讨好去呢!你安慰人的技俩劣拙极了,表哥阁下!”

“顾六!”他吼道,“你找一天不要曲解我不要跟我过不去你会死啊?!”

他脸色铁青,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气,她疼得惊呼起来了!

一旁的裴管事也从来没有见过容遇发这么大的火。

“公主好,就实说得了。何必惺惺作态!”她自嘲地笑笑,脸上的自怜自伤一闪而过,“你和他,有什么不一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只是给我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松开了手,半晌无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别院的圆门之内。

他这一瞬终于反省到自己今日不正常的情绪了。

他不该因为她那该死的眼泪而乱了心绪,离开山庄时没有交待好裴管事要看好她;他也不该一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就乱了分寸赶回来连琴也忘记带走,也不该因为她被人轻薄而动了杀意,更不应该因为她的责难而动了真怒——

她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个骗子。

骗了她,骗了十五公主,也骗了自己。

可是,这样骗下去,好像也是计划之内的。

他需要改变吗?他能改变吗?

他能,但是他没有必要改变。

因为他不想,顾怀琛的七寸,变成了容遇的七寸。

 第四十六章 大婚之夜1

三月初三,六辰当值,诸行皆顺,万事大吉。

宫廷大钟响起,繁都是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天籁般的弦乐响起,一群穿着五彩丝衣的少女,提着宫灯,缓缓的从皇宫里走出来。

提着花篮的宫女,身着丝衣,皓腕轻扬,一时间,漫天飞花,八匹纯色骏马拉着华丽的花辇缓缓的驶出。

那车幔被风微微的扬起,露出里面一身大红吉服的懿兰公主,头戴九翚四凤冠,高华璀璨贵不可言,珠玉额帘光辉映照,看不清那美丽的模样,却遮掩不住眉间心上的喜悦甜蜜。

花鞍辔,金丝褥,花辇前一身吉服的驸马手执着五色丝马鞭,脸上有着和着喜气不相称的冷漠。

皇贵妃德妃娘娘和重云太子亲自送行,仪式隆重,盛况空前。

驸马府的九盏宴会,预示着婚姻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宴会厅外遍植桃树,时值三月,桃花灿烂,即使是淡月朦胧也难掩那一树树的风致。

流芳在桃林中看着前方一室明灯,那里人声鼎沸笑语喧天,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缀满繁花的桃枝。

虽知要放下,然而此情此景,焉能不伤怀?

她喜欢见他一身白衣磊落清风,今日他的大红吉服却只会刺痛她的眼,她的心。

西月走过来,“小姐,宴会要开始了,二夫人让我来找你。”

流芳随着西月沿着小径走回宴会厅,还没走几步便遇上了顾千虹顾千云姐妹。

“哟,这不是六妹妹吗?怎么,从焚玉山庄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顾千虹柳叶眉丹凤眼,本是美人一个,然而天生一副刻薄相,减损了气质。

“遇哥哥呢?”顾千云年纪小,直来直往的霸道,“天生的狐媚子,大哥娶了公主不再护佑你了,你马上就缠上了遇哥哥!我警告你,你要敢再缠着他……”

“我也警告你,不要再把我跟容遇扯到一起!狐媚子么,我顾六姿容平凡,实不敢当,这个名号还是比较适合你们。西月,我们走!”提到容遇,她就有气。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他果然就彻底地抛下她一个人留在山庄,让人把她看得死死的,长达七天之久。第八天让人把她送回顾府,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这算是什么?发脾气,还是划清界线?

顾千云一把拉住她的手,蛮横地高声说:“你说谁是狐媚子?!遇哥哥以前对我千依百顺,都是你,霸占了遇哥哥!……”

“无理取闹!”流芳用力甩开她的手,谁知顾千云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哗啦一声响起,衣袖被撕裂,而不知有什么在腕间断裂,她低头一看,那串一直不曾离身的血菩提一颗颗全数掉落在地,没入了小径的芳草中。

流芳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空白的手腕,一脸的惨淡。

西月马上俯身拨开草丛捡拾菩提子。

顾千云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顾千虹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对着身后走来的人说:

“大哥。我和妹妹先回去。”说罢,她看了流芳一眼拉着顾千云疾步离开。

一身大红吉服的怀琛凝立在她面前,她又消瘦了一些,脸上即使上了淡淡的胭脂也掩不住那抹苍白。他的心里一紧,上前想要拉过她的手,她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只对西月说:

“不要捡了,西月,我们走吧。”

西月闻言,手中捡到的几颗菩提子又随手放开,他清楚地看见了密密缠绕着血丝的菩提子无声地没入草中。

“你,不要了么?”他的声音凉凉的,带着心灰和绝望,渗到她的心底,让她无端的慌,无端的痛。

“不要了,过去的东西,留来作甚?对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流芳还未曾恭贺哥哥新婚之喜。”她回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他坦然一笑,说:

“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顾怀琛,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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