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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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崔维远瞧见他,面上顿时显出惭愧之色,想道歉,可抱歉的话却说不出口。此事事关人命,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可以说得清的。
“是怎么回事?”徐渭的声音沉而有力,但崔维远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哽咽,他当时不在现场,并不曾亲眼瞧见事发的过程,只从下人口中零星听到了一些,心中虽怀疑以幼桐的本事能轻易被文清推下水,可一瞧见幼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怀疑又烟消云散了。
“她和八妹妹不知怎么有些误会,八妹妹她——”崔维远却是根本没法说出口了。人在崔府出的事,动手的还是崔家小姐,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啊。
“误会?”徐渭冷哼出声,环顾四周,没瞧见文清的人影,冷冷道:“到底什么样的误会要把内人往水里推。她若是没事也就罢了,若果真有什么长短,我——”话说到此处意思已十分明显,有些话还是不必说出口的好。
崔维远心中何尝不气,可无论他对文清如何气恼,她总是崔家人,便是要受责罚也轮不到他出声。心中将专门生事的女人骂了千百遍,面上却作无奈之色,沉声道:“你放心,三叔必会给你个交待。”这一次,已经不再是崔府家事,三爷再怎么维护也无济于事了。
因徐渭赶到,这屋里伺候的人便都被他挥退了,只留下慧英和慧巧,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跟他说起事发的经过。待听说幼桐主动将她们挥退后,徐渭的脑子这才开窍,以幼桐的心思和身手,便是再怎么不察,也不至于会被文清这么个千金小姐推下水去。
想通这一点后,徐渭这才松了口气,安生安慰了慧英慧巧一番后,将她们屏退。直到屋里再无旁人,徐渭这才上前捏了捏幼桐的脸,小声笑道:“小狐狸,人都走完了,赶紧起来。”
幼桐这才笑眯眯地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果见无人,这才坐起身一把抱住徐渭,腻声道歉道:“是我不对,吓着你了没?”
徐渭哭笑不得,反问道:“你说呢?崔家去报信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只说你出了些意外,吓得我骑着马一路狂奔过来,踢翻了好几个摊子,还险些撞到人,回头非得被御史参一本不可。”
幼桐扭了扭身子,不好意思地道:“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等下了水才想起来。”
徐渭自然不会真怪她,见她一脸的歉意,心中原本存着的最后一丝不悦也烟消云散,伸手将她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的脸颊,小声问道:“好好的,怎么又来玩这一出?是不是八小姐又来为难你。”
“可不是——”幼桐恼道:“也不晓得她到底从谁那里晓得了我的身份,自以为能一把将我扳倒,谁知道我根本不在意,还把她冷嘲热讽了一番。她一气之下就要动手,我索性将计就计,顺势倒进池塘里去,趁着这次让她老实些,省得她总来惦记你。”
徐渭满脑子里都只有她最后一句话,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熨帖,每一个毛孔都是欢喜,笑眯眯地再也说不出话来,捧着幼桐的脸就啃了下去。幼桐被他突袭成功,吓了一跳,伸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两把,徐渭左右不放手,只一门心思地攻城掠池,直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二人才赶紧放开手,飞速地整整衣衫,各就各位。
“徐大人,二爷和三爷回来了。”外头传来慧英怯怯的声音。
徐渭应了一声,回头朝幼桐看了看,满眼征询之意。幼桐笑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要她的命,把她弄走就是了。”正赶上眼下文清正准备说亲,若不是蒋姨娘心气高,她就早许了人了。只要她不在京里,嫁了人,总再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徐渭点点头,心里有了数,低头给她盖了被子,柔声叮嘱道:“到底还是浸了水,这天气不必夏日,多休息总是好的。回头我让人给煮些姜汤来驱驱寒。”
幼桐眉眼带笑地应了,伸手过去又握住他的,舍不得他走。徐渭心里头当然也舍不得走的,只是外头二爷和三爷都在等他,就算他而今有理,可到底是晚辈,也不好太拿大,要不,旁人少不得要说他目无尊长。
到了正厅这边,徐渭一进屋,三爷就赶紧起身迎过来,一脸羞愧道:“是我教女无方,才闹出这等丑事,侄女婿要打要骂,冲我来就是。”
徐渭心中冷笑,这三爷却是不一般,自己还没开口,他就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不是分明想偏袒自己女儿吗。一旁的二爷不是蠢人,哪里听不出三爷的意思,心头顿时火气,怒道:“三弟你说什么混话,文清一个庶出的女儿,犯了事自然是她母亲没教好,你揽什么事儿。侄女婿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浑人,你说这样的话,不是分明打他的脸么?”
三爷方才来得及,未曾与二爷通过气,脑子里有些晕晕乎乎,而今被二爷一提点,顿时清醒了过来,额头上顿时渗出汗来,挥起袖子擦了擦,一脸狼狈道:“是是…是我不会说话,我也是方才急得昏了头,侄女婿莫要怪罪。”
徐渭客客气气地说了句“三叔严重了”,说罢,又朝二爷点点头,沉着脸在下首坐了。
幼桐这边不好一直装昏迷,被慧英灌了两口药后就主动醒了过来,脸色当然还是不好看,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饶是如此,闻讯赶过来的文颜还是笑出了眼泪来。
幼桐见文颜这模样,心里亦是感动,这小姑娘真正地心思单纯,掏心掏肺地把她当亲姐妹一般。可偏偏她还这么骗着她,幼桐一时泛出内疚的心思,险些冲动地要把真相告诉她。待要开口,忽又觉不妥,文颜这单纯直接的性子,若果真晓得了事实真相,只怕到时候要跟自己闹翻的。
一会儿,下人又端了好些汤药姜汤之类的过来,幼桐只喝了碗姜汤,旁的那些黑糊糊的东西,任谁劝说她也不肯喝。文颜见她这般执拗,急道:“你再这么不听劝,我就叫徐大哥过来了。”
幼桐心里头只想笑,面上却是一片委屈,扁嘴道:“你叫他来也是一样,我而今都醒了,喝那些劳什子有什么用,又苦又涩,还多得害我吃不下饭,岂不是更糟。”
文颜被她这一通谬论说得不知该如何反驳,急得直跺脚,一转身,还真冲出去找徐渭了。
过了好一会儿,徐渭果然一脸无奈地被文颜给拖了回来,听她告了一阵状,徐渭又低头看一眼怎么也不肯示弱的幼桐,满脸苦笑,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夫人不喝,那为夫就勉为其难,帮你解决了吧。”说着话,也不管文颜眼睛瞪得有多大,端起床边的药碗,一口气就将那满满一大碗药汁给喝了下去。
幼桐见状,赶紧从碟子里挑了颗梅子塞进他嘴里,口中道:“苦吧,你吃这个把味道压下去。这是府里头自己做的,外头买也买不到。”
文颜被他们夫妻俩这番举动气得不知该说什么话好,罢了,自己倒是先笑起来,一副艳羡之色,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夫妻俩,感情这么好,连我看得都羡慕了。旁人还说什么徐大哥娶九姐姐不过是因她长得像那位余姑娘,那是她们根本就没瞧见你们俩在一起的样子。这么默契又深情,眼睛里根本就瞧不见旁人了。”
过了年,文颜也要嫁人了,看着幼桐夫妻俩这般恩爱,所以才格外有感触吧。幼桐也待嫁过,自然知道她此时的心态,既紧张又欢喜,同时又有些不确定,对于那个要陪着自己走完一生的人,又太多的不了解。
幼桐起身拥住文颜,柔声道:“十妹妹你放心,孙家那位少爷是个老实的好人,定会好好珍惜你。他若是敢待你不好——”幼桐笑着朝徐渭瞧了一眼,抿嘴笑道:“让你姐夫揍他。”
文颜顿时被她逗得笑起来,心里头的不安顿作云烟般消散。二人搂着说说笑笑,全忘了方才幼桐还是多么的“虚弱”。
临走前,徐渭说三爷已经应了话,说是相中了益州一位富商家的长孙,过些日子就下定,年前就能嫁过去。
幼桐听罢只应了一声,一旁的文颜还忿忿不平,气道:“她险些害死九姐姐,就这么打发了?照我说,就该送去庙里做姑子,一辈子都不准回来。日后她嫁出去,指不定还要在婆家闹出更大的事来,到时候传出去,人家还要说我们崔家没有教养。”
幼桐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算了,我这不没事么。”心中却是如明镜一般,老太太虽说对文清不待见,可若真出了事,便是碍着一场亲戚,也不好做得太过,打发出去是正理,送去庙里做姑子,却是绝不可能。
相比起文清来,幼桐心里头想得更多的反倒是幕后指使她的人,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少,但究竟是谁找上了文清呢?
61、血战
沈府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地来找我。”沈三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面前的随从一脸菜色,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将手里的书信递给沈三,不敢多说一句话。沈三见他面色不对,心中顿时一紧,狐疑地接过信,展开来迅速地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冷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报过来?”
随从低声道:“最近京城外一直有些不太平,别庄的林庄头没留意,结果就遭了劫,白姑娘就是那次被鸡公寨的土匪给掳走的。林庄头怕三爷您责罚,私底下带了人去鸡公寨要人,谁晓得那二当家的说,那大当家的已经娶了白姑娘做压寨夫人。林庄头不敢再回来,第二天就卷了些银子逃走了,这两日别庄才有人报上来。”
“该死!”沈三狠狠地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壶被子哐当作响。那随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屏气凝神地躬身站着,生怕他把气出在自己身上。
“罢了,就随她去吧。”沈三将脑子里最后一点白灵的影像抹去,摇头道:“我就算把她带回来,她这辈子也只能在别庄里住着。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在鸡公寨自在。”说罢,又朝那随从道:“此事便到此为止,别庄那边,另换个人主持就是。林庄头不可留,吩咐下去,一旦找到人,就地处决。”
随从赶紧应了,行过礼后,匆匆离去。沈三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坐了半晌,直到外头一片漆黑了,这才缓缓站起身。
崔家别院
文清被关在院子里已经有两天了,哭也哭过,闹也闹过,三爷始终不为所动。蒋姨娘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天,苦苦哀求他不要将文清嫁往益州,三爷不仅不应,反而将她痛骂了一场,说她不会教养女儿,要不,文清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出这么多事来。最后,还让人把蒋姨娘给软禁了起来,根本不让她跟文清照面。
文清在屋里不吃不喝地哭了两天,除了外头送饭的小丫鬟外,根本就没瞧见旁人,心里也清楚这次三爷是来了真的,这才开始着慌,一个劲地要见三爷,说自己是冤枉的,又说九小姐是人假冒的云云。
可不说三爷,就连送饭的丫鬟也不信,还一脸郑重地劝说道:“八小姐,我看您还是省省力气吧,三爷这回是动了真气,连蒋姨娘都被关起来了,还应了婚事,年前就要将您嫁去益州了呢。您再这么闹下去,怕是连益州的婚事也要黄了,到时候,还指不定嫁到什么穷乡僻远的地方去。”
那日事发后,文清立马就被崔维远给禁了足,三爷将她领回来后就立刻送到这院子软禁起来,根本不晓得自己被定亲的事儿,这回猛地听说此事,脸都吓白了,连哭了忘了哭,发了半天呆,这才猛地醒转,扑在窗口大吵大闹,非要见三爷一面。
到了晚上,文清的嗓子就有些哑,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心里头渐渐有了底,怕是这回连三爷也保不住她,一时又气又恼,对幼桐更是恨之入骨。躺在地上想了半天,这才终于想起一事来,咬咬牙,褪下腕上的镯子,等那丫鬟过来送饭的时候从门下塞过去,低声道:“你帮我去报个信,回头我另有重赏。”
那丫鬟面露犹豫之色,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地上那支晶莹剔透的镯子,她在崔家做了许多年的下人,多少有些眼力,这一支镯子,怕是抵得上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开支了……
第二日中午,那丫鬟鬼鬼祟祟地往门缝里塞了封信。到了晚上,文清就主动认了错,哭着说自己被人蒙骗,求三爷责罚,对于益州的婚事,她也没有再抗拒。
三爷心里头到底还是有这个女儿的,见她认了错,自然不欲再责罚她,只叮嘱下人好生看管,这些日子不再让她出门。文清也甚是乖巧,整天在房里绣花写字,一副认命待嫁的模样。蒋姨娘见连女儿都不争了,心里也难受,哭了两场,终于没再找三爷闹。
幼桐在崔家住满了九天后,徐渭终于将她给接了回来。徐夫人也听说了她在崔家落水的事,心里头认定了是文清的错儿,一见她的面,就将那文清一通抱怨臭骂,又说要领着幼桐去庙里烧香拜佛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