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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回大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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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地扶出阿房,他挽着她缓缓穿行于回廊上。他刻意放慢脚步,让阿房可以大致欣赏一下府里的景致,也对这里有所了解。

忽然,他看到假山旁边立着一人,手中的折扇舞得夸张,全然不顾此时已是深秋时节。

略微皱眉,苍落尘忽然将阿房拦腰抱起,运起轻功向来路跃去。

刻意忽略身后的鬼哭狼嚎,苍落尘一直将阿房抱到早已布置好的卧房。轻轻放到床上,交代婢女小心服侍,他这才掩门退出,冷眼看着气喘吁吁追来的赵与鹰。

“呼……呼……可累死我了。”赵与鹰一边张着大嘴喘息,一边幽怨地瞪了苍落尘一眼。跑什么跑?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亏他还辛辛苦苦为他卖命,岂料到头来连个谢字都没有。

“天已经凉了,不必再把舌头伸出来解暑了。”苍落尘冷哼。装什么装?从前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的时候,怎么甩都甩不掉,走哪儿跟到哪儿,一天一宿都面不改色。这才几步路?就至于这样了?

赵与鹰搔搔头,怎么这话越琢磨越不是味儿?他脸色一变:“你敢说我是狗?”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啊。

还没来得及扑上去动手,苍落尘已经转身向书房行去,徒留下赵与鹰一人在那里磨牙。

他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尾随而至一脸怨妇相的赵与鹰。苍落尘向恭立一旁的管家道:“我不是说过,不许放闲杂人等进来吗?”

管家惶恐答道:“老奴失职,请将军责罚。”

“算了,”苍落尘淡淡道,“这件事怪不得你,先下去吧。”赵与鹰的德行他一清二楚,泥鳅功练得炉火纯青。虽然武功算不得一流,但是轻功绝佳。加之他出征时将亲卫营的高手全部带走¨wén rén shū wū¨,只凭几个普通侍卫,怕是连这家伙的人影都抓不到。

看着管家退下,苍落尘这才看向赵与鹰。这家伙倒是自来熟,早就搬了一把椅子,歪在上面打哈欠了。

“说吧。”清冷的嗓音传到赵与鹰的耳朵里。

“啊?说什么?”他一脸痴呆相地看着苍落尘,这没头没脑的,哪儿跟哪儿啊?

“不要告诉我,你每天在这里溜达,是因为贪恋我府里的景致,诗兴大发,流连忘返。”他今日回来,连齐废王都未曾知情,若不是赵与鹰守株待兔,又怎么能未卜先知。

“哦,你说这事儿啊。我当然有事找你了。不过……”他将脸凑到苍落尘面前,贼兮兮笑道,“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该不会和那个小仙女有关吧?”嘻嘻,不要想瞒着他,他什么都看见了。

冷冷地瞥他一眼,苍落尘一脸厌恶地把头转开:“要是没有看见你,我的心情会更好。”

哇哇哇,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作以前,他早被苍落尘一脚踹出八里地了,哪里还会和他在这里斗嘴。而且,苍落尘竟然没有否认他说的话。不得了,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捂化这块冰疙瘩,找机会一定得和她聊聊。

“不许打她的主意,还有,不许将她的事泄露一丝一毫。否则……”话到此打住,留下空白让赵与鹰自己想象。

赵与鹰心中暗喜,果然在苍落尘心中已经将他视作可以信任之人。否则,以苍落尘的脾气,才不会和他啰唆。一刀了结,死人最可靠了。

“好!既然你把我当兄弟,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颇有义气地撂下话来,赵与鹰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虽然这次打了胜仗,但王上对你擅离职守颇为不满。要求你回来后马上进宫,把事情缘由说清楚,然后按律处置。”

苍落尘冷笑,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依律处置?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无能的王会如何依律处置他。

对苍落尘的反应,赵与鹰一点都不意外。

齐国虽是七雄之一,可是百余年来征战不休,秦国日益强大,齐国已呈颓败之势。若非有苍落尘在朝中坐镇,四处征战,恐怕不用秦国来犯,单是周边那些小国就足以蚕食了它。

这,大概也是为何苍落尘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的缘故。

想来齐废王不敢自断臂膀,无视秦国这个虎视眈眈的敌手,而不至于对苍落尘重罚。顶多只是召上殿去,骂上两句做个样子也就罢了。

事实果然如赵与鹰所想。第二天一早,苍落尘上殿之后,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就让齐废王脸上的怒火转为暖阳。

“苍将军此战势如破竹,一举攻破仇由都城,扬我国威,赏黄金千两,夜明宝珠大小各一百枚,各色珠宝十箱,绢五百匹,香木五根,汗血宝马一匹。钦此。”

单膝跪地,听着传旨太监细着嗓子读完圣旨,苍落尘波澜不惊,依旧是平日里淡漠的样子,倒是旁边诸位朝臣咂舌不已。

其他尚且不提,单是那五根香木,就价值惊人了。此木生长极慢,三五百年也不过碗口粗。若要成材,怎么也得千年时间。传说用此木做成床榻,睡在其上,冬暖夏凉,蚊虫不侵,安神养颜,活血生津。可惜此物难得,耗尽数十年工夫,也就寻了十余根。如今一赏就是五根,足见王上对苍落尘的拉拢器重。

退朝后,将苍落尘招至后殿,齐废王笑道:“将军为国操劳,殚精竭虑。今日不妨抛开俗礼,和寡人一起用膳,好好叙叙。”

换作别人,早已惶恐谢恩了。苍落尘却婉言拒绝:“臣有些累了,想先回府歇息。望王上见谅。”

齐废王一拍脑门:“寡人疏忽了。将军一路车马劳顿,自当多多休息。来人,用寡人的龙辇送将军回去。”

淡然谢过,苍落尘转身离开。只留下齐废王对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苍落尘,除去性情淡漠,不会卑躬屈膝、巧言令色之外,真是让他满意至极。武功人品,皆是上选。若是能牢牢地将苍落尘掌控在手心,不异于多了千军万马。

只可惜,这么多年,他始终摸不透那平静表象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砰”的一声,刚刚关上的门又被大力推开。

“苍落尘,你回来了?”一个锦衣华服、珠翠流苏的妙龄女子闯了进来,口中娇呼。

“不用找了,他刚走。”看着东张西望的雅琪公主,齐废王闷声道。

“走了?王兄,你怎么不留住他?我都快两年没见他了,他一定更出色了吧?”雅琪公主连声抱怨,心中无比失落。他难道不想她吗?自己这花容月貌为何他就看不在眼里?

“我不管,我要去找他。”扔下一句话,雅琪气哼哼地扭头就走。他不等她,那她就亲自去找他。

看着雅琪跑开,齐废王也颇为无奈。自己这妹妹从小娇惯,无法无天。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自打见到苍落尘那天起,母老虎就变成了小花猫,轻言软语,娇媚温柔,只盼能得到这冷漠男子的垂青。怎奈满腔情意都仿若扔到了水里,连点儿波澜都没有,就直直沉了下去。

平心而论,雅琪公主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儿,一颦一笑,摄人心魄。齐废王也极希望她和苍落尘结为伉俪,那样,他的心中也更安定一些。对苍落尘而言,这也是天大的好事。可惜,一切只是空想,彻头彻尾是一相情愿。

阿房静静地站在屏风后,任由两个丫鬟将白色轻纱罗裙一层层罩在身上。她并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只是这一件件剪裁精良、轻薄绚丽的霓裳太过陌生。若是让她自己动手,恐怕一个时辰都穿不好。

丫鬟的手脚很麻利,很快打理妥当。她搀扶着阿房坐在梳妆台前,将满头青丝半盘起来,正欲插上一柄镶珠盘丝虾须金步摇固定,被阿房婉言拒绝:“谢谢,不必了。”她随手拿起一朵白色绢花,“替我把它戴上就好。”爹娘离世未足百日,纵然不能驻棚守丧,也该恪尽孝道,素颜孝服。

叩门声响起,苍落尘淡笑着站在半开的门边:“好了吗?去吃饭吧。”

“嗯。”看着苍落尘,阿房眼中愁思稍退。看到他,她的心里就很安定、很温暖。重逢以来,苍落尘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丝丝缕缕缠绕心间,一寸寸抚慰着她失去双亲、家园尽毁的痛苦。无法想象,若不是苍落尘,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早已香消玉殒。

苍落尘看着阿房,心中抽痛。水家村惨祸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阿房的心情似乎也渐渐好转,不再每日里含悲拭泪。但是,他知道,她的痛并未散去,只是不想让他担心,才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这样的阿房,更加让他心疼。

阿房不敢再看苍落尘的眼,垂下头,不安道:“落尘哥哥,这,会不会太过奢侈了?”虽然她不知这衣料的价值,但是从顺滑的手感和精致的刺绣上也能猜到一点。

苍落尘笑道:“不会。”说完,便拉起阿房的手,引着她向饭厅行去。

低头跟在后面,看着自己的手被苍落尘的大掌完全包容,阿房的脸微微红了。她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但是对于苍落尘的举动,却从未觉得反感或是不妥。他温暖踏实的怀抱让她安心,他指尖传来的温柔让她沉迷。若是能如此一辈子,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阿房的脸腾的一下满布红霞,脚步不由得也踉跄顿住。

苍落尘回头,看着阿房通红的小脸,担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摇摇头,阿房头垂得更低,不知如何回答。

一阵喧嚣声隐隐从远处传来,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到本公主的头上了。回头见了你家将军,非让他把你们狗腿打折不可。”雅琪站在将军府外,气势汹汹,满头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无奈那几个一根筋的守门侍卫对她的怒火视若无睹,只是重复一句话:“将军说了,任何人都不许进。”

带上最精致的钗环,穿上最心爱的衣裳,对镜仔细琢磨,保证面容完美无缺。本想给苍落尘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连大门都进不去,怎能不让雅琪郁闷烦躁呢?

虽说苍落尘一贯对她待理不理,但是好歹能看在她是公主的面子上,允她进府一坐。虽然见不到他的人影,也可以自我安慰一番。至少,她是唯一一个能进苍落尘府邸的女子。

谁想到今天可好,被生生拦在门外,连自我安慰都不能了。

她抢过马鞭,想给眼前这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一些教训,又怕惹恼苍落尘,只得作罢。只是这一口恶气实在难出,她恨恨地一跺脚,雅琪拎起裙摆,强冲进来。

守门侍卫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尊贵优雅的俏公主竟然如此泼辣,想拦又不敢拦,毕竟是金枝玉叶,他们几个小侍卫哪敢碰其玉体啊。

管家腿快,早已一溜烟儿跑来找苍落尘拿主意了。

即使管家不来,苍落尘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在他出征之前,这雅琪公主就隔三差五来折腾一番。即使他冷着脸拒绝得明明白白,她也依然屡败屡战,自我得一塌糊涂。

对外院的喧嚣听而不闻,苍落尘面色不变,依旧牵着阿房的手,继续刚才的行程。

管家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雅琪公主她……”

头也不回,苍落尘冷冷丢下一句:“等她累了,就送她回去。”说罢,人影已转过回廊,消失不见,只留下管家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哀悼自己即将遭殃的耳朵。

“落尘哥哥……”阿房唤道,“我没关系,一个人去吃饭就好了。你还是去看看吧。”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与公主抗衡总不是好事。想当初,只是因为韩桓惠王的一念,她的村子便遭灭顶之灾。她不想因为自己这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便连累到苍落尘。

大手微微收紧,他安抚着阿房的不安:“没事的,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可是……”阿房还想再说,却被一个男声接过话去:“放心好了,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人家公主早习惯了。”语毕,赵与鹰已从树上纵身跳下。

阿房吓了一跳,立刻躲到苍落尘身后。

苍落尘倒是毫不吃惊,一边挥手让亲卫营暗桩退下,一边冷着脸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翻墙进来。”若不是亲卫营识得他,恐怕早就把他射成刺猬了。

“少来,不翻墙怎么进来?”赵与鹰翻个白眼。别拿话唬他,要是能从大门进来,他也不想翻墙啊。也不想想,一院子明里暗里都是苍落尘那变态的亲卫营,一个个如狼似虎,剑拔弩张。虽然不会伤了他,但是总是跟在后面,他也很害怕啊。

整理一下衣襟,赵与鹰一躬到底:“赵与鹰无状,冒犯姑娘,还请见谅。”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抬头一看,眼前空空如也,只有一片树梢黄叶被秋风卷着,在他眼前打了个孤单的旋儿,慢慢落在地上。

……

阿房坐在桌旁,嘴角轻抿:“落尘哥哥,这样……不好吧?”她还没来得及回礼,就被苍落尘带到了屋里,这样做,好像不太礼貌。

将筷子递给阿房,苍落尘脸色不变:“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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