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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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空悬已久的少祭司之职,并有望成为下一任大祭司。女子神情微微一变,立刻又不屑地挑了挑眉,右手托举,在人群之外悄悄引了一点幽蓝的灵火,微微勾起嘴角,但她想到自己身负要事,不便多招惹是非,便挥手灭去了火种,举步走入客栈。
“商寒林?商姑娘留步!”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女子讶然回头,旁边的人也都注意地望着女子,因为“商”这个姓氏在京城可不一般,唯有祈天宫的族人方才以商为氏。一个身着青白色彩绣兰花翠竹锦袍,戴着儒生巾的青年向寒林走去,围观之人有认出青年来的,急急拉了同伴就走。
寒林不禁微微退后,左手在袖中紧了一紧,淡淡问道:“我与阁下素昧平生,阁下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青年礼貌地作揖,微笑道:“姑娘方才在手中引火,恰好被我看到。想必姑娘便是祭司大人要找的人——祭司大人多年前离京的……”
商寒林微微沉下脸来,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阁下不必管这事。我与祭司如今并无关系。今日身负要事,不能为此逗留,阁下请回吧。”
青年却不恼,仍是文雅地道:“商姑娘不知此事原委,皆因太子殿下自幼多病,需得用灵力医治。可祭司大人如今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
听到祭司年老,商寒林心中一动,但仍是装作满不关心的样子,道:“祭司年老,自然还有子子孙孙,何必外人插手?”
青年又道:“姑娘怎么算外人呢?十多年前,祭司大人的长公子携妻女离开京城,再没回来过;远嫁南林国的长女也在后来神秘失踪,至今音信全无。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位次子,天赋不佳,唯在石室史部供职而已。其他旁系都是灵力平平之辈,不能承担如此重托。”
商寒林默然低下头思索,良久问道:“你是老祭司派来的人?”
青年道:“不错。祭司大人身染重疾,怕也将不久于人世,希望尽早见到姑娘,因此派出许多人扮成纨绔子弟在街头寻找。不想今日我遇到了姑娘,还请快快去见祭司大人吧。”
寒林虽然仍有狐疑,但又觉青年所言非虚,便道:“请这位公子带路吧。”
寒林跟着青年向内城走去,靠近皇城的地方是“行”字商铺的聚集处,天宁街以东分布着车行,以西则是豢养牛马之处。不过那些最优良的战马,却是放养在北山上的禁军营旁的。
越是临近内城,天宁街上就越冷落,等到了内城北靖门的城楼下,四周已经没有行人,只有手执长戈仿佛石像一般的北靖门侍卫。他们动也不动地站在城楼下,看到青年走来,全都恭敬极了,连目光都不敢溜过来。镀金铜钉的朱红城门内走出了一个金绣黑色云锦劲服的男子,青年上前低声向男子说了几句话,转过身对寒林说:“商姑娘,这里进去就是皇城了,这位高峻总管会带你进去见大祭司大人,我先告辞了。”寒林点头默许,随着高峻走了进去。
夕阳正慢慢落向西边,给威严的楼阁镀上了一层金粉。内城中张灯结彩,一群宫女正拿着红缎装饰的食盒来来往往,似乎有什么热闹的宴会就要开始。
见到高峻带寒林走来,几个宫女停下脚步问道:“高总管,这位姑娘是谁呀?”
高峻道:“这是大祭司的长孙女商姑娘。”
为首一个宫女笑着打量寒林,道:“这模样是极好的呢,若是换上凤冠霞帔那可算是风华绝代了。”
寒林冷冷道:“几位姑娘说笑了,寒林此来为的是家国大事。”
高峻也道:“姑娘们快去宴席上吧,若是晚了老嬷嬷们又该责怪下来了。”
那些宫女方才嬉笑着走了,一边还在议论纷纷。待她们走远,高峻道:“商姑娘别见怪,宫中的女子闷得久了,看到生人便爱说话,一个个年纪轻轻没轻没重的。”
寒林摇摇头,笑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高总管没见过江湖中人,所以才会怕我生气。”
高峻道:“姑娘大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寒林看了看四周车马如流,还都挂着大红的缎子和灯笼,都向皇城中去,便问道:“这宫中有什么喜事吗?”
高峻神秘一笑,道:“姑娘是进京不久吧?所以你不知道,今日是我皇纳妃的好日子。”
商寒林四下一望,只见宫人个个行色匆匆,面上却带着一种期待喜悦甚至是让人很难说清的一种笑,绝非一个老皇帝纳少妃的情景下该有的笑,便道:“只怕太过隆重了些。”
高峻心下暗服这年轻女子的眼力,面上仍是轻描淡写地笑道:“陛下喜爱奢华,何况新立的妃子木华年少——大约和商姑娘年纪相仿,若不隆重些岂不有负于她?”
寒林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却想起湖边女孩子们说的话,心想晗成帝若真是心有愧疚,又何必年年纳妃?
高峻见她思索,恐怕她心中有所疑惑,便又笑道:“商姑娘这边走,祭司大人该等急了。”寒林也不再说什么,左手却又暗暗地紧了一紧。
穿过宫女内监相对庞杂的内城外围,就是由朝堂前后殿、皇宫——包括后_宫和花园在内、王府及其附属郡主府——因为凤灯郡主未婚,而且年幼不适合一人居住在封邑凤灯郡,因此便在王府中划出三进作为郡主府,实际仍是连为一体、东宫、祭坛、宗庙和祈天宫组成的皇城了。
祭司居住的祈天宫就在东宫之畔,祭坛以南。祈天宫虽然占地不多,但主体以水磨白石搭筑而成,外间多饰以花青色绘着凤鸟花纹的神幡,与祭坛和宗庙遥相呼应,也显得庄严不凡。寒林不禁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祭坛出神。
高峻站在她身边,问道:“商姑娘怎么了?”
寒林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很亲切。过去那么多年,只有祭坛和这祈天宫还同我小时候见到的一样,一点都没变。”
高峻笑道:“商姑娘此番回来大祭司必定留你在祈天宫,日后你还要亲自上去祭祀呢,如今且不必急着看,倒是快去见见祭司大人吧,你们也有十来年没见了,大祭司一定很记挂你。”
寒林淡淡道:“我还有要事在身,无意留在京城,此间事务一了,我即刻便要赶往灵水郡。若大祭司真有此意,将来还请高总管向他说明。”
高峻微微变色,随即笑道:“此事不过下官臆测,若真有此事,姑娘该当面向大祭司辞谢。外间说话不便,商姑娘这就进去吧。”
祈天宫门外的两个身着灰色祭衣的巫祝看到寒林到来,急忙迎上前道:“祭司大人等很久了,孙小姐……不,商姑娘快进去吧。”
寒林随两人跨上台阶,高峻笑着看她走进去,舒了口气,摇头叹道:“这一去,可没有出来的日子了。”
随即又道:“此女果然不凡,刚才险些被她识破。难怪陛下命人如此布局,剩下的就都看大祭司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说着转身走进了东宫。
☆、第三节 云卷结三辅'下'
寒林跟随巫祝走进幽深的正殿,打量着过道中点燃的蓝焰雕花白蜡烛和墙壁上绘着的上古重华族传说故事壁画,心中暗暗盘算着该如何称呼大祭司:当年父母携自己不辞而别,大祭司商靳大怒,从此不再认父亲为长子,不仅革去父亲少祭司之职,甚至将父亲的名字从祈天宫族人的名册上除去。如今……面对这个多年未见的爷爷,自己究竟该如何相称?
寒林正想着,一抬头见两个巫祝不走了,原来已经到了老祭司居住的内殿之外。门外一个华服祭司正细细打量着她,寒林被他看得不舒服,不禁微沉下脸来。
那祭司笑道:“孙小姐一去多年,不认识在下了吗?长公子如今可还好?”
寒林方才认出他是族叔,低声叹道:“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我如今不过是个漂泊江湖的女巫师罢了,再不是祈天宫大祭司的孙女儿了。至于父亲么,早已去世多年,枉教叔父挂记了。”
祭司摇头道:“长公子竟已过世,那淑旻姑娘想必也……想不到当年一别竟成永诀!我若早知如此,便该劝他留下。”
寒林劝慰道:“巫者对生死应当看得通透,叔父何必为此伤心?”
那祭司苦笑道:“不错,我倒不如孙小姐看得透彻。只是大小姐远嫁南林国,前些日子孙少爷来信说咱们的国主姑爷忧思成疾,病至垂危,而大小姐至今仍是杳无音信,生死未卜;二公子又先天灵力不足,不能修习法术,祈天宫竟要后继无人。如今真是伏羲大神垂怜,让孙小姐回到祈天宫,担负我族重任。”
寒林听他说得肯切,不忍说出即将离京的话来叫他失望,只得敷衍着笑道:“叔父且不要说这些,我先见大祭司要紧。”
祭司笑道:“听到故人噩耗,我竟忘了正事。孙小姐请快些进去。”便向旁一让,寒林独自走进了幡影重重的内殿。
大祭司商靳正颤颤巍巍地向她走来,寒林赶紧上前,跪下道:“孩儿不肖……”一边抬头观察他的气色。商靳的确是老了,然而精神却还矍铄,绝不是染病的样子,这让她暗叫不好,心知那锦衣青年是欺骗自己,虽然不知他目的究竟为何,但此事一定不简单,还是交待清楚事情,作速离开京城要紧。
商靳却是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他拉起寒林,回头望向伏羲的塑像叹道:“大神保佑!我祈天宫终于有后!”他紧紧攥着寒林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
寒林见他确实是真情流露,只觉自己不该胡乱猜疑,便低声叫道:“我回来啦,您这些年辛苦了。”
老祭司听了展颜而笑,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皱得像个核桃似的,他问道:“可是一个少年人带你来的?”
寒林点头,问道:“他便是大祭司派来接引我的人吗?”
商靳道:“不错。”
寒林道:“大祭司,师父嘱托我带情报进京,你看——”
寒林正要取出铁箫来,商靳打断道:“且不急着说这个。你可曾听闻太子殿下病症?”
寒林眨了眨眼,问道:“殿下真的病了?我只当是外间传闻……”
商靳面色一沉,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今日为了等你前来,尚未往东宫去。你既已到了祈天宫,自然不会再有人敢动你,不妨等过几日再慢慢和你商议情报之事。你这些年漂泊在外,又跟了一个厉害师父,想必阅历不在我之下,你跟我一同去东宫,看看还有可有什么别的医治方法。”
寒林摇头道:“情报之事交割完毕,寒林还要赶往别处。”
商靳道:“你久未归京,又要急着走吗?”
寒林无奈笑道:“师父遗命我一送到情报便立刻赶往灵水郡。”
商靳听到“灵水郡”三字面色十分难看,冷笑道:“你和商朴一样,都不乐意听我的话么?”
寒林不愿冲撞商靳,低头道:“寒林不敢。”
商靳冷哼一声,道:“若你还认我这个爷爷,便跟我过来。”
寒林只得跟着他越过重重的神幡,来到伏羲塑像下,商靳走上前轻轻转动神龛前的香炉,神像前的蒲团边便有一块石砖慢慢移开,露出一级级石阶,通向比内殿更幽暗的地下。
地下很是宽敞,在祭司和寒林两人手中灵火的映照之下,依稀能辨出是一所地下宫殿的模样。
地宫的通道中全都铺以石砖,墙壁也由石砖堆砌而成,挂着绣有凤纹的青绸。绸缎虽已破旧,生满霉点,但金色的凤纹在蓝色光芒的照射下,依然泛出神秘莫测的光彩,使地宫中充满了庄严的气息。通道两旁设有铜铸的烛台,但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烛台的支架也都挂满了绿色的铜锈,似乎一碰就会散成一堆落在地上。时而经过几道紧紧封闭的雕花石门,青白色的石块上聚集着湿气凝成的水珠。
商靳拉着寒林穿过通道,忽然停在了一处幽暗的石室之外,寒林不禁发问:“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不记得祈天宫有这么大。”
商靳道:“这里已经是东宫地下了。前面是凤仪宫,供奉着我商氏的先人牌位,你进去祭拜各位先祖,让他们认可你成为祈天宫的祭司。”
寒林道:“寒林恐怕不能胜任祭司之职。”
商靳道:“你不用推辞。你的灵力之盛,不输乃父,而且这些年在外经历不少磨砺,假以时日,或能成为我族最优秀的大祭司也未可知。”
寒林道:“寒林一介弱女,只怕错承大祭司青眼。”
商靳笑道:“我祈天宫的祖先乃是上古神女,又岂会因为你是女子就对你另眼相看?”
寒林推辞不得,只得道:“如此,寒林必当不负大祭司重托。”
寒林走进凤仪宫,只见面前是层层叠叠的灵位,中间是历任大祭司之位,两旁则是其他祭司和巫祝还有普通族人之位。三盏长明灯,火焰如豆,给幽暗的宫殿带来一线光明,借着微弱的光亮,寒林看到最高处摆放的牌位上写着神女承瑶的名讳,不禁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