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鲜妻-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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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祺说着这话,心里真是肉痛,可又不得不打肿脸充大方。
潘云豹不傻,看得出来他脸上那一丝不太自然的郁忿之意。其实他方才要花,一是惦记着亡母,二也是想要试探试探他,可没成想,这个三弟,这么快就让他失望了。
拍拍他肩,潘云豹压下心头一丝不快,面上笑容不变:“就知道你不是那小气人,有事就说吧。”
潘云祺同样收敛了神色,命书僮倒了茶退下,这才跟他拉开了话匣子:“二哥,听说,你最近在军营里混得很不错呀!”
潘云豹觉得他问得奇怪,想起小舅舅时常教他,要藏愚守拙,当即连连摇头:“什么不错,不过是上回侥幸拿了个第一而已,这次回去就又要开始考核了,到时,我就等着被人打下来吧。”
“那也不一定,二哥你的功夫可是爹和大哥亲传的,怎么会差呢?”
潘云豹老实承认:“我起步太晚了,小时候不用功,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架式挺唬人的,其实中看不中用,连我们伙头营的教官都这么说我。”
潘云祺心下一喜,果然还是个草包,却故作神秘的凑近了低声道:“我可听到传闻,说是太子和几个殿下都挺器重你的呢!”
“你可别胡说!”潘云豹一下子正经起来,同样压低了声音:“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要是给有心人听见,那可不得了,你又不知咱家现在什么情况,咱们在外头说话做事都得注意点。再说了,几位殿下在军中可跟我都没什么私交。”
“是么?”潘云祺有些不信:“那你上回受伤,三殿下不还给你送了药的?”
潘云豹心头越发狐疑,这个老三是怎么了?好像要探他的话似的,当即否认:“你别乱猜,这药有大半是看在小郎的面子上。他身子弱,怎么说也是忠顺王府的独苗苗,又跟宫里有亲,谁不高看他一眼?”
哦,潘云祺捧着茶不作声了,慢悠悠的撇去上面的浮沫,却又搁下,似是颇费些踌躇,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潘云豹见状,主动问起:“三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咱哥俩还要藏着掖着么?你可别跟我玩那些猜哑谜的东西,我玩不来,也没你们那些个心思。”
见他还是一如从前的莽撞,潘云祺更加安下些心:“二哥,我这儿有几句话,可又怕说不好,你反过来恼我。”
“没事!”潘云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知道你跟我好,有话就直说,我不会怪你的。”
潘云祺皱着眉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近来,我听到一个流言,是关于你……也是关于咱们家,似乎不太好。”
“哎呀,云祺,你这是要急死我吗?爹都要给召回来了,哪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快说!”
潘云祺似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说的就是关于咱爹的事京城里有人说,这回咱爹被召回来,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大哥在前线表现太突出了,二个就是你在军营里太扎眼了,皇上怕咱们家团成父子兵,日后不好控制,所以才急着把爹召回来。”
潘云豹闻言不爽,心想大哥表现突出那也是拿命拼来的,值得你们这些人说闲话么?至于我,到底是哪点突出,值得连你也惦记上了?
他假意倒吸一口气凉气:“果然如此?”
潘云祺听他这话,忙追问道:“你可也听人说过?”
潘云豹点头承认:“小舅舅跟我也提过这话,不过他没提到我。”他疑惑的皱起了眉:“我也没干啥呀?难道也让皇上忌惮上了?”
潘云祺为了让他相信,补充了一句:“我这消息可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那是谁?”潘云豹急忙追问:“究竟是谁说的?”
这个……潘云祺倒有些不太好说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人家也是听说,我总不好打听得那么细吧?不过说话的人却不会骗我。”
鬼才信呢,军营里可不光教人上阵杀敌,还要教人刑讯逼供的,潘云豹在伙头营,时常看风九如、萧森他们打理一些营中事务,他就算没学了全套,也瞧个大概了。当即就判断出来,潘云祺这话里打了埋伏。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潘云豹故作惊慌,问起他来。兵法里有一招叫诱敌深入,他现就活学活用了。
潘云祺叹息一声,缓缓道出心思:“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咱们家人,现在不论干什么都得注意着点。我呢,是打算秋闱之前,就闭门在家好好念书了。可是你在军营里……唉,你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
潘云豹明白了:“三弟,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在军里也低调一点?凡事不要惹人注目?”
潘云祺一脸诚恳:“二哥,我这真是为了你好。树大召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你想啊,你要是在军里再这么冲到人前,别人不拿你当个活靶子?他们要是不能拿爹爹怎么样,可不就得来办你了?军营里可比不得旁的地方,那是刀枪无眼,拳脚无情。像你上回得了第一,这回比试,肯定是众矢之的。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拳头,怎么应付得过来?二哥,这真不是我不想着你好,不让你上进。可是你想啊,你就是在军营里闯荡出个名堂,又有什么用?皇上看着你这么拔尖,更不敢用你了。咱们就算是猜不着天子之心,总能以平常人的心思去想想这事。咱们爹爹就不用说了,现在还有大哥这么英勇,可以去接他老人家的班了。可是再冒出一个儿子来,这是要干嘛?二哥你要不信,尽可以想想,你从前那么些年,自得其乐过得挺好的,也没人来管你,也没人来说你。爹爹在前线,也没发生过被召回的事情。可是现在呢?你一进军营,事情就出来了。这个真不是我多心,是世人都这么猜,由不得我们不信。”
潘云豹越听越火,面上却很是为难:“我现在都进了军营,能不好好守规矩么?要是不好好守规矩,是会挨板子的。再说,小舅舅那儿都已经答应了,我也不能不去上课啊?”
潘云祺手往桌子上一敲:“对了,还有小舅舅这儿,二哥你这么习文练武的是为了什么?知道的人心里明白,不过是年轻人上进。可是不知道的人就会想,你这是不是要做大哥第二了?或者说,你也觊觎着继承咱家的府第?”
“我不是啊!”潘云豹听得心里咯登一下,他注意到,潘云祺方才不知不觉用了一个“也”字。
“我知道有什么用?问题是得皇上他们相信。”潘云祺终于支招了:“所以说现在,你在军营里头韬光养晦最重要了。大错不要犯,适当的出点小错,凡事不要争先,也不要摆尾,中不溜的混过去就行了。就是在小舅舅那里,随便敷衍敷衍也就是了,何必那么认真?”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你自己就是个读书人,怎么还叫人读书也不认真?急忙改口:“要不,舅舅那儿,你还是多用点功,他脾气也不好,惹了他也麻烦。若是二哥你在功课上多用些功,到时就算武的不济,也总算有一门子说头了。你说呢?”
潘云豹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云祺你想得周到,要不,我几乎误了大事,谢谢你啊,替我想得这么周全。”
“咱们自家兄弟,客气这些做甚?”潘云祺见说动了他自弃前程,心下暗喜,就是送出去的那几盆牡丹也觉得值了。
可是等潘云豹转过身去,心下却觉得丝丝悲凉。为什么,人会变成这样?
回了院子,张蜻蜓正等着他呢。
“怎么弄几盆花回?这个花太娇贵了,我可不会伺弄,还是婆婆留下的吧?要不我明儿送给大嫂去?”
见了自个儿的媳妇,小豹子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忽地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张蜻蜓一惊,正要叫嚷,小豹子却在她耳边嘟囔着:“你让我抱会子,抱一会儿就好。”
呃……那好吧。张蜻蜓正待答应,却蓦地惊醒,不行还有那么多下人呢,可是把头一抬,却见周奶娘已经抿着嘴含着笑,招呼着人都退出去了。
张大姑娘有些窘,但是感受到小豹子的低落情绪,还是不忍心把他推开,反而关切的问:“这是出什么事么?”
小豹子孩子气的撅着嘴,把媳妇拉自己腿上,一同坐下,看着屋子里的三盆花,跟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了一遍。
张蜻蜓听完,当即就怒了:“他倒是好心,他既想得这么周全,干嘛不自己出去干点坏事,而要推你出去?别听他的,全是蒙你呢,在军营里好好干,没个说,咱们忠心报国,皇上还要杀了我们的。真要是那样,他也就是个昏……”
“你小声点!”小豹子手疾眼快的给媳妇嘴巴捂上了,往屋外瞅了一眼:“虽是在咱自己家里,有些话,也不是随便能说的。”
张蜻蜓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虽说她把院子里的收伏得差不多了,可总有些是潘家里的老人,自己平常胡说八道还无所谓,可真是说些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话,指不定就有人乱嚼舌头根子给捅出去,自己这爆炭性子得改,口没遮拦的毛病也得改。
小豹子见媳妇不说了,才揉搓着她的小手,闷闷的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急,这种傻事,我是不会去干的,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皇上再糊涂也糊涂不到这个份上来,难为我这么个没职没权的小虾米。唉!”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很郁闷,从前,小时候的云祺还挺可爱的,他比我小两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总会带着他,他也愿意跟着我,一口一个管我叫哥哥,可是现在……”
他把自己媳妇的丫头睡了,在见到他这个二哥的时候,居然只字不提,连句抱歉的话也没有。反而一门心思的撺掇着他去堕落,这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潘云豹自问自己也许没对潘云祺做出大的贡献,可他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吧?他要这么把自己当作傻瓜一样来糊弄吧?这真的让人有些寒心了。
张蜻蜓摸摸他的头,她有些能够明白他的心情,她在北安国也有自己的亲弟弟,弟弟们小时候也挺乖挺可爱的,可是长大了,却是一个比一个调皮,一个比一个懒惰,让他们干啥都不愿意,弄得她一人累死,心里当然也别扭。
“你别难过了,人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在咱们看来,是他们不好,可是在他们看来,却觉得是咱们挡了他们的路,所以要想方设法的搬开咱们,好让自己走上去。嫂子的事,不就是这样?”
“可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再怎么说,我和大哥都是在前头的,他们怎么能这样?”
这就是一颗贪心在作祟了。有些人知足感恩,安于本分,可有些人却斤斤计较,得陇望蜀。他们会觉得功名利禄比亲情家人更加重要,谁挡了他的路,谁就是他的仇人。
张蜻蜓无法安慰,只能抱着小豹子给予鼓励:“你别难过了,你总还有大哥,还有公公,他也是疼你的。再等几个月,你还会有侄儿侄女了。你这个叔叔的,可不能太丢脸,让孩子看笑话哟!”
小豹子缓缓的抬起脸,拉长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问了一句:“那——你呢?”
唔……张大姑娘觉得耳根子又开始发热了,视线不受控制的左右乱瞟,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我不在这儿么?”她起身想走。
“只是在这儿?”小豹子察觉到她的意图,哪里肯放?收拢了双臂,紧箍着她的腰。
“你腻不腻的?”张蜻蜓恼羞成怒,炸毛了。
“我不腻。”某只豹子想起白天被人偷窥调戏的旧恨,哼哼的瞥过去一眼:“你都把我看光了,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什么什么?张蜻蜓没想到这头小豹子居然敢跟她说这样的话,一张脸顿时烧得通红:“你胡说什么呀,快放开我?”
“我不放,白日里,我洗澡时让你走开,你怎么不走?”小豹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要重振夫纲。
“你看了我,我是不是也要看看你才公道?”
“你做梦。”张蜻蜓继续负隅顽抗,只可惜力量悬殊太大,这在小豹子看来,更像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而看着媳妇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蛋,更是让他心情大好,觉得终于扳回一城。
“我哪里做梦了?你是我媳妇,你都能看我洗澡,我为什么不能看你?”
“不许你看,就是不许你看。”张大姑娘奋力叫嚣着,不过此情此景,却显得色厉内茬,完全起不到应有的震慑效果。
“好啊,你不许我看,那我就要……”就要干嘛呢?小豹子一时自己也要想一想。
“你就别想好事了,放我起来。”张蜻蜓最后心慌意乱时冒出来的这一句话,倒是给了小豹子提示,他是不是可以适时的干点好事?
于是,那张跟他顶嘴吵架的樱桃小口就被堵上了,还一回生,二回熟的被撬开了。
张蜻蜓脑子里头乱哄哄的一炸,似是兜头给泼了一盆火红热浆糊进去,瞬间就乱了。其实,也不算全乱,起码没从前那么乱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