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第6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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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群具备强烈反社会情绪的底层受迫害者，原本就是埋藏在国家内部的一个巨大火药桶。与孤军深入异国，缺乏根基，唯恐打不开局面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当真是一拍即合——佩里提督挥师入侵该国没几年，就有成千上万的“秽多”和“非人”主动投靠过去，毅然从事了带路党和洋人狗腿子这一很有前途的行当，与胸中洋溢着大和魂的“爱国志士”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于这个世代凌辱、欺压和杀戮着自己族人的冷酷国度，那些“秽多”和“非人”的心目中一向都只有刻骨的恨，没有丝毫的爱。眼下既然出现了改变自己身份地位的机遇，背负一点卖国骂名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是给外国人冲锋陷阵做炮灰，也比给本国人当做猪狗一般欺凌虐杀要强啊！
而佩里提督为了镇压风起云涌的攘夷狂潮，也随即很慷慨地投桃报李，宣布凡是有壮丁加入自己的土著附庸部队，又或者曾经对远东舰队有过帮助的“秽多”、“非人”聚落，一律得到远东军的庇护，享受到治外法权的待遇，伤害这些人与伤害耐色瑞尔远东军同罪。到后来，甚至还给这些“秽多”、“非人”聚落散发了大量富余或淘汰的燧发枪、旧式火炮等制式装备下去，帮助他们抵御各地攘夷志士的报复……就此在东瀛岛国的社会内部深深地打下了一颗钉子，彻底分化了这个国家团结对外的局面。
于是，借助着外国占领军的火枪大炮与赫赫兵威，这帮“秽多”、“非人”在眨眼之间，就迅速从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低劣贱民，一举飞跃为横行霸道的特权阶级。武士们非但从此不能再随意拿贱民试刀问斩，反倒是有被对方推着大炮上门来寻仇的危险。而所有的贱民们也从此被牢牢地绑在了外国殖民者的战车上，成为最铁杆的带路党——他们的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眼下这种天翻地覆的改变，是怎样得来的。
等到幕府被大阪商团控制，并且开始大量招募“秽多”、“非人”组建城管队，竭力打压不服财阀统治的旧派武士之后，各地的“秽多”、“非人”更是越发地飞扬跋扈，竟然开始反过来欺压各地武士，抢夺他们的领地与产业，并且由此引发出一系列腥风血雨。
而这也很符合财阀们的心意——城管队的本职工作，就是专门镇压浪人和武士的暴乱，打压武士地位，削弱其传统权威，最终实现消除整个武士阶层的目标。为此，甚至还在暗中鼓励他们多下狠手，持续不断地严厉扫荡打击，以尽量消灭这些不事生产的“社会累赘”……
传统上的高贵阶层被踩进泥里，而自古以来的低贱之辈却一飞冲天……这自然让诸位自视甚高的武士们义愤填膺，始终都想把卖国求荣的贱民们清理掉，可偏偏总是打不过：首先自然是因为贱民们背后有洋人撑腰，还有被财阀操纵的官府也帮着他们欺压武士，其次则是体质问题——由于东瀛笃信佛教、忌讳杀生，甚至禁止食用大多数肉类，故而越是地位高贵之人，就越是营养不良、体质虚弱、寿命短暂。
过去还只有贵族公卿是如此做派，但随着国家太平日久，各地武士也纷纷废弛弓马、附庸风雅，向京都的公卿们学习各种礼仪，弄得体质越来越糟糕。而贱民们从事屠宰业，又生活穷苦，故而不顾禁令时常吃肉，营养条件反倒相对良好。就这样一代代遗传下来，普遍都较为高大健壮。过去只是苦于看不到出路，只能咬着牙忍受凌辱、压榨和杀戮，现在一下子鸡犬升天，就是武士们不来惹事，他们还想着报复呢——在石灰瓶、狼牙棒、霰弹枪和野战炮面前，什么剑道都是渣啊！
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过去是武士以及整个社会对贱民百般凌辱压迫，迫使这些人生生世世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最后激起了反弹，把他们逼到了外国殖民者的一边。现在是翻了身的贱民们骑在武士头顶上作威作福，甚至肆意喊打喊杀……日积月累之下，也最终激起了可怕的反作用力。
※※※
这一次的倒幕战争，名义上是仁孝天皇企图实现“王政复古、大政奉还”，“一切政权收归朝廷所有”。但实际上却是作为传统掌权者的武士阶层，在旧幕府已经无法指望的情况下，打着“拥护天皇”的旗号，对新兴财阀政权和外国殖民势力所发动的一次强势反弹（当然，只有自诩为“绝世圣君”的天皇陛下，是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还以为胜利之后就能大权独揽呢）。
因此，各地的“秽多”、“非人”等武装贱民们，在战争过程中始终配合着幕府一方奋勇平叛，竭力砍杀各路倒幕派武士。而等到京都事变成功，朝廷公开宣布倒幕之后，京畿地区的贱民们也自然倒了大霉——根据伟大的仁孝天皇陛下在宣布倒幕之后，由朝廷独立出台的第一条最新政策，凡是有着“秽多”、“非人”的贱民身份，或者与这些卖国贱民杂居的人，一律自动全家触犯死刑，应当尽快给予人道毁灭！
于是，各地的武士团体很快便积极响应朝廷圣旨的号召，以成千上万人的兵力规模，联合起来大军压境，对京都周边地区的“秽多”、“非人”聚落，进行了拉网式清剿。并且在此期间严格执行了相应的俘虏政策，基本上是每到一处贱民聚落，就杀一处、抢一处、烧一处，处处三光，上自八十老汉下至三岁小儿，一律不留半个活口，无数承上千年的古老村庄就此灰飞烟灭……从而诱发了大规模的难民潮。
眼下光是从近畿各地逃到关东的“秽多”、“非人”难民，就达到了上万人之多，其中青壮男丁至少能占一半——因为妇孺老人大多都死于危机四伏的逃难途中了——还有关东本地的“秽多”、“非人”聚落，也至少能凑出上万名青壮，用以抵御朝廷的讨伐军。
由于最近这些年一直忙着和乡下武士展开血腥械斗，抢田地抢女人，因此这些人都是体格健壮的豪勇善斗之辈，更重要的是在忠诚上绝对可靠有保证——若是过去的幕府，现在的镰仓新朝廷不幸战败覆灭，他们这些近年来颇为得瑟的家伙，唯一的下场恐怕就是被屠杀殆尽……
因此，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这些“秽多”、“非人”也只能舍生忘死地奋战到底，没办法考虑投降也没地方可供逃跑，要么胜利要么灭族——基本可视为游戏里的NPC士兵随意使用。
而怎么把这些空有力气的乌合之众，在短时间内变成令行禁止的正规军队，则是菲里所要面对的问题。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飘扬的双熊内裤旗
按照常规的军训流程，想要把一伙刚入伍的菜鸟新兵，真正变成能够砍人捅刀子不眨眼，流血负伤不崩溃的职业战士，没有几个月的训练是根本不成的。
纵然这些“秽多”、“非人”并非良善之辈，而是横行乡里的彪悍之徒，也并不能降低多少训练难度——街头斗殴和乡间械斗所需要的战术水准，与数万正规军列阵厮杀是截然不同的。
而依据当前这种大敌压境的紧迫形势，菲里只怕是连一个月的练兵时间都没有。再考虑到长途行军、扎营设防和筹集补给所需要消耗的时间，他必须在十天之内，就把基本队伍给拉起来。
以区区一人之力，无论是再怎么厉害的绝世名将，或者嘴皮子功夫最厉害的教育专家，也没办法把上万号连语言都难通的乌合之众，只用十天时间就训练整齐拉上阵去——就算是神明也没有这种大能！
幸好，菲里·泰勒少将在这一刻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群人在背后帮忙策划出点子。
例如非常不幸地在横滨大乱之中又一次被马蹄子和脚丫子踩断了大腿和肋骨，正裹着绷带躺倒在病床上休养的夏洛特·萨顿上校，便提出了一个很有效率的应急对策。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黑岛家那些在马兹卡大陆就早已和巨熊军团混熟了的东瀛浪人雇佣兵，以及黑岛藩的残余家臣，作为基层教官和军官，通过老兵带新兵的办法，把这些乌合之众整编成一支还算像样的军队，先凑合着运转起来再说。至于再往后嘛……就只能让他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了。
在这个时代的大规模作战之中，对士兵个人经验素质的要求，反倒是比小规模冲突要来得低一些——因为这种情况一般讲究列阵而战，不提倡自由发挥。若是再严厉一些，甚至往往会要求士兵不许自我思考，绝对服从一切军令，逐渐形成对上级命令的条件式反射，直至变成被军棍和体罚塑造出来的僵尸木偶。不要求他们有什么主动积极性，只要能够僵化、机械地执行杀戮或被杀戮，就算是初步成功了。
而通过黑岛家搜罗得到，并且如今得到火线提拔的这一千多名浪人、武士和冒险家，都是杀人如麻、阴险狡诈、各类经验极其丰富的久战之辈。个人的勇武和忠心或许不怎么样，但若是论起手腕和凶狠，却绝对称得上一流——要不然早就在尔虞我诈的雇佣兵圈子里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要他们在十天之内驯服十个菜鸟手下，真正收为己用，却是绝对不会成问题的小事。
更何况，万一真的打仗，这些新兵也会成为他们的替死鬼和肉盾，所以调教起来绝对不会漫不经心。
这样一来，一支上万人规模的新军，就被相对比较容易地拉扯起来了。
在这个时代，同一个作战单位的内部，通常用旗帜、鼓点和灯火来传讯。在不同的作战单位之间，则是经常依靠传令兵。若是要维系前线与后方的远距离通讯，或者一处战场与另一处战场之间的互动联系，那么还可以使用昂贵的传讯魔法水晶球和专职传讯法师……整套明面上的军令系统就已经繁琐无比，此外还有突袭行动时的手语、暗号等等，若是想要让每一个普通士卒都能理解并使用这套传讯体系，怕是就算训练上三五年时间，都没办法学成出师。
但事实上，在大规模作战时，要想一支军队按照指挥官的命令运动起来，通常情况下只要基层军官这一级别能够正确理解颇为复杂的旗鼓、灯火讯号，就能保证队伍不会自行混乱，可以拉进战场厮杀了。而这其实也是士官制度的雏形——哪怕把全部士兵打光了都不要紧，只要作为骨干的士官团还在，军械粮食和资金也还供得上，那么通过动员征兵，很快就能又拉出一支队伍来。
相反，要是没有一套现成的士官指挥体系，可以直接植入这支菜鸟新军，而是要从这上万名新兵之中，一层层选拔出合格的伍长、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参谋官、辎重官和军需官来，那么光是考核与选拔的过程，恐怕都要耗费上三五个月。而对这些军官的职业培训，又要三五个月。至于这套指挥系统究竟有没有隐患和BUG，更是要通过无数残酷的血腥战斗进行磨砺和验证，不知要付出多少条人命和多少场挫折的代价，才能将之锻炼成一支稍微像样的正规军。
确实，在菲里的巨熊军团内部，还有前印加王室的三千禁卫军，伊丽斯翠教会和艾梅塔教会的五百名黑暗精灵女战士，刚刚收编的九百名前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残余上百名从精灵战俘营中救出的原帝国野战军官兵，以及最后一小撮从十三州殖民地带出来的老兵，同样也可以充做士官团核心骨干使用，但毕竟比不上人家同文同种、深知底细，甚少隔阂。再考虑到当前紧迫的时间和严峻的形势……菲里·泰勒少将还是不得不冒着太阿倒持的危险，把这支超过旧部两倍数量的本地新军，交给黑岛家的人去打理。
如此一来，必然会导致巨熊军团内部，黑岛家势力的急速膨胀——没办法，既然这支新军的骨干士官团，都是黑岛家旧部和家臣，而且招收的士兵，也都是这个东瀛岛国之人，那么从成军的第一天开始，就必然会深深打上黑岛家的烙印……这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之事实。
在这种权力基础发生大幅度偏移的情况下，根据“拥有力量之人必须掌握权势，否则必然诱发动乱”的政治原则，除非愿意一大半的部下都跟自己离心离德、阳奉阴违，否则菲里就必须在最高领导层给黑岛家腾出位置，分出一部分实权，以示公平、公正与合理。
幸好，黑岛藩的本代家督，原雇佣兵首领黑岛忠夫阁下，已经担任了原江户町城管队，现关东总城管队大队长之职务，相当于镰仓当局的武装部队总司令，因此无意放弃这个位高权重的职位，跳槽进巨熊军团跟菲里·泰勒少将争夺权势。而他的亲族家人，基本上都因为前不久的移藩失败，不是被倒幕浪人围攻而死，就是被丢在了冰天雪地的虾夷岛做野人，暂时也没办法回来谋求美差。
在这种情况下，黑岛忠夫阁下最小的弟弟，前江户町动物园管理员兼展览品吉祥物，娇小清秀的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