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清贫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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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承恩家北面那一栋房子最大,住了大房和两位老人,楼上隔断成两部分,因为打算将来给李兴元两口子住右边,所以右边比左边大得多,隔成了一大两小三间房子,两边各有自己的楼梯上去。
楼上左边有一间小屋子,没人住堆满了些杂物。吃罢饭,在李兴元的带领下,李家五兄弟一起动手,将那小屋子收拾出来给姚舜英住。
按照李家庄的习俗,成亲时候除了女方准备一到两幅被褥之外,男方家里也要准备一套被褥。本来田氏打算将自己给李兴元两口子准备的新被褥拿出来,被李氏和姚舜英拒绝了。
李氏搬出自己当年的老被子,虽然旧了磨损得厉害,但好歹棉絮较厚实。李氏说等出大太阳好好晒晒,棉花蓬松了盖着就暖和舒服了,姚舜英笑着说不晒也暖和。
自己的东西都搬进了房间,四处打量,姚舜英非常满意。李家的房子因为地理位置,本来就比其他人家高,加之她又住在楼上,视野开阔,正好可以看到低处的溪流对面的山峦。想不到寄人篱下竟然还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而且还是“楼房”,姚舜英真是喜出望外。
PS: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这几天忙死,偏偏今天电脑出问题了,写好的东西没了,只好重新写。字数少点,筒子们将就着看吧。
第十章 公报私仇
收拾好之后,李大梁李大椽也回来了。姚舜英见过两位叔父之后,李氏就把她和五郎打发去睡了,其他人却留在正屋。姚舜英知道他们一家是要说起自己常住并吴氏回娘家之事,自然不好偷听。
可能是真的累着了,在二十一世纪换床睡觉会难以入睡的她竟然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了,倒是一夜好眠,次日还是被院中石榴树上的叽叽喳喳的麻雀给吵醒的。
看看外面天已大亮,乡下人习惯早起,只怕李家人都起床了。自己既然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就得有与大伙一起劳作的自觉。姚舜英赶紧起床梳头,飞快地下楼往正屋赶。
“英娘起来了啊,昨晚睡得可好。”李氏正拿了一把大扫帚在扫着院子,见姚舜英下楼,笑着问道。
“好,一觉到天亮。全家人都起来了吧,就我一个睡懒觉了。”姚舜英不好意思地说道。
“哪里,咱家向来是大人们起得早些,蓉娘和四郎也才刚起,五郎还睡着呢。”
这时李兴蓉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姚舜英起来了便喊她去洗脸。有了昨日的经验,姚舜英熟门熟路地拿起木脸盆,走到大水缸前舀了两瓢水端到灶房后门处洗了起来。
古代人没牙膏,用的是牙粉,可乡下人用不起,姚舜英只好用清水反复漱了一通口了事。
田氏正在忙乎着做饭,只见她挥舞着锅铲在大锅中搅动,锅中热气逼得她睁不开眼。姚舜英见木盆子里摆放着择了一半的菠菜,立刻坐下去择了起来,李兴蓉则帮着烧火。
三个人说着话,闲聊中姚舜英才知道李大梁李大椽照旧去帮人砍树去了。李大柱父子三人加上李兴家去较远的田里干活不回家吃饭,等下由家里人送去吃。李兴初放早牛去了,王氏则是去溪边洗衣服去了。
灶膛的火不燃了,李兴蓉拿起竹火筒吹了半天也不燃,烟雾往外冲,熏得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这湿柴就是难烧,蓉娘边去让我来。”田氏转到灶前准备自己来烧火。
“我就不信烧不燃。”李兴蓉气鼓鼓地说道。然后鼓起双颊又死命吹着火筒棒,灶膛中的湿柴烘了那么一阵,表面的水气早干了。“轰”的一声,猛然间猛烈燃烧起来。
火舌窜出灶门,这猛不丁地,李兴蓉哪里提防,刘海被燎了一下,空气中立马传来一股焦臭味。李兴蓉抚摩着自己的脸孔,打着哭腔道:“大伯娘快看看,我是不是变成疤子婆了。”
“蓉娘你没事吧?”田氏吓了一跳,赶紧去掰李兴蓉的脑袋察看。姚舜英也扑过来察看李兴蓉的脸。
田氏看了一下,发现李兴蓉的脸只是比往日红一些热一些,并没起水泡,不禁大松了一口气,柔声安慰道:“不要紧,只是红了一点而已。拿冷水帕子冰一冰就好了。”
姚舜英赶紧取了自己的帕子,舀了一瓢水浇在上面,轻轻捏了捏覆在李兴蓉脸上。
田氏被这一吓,二话不说将李兴蓉赶离灶前的矮凳子,自己烧起了火。一边烧火一边教导着:“烧火记着火心要空,你堆了那么多柴怎么容易燃呢。还有在灶膛这两边先放些柴,你看晾在这一边,挨近火的热气,它自己慢慢变干。等下你再把这些柴加上去不是容易燃了。”
姚舜英前世虽说在乡下住过,但做饭烧的是煤,根本没烧过柴火。姚舜英本尊烧过柴火,但都是干柴,因此她支起耳朵听得很认真。
菜择好切好,灶房再不需要人帮忙了,姚舜英和李兴蓉便一起走了出来。院子李氏已经扫干净了,姚承恩坐在屋檐下打着草鞋。
李氏走到鸡窝前正要将鸡笼门打开,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抬头问李兴蓉:“蓉娘,你伯母不是说咱家有三只母鸡一副要抱蛋的样子,你指给我看是哪三只。”
李兴蓉将鸡笼顶部的木板揭去两快,扒拉着指给李氏看,李氏将其中两只单独捉了出来递给李兴蓉。那两只母鸡无端被捉,不停地大叫挣扎。李氏叮嘱道:“抓牢了,千万不要让它们逃脱。”
大凡这样单独抓鸡出来,要么是杀来吃,要么是拿到镇上卖。农家杀鸡一般是在过节时分,平日来了客人都是割点肉炒几个鸡蛋了事,家里不可能为了姚舜英这个晚辈杀鸡的。卖掉嘛,今日又不逢集,李兴蓉觉得很奇怪。
那两只母鸡被捏住翅膀,死命挣扎爪子乱踢,李兴蓉稍一大意,鸡爪子就抓到了她的裙子上。她怕把裙子抓烂,赶紧手臂伸直将母鸡朝外举着。
偏偏那母鸡死心眼,爪子就是不松,接着屁股一松,一蓬鸡屎喷了出来,恰好淋在了李兴蓉的裙子上。李兴蓉气得跺脚大骂:“死鸡,瘟鸡,看我不打死你!”
姚舜英赶紧过去帮她,李兴蓉将那只没拉屎的母鸡递到姚舜英手上,然后举起空出来的那只手,一巴掌拍在那只拉屎的母鸡身上,咬牙骂道:“我叫你在我身上拉屎,打死你个腌臜东西!”
她连拍了几巴掌下去,那母鸡被打得惨叫不止。姚舜英听得胆战心惊,生怕她把那母鸡活活打死。赶紧过去劝道:“蓉姐姐,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你把它给我,你去换下裙子吧。”
李氏已将鸡笼里的鸡全放了出来,又撒了好大几把秕谷在鸡笼前,然后愉快地看着鸡群争抢。听到姚舜英着急的声音,李氏呵呵笑道:“英娘别担心,这样几巴掌是打不死的。”
李兴蓉见自己鸡屎上身,自家祖母还在笑,内心大为不满,撅着嘴巴道:“都怪祖母,好好地要人家捉着这只臭鸡干什么!”
李氏道:“这两只母鸡几次抱蛋,出的小鸡都很少,每次白白浪费鸡蛋,不如别让它们抱蛋。”
李兴蓉道:“可它们眼下这迷迷糊糊,一心想敷窝的样子,你不让它抱它也不下蛋啊。”
李氏道:“所以要想法子弄醒它。”
“弄醒?”姚舜英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弄醒?”“总不能打醒吧,再打下去就打死了。”李兴蓉显然也不明白,不解地看着李氏。
“蓉娘你和英娘把这两只鸡带到溪水边,你娘不是在那洗衣服吗?让你娘用冷水淹,只要不淹死时间久一点都不打紧。冷水淹了一阵过后,它就不是一副想抱蛋的样子了,过得两三天自然就下蛋了。”
竟然可以这样做,姚舜英觉得很吃惊。“真的啊,祖母从谁那里学来的法子,管用不?”感到吃惊的不只是姚舜英一人,李兴蓉也嘴巴大张。
“自然是从我娘那儿学来的。赶紧去你们两个,蓉娘顺便把你身上的鸡屎在溪边洗一洗。”李氏挥手让两人快走,“别耽搁,好了赶紧回家吃早饭。蓉娘看好你英妹妹,仔细别跌溪里去了。”
奉上命名正言顺地虐待动物,这对于姚舜英还是李兴蓉都是头一遭,两个人都感到新奇又忐忑,就怕把握不好真让这两只倒霉的母鸡见了阎王。但想着有王氏把关,又觉得心里有底。
李兴蓉更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手中的母鸡,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公报私仇她就兴奋不已。
姚舜英跟着李兴蓉疾步赶往溪边,十四岁的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李兴蓉侧着身子努力遮掩着有鸡屎的那一边。幸好从家里至溪边路比较近,只经过三四户人家,大清早的路上人也不多。
两个人走到溪边的时候,王氏已经将一大担子衣服都清洗好了,正在挽扁担绳子。李兴蓉赶紧喊她慢点走,然后举着手中的母鸡传达了李氏的指示。王氏一点也不吃惊地接过姚舜英手中的母鸡,估计以前曾经干过这事儿。
李兴蓉可不愿意放弃公报私仇的机会,借口学习就是不放开手中的可怜虫。不顾母鸡的亡命挣扎,依葫芦画瓢地跟着王氏将母鸡脖子按入水中。
母鸡面临生死关头,自然是亡命挣扎,起先还双腿乱踢,翅膀煽动,过了一阵就没动静了,这时候王氏会赶紧将母鸡提起来。稍过片刻母鸡眼睛睁开,又开始挣扎起来,然后又按下去。姚舜英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老大不忍。
母女两个如此再三折腾了好一通,王氏才说可以了。李兴蓉将母鸡给姚舜英提着,自己矮身洗着裙子上的鸡屎。
王氏不留神看过去,见女儿额头的刘海焦干发枯,分明是被火烧着了。赶紧问缘由,李兴蓉说了经过,然后小声嘀咕道:“咱家这么多人,竟然还要烧湿柴,说出去人家都要笑掉大牙。都怪三婶耍滑偷懒!”
正好有别家的媳妇来溪边洗衣服,王氏生怕别人听到,狠狠瞪了女儿一样,低声喝道:“女孩子家家的,胡说些什么!还不是你自己蠢笨,烧个火都不会。往后再不仔细些,看破了相谁家后生会娶你!”
李兴蓉愤然道:“烧火我还不会,明明就是那柴不好。哼,没人娶我正好不嫁,做一辈子老姑娘!”
“这妮子就是欠打!嘴巴怎么这么尖,回回要和大人顶嘴!”王氏听到最后一句,很不高兴,抬手欲打。李兴蓉见状,哧溜一下跑一边去了。
姚舜英很好奇李家三妯娌到底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可是当着王氏的面又不好问。
第十一章 扯猪草的小姑娘
吃罢早饭,田氏和王氏去给在田里劳作的男丁们送饭,顺便帮忙干活,李兴蓉则继续去扯猪草。姚舜英和李兴业因为年纪最小,李氏没安排他们活计。
姚舜英可没有李兴业的心安理得,提出要跟李兴蓉一起去扯猪草。李兴蓉乐得有个伴,李氏却坚决不准,祖孙三个僵住了。
最后姚承恩发话道:“让英娘去吧,熟悉熟悉咱们这里的路也好。蓉娘顺便指一指咱家的田地坡地给英娘,不然她往后走到别家地里去了可就让人笑话了。”
李氏这下不好阻拦了,抬头打量了下姚舜英的衣服,不禁摇了摇头。让李兴蓉翻出自己穿不了的旧粗布衣服不穿了的旧鞋子给姚舜英换下。然后取出一个比李兴蓉背上的背的小一点的背篓套在姚舜英背上,塞给她一把轻便一点的柴刀,又去灶房取了几个大土豆给两个孙女带上。
最后不放心地叮嘱李兴蓉:“走在你妹妹前头,有枝桠有刺的地方就先用刀砍掉,别让刺刮到你妹妹的脸。莫带你妹妹去有高坎的地方,莫跟人斗嘴。英娘头一回来,去井边喝水的时候一定记得让她打个草结,给井神娘娘作三个揖,不然她要见怪的。两个人莫走散了,隔远了千万莫大喊你妹妹的名字,让那些邪神听到了会摄你妹妹的魂的。”
李兴蓉嘻嘻笑着不断点头,小鸡啄米一般。李氏又叮嘱姚舜英:“你就当陪着你姐姐去玩,家里可不指望你扯的猪草。少背点,你正是蹿个儿的时候,这时候老背重东西,往后就成驼背了,那就嫁不了好后生了。”
还不到半日,便两次听到嫁人之事,难道李家庄妹子那么行情不好?等下得问问堂姐是不是本庄剩女很多。姚舜英暗自吐槽。面上却做出老老实实地样子,不断冲李氏点头。
两个人都出门了,李氏又追了上来,在两人头上各自扣了一顶斗笠。
“我不要这东西,太碍事,一碰到树枝就被刮掉,光顾着捡它了。”李兴蓉厌恶地拿下斗笠还给李氏。
姚舜英看了看东方升起的太阳,决定老老实实地戴着。既然做村姑,那就得有晒黑的准备,但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吧。
那斗笠姚舜英穿过来之前在外婆家见过,当地人叫粽粑叶斗篷。就是先用剖得极细的竹片编成个圆圆的架子,然后均匀地塞粽子叶进去填满。这种斗笠很重,记得外公只在下雨天才戴,平日都是挂在屋柱子上的。
可是这时代肯定没有现代的那种轻便小巧,专门用来夏天做工戴的斗笠。因为太重,戴了一阵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