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女情刀定江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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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赵雨林知道她不愿意让他知道住址,便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自己雇个马车回去。秋荻也没客气,大大方方收下了,她可不会假模假式的嫌银子咬手。
临分别,秋荻终于开口:“哥哥,你多保重,我挺好的,不要担心,你念着我,我都知道。”
赵雨林点点头,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以后有事就跟我说,不要倔着,我是你哥哥。”
秋荻咬着唇,低头离开。她没舍得雇马车,靠着一双脚走回去,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爹和慕容白却都不在家。秋荻心慌了,早上刚抓走她,难道那些狗东西一天还来巡两回,把爹和猪头都抓走了?
第四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
秋荻拿了刀,正要出门去找,爹和猪头就进门了,看见秋荻平安,两人又惊又喜。
秋荻跟爹叙完险些生离死别的惊心动魄,冷冷盯着慕容白道:“现在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啊?瞎跑什么啊?我为了你今天差点回不来,外头风声正紧,你跑出去做什么?不要命了?”
慕容白回敬一个冷冷的眼神,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回了北屋。
秋老爹忙解释“荻儿,不怪他。爹要筹钱去牢里赎你,那孩子把他随身的玉佩拿给我去当了救急,谁知道那当铺老板非说是我偷来的,还要报官,幸好他及时赶到解了围,刚好当了五百两银子正打算拿去衙门呢。”
秋荻拿了银票去北屋还他,慕容白拒绝了银票,说就当他的伙食费。
秋荻欢欢喜喜的收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赚大发了,被抓进牢房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哼着小曲儿提了烧好的柚子叶水去房里沐浴,祛除身上的倒霉气。
自从上次跟赵雨林诉了官兵为了讹钱胡乱抓人的事,接下来的日子清静多了。
新帝登基大典完毕,大赦了天下,这日子一天天太平起来,太子乱党的事情也就渐渐平息了。坊间新的流言成了无聊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茶馆酒肆里,个个说的口沫横飞就跟自己经历亲眼所见似的。
有人说老皇上的寝宫周围被砌了一道墙,结结实实把进出的路给堵住了,里面就关着皇上一个人,外头还有兵把守着。有两个宫女偷偷翻墙进去见到了老皇上,那个凄惨,饿的皮包骨,身边还有被生啃掉的大老鼠残骸。
还有人说老皇上最后是自杀的,实在饿的受不住了,把自己胳膊腿一口一口吃了,活活把自己给吃死了。
更有人说,砌那道墙的根本不是太子,太子是被冤枉的,太子带兵入宫是为了救老皇上,根本不是谋反。
一时间众说纷纭,新皇登基才一个月,不好大张旗鼓的来堵老百姓的嘴,那故事就越编越玄乎。
秋荻也听说了这些流言,只是冷冷一哼。
先帝就两个儿子,贵妃所生的庶长子和皇后所生的嫡次子,大燕朝开国以来都是立嫡立长,所以太子人选自然先考虑皇后生的小皇子。然后大皇子心中不忿,或徐徐图之或暴起逆天,这种故事戏本子里常常讲,每每朝代更替,就有各种版本的故事涌现。那些写戏本子的写书的,极力发挥想象,笔杆子都写秃了好几根。
恒丰帝堂堂大燕国皇帝,在位二十八年,虽无大建树却也没有祸国殃民,唯一遭人诟病的就是爱剑如狂,偏宠铸剑师赵无庸,还封其为太师,位列三公之首。但是大燕国百姓们这些年日子过的也算安稳,一个皇帝怎么可能活活饿死在自己的寝宫。连秋荻一个平头百姓都能把捡回来才一个月的猪头喂的珠圆玉润,红光满面,那皇宫里还会缺吃少喝?秋荻不信。
秋荻坐在院子里仔细的洗着一副猪大肠,看到慕容白皱起眉一副嫌恶的表情,翻翻白眼道:“你可别瞧这猪大肠从前装的是屎,洗干净了拿香料卤起来下酒最好不过了。”
慕容白听见她说“屎”,眉头皱的更深了“这跟吃屎有什么区别?”
秋荻瞪了他一眼“待我切上一盘卤大肠再端上一盘屎放你面前,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
慕容白额上青筋跳了一跳,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怒气压了一压,这一个月的相处,他摸着门路了,跟秋荻拌嘴就是找死,他忍。
因为那五百两银子的缘故,秋荻也再没有想要赶他走的心思。风声一过,还专门请了个跌打大夫来瞧过,慕容白的胳膊伤的比较轻,一个月夹板就拆了,那条腿是动了筋骨的,大夫说这夹板还得上两三个月才能好,拆的早了,筋骨没长好,怕是会变成瘸子。开始秋荻还道是大夫想多赚她一些银子故意唬她,给慕容白换药才发现他小腿还肿的跟冬瓜一样,伤口都紫黑紫黑的,没办法,还得接着给大夫使银子。
秋荻看他耷拉着头又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心里就掇着火,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怕他闷还天天跟耍猴似的逗他乐,给他看病那银子跟流水似的花了出去,他却每天都给她看这么一张半死不活的倒霉脸。
“猪头”秋荻用手撩起洗了猪大肠的水泼在他脚边“别整天一副跟死了亲爹似的,人生得意须尽欢,一辈子可短暂了,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该哭哭该笑笑,该吃吃该喝喝嘛。”
没想到一直任她欺负都不吭声的慕容白却怒了,一双桃花眼瞪的跟铜铃似的,脸色更难看了,口气也冷了下来“你爹还活的好好的,有吃有喝,有儿子孝顺,你当然高兴了。”
秋荻知道话说过火了,一下子也没了底气,说话声音也小了“别生气,是我说错了。你又不欠我的,没必要成天端着笑脸给我看。”
慕容白神色缓了缓道“我欠你的,我欠你一条命。”
秋荻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啦,等你伤好些了,通知家里来接人的时候,让他们多带点银子来就好了,你也知道最近没什么杀猪的营生做,日子有点紧。”
慕容白闭了闭眼,缓缓道:“我没有家人。”
秋荻知他必有难言苦衷也不再问。
慕容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付出真心真的也能得到真心吗?”。
“或许吧。”秋荻想到那个人,眼神一黯。
“连你都说或许了。”慕容白神色更黯然,顿了顿,道:“我家本是西城大户,父亲去世后,家里闹着争夺家产的事,我如今回不去了。”
秋荻同情的看着他,大户人家争夺家产的事她不是没听过见过,从前在那个人的府里,她和弟弟只是两个人畜无害的小小孩童,都受了不少欺凌。现在跟着秋老爹杀猪,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好歹日子过的自在。
日子流水一般过了,转眼三个月,慕容白的夹板也彻底拆了,到底伤的太重,落下了残疾,走路有点长短脚,但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
秋荻花了好几个晚上,做了一双新的布鞋给他穿。
慕容白把布鞋拿在手里,发现右脚鞋子的鞋底比左脚厚了一分,脸色变了一变,还是笑纳了。
这一天,秋老爹卖完肉回到家,神色复杂,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晚饭,就坐在院子里吸烟。
“老头儿你今天烟吸太多,伤肺,赶紧掐了。”秋荻皱皱眉,夺了他的烟杆。
看着秋老爹一脸的无辜和委屈,慕容白也在一旁附和“烟吸太多是不好。”
秋老爹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秋荻欲言又止。
“你有事?”秋荻盯着他。
秋老爹轻轻点了点头“今天菜市口贴出告示来了,赵太师被灭九族。”
秋荻手上拿着把玩的一根芦苇杆子就掉落到了地上,她声音有些发抖,“什么时候?”
“明日午时三刻,就在菜市口。”
“为什么?”
“说是谋害先帝,近来关于先帝被饿死的流言越演越烈,皇上大概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秋荻收敛了神色,淡淡的说“知道了。爹,你明天去给谁家杀猪?我去帮你打下手,猪头伤也好了,可以一起去。”
慕容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秋老爹“明天我休息。”
秋荻一瞪眼“老头儿,家里都没米下锅了你还休息?”
秋老爹没理会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背了手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秋荻冲猪头笑了笑“我也休息,睡觉去了!”
回到房间,秋荻抱着被子就哭了,她不敢哭出声来,用被子紧紧的捂住嘴巴。九族,那是几百条人命,大燕国开国以来最多太和年间两大奸人被灭三族,灭九族,赵无庸一下子由天下第一铸剑师变成了天下第一大奸人了。
别人的性命她可以都不在乎,那个人死便死了,正是她这十年来日日盼着的。可是大哥怎么办?还有方才五岁的小侄女念葭怎么办?
三个月前还风光无限的赵氏一族,忽喇喇似大厦倾。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在洛安城引起轩然大波,赵太师本是洛安南城一个普通铁匠,因为一次偶然,得到了先帝的赏识,由一个铁匠一步步变成天下第一铸剑师,坐上了太师的位置。谁知道这奸人不但不感激先帝对他的知遇之恩,竟然伙同前太子将先帝囚禁在寝宫,让一代帝王活活饿死,其心当诛。大家又翻出十年前赵无庸拿一双儿女祭铸剑炉的传闻,个个恨的咬牙切齿,巴不得明日去菜市口喝他一口血。
秋荻一夜无眠,明日,明日她该怎么办?
第五章 仇人相见
秋荻一大早起来去厨房做了好多菜,吃早饭时,饭桌上却还是摆着白米粥和萝卜咸菜。
这一顿饭吃的闷极了,秋荻和爹谁也没有说话,慕容白本来话就极少,三人默默埋首在自己的碗里。
放下碗,秋老爹说:“我约了老李下棋。”快速消失在门口。
猪头帮秋荻收拾碗筷,看到厨房那几盘菜,诧异道:“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秋荻愣了一愣,点点头:“嗯,这是我们的午饭。”
“不年不节的,怎么做这么多菜,一大早就做了,放到中午都凉了。”猪头纳闷。
秋荻今天没有再对猪头横眉竖眼,只是顺从的“呵呵”算是回应。
“我今天约了成大器去割芦苇。”秋荻说。
“我跟你一起去。”猪头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我已经能走了。”
“不要,我要跟大器去。”秋荻一脸蛮横的命令道“你呆在家再养几天。”
秋荻拿了一把镰刀一个背篓出门,路过铁匠铺子,径直往前走过去。芦苇荡在北边,她的脚步却一直向东。
东边过三条大道一座拱桥就是菜市口。
一路上许多人往那个方向走,都想去看看大燕第一大奸人砍头诛九族。有的手里还拿着好几个白面馒头,等着砍了头沾点热乎乎的血拿回家治痨病。
秋荻脚步越走越快,到菜市口时,那里已经有重兵把守,守卫里三层外三层,看客也里三层外三层。监斩官还没来,刽子手们已经到了,手里拿着雪亮的大刀,不停的在场子里走来走去活动筋骨,今天有近千个人头要砍。
秋荻拨开人群往运囚车的路上去。从赵太师府到菜市口步行也要一个多时辰,那一条路秋荻并不陌生,她一路狂奔,终于看见前头人头攒动,是囚车来了。
厨房里那些好酒好菜,秋荻本来是打算拿来的,想想还是作罢,来的路上买了几串糖葫芦放在背篓里。她不是来看赵无庸的,而是来看大哥赵雨林的,小时候每次哭,大哥都给她买糖葫芦吃,秋荻想着童年时的桩桩件件,鼻子发酸,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
大哥是大娘生的,赵家嫡长子,性子像大娘,勤劳朴实,心地善良,他没有继承赵无庸的铸剑手艺,也没有继承赵无庸的冷血无情,而是饱读圣贤书,参加科举,入了仕途,官一直做到洛安的少尹。
十年前如果不是大哥和秋老爹,她也会跟弟弟一样被赵无庸投进铸剑炉里祭了炉子。
秋荻的娘是嘉兴人,家遭变故,带着忠心耿耿的家仆秋大水来洛安投奔亲戚未果,嫁给了当时已经风光无限的赵无庸做了第九房妾室。在生秋荻和她双胞胎弟弟的时候难产而死,余下一双庶出的儿女在府里也不受待见。
秋荻七岁那一年,赵无庸得了一块玄铁,如获至宝,立志要打造出天下第一锋锐的宝剑,岂料投进铸剑炉里煅烧了三天三夜,玄铁纹丝未动。赵无庸一生铸剑成痴,爱剑成狂,对其他各种兵器也十分在行,抛却人品不谈,确实是天下第一铸剑师,兵器之神。
玄铁久炼不化,赵无庸翻遍典籍都没有找到熔炼之法,却被一则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说吸引了。
话说古时候,有个王迷上了铸造兵器。既得了“莫邪”宝剑,又招募能人来为他铸造金钩,有能造金钩者,重赏。于是一时多有作钩来贡献者。有个铸钩的师傅,一心要造出一对好钩,他在开炉锻造的时候,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他所精心挑选的那些好铁,炼不化,无法铸造。他就把他的两个儿子杀了祭炉,投入火海之中,让他儿子的血与金铁融为一体,遂铸成了一对绝世金钩,献给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