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女-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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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蘅嘴硬,犹自道:“并没有什么事,女儿只是想起母亲觉得伤心罢了。”
王澜含笑道:“好好地,怎么想起你母亲来了?是不是担心你继母生下弟弟妹妹,我就不疼你了?”
王蘅不说话,低着头揪帕子上的线头。
王澜笑着把她揽到怀里,拍拍她的肩头:“真是个傻孩子,别说她生下一个两个,哪怕是十个八个孩子,你永远是爹爹的掌上明珠,你可是咱们王家的大小姐呢,谁敢小瞧了你?你看我对你继母好,你就害怕了?爹爹告诉你,咱们是父女,血脉至亲,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砍断的,可爹爹与她却是夫妻之情,这两种感情不一样,你如今小,还不懂得,等嫁了人就明白了,她再好,在爹爹心里也比不上我闺女啊。”
王蘅忍不住破涕为笑,看父亲把自己当成孩子一样哄,觉得有点难为情,可她不得不承认,父亲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的确让她烦躁的心境慢慢平复下来。
既然父亲在乎她,安慰她,她也断不会让父亲觉得为难,遂大大方方道:“是我小性儿,让爹爹担心了,爹爹别理我,我一会就好了,夫人身体不舒服,您还是回去陪她吧,一定要让夫人给我生一个聪明可爱的弟弟妹妹。”
王澜笑起来,道:“才刚哭的那样,这会又要赶爹爹回去了,爹爹陪你说说话,夫人那边不打紧。”说着扬声喊常妈妈上茶。
外边常妈妈一直听着呢,笑着眉不见眼的,带着什锦和金玉上了茶水点心,又说去做点宵夜,对王澜和王蘅能坐在一起联络联络父女感情她是很乐见的。
王蘅一面不好意思,一面也高兴,遂请了王澜坐下,王澜也没多客套,坐在王蘅卧室内的小桌子前,打量整个房间,虽然船舱简陋,但经过常妈妈和赵妈妈的细心布置,已经很不错了,像个大家小姐的绣房,但和王蘅在杭州老宅的闺房相比,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澜笑道:“如今咱们这么些人到京城去,那宅子只怕不够住,暂且先挤一挤,爹爹回京后立马让人打听着买一座大些的新宅子,京城的院子宽阔,千金小姐们都住院子,不住绣楼,你若是不习惯,爹爹让人按着碧水阁给你盖一座小楼也使得。”
王蘅抿着嘴笑,一面给王澜奉茶一面道:“何必这么麻烦,女儿也不是多么讲究的人,住院子也挺好,挺新鲜的,只是爹爹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罢了,若是频繁的换宅子,会不会让御史攻讦呢?我们住的窄些无妨,只怕给爹爹添麻烦。”
王澜哈哈大笑起来:“正如你所说,爹爹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罢了,那些御史可没这么小鼻子小眼的盯着一个员外郎查,他们整天弹劾的都是那些侯府公卿啊,公主驸马啊,朝中重臣啊之类的,更何况咱们王家是商户出身,是众所周知的有钱,咱们花自己挣来的钱难道也是错?”
王蘅笑道:“只要不给爹爹添麻烦就成,只是爹爹说的这些女儿还真没听说过呢?真有弹劾公主驸马的么?”
王澜一面也是闲谈,一面也是想让王蘅高兴,遂道:“可不是,当今圣上有一位堂姐,便是福顺长公主,她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去年她纵容门下的奴才踏马伤人,却仗着是皇亲国戚意图赔几个钱完事,顺天府的人也不敢管,结果就有一个刚正不阿的刘御史,一连半个月上折子弹劾福顺长公主,直到皇上下令训斥长公主,并罚了她一年的俸禄才罢。”
王蘅摇头道:“这位刘御史固然为别人伸冤,可他自己只怕就此得罪了这位长公主,其实何必呢,即便皇上斥责了长公主,也不过是罚了一年的俸禄,这在长公主眼里又值什么?有这些银子,倒不如赔给那户人家,如今钱没要到,反而得罪了长公主,刘御史纵然得了刚正不阿的清名,可不管是长公主还是那个被马踏伤的人,只怕都不会感激他吧。”
王澜倒是不妨王蘅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怔住了,半天才道:“如果纵容长公主如此,读书人的气节又何在呢?”
王蘅认真道:“圣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可见要先吃饱了饭才论读书明理的,如果宁愿饿死也要维持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那就太傻了,生命只有一次,更何况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做到御史这个位子,有多么的不容易啊,何不好好珍惜,将来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呢?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韩信且能受胯下之辱呢,刘御史这么做固然让别人称赞他,可也只是一个好名声罢了,如果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四周都是敌人,那要好名声做什么?更何况只是伤了人,而不是恶意的杀人,是,福顺长公主有些骄纵,可刘御史也不免有沽名钓誉之嫌。”
王澜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会才道:“蘅儿记得,以后这些话切莫在人前说。”
王蘅笑道:“也是对着爹爹,女儿能一舒心怀,若是在外头,自然不会如此狂妄。”
王澜叹道:“把你当成孩子,你又比一般的大人还懂事知理,把你当成大人,你又确确实实是个孩子,真是……”
王蘅笑了笑,道:“女儿读书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不是为了什么才女的名声,女儿的心愿很小,只希望爹爹疼爱我,舅舅和外祖母疼爱我,和表哥表姐妹快快乐乐的相处,将来嫁一个如意郎君,再生一双儿女,这辈子就足够了。”
王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真是不害臊!”
王蘅笑了笑,脸色微红,低着头不说话,王澜虽然笑,却也不得不承认王蘅的愿望很切合实际,知足常乐,王蘅有这样的心态,这日子不愁过不好!
☆、025。京城
王澜心里为女儿感到自豪和骄傲,看常妈妈送上来的几碟子杭州小菜新鲜可口,便动了两筷子,和王蘅闲话几句,偶然间瞥到了王蘅梳妆台下的藤编小箱子露出一两本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爱书,连箱子里都放着书,是什么书?拿来给我瞧瞧,怎么不摆在架子上?”
王蘅本来不以为意,可一见王澜说的是那些自己素日看得传奇话本,顿时脸色一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父亲知道她私自看那些闲书,父亲会是什么反应?大发雷霆?甚至厌恶?
王蘅支支吾吾的不敢去拿,反倒是不知情的常妈妈一见王澜指了,她虽然不知道那藤编小箱子里是什么书,但见王澜和王蘅父女说的高兴,便把那箱子捧了来。
偏偏王蘅怕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敢说什么不叫王澜看的话,只得眼睁睁瞧着王澜掀开了箱子,拿起最上头的一本书细细的翻看起来。
王蘅捂住了脸,不敢去看王澜的脸色,面上虽然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又紧张又害怕,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出乎王蘅的意料,王澜并没有生气,只是先叫常妈妈退下,继而笑了起来:“这些书是咏儿给你找来的吧?”
王蘅难得的嗫嚅道:“不是的……”她可不想把二表哥供出来。
王澜笑道:“这些讲江湖义气的小说不是他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亲自跑到书肆里买回来的?”
抬头见王蘅怯怯的,不由笑道:“别害怕,爹爹不会为这个骂你,爹爹年轻的时候也看这些书,你娘也看,不过看的都是些才子佳人的话本,那些书还都是我买了送给她呢,不然她一个深闺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书呢?”
这可是王蘅始料不及的,有些讶异,呆呆的看着王澜,王澜却像是回忆起来以往美好的事,嘴角噙着笑:“以前你外祖母管得严,我也不经常见你母亲的面儿,后来订了亲,倒是见得次数多了,都说这些书害人,可哪有书害人的?不过是一些人自己管不住自己,拿着书做借口罢了,你喜欢看这些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来不要移了性情,这书中的事不过是一些闲人杜撰出来满足自己不得实现的想法的,你瞧个热闹就罢了,若是认真,可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二来,也切莫让人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爹这么明白事理,被人抓住了祸害你的名声,总归不是好事。”
王蘅呆愣愣的点点头,想了想解释道:“女儿就是打发时间罢了,并没有当真,女儿平时读正经书的时候多些,功课也没落下,不过是累了烦了读着解闷罢了。”
王澜点头:“爹爹相信你,我看常妈妈也不知道这事的样子,足见你素日里是小心翼翼的,以后也小心着,别叫人家知道。”
王蘅使劲点头,对王澜的观感又刷新了,觉得自己的爹实在是明白事理,就是看在这一点,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要善解人意才是啊。
……
经过这次难得的王蘅发脾气,不管是王澜还是彭氏都对她改观了许多,王澜对她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关心爱护,也给她讲一些外头的事。
王蘅听得津津有味,和父亲的话题多了,距离也更近了,而彭氏对她也越发的客气,照顾的更加周到,隔上两天就要派彭妈妈去请安,问是不是缺什么东西,是不是哪儿不舒坦了,事无巨细的都要过问。
王蘅看在王澜的面子上对彭氏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恭敬。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你敬着我,我也敬着你,大家和和气气的,自然就不觉得日子难过。
再加上罗姨娘一直绞尽脑汁的督促王芹读书,想让他讨王澜的喜欢,出来的时候也少了,让彭氏和王蘅都舒心不少。
……
三月初,王澜一行人的船停在了通州码头,王澜的师兄谢疏放带着儿子谢周成亲自来码头迎接。
谢疏放的父亲谢瑞庭是个颇有名气的大儒,年轻时候在江南游学传道,做了尚是王家大少爷王澜的启蒙恩师,因为有王家的资助,谢瑞庭也得以不停地去参加科举,终于在四十岁的时候中了进士,属于大器晚成。
许是谢瑞庭年轻时候经历了许多磨难,为人也变得圆滑,他为官后倒是平步青云,先是在翰林院任小小的编修,继而又从编修升为待召,又花了三年的功夫从侍讲升为侍讲学士,后来又从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升为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因为在国子监任了三年的祭酒,让他有了不少学生,也有了不少人脉,接下来的升迁就成了理所当然和意料之中。
再加上谢瑞庭家风严谨,他一个人终身只娶了一个老婆,便是谢老夫人,对于唯一的儿子谢疏放也不许他纳妾,虽然家境贫寒,却经常资助一些学子求学,所以在士林中的名声非常好。
他去世前八个月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只可惜,做了八个月的礼部尚书就因病去世了。
人走茶凉,谢瑞庭一死,原本要升迁的谢疏放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告假在家服丧守孝,如今算是白身一个,而谢瑞庭的孙儿谢周成,也只得放弃科举,继续在书院读书。
王澜能调任京城,谢瑞庭和谢疏放出了不少力,在官场上,谢家和王家就是被绑在一起的,再加上两家的关系也实在是好,因此王澜回京,谢疏放才会带着儿子前来迎接。
因为是通家之好,家中女眷也都是见得的,遂王澜正式的向谢疏放及谢周成介绍自己的一子一女,王芹也就罢了,王蘅可是王澜口头心里一刻不忘的嫡长女,王家的大小姐。
如今一见面,谢疏放一看是个容貌出众的孩子,又懂规矩,想起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儿,心中十分喜欢,便把随身多年的一块玉佩给了王蘅做见面礼,王蘅谢了,又和谢周成彼此行了礼,问了好。
谢周成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罢了,因为家规森严,很少见到同龄的女孩子,遂一见王蘅便有些拘谨,而王蘅看他举止斯文,觉得不是那等可厌的,也就当成邻家哥哥一般对待。
周旭和王澜同行,也特地拜见了谢疏放和谢周成,倒是他和同龄的谢周成有话说。
一行人换了马车往京城去,周旭回到了家乡,自然高兴,而彭氏也十分欣喜,并不像在船上那样不舒坦,反倒是罗姨娘和王蘅,长时间的坐马车,觉得一路颠簸,有些不适应。
走了大半天,车队才到了京城,周旭归心似箭,王澜便让他先回家,周旭也应允了,说改日再登门拜访,谢疏放和谢周成则把王澜一行人送回了家。
到了京城,便是彭氏的天下,因为王澜一早派了人提前回来打扫收拾,倒也不愁没地方安置,这宅子只有三进,要比起王家老宅,自然十分窄小,可在京城来说,已经不错了。
寻常一家子十几口都挤着住了,王澜这一妻一妾,一儿一女,不怕住不下,他虽有买新宅子的主意,可听了王蘅那一番话也觉得有道理,便想着暂且先挤一挤,等实在住不下再说。
宅子三进,头一进算是外院,除了待客并不住人,而内院的两进,除了正院被王澜和彭氏住了,其余的都空着,遂安排王蘅住在了正院后头的三间罩房,罗姨娘和王芹则住在正院旁边的小跨院。
这两处地方自然都不比正院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