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谋-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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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骤溜过。两人站在栏内,从草叶里隐约可见其身上细碎鳞光,宛若流动幽河,偶而这幽河中还有鲜红信子一闪而没,甚是吓人,方才那细微声响,正是从这里连绵传来。
一时见这等异像,不由微微发呆,手底下的孩子却挣扎起来,使劲扯了扯叫这人转头看着自己。
看着水滴睁大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分明是看出了自己的用心。听着身后的急促示警声,料想必然已经惊动了所有人。
“我们先走。”一句话脱口而出,藏起来也不是长久之策,要不乘着这里头混乱的大好时机,等到各个道口有人看守的时候,那里还走得了。另外一人下场如何,才不是自己关心得过来的。不若乘着现在里头大乱,还没有人顾及过来,先哄了这孩子带自己出了地宫要紧。见水滴一脸忿然不满,又软下声音来好言哄着这成为唯一出逃希望的孩子。“你哥哥,既然进来了,也一定出得去。我们都到了这里。不如就先出去等他好不好?”
不要!水滴恨恨的摇头,见不着他绝对不肯走。再说他也真不知道出去的路。
所以任这人再怎么左哄右骗,水滴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他,只顾摇头。见这人也似不知道要怎么出去,大是后悔自己跟了来。更是一心一意的只想要折回牢房里去等。
那人好不容易见着了这么个机会,此时那里再肯折回去自投罗网。也是咬定主意的要哄了这孩子问出条绝路来。
两人这里僵持着不下,却听着那示警声不断,远处廊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这头奔过来。
水滴大惶,急急拉了这人想夺路逃回牢房里头去。这人脸色却更是惊惶难看,见惯了平日里如何对待那些豢养人物,自知若是自己这番企图逃离的举动叫人知晓了,下场断然好不到那里去。那黑黄的脸色竟也白了几分。
只可惜水滴不识路径,这人又见栏下左右空旷,要奔自近旁的房舍躲藏,都是来不及的,当下两人皆是手足无措,相互拉扯着却又想要各奔一头。不料如此一来,反而绊在一起,摔到栏下花木之中。
那人被水滴压在下头,却是猛然挣起,也不管时事紧急,抬手先抽了水滴一记。恨恨的骂了一声:“小流氓!”那声音情急之下,却不似方才的沙哑。清脆婉转,仿佛带了百灵一般的淳润,端的是悦耳动人。
——刚刚碰到那里了?
水滴稀里糊涂作了小流氓,尚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手还抓着匕首,却举着另一只手有些发傻,方才扑在一起也不知是摸到了这人身上那处,手上仍有软软暖暖的感觉——此时也再不敢拿那手去捂脸,只在身上乱擦,想把手上怪异感觉抹掉。
要不是压在身上,水滴倒也不知这人是姐姐。可也就是不小心碰到而已,这姐姐用得着这么重的手么。然而自知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此时又有人找来,一时慌没了主意,只拿眼指望着她,当真是怔怔的大气也不敢出。
那黑脸的丫头也不知怎么养成的矜持。在这要紧关头还不忘给水滴一个老大的教训。然而待看清了身下的花木,却如见了洪水猛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慌不迭的跳开。见这孩子还傻坐在地上,怔怔看着自己,不知是被打傻了还是吓呆了。少不得恨恨的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两人一同尽力的瑟缩到回廊下小小的空隙里,只待暂时能躲过去再说。
然而不知是否这番动静叫人听见,只觉有一人的脚步声纷纷乱乱,竟然是向着两人的方向过来。
水滴看她神色慌乱凝重,也知这必然是生死存亡的要紧大事,当下也乖乖的一声不吭的握紧了刀,在她身侧缩作一团。
那丫头此时再也顾不得忌讳,死死压低了水滴的头,只望不要叫人看到。然而转眼看到一旁两人方才压倒的花木,痕迹分明,明眼人见了必知有人来过,若是稍一查看,两人就近龟缩在这里,倒好比拨光毛的鸟上岸的鱼,任有升天循地的念头也是束手待毙。寒意涌来之余,一时只觉大势已去。
又见让水滴让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执着刀,满脸满期眼却也是慌张得很。咬牙劈手夺来,执在手中。略略定了定神,侧耳静听着上头的动静,只盼没人发觉异处,快快的绕了过去。
然而那匆急的脚步来到那人近处,却缓缓慢了下来,改为一步一顿的踱了过来似的。
不管来的是谁,必然是来找这孩子和他的什么哥哥,可要是两人这番模样叫人一同捉住,就算孩子不说话,任她巧舌百辨,也脱不干净关系。平日那群古怪老家伙对自己虽比人囚要好得多,可是这番勾结外人总图逃窜,也不见得就放得过自己。
她在廊下,耳边渐渐似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几乎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人一把揪出去。而两人这番伙同逃窜的勾当,也就立刻要昭然若揭无所循形。
那人的脚步声已经顿了下来,外头只剩蛇蝎爬行的急促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和着自己心跳,只觉阵阵有如雷鸣。
猛一横心,一手抓紧了身边的孩子,执刀的手腕一翻,一抹冰凉架到了孩子的脖子上。
水滴猛然惊觉,愤然的转眼看来。却见她脸上倒不如何阴险,反而是一份破釜沉舟的决绝,使得一双晶然眼中,锐利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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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一脸傻笑地由他拉着手,蹦蹦跳跳跟着。混然不觉两人在这荒废园子中越走越深入到人迹罕至之处,近处人声全无,远处如豆的灯光,在一片昏暗里闪闪泺泺,时而不见。倒有些趁了善袖夜深人静,两人独处的夙愿。
可是走已经走出要远了,一路上却没有听见浅草说一句话。善袖一路飘飞着桃花眼看他几次,见他到了这个小院前,在石桌上放下了灯台,终于不走了。笑眯眯的凑近了过去。
“你说有话要对人家说。”狐狸急哈哈的,一半还要装着含羞答答的样子掩了三分绮念,作势撒娇道。“你把人家带到这样子的地方,想说什么嘛……你说啊……”
善袖语气里蜜里调油,也如浅草一路对她和颜悦色亲善得不同往日一般,甜腻得叫人几乎要倒了几天的胃口。
幸得没有外人在场,善袖自己没自知,也不觉怪异。然而平时最烦她玩装娇扮倩这一套的浅草,对她这浩然声势在必行,竟依然是悦色以待。
“你说……”狐狸见他没恼,得意忘形的晃晃还牵制在他手里的那只手爪子。壮了胆子又贴近上去。
“我想……”浅草还是笑着,璀璨的笑容几乎是一成不变,然而在夜色中却隐约有什么地方看不清楚。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来抚着善袖的脸。声音却渐渐的冷锐平板下来。“撕下你的脸,再拔了你的皮……”
“呵呵……”善袖只当他开玩笑一般笑得眉飞色舞。转眼向着两人身后看去。笑眯眯的唤起来。“那小竹跟来做什么?来看你怎么拔我的皮么?喂,喂……小竹小竹,你出来,出来,我看见你了……”
身后掩在夜色里的那本该睡在屋子里静养的婢女小竹,竟然一个人在错暗暮色里悄无声息的跟了两人这大老远的路。此时被善袖一口叫破。却无丝毫忙乱,施施然一手掩了袖,轻轻抿嘴,从容自若的悠然行了出来,站在两人身前,睥睨看来。相貌仍还是小竹,然而言笑宴宴,眉眼间的气度风华,窥得人几乎要无地自容。又那里是个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可拟。
她不答善袖,也用不着答善袖。她只是笑,笑得畅快惬意,而歹毒。
就在善袖向她侧过头来笑着说话,不留意的时候。近在咫尺挽着她的人陡然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人也融进了夜色里,化为一团凝固的浓色暗影,本来挽着她的手,成为了一团烟似的影,在手腕处缠绕不放,陡然扣紧。而抚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原本秀丽的指节,猛抻出长而锐利的爪,劈头从善袖的脸侧狠狠撕了下去。
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善袖仿佛还没感觉到疼痛,仍是悠悠的把话说完。然而空气中伴着她的话,分明的传来裂锦般的细微声音。
想来是连那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笑容,也还保留在那不知死活的丫头被整张掀下来的脸上吧。想到这个,她自忍不住要笑——谁让浅草,也曾弄坏了她的脸!
然而她的笑也只笑了一半,横空里几乎同时无声无息伸出了一只小兽般的爪子,有样学样的照她脸上抓去。惊忙里她动作竟也不慢,侧身猛然横剌里滑开半步,掩口的手一扬反切。那小爪子却仿佛只是虚影,一晃让过了,如影随形一般紧跟而上,仍是听得嗤啦一声,爪子狠狠的抓到了那精致的皮肤上。撕破了什么。
“是不是就像这样?”眼前的是人不正是善袖?正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晃着手里边的东西,示威的看着小竹。我让你想撕狐狸的脸!我让你想拨我的狐狸皮!
再看看,又啧啧的叹气。还以为下边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谁想到是撕下那层面皮没有见血也就罢了,下边居然还是浔蜎那张桃地般艳丽到了极致的脸,再怎么看却都还是比自己要漂亮得多。
一旁黑影扣着的也依然还是善袖,那一抓下去,混然无事,只落得些微的毛发在爪间,被阴恻恻的风一吹,簌簌而落,那道阴影爪上没有尝到血腥味,正融在沉沉的夜色里扭曲不定,却迟疑着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还要不要拨了我的皮?”善袖酸酸的叹完气,甩甩手上那层冷凉面皮,那一爪含了狐狸的满心怨怒,端的是利落,把整张脸完好无损的撕了下来,只觉得手感精致细腻,五官还栩栩如生,仿佛触在手上的,还当真就是一张清秀小丫头活脱脱的脸面,不知怎的就有些寒意,撇嘴丢在一旁。
好在见到了另一个浔蜎也就等于寻到了浅草,善袖心情颇佳,正等着扣住另一个自己的怨念动手。只要那一边动手,以爪还爪。她也定要把眼前这个小竹也好浔蜎也好,同样拨下层皮来。——这可是人家先找上门来的,算不上她狐狸生事,难得的不怕浅草责怪——你倒是动手啊!
这个浔蜎也如日里那般窥得人如无物的气势,见一击不成,丝毫不见忙乱。善袖还得意洋洋只顾说话的当头,她已经一掠而起拆身就退。她方一动,狐狸只一闪,抢在她前头,挡了她的去路。两只小爪子蠢蠢欲动——她却也不慌,前头被善袖一阻,立即飘然折向院中,
善袖还待要追,空气中陡然升出了无形的狰狞爪牙,连同还扣着另一个善袖的那个怨念,织成罗网一般,齐齐掉头扑来。
善袖一向迷糊,可好歹也是成精的老狐狸,却也不放在眼里。自从见了他之后从来都服服帖帖,这样那样不许的事多了。难得今天有了机会活动一下。对着一堆送上门来的东西自然没道理手软。
当下笑眯眯的就是雷咒,水火符的这般杀鸡用牛刀的通通用出来。一时间只见雷声大雨点小的乒乒呯呯的好不热闹,虽是闹出好大动静,倒也片刻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可是被这一阻,退入院中的浔蜎早走得不知所踪。
四下里一片静寂。就连远处的灯火都没有多闪亮一下。善袖张望一下,没见静池等人闻声而至,一头撇嘴一头又是得意。顿觉趾高气扬,果然还是自己精明能干大有用处!
也不想想狐狸她闹那么大动静,莫说是整个医馆,只怕方圆十几里外都知道,便连地下死人也会被她吵得不能往生。——若不是那头也有什么事,怎么会如此安静?
当下一道流光把作了替身的那条尾巴收了回来。闯进小院里头去。
哼哼……真当她狐狸好骗的么?
——狐狸着实是好骗。他最担心的也就是他若不在,善袖非但帮不上忙,到时叫人骗去卖了,还要点点钱递过去。可是他所安排所猜测的事情,又不能对着这平日里蠢如牛马只识花花草草,若是美色当前只知两眼放光的家伙全盘托出。
借着几天夜里拎着狐狸耳朵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过了。看善袖哼哼哈哈,忙不迭眨巴着桃花眼不知缘故的应下来。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知道这两夜同她的语重心长,谆谆善诱,通通成了对牛弹琴,马耳东风。
罢了,反正这狐狸也算深藏不露,也未必就会如何。丢开狐狸转过身去径自合目养神去,再不看那一团茸毛的东西还不忘顾盼飘飞的桃花眼,免了自己万端无奈,对着善袖那服帖模样偏又发作不得。
狐狸一蹭一蹭的爬到背后来。尚不明白他反复的说了那么多,都不觉得累的么?话一说完居然那么安静的就睡了?
“空城、静池、泌、蕊、浔蜎、小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你都要小心。”他忍着气,终还是冷冷的补了一句。若是记不住。到时不知被谁骗去扒了狐狸皮,可没人救得了你。
“哦……”狐狸趴在他肩头上乐呵呵的答了一声——这几天都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