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缘修道只缘君-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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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明明是为了破除谣言才进腻云楼的,结果从腻云楼出来的时候这个谣言居然已经变成事实了,自己还差点把小命送在里面,甚至差点被女人强暴……这都叫什么事啊?她苏焱究竟倒的是什么霉啊??
直到秦观在周掌柜惊恐的注视下把苏焱抱回了她的房间,放她在了床上,她还在兀自痛哭流涕。这时候药效过去了点,她已经可以出声了,关节也勉强能活动,便索性把头埋在自己腿上哭得死去活来。秦观也不离去,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她哭。直到苏焱终于哭累了,今晚受的刺激和惊吓全部宣泄完毕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他正坐在她身边露出一脸调侃的笑容。
“你、你笑什么啊?”苏焱拿袖子擦了把脸,气呼呼地瞪着他。他今晚是救了她命没错,但是同时又把她推进了另一个深渊!这笔帐还没和他算呢!而且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她为了扮秦观进妓院冒险才导致后续这系列倒霉事件的(唯一的好事是遇到了嘉砚),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在那里笑!!
“那少游你又哭什么啊?”秦观看她一眼,又笑道:“我还从没见过有男人从妓院哭着出来的。”
“你!!”苏焱气结,想想自己最没出息的一幕全部落在他眼里了,从此真是活活给他落下个大笑柄,顿时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这时她死要面子,不愿意在秦观面前示弱,便昂着头道:“你懂什么?我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哈哈哈哈!”秦观想不到她这时候还这么嘴硬,忍不住笑喷出来:“还英雄!这英雄也该是我才对吧?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少游你现在还能在这坐着?”
“……”苏焱扁了扁嘴低下头去,他说得也没错,自己确实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如果不是当时他神兵天降一般地及时出现,自己搞不好现在已经死地上了……可是一想到他在腻云楼里说的那句话她登时气又不打一处来:“你还说!你……你……胡说八道了那些话,你叫别人以后怎么看我们?”
“有什么关系,让他们误会好了,我不在乎啊!”
“我在乎!!!”苏焱看他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忽然就觉得非常的无力,和这种浪荡成性的家伙还有什么名誉观可讲的?这时她才想起来问他道:“你……你当时怎么会出现的?你不是说不去的么?”说到这里她又要生气了,如果他愿意陪她一起去那明明今天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我看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永叔又担心你,就和他分头出去找了啊。”
“啊???欧、欧阳兄也出去找我了?那他现在人呢?”苏焱一听,脸都吓白了,这件事她最不想被欧阳修知道,虽然仔细想想迟早是纸包不住火……
秦观看她一眼:“你放心,我说你可能在彩衣街那边的酒馆里喝多了,让他上那边找去了,我一个人去的腻云楼,你还没穿帮。”
“啊……”苏焱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全身都快累虚脱了,正想要下床来洗把脸,却没料到本坐在一旁的秦观忽然之间欺身上来,毫无预兆地一下子把她按倒在了床上。
苏焱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来这手,一时愣在那里,怔怔地盯着他的脸发呆,直到他的嘴角上翘,满脸含笑,对着她轻声道:“少游,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才好?”
苏焱瞬间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一看现在他们之间的这种情势,根本不比先前在腻云楼中被红绮推倒好多少!更何况这男人的危险系数可比红绮高得多了,他根本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类型!!
“少游,你倒是说话啊,一般这种情形下,被救的人不是都该对救命恩人说从此以身相许,做牛做马吗?”秦观一边说着,也倒在床上一手撑起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喂喂,秦观、秦大哥,你你……你有没搞错……”苏焱被他这么盯着,觉得自己仿佛又被下过麻药一般全身僵硬了,当即别过脸去看都不敢看他,脸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我……我可是男人啊!!!”
“男人也可以的啊!更何况少游这样的男人……”虽然苏焱竭力不去看他的脸,但秦观的声音里似乎都带了魅惑,又靠她极近,说的话仿佛都随着他的呼吸吹到她耳朵里。而这话让苏焱差点又要痛哭流涕了——万万想不到才离狼穴又入虎口!而最可怕的一点还是,这西宋的秦观不思进取行为不检就算了,居然还是男女通吃的吗???
就在苏焱为这个发现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的厢房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然后是欧阳修温和却带着些焦急的声音:“少游,你回来了吗?你没事吧?”
苏焱听到是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把秦观推一边去了,连蹦带跳地赶过去给他开门。欧阳修进得门来,见苏焱衣衫不整、满脸憔悴,倒把他吓了一跳,又见秦观在一边笑吟吟坐着,一时让他有些不明所以,顿了顿,才轻轻道:“少游,怎么了吗?”
苏焱看着面前这张温文尔雅又满是关切的脸,仿佛他是一位关心弟弟的兄长。仔细看来,他额头上的汗珠还未干,呼吸也有点急促,想来刚才一定在到处寻找自己。苏焱只觉心头一热,再想到今晚的种种遭遇,若不是碍于自己目前是男性身份,恨不能就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但苏焱终究只是强自忍住,只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就是在外面喝多了,正好遇到秦观就和他一起回来了。欧阳修听她说完点点头,便让她早些更衣休息。秦观这时也懒散地站起身来,苏焱因为刚才的事这时对他格外恐惧,赶紧躲到欧阳修身后去,满脸警戒地瞪着他,却见他对着自己先是眨了眨眼睛,接着一下子哈哈大笑了出来。
苏焱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完全是在逗自己,一时气得简直要爆炸!这个该死的、没节操的男人!亏她之前还真心感激他今晚的救驾有认真想过该怎么还他这个人情的!明明自己这么倒霉全是因他而起,他倒好,一点不知道反省就算了,居然还想着要戏弄她!!
只见苏焱怒得眼睛都发亮,然后她恶狠狠地指着他道:“秦观!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第五十一章
苏焱通过这件事充分地体会到了扬州城民众八卦的力量,代价是让她整整两个月没敢踏出月明轩一步。别说月明轩了,她甚至连房门都不怎么敢出,否则就会被门外蜂拥进来为了一睹传闻中“双秦恋”主角之一的好奇路人们上上下下打量个仔细,那眼神就仿佛她是什么外星怪物一般。
据周掌柜告诉她,外界经过那晚后传出的最新流言完整版本为:少游公子在旧爱陈公子走后心灵一片荒芜,百无聊赖之下又来到腻云楼寻欢。在得到东关街花魁红绮姑娘的邀请之后,少游公子已下定决心与她共度良宵。谁知关键时刻少游公子依然不能对他的同性恋人们忘情,竟要临阵脱逃!红绮一怒之下决定霸王硬上弓,谁知最后关头一直单恋少游公子的太虚公子独闯腻云楼英雄救美,硬生生把少游公子从红绮身边夺了去,并一路抱回了月明轩,此举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布他对少游公子不渝的爱!而少游公子也因此被他的爱情打动,把对欧阳公子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太虚公子身上,据说少游公子现在每日都不出月明轩,就躲在太虚公子的房中与他……(以下情节自行想象)。
苏焱听到后面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放弃了去辩解,彻底自暴自弃地任凭外界扭曲渲染。她只能自我安慰反正她现在不是苏焱是秦少游,这事和她苏焱没半点关系什么的来勉强让自己心灵平静。但她每天看到秦观那副不但对这个谣言不以为然反而还经常拿这个来调侃她,比如“少游你知道吗?大家都说我们很相配”或者“少游,我今天出去还被人说一定要好好待你”什么的,她就恨不得和他拼个同归于尽,但一想到就算死了搞不好也要被人说成他们是殉情,苏焱只能忍气吞声,继续躲在客栈中采取鸵鸟政策——耳不听为净……
但这谣言中有一项倒是真的,就是苏焱确实每天都去秦观房里,只不过她是去逼他写词的。她先叫秦观把他这些年来写过的词全部拿出来给她看了一遍。秦观懒洋洋地翻了些出来交到她手上,苏焱一路读下来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写过不少流传后世的名篇,比如“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的《南乡子》,“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的《浣溪沙》,甚至“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的《春日》都有。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地想原来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家伙骨子里的惊世才华和那片多愁善感还没死掉,虽然平时从他身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当她翻到那首正史中让秦观享誉盛名的《满庭芳》时,更是连连叹气。
只见苏焱把这首词向着秦观一扬,没好气道:“为什么连这首都不见你发表?”
秦观接过来一看,淡淡道:“为什么要发表?”
“啊???”苏焱皱眉瞪他一眼:“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首词对你很重要!发表了你就是‘山抹微云秦学士,露花倒影柳屯田’了啊!”
秦观闻言却是眉头一皱,走到她身边低头望着她:“什么‘山抹微云秦学士’?此话怎讲?后面那句柳屯田,难道是在说柳耆卿?”
“啊……”苏焱呆了呆,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偷了正史中苏轼戏评秦观和柳永的话,秦观在这阙《满庭芳》开头“山抹微云”的抹字用得新奇新鲜令人叫绝,一个动词写活整个画面,人都说他“文也而通画理”,就是说他写词手法俱是诗中之画,画中之诗,所以他才得了“山抹微云君”这个美名。
可苏焱这时候想改口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这话是我刚刚想出来的啊!就是说,你只要把这词发表了你迟早能当大学士,还能和柳永齐名!如何?前途很辉煌吧?”
秦观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我不想去考什么功名,更不想当什么大学士。”
“啊?你傻呀?哪有文人不想考取功名的?”苏焱见他漫不经心的态度,顿时觉得肝火上升,她要不是因为很有良心地想着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特意来指点他一条成名捷径,也好让他的才华不致埋没,佳作流传千古……才懒得来搭理他呢!
“为什么我要去考取功名,我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又有什么不好?柳永不也说‘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么?永叔还考取了功名呢,却在朝中屡受排挤,你看他就过得很开心么?”
“柳永那是‘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罢了,而且他后来过得很好么?而欧阳兄则是……他现在不开心不代表他以后不开心啊!他以后绝对是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他还要去掀起古文运动的革命呢……”苏焱说到最后声音细若蚊吟,呸呸呸!!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又多嘴了呢?
果然秦观诧异地看着她:“你又如何得知?还说得这么肯定?”
“啊……那是因为我会看相啊!哈哈,这个,我一看欧阳兄那相貌就知道他绝非池中物!所以……所以才敢这么断言的!”苏焱情急之下,只得又往她从前的老本行上面扯了过去。
“哦?我倒不知道少游还会看相。那你看我呢?我以后又会怎样?”秦观听她这么说,倒是兴致盎然,笑眯眯地问她道。
“你……”苏焱被他这么一问,反倒语塞起来。他以后怎么样?正史中秦观三十六岁才中进士,政治上他与苏轼一般倾向旧党,哲宗时“新党”执政,他被贬为监处州酒税,徏郴州,编管横州,又再贬雷州。宋徽宗即位时天下大赦,命复他宣德郎职务,返回京都,可他却在返京途中经过藤州时就不幸去世了。
这是苏焱在现代读他诗词时,秦观简介中寥寥数笔记述的作者生平。她一向过目不忘,这时也想起上面还写过秦词后期忧伤文风的形成原因是因为他长期的颠沛流离,自然郁结于胸,不得不发之于外。而且后来长期的谪居生涯,也让他看不到希望,为人为文,一任颓废。苏焱她在这里过了一年却也知道西宋尽管历史发展与北宋有所不同,但是该发生的事依然无法避免,这个秦观他也终究还是会写下那些感伤阴郁的字句,这个世界也许只是换了个让他成为“伤心人”的方式罢了……
可是现在坐在面前的他却是这样年少轻狂,写的词里更透着他那独有的纤细婉丽,一时她真无法想象日后他到底会遭遇怎样的变故才会导致心境的巨大改变。看着正带着笑意望向她的这双眼睛,苏焱竟是怔在了那里,心情没来由地低沉下去。
秦观见她发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