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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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心念之间,眼看得前尘手中刀光狂舞,来不及细想就已掠了上去,袖中寒光架向了那一片失去了理智的光芒。方才那般恐惧似乎抽干所有的力气,前尘刀力沉重,这一刀却也架得勉强。
“往手!”一声低喊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两者之间作出了决择。选择了被毁灭的将会是前尘吗?他不由得神色一暗,心中隐痛,微微苦笑。
前尘见是他,一怔,然而转身又向另外一人剌去。辉夜刚刚那一刀已是勉力而为,此时也是追之不及。
那将官也算有些胆色,那般的恐惧中,还能从一边抢上来,勉强挡下一刀,辉夜得了这个时机,长鞭飞出,此时虽无甚气力,然而他鞭法犹在,将前尘长刀一卷一抽,只听得长刀伧琅落地。
然而前尘盛怒未消,见长刀被抽落,便反身向一旁方才杀人之人扑去,将那人扑倒,张口便咬。
“够了。”这一番动作只觉得全身无力,竟然拉不开前尘,眼看着他满脸流泪,口中却死死咬住不放,被他咬住那人眼中露着恐惧,却如同狼牙下的小羊,丝毫不敢动上一动。——那般的恐惧?辉夜见拉不开他,而其余人一脸惧色无一人敢上前相帮,心下一横,一鞭狠狠抽在前尘背上,见他仍不松口,第二三鞭便接二连三落下。
前尘终于觉得吃痛,松了口,抬起头来看着他,却是狠狠吼道:“不够!他们,他们……不饶他们……”
他脸上全是泪水,嘴边却是血红一片看起来着实吓人,但也不是刚才那种恐怖的压力感。然而神情却是既悲又怒。——辉夜一时怔住,竟不知该说什么。
“小孩子啊!那些小孩子啊!”他流着泪喃喃道,一边抬头张望着,满地血污中一地吓瘫了的村民。虽然刚才那般恐惧的感觉不在了,然而周围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动手的。
他茫茫然地看着,缓缓向一个孩子伸出手去。
然而那孩子却猛地拍开他的手,失声惊叫起来,向一边连滚带爬地逃开去:“怪物!”
前尘怔住,一声不吭的看着那孩子,他那样不声不响地注视反而让孩子哭得更大声。
万籁俱寂。
怪物!
怪物怪物!
怪物怪物怪物!
孩子仍然大哭着,惊惶万分地四处逃避,一声声地哭喊:“我害怕我害怕……妈妈……我害怕……怪物……不要过来……我害怕……”
哭声仿佛喊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每个人都在害怕,却说不出为什么!人人面面相觑着,在彼此的眼中看见隐秘的惧意,自己的别人的,层层重叠着,被不断地放大。
满场中只有孩子的哭叫,凄厉而不祥。在人的心头上一声声撞击着,荡漾起无色的恐惧的波纹。
“别怔着!你快走!”辉夜一把扯过他,微微有些喘息着。在他耳边低声道。“进了草海就没别人能再找得到你,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谁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去找青丝——等着我来找你!”
辉夜?
感受到捉着他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辉夜你也在害怕么?
前尘却依然茫然看向他,只觉得视线也似乎是模糊的。要不然,多日来唯一的玩伴,近在咫尺的脸精致而苍白,会是这般地熟悉又陌生?眼中一样有那般地惧意,那种叫他怪物的人眼中所特有的惧意?虽然淡了很多,然而那是惧意,!如同两只受了惊的小免子藏在里面。他从小看到大,不会认错!
为什么?你会害怕?你明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害怕我?
还是那时说过的话都是骗人的?骗我的?
“前尘,不是,怪物,你信我!”
“好啊,我信你。”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骗我的!?怪物始终都是怪物……吗?
为什么连你都要怕我?除你之外,我已经再没有朋友了!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东西了!却连你也怕我么?
“快走!”见他怔然,辉夜推了他一把,停了一停,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你不是怪物,我信你!”
这样——就是辉夜了!
前尘才像一时清醒过来,怆惶地四下看了一看,慌乱的跑开。然而终究记得辉夜的话,一直往草海的方向跑去。
辉夜本来还戎备着,见众士兵想顾怔然,竟无一人敢追,看着那将官,不由苦笑,“现在意下如何?”
场中人个个赅然,面有惧色。神情萎顿。只有那将官还能稍微振作一些。见得这般情景,辉夜所召援军也是即将到来,知事也不可为,倒也不逃。只叹了一声,“还请皇子宽恕在下人等冒犯了。”
辉夜本也无意,听得他这句话,一口气才泄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竟是同样的微微的惧色。惊恐慕名却又不知为何。缓缓地萎倒在地上。
过了片刻,众人才缓过神来,村民各自寻着自已亲人尸身地,却也只敢小声地哭泣,仿佛那般恐惧还在身侧一般。众兵士也是垂头丧气,默不作声地扶持着伤者到一边去包扎。其情景叫人看了也觉凄凉。
那将官与辉夜坐在一旁,两人都也无甚心力再战,此时相看一眼,倒也生出些同舟共济,劫后余生的同感来。
然而,一边却忽传来士兵的惊呼!恐惧而惊惶!
两人还不等起身来看,就觉得有一种奇特的味道直扑而来。
药香?
却又不像,如果说刚才的恐惧是无形无质的话,那么这香就是张牙舞爪的野兽。把所到之处的每个人都死死攥在爪子里。让人感受得到血肉被撕裂般的生生的痛!
正文 第十四章前尘玄云(忘却的纪念 隐瞒)
空气弥漫着——那种气味!丝丝缕缕地慢慢缠绕上来。初嗅是香,若有若无般,很快就淡去,成为一种奇异的从未感受过的味道,随首呼吸渗透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还未及去想这是什么味道,脑子中就渐渐是一片模糊,成为了那气味的奴隶。
两人来不及细想,起身就向叫声传来的方向掠去。越靠近那种已经嗅不到的香味的气息就越浓。
场中一处伤者被周围人围着,正是那香的气息的最浓处。
周围的士兵人人神情怪异,恐惧、惊惶与麻木交织着,被扼住了喉咙般无声无息,却又不得不张大着眼看着伤者痛苦地挣扎。
场中挣扎的是那个被前尘咬伤的人,在场子中哀叫翻腾,地上早也是一地的血红,而随着他的挣扎还有血在不断的四溅开来。在那人翻腾的空隙间,可以看见血——从虽然很深但不应该这样流血的伤口,那两排齿印处喷出来,如同地底地熔岩,终于将地面撕裂出一个宣泄的出口。兴奋而急切地想要涌出将世界葬送般地不顾一切,溅起老高。就像有什么力量在生生地把那人的血从身体当中抽出来、挤出来。这样子的流血?
血,有生命力般地、黏稠、迷离,将人的视线扭曲成猩红一片!
血,带点香,似乎是香,又如同药一般带着微苦,穿肠毒药般诱惑的香气,只是一瞬就退却,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恐惧。
香气才一入鼻,脑中就是一阵眩晕,中人欲呕。
恶香!血中弥漫着隐隐的香,藏着怨念般地香。香气一闪而没,然而香气中的愤怒却没有一丝丝消散,是那样的愤怒,愤怒之外还有悲伤,无可言喻的悲伤。层层卷积着,唤起残存在心底的恐惧。
这是那时前尘的情感,残留了下来吗?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凄厉的叫声仍然传来,然而只是片刻的工夫,就也渐渐弱下去许多。夹杂着痛苦的求救声,暗哑几乎听不出来。只让人觉得那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兽在最后的呜咽。
“救……”那人的声音渐渐消无,只是无声的抽搐着。两眼却依然大张着,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血从身体里无声无息地流出来,像永远不人会停息似的——比起死亡,这样的情景更加让人感到害怕。
辉夜才一蹙眉,然而不待他动手,将官一扬手,一道白光激射而去,将那人诛杀当场——任谁流了那么多地血,都是不可能还有命在的了——也好过他垂死挣扎。然辉夜却依然掠近那人,轻轻一掌推去,白光从他的手上慢慢流泄出来,柔如流水,将尸身同地上一汪鲜血包围起来,结为一座冰山。本想将之化为齑粉,但现在这般已是能力极限。
两人此番出手,都已是强弩之末,那股气息太重,当下两人不敢在场中多留,缓缓退出到一边一株大树下,坐下休息。
然而先前甚么在空气中的气味还在,居然像是有质的,凝固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愤怒和悲伤仿佛要将人整个吞下,紧紧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几乎叫人难以喘息。人人而色惨白,站得近的那几人和魔力较差的孩子都已经禁受不住,当场昏迷过去。
有几人还能支持得住,勉强将昏迷之人拖开,这连番变故,人人也是面如死灰,萎坐一地。
辉夜缓过气来,忽然神色一变,低声道:“其它人怎样?”
“都还好。”将官见他脸色奇差,不由暗暗心惊。
“受伤的人?”辉夜语气中有隐隐担忧,“万一——”万一再如这般地恶香?
将官一想便是明白,强压下心中惊恐,振作起精神吩咐几个没受伤也还比较清醒的人前去查看。
“一有变故——“辉夜抬起头来看得那几人一眼,虽然疲惫,然而眼神依然清亮如雪,毫不犹豫,”杀了。尽量少流些血。“
“杀?”那几人一惊,迟疑地看去。
“嗯!”他闭上眼,只低低地应了一声,一片倦色。
“照做!”将官一怔,便已明白过来。“立刻来报。”
听得上司如此吩咐,几人互看一眼,低头领命。
过得片刻,即有人来回,脸上一片惊色,但也不像方才那般惶恐。“受伤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变故,只是——”看向了一旁的辉夜。
将官心下大怒,什么时候还忌讳这个?正要呵斥,辉夜已睁开眼睛,冷冷地一笑看来,“只是什么?”
被辉夜看了这一眼,那人只得实说,“只是伤口无法愈合,有几个魔力低的连血都止不住……”
将官只啊得一声,便想前去查看辉夜在一边却是淡淡一笑阻住他。“没有用。”
“应该没有用,”他微微恢复些精神,看着他的眼中一片沉静。“将军还请留下,我有些话想说。”
想想也是如此,将官屏退了其它人等,只等他要说什么。
“将军是明白人,我就长话短说——”辉夜缓缓调着内息,坐直了身子,看他的眼神凝定锐利,“事到如今,将军还想不想要命?”
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却不想是提这个,将官一怔,随即一笑,“在下说过,让皇子有什么闪失,自当以死谢罪,这般草菅人命,以下犯上,自然是罪该万死。全凭皇子发落就是。”
“将军就没想过,今天这般境地,并不全是意外呢?如果给将军下令之人,要的就是现在这种情景呢?下令之人,一开始就打算让这一干人等送死呢?”他打断将官,缓缓道。“我还以为将军是聪明人!”
“为何?”
“为何?”他微微摇头,仿佛他问得可笑。“先不说你草菅人命,以下犯上。将军知不知道今日要带走的是什么人?”
“我只是奉命行事,那个——是什么人,我确实不知。”将官坦诚相告,然而提起前尘来的时候,仍然有微微的恐惧,挥之不去。
“是么?这样子也好!”辉夜微一沉吟已下了决断。“其中细则我日后自然会告知。只不过,知道得少可能还能够活得长久些。我只问你,还想不想活下去?”
将官不言,然而脸上却渐渐显出丝激愤之色。“到如今,事已不就,要杀要剐自然是听从皇子的意思。皇子用不着如此地戏弄。”
“并不是那个意思。”辉夜微微笑着,对他的硬气不置可否,“你如果愿意归入靡下,我便全力保你无事,如何?”
他一怔:“皇子意思是想要在下归顺?”
“反正你也算是个死人!怎样?”辉夜淡定地笑,心中却微微隐痛,今天这般事实,说不得是要灭口——
“那些——”他看向远处坐得一地的士兵。
“我只保得你一个人!‘知道他要说什么,辉夜冷冷打断。
“那不行!“
没想到他断然拒绝,辉夜眼中光芒一闪而没,沉默片刻:“我尽力,但是不保证!”
将官见辉夜如此允诺,知道已经是他所能让步的最大极限。想到这些人连同自己今后还不知生死如何,心下却不知是什么况味,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光线,突然疑固,被撕裂,然后消失。
眼前一片黑暗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快捷、迅猛。却如同闪电,一闪而没,然后,光还是光。只是身体上传来细微而又尖锐的剌痛。
数不清的细微的像丝一般柔软的光线,明灭着缠绕住了在场中的所有人,有一些已经钻入了身体当中去。虽然像丝一样的柔软,然而却是活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