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清贫乐-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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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本恍然大悟:“祖父。莫非您早就知道那里有一窝蜂?那你早不说!”“哼,老子巴不得李兴前那小子被蛰死,老子才不会说呢!”李兴前是李兴珠的大哥,仗着祖父是里正,在庄子里头素来霸道。便是没有小王氏谋害姚舜英一事,姚承恩也看他不顺眼。
“祖父您怎么知道那里有窝蜂。”“那地方不是有一大树藤糕果(指猕猴桃),砍过路的人都知道。李兴前那小子起初一直老羊拉屎一般拖在后头,快到那地方了便使劲往前走,还有他爹他祖父,一家子都是一门心思捞便宜的货。老子见他们冲前头去心里暗自高兴,偏你小子不听劝。”
李大柱呵呵笑道:“三郎不过挨了两下而已,这蜂子又蛰不死人怕什么,比起那一家子来算得了什么。”一旁的姚舜英忍不住问道:“大叔叔,里正家的人被蛰成什么样子了?”“哈哈,他们祖孙三人一个被蛰了十来下,一个个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了,脸也肿得认不出了。”
这么严重,可惜不是小王氏那恶婆娘倒霉,不过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总之这事儿还是让人高兴。晚饭时分大家又说起了这件事,田氏道:“这下他一家不是去不成启汶城里赴宴了。”蓉娘不解道:“赴宴,他家的人去县城赴什么宴,没听说他家有亲戚在城里头呀。”
“哼,你们还不知道吧,”田氏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三猴子那旧宅子修整一新,说是要设宴庆贺一番。水三伯母顺便邀请了里正一家,这不这两日小王氏满庄子地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整个李家庄就只有她一家人被邀请一般。”李氏和姚承恩姚舜英相互看了看,心里都想着这一定是侯三要动手收拾小王氏了。
“亏得侯家小子平日里英娘妹妹英娘妹妹地喊得欢,这一到正经场合便将咱们英娘给忘了。”“你这婆娘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在替英娘拈酸吃醋,咱家英娘何时稀罕过那姓侯的了?”李大柱陡然发火。
田氏气道:“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我是说咱家的孩子好歹教那姓侯的识字念书,年纪再小那也算得上是他的先生,他姓侯的这般怠慢先生就是不合规矩,还不兴人说了?”
李氏抬眼淡淡地道:“谁说侯家小子怠慢先生了,人家可是正正经经地上门邀请咱一家人的。是我想着上回那恶婆娘还没抓住,生怕英娘进城再被人害了,便拒绝了侯三的好意。这两日忙忘记跟你们提这事了。”
“这还差不多,我便说那侯家小子行事不该这般没章程,合着人家早已邀请了咱家。不去便不去,家里那么忙谁稀罕那宴席。”田氏神色好转心情愉快。继而又啐了一口:“可笑那小王氏,我挑着辣椒打溪边经过的时候,她故意笑得大声说什么本来农忙时节不想去,可碍于水三伯母的面子只好抽空去一趟。还说自己端午时节给她家珠娘做了两身儿新衣裳,幸好有一身没上过身,不然穿得太寒碜了去城里头赴宴不是丢了侯三的面子。哼,她还真当侯三会娶她家的珠娘呢。”
姚承恩似乎随意地说了一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这世间的人和事大多如此。”其他人只当他随便感叹,谁也没多想。姚舜英知道祖父说的是小王氏她们即将遭遇的厄运,内心开始猜测着侯三会如何整治那一家子令其身败名裂。
因为老侯还给县城里其他一些有头脸的人下了帖子,因此侯三头天晚上便回了城,说是得赶去招待各方宾朋。不过他慷慨地留下了银子,让家里人坐车去。次日一早,衣着光鲜的老吴氏小王氏带着李兴珠和侯三外祖一家浩浩荡荡地出发往城里去了。李家的男人因为头天被野蜂蛰得狠了,顶着个猪头去赴宴实在是有碍观瞻,只好无奈地留在家中。
城里侯三宅子的正堂,一个小厮苦着脸跟在侯三身后道:“三少爷,真的要那帮人将那两个妇人的衣衫都脱掉吗?那样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万一人家告到官府去,咱们可得吃官司。”那小厮到底年小,对侯三吩咐自己做的事情有点吃惊害怕,忍不住问了又问。侯三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叫你做你便做,哪里那么多废话,出了事官府那里自有小爷顶着,你怕什么!”
那小厮只好点头退下,心里却想着这万一事发,少爷自己肯定没事,可自己弄不好便成了替罪羊,大户人家这样的事情可是不少。主子们做下的事,哪一回遭殃的不是奴才。因为心里害怕,小厮便悄悄去找老侯,将侯三的安排一五一十地通通告诉了老侯。最后小声嘀咕道:“那位英娘姑娘不是没事嘛,少爷何必这般报复人家。报复便报复那毒妇一人好了,怎么连人家的婆婆闺女都拉上,这也太阴损了。“
老侯不动声色地听完,稍后沉声道:“咱们做下人的,主子的话便是圣旨,背后非议主子,我看你小子是活腻味了!少废话,三少爷如何吩咐你小子便如何做,若有半分违拗,老子剥了你的皮!”那小厮被骂得灰头土脸,飞快地下去了。
第六十八章 恶梦(1)
小厮走后老侯一个人想了一阵,暗道:孺子可教。整个策划完善周密,切实可行。虽说阴损了些,但那一家子也委实不是什么善茬。要想在情况复杂的大户人家安身立命,心狠手辣会耍手段可是必不可少的,不狠点如何活得下去!
老主子的孙子生下来的只三个,活到现在可就两个,那一个因为是嫡出,被老夫人拉拢过去,跟那一边走得很近。老主子对老夫人仗着娘家势力蛮横霸道钳制自己多年早已心怀不满,对那位嫡出的孙子投靠老夫人娘家虽没有明确说什么,但书信里头隐隐却露出了不喜。
这样一来,这位三爷便显得越发重要了。原本自己还担心他长于乡野心思单纯,到了京里的大宅只怕会应付不了嫡祖母嫡母的算计,到时候跟他娘一般丢了性命。于今看来,此子资质还是不错,真惹急了倒也能使雷霆手段。自己再悉心调教一两年,将大户人家的鬼蜮伎俩多多说与他听,教他些应对之法,假以时日还是能支撑门户的。
只是少爷此番出手这般不留余地,恐怕不光是因为挨了那几板子,更多的只怕是为那姓姚的小妮子的安全着想吧。少爷对那小妮子用情如此之深,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啊!想到这里,老侯脸上的皱纹不由越发深了。
今日整个李家庄的人都在谈论着里正家的女人去城里侯三那里赴宴一事,语气或羡慕或嫉妒或愤恨。姚舜英却是紧张又期待,本来一沾枕头便睡的人却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却梦到自己被小王氏推下悬崖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脑袋狠狠拍在那巨岩上,鲜血四溅。
然后感觉一阵剧痛,她猛然惊醒过来。一摸脑袋,原来自己睡横了。翻到了床边上,脑袋正好磕在床沿的木板上,竟然隐隐起了个小包。摸着那小包,她不禁暗自好笑:还真成小孩子了,睡觉都能横七竖八地乱翻动。
这下又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却见外头天空隐隐似有火光,接着犬吠声人语声纷纷传来。莫非黄鼠狼又上谁家了,听着又不像,那个应该没那么大动静。凉床上睡觉的男人们被惊醒了,姚承恩道:“外头怎么了?似乎出什么大事了。”
李大柱凝神听了听:“我怎么听到哭声。不知道是谁家。”李大椽起身道:“我去看看去。”“我也去。”“我也去。”李兴元李兴本也坐了起来。姚承恩吩咐道:“那大郎三郎跟着你们三叔去看个究竟,多带点松明,当心踩到蛇。看清楚了便回来,要是需要咱们帮忙的来喊一声。”
家里的女人们也被吵醒了,纷纷起床到院子里一家人一起议论着到底是谁家出什么事了,唯独李兴业不受丝毫影响酣睡不误。
姚舜英心里隐隐想着可能是小王氏几个在启汶城里出了事。几个去探听消息的人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回来,“里正家的女人在城里出大事了。”李大椽一进院门便嚷了这么一句。姚舜英心里“咯噔”一跳。不由望向李氏,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姚承恩急道:“出什么大事打听清楚了吗?”“听说她们祖孙三人被混混围住,两个老的衣服被扯得稀烂,他家的媳妇受不了跳河死了。老吴氏说是要护着孙女,倒是没寻短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里正家嚷嚷着要报官,还怪罪于水三伯父一家,说人是跟着他们进的城。这出了事情该由他们负责。水三伯父的两个媳妇自然不肯认账,嚷嚷着说自家人当初便要报官,由官府抓捕那一班混混,是老吴氏怕丢脸死命不让报,这会子怎么怪起自家来了。眼下他们家吵成了一锅粥。他家的事情咱们可不想沾边,问了旁人一番便回来了。”
小王氏寻了短见?这毒妇就这么死了?姚舜英虽说有心理准备。陡然间听到这消息还是觉得有点突然。乡下人自来胆小且心善,听到这样可怕的事情自然吃惊且不忍。“啧啧,这婆娘虽说讨人嫌,可这么便死了倒也可怜,那群天杀的混混怎么这般没有王法!”田氏忍不住感叹,王氏蓉娘也露出一丝悲戚的神色。
这毒妇死有余辜,几次三番谋害自家孙女,这么死了本来已是便宜她了,自家儿媳妇还说她可怜,姚承恩听了很是不快,冷哼了一声道:“夜深了,老二将五郎背到屋里去睡。然后大家进堂屋我有话要说。”到了这个时候,姚承恩也不打算隐瞒了,小王氏虽说死了,可老吴氏还活着,谁知道当初小王氏谋害姚舜英的时候老吴氏没有参与呢?
待大家听完姚承恩的话,知晓了在城里要害死姚舜英的那毒妇便是小王氏,而且回庄子了还不罢休还想亲自动手,个个气得要命。因为姚承恩怕事情泄露对侯三不利,没有说那群混混是侯三安排的。田氏她们直嚷嚷着那毒妇死得好,老天有眼派那群混混来祸害她。老吴氏也不是好货,她家媳妇做的事不可能瞒着她,活该她被扒了衣服当众出丑。
李兴初兴冲冲地道:“我要去亲眼看看老吴氏那恶婆子此刻的丑相,顺便好生打听一番小王氏投河的具体情况。”李氏皱眉道:“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了,明日还要扯黄豆呢。这些事情还不好打听,侯三那小子一准清楚,他肯定会来告诉英娘的。不信他明日便会回庄子来。”
红肿着双眼的李兴珠茫然地看着帐顶,确信是在自己的房间时才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白天启汶城里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场恶梦,恶梦醒来一切都变了。世上最疼爱她的娘死了,因为羞愤难当,就在自己眼前跳进了启水的深潭里。要不是衣不蔽体的祖母死命抱着她,此刻她已经在黄泉路上和娘作伴了吧。
本来今日开头还好好地,自家人和侯三哥祖父一家一起坐车到了城里侯三哥的宅子里头,侯三哥今日的打扮真好看真贵气啊,直看得她舍不得挪开眼珠子。但见他穿了一件宝蓝色薄绸直裰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同色云纹宽腰带,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头上插了根同质地的玉簪子,手上则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因为不劳作时间久了,皮肤白了人也胖了,跟城里那些高门贵公子没什么两样。
还有侯三哥的宅子真宽敞真气派,里头摆放的东西阔气又精致。直看得祖母和母亲双眼放光,母亲更是在她的耳边悄声鼓劲道:“好生抓住侯家小子不放,往后你便是这宅子的当家人。今晚咱们不用回去了,就歇在这宅子里头,珠儿你可要把握住时机哦。”
她当初听到这句话时还害羞地嗔怪了娘一句,谁知道那是娘亲最后一次为她的终生大事谋划,几个时辰之后母女两个便阴阳两隔了。想到这里,李兴珠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好孩子,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无用!”话虽这么说,她自己却忍不住哽咽起来,最后祖孙二人抱在一起又开始嚎啕起来。
李兴珠到底年小,哭了一通终于睡了。老吴氏却愁容满脸,一想到自己此番丢此大脸,往后庄子里的女人看待自己鄙弃不屑的眼神便头皮发麻,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儿媳妇投河的勇气。如果自己当初不贪图便宜,那这场祸事便不会发生,此刻自己带着儿媳孙女正欢天喜地地歇在侯宅那布置精美的客房里头。
原本侯家小子此番还算给他外祖母面子,待自己一家和气有礼。吃完酒席后又大方地给了其两位舅母十两银子给了自家人五两银子,去城里的布行去买布做衣衫。自己一行人欢天喜地地在侯家小厮的带领下逛起了街,儿媳妇看上了一匹布的花色,可是自己嫌贵,便跟人家老板娘死磨讲价。
城里人卖东西就是卖得硬,不肯让价不说还用轻蔑的语气贬损自家乡下人进城摆什么阔!儿媳妇气不过拉起自己便走,却在那家店的门口碰到那天杀的禽兽,说自家也是卖布的,货都进好了只是店铺还未装饰好没开业,此番是来看看同行是如何做买卖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