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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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声音穿透了漫长的时光,那些争论,哭声,惊呼,喧扰,静默,质问,辩解,斥骂。还有利刃破风,有巨石坍塌,有烈焰熊熊,有万物萌生,有飞爆奔流,有鹰击长空,有月潜星沉……
这些声音明明应该纷杂而破碎,可是她却觉得每一道声音都如此清晰,这不是一个人声音,甚至不象是一个短短的时代能发出的声音,如果闭上眼睛,湣鹪谏碇苌涎莸氖鞘甑谋逗捅淝ā
拾儿看到秋秋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回头看他。
拾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心里一下子就安下来了。
秋秋的茫然在拾儿安静的注视中沉淀下来。
她不害怕,因为知道他在。
秋秋转过身去,再往前踏了一步。
拾儿注视着秋秋在水面上一步步向前走,大风吹得她腰间束带肆意飘摆。
就在他的注视之下,秋秋的身影就象一滴落入水中的墨滴,瞬间融解消散,就这样消失在他眼前。
耳畔大风呼啸。秋秋抬起头来,无数虚幻的光影从眼前掠过,就如同大风卷杂着雪片,飞快的闪过。从出现到消没也许根本不过一弹指的刹那。
那些在耳畔响起的声音渐渐消去,只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隐约缥缈。他象是同她讲述一个简单的开始,一段辉煌的过程。然后是戛然而止的落幕。
眼前的光影变得零落知稀疏。
秋秋终于看清楚她站在什么地方。
这儿是断肠崖?
不,断肠崖上终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这里却安静沉寂,天上繁星疏朗,狭窄的的石梁在水面上曲折的向前延伸,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秋秋朝前行了一步,踏上了石梁。
她看到一个磊落不羁的男子,一袭玄黑银边的长袍。头戴云冠。在她的前方不远处。
他看了她一眼。神情虽然高傲寥落,目光却显得和煦。
他在她的前方行走,象是在为她引路。
“世上原没有九峰。千万年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日换星移。沧海桑田,海水褪去之后,此变成了崇山峻岭。我同师兄和好友一起来到此处,在这儿盘恒定居,后来人称此处为九峰。”
秋秋忍不住问:“前辈是谁?”
他遥遥的答了一句:“我是高惟。”
他是第一任的第七峰掌峰。
高惟的身影在隐没在黑暗中,而在秋秋的右手边又出现一个女子,她肌肤如玉,眉眼间湣鸹憔哿宋奘纳酱樾悖本鄙洗髯乓豢橥湓滦偷挠耔怠
她朝秋秋微微一笑。
第三个出现的人也是个女子,她骑在一匹白马上,从水面上疾掠而过,马蹄踏破了平静的水面,留下一圈圈浅浅的觳纹。她回头看了一眼,腰上系的环佩被甩的飞扬起来,马鞍上的排穗在空中留下一缕银色的星芒。
马蹄声渐渐远去,秋秋听到远去的骏马长嘶,黑暗中湣鸹蛊∽诺南恪
接着是位老者,他已经须白皓白,站在高高的远处,朝秋秋的方向转头一瞥。
再向前走,眼前忽然闪过雪亮的剑影。
那剑影扑天匝地而来,让人目眩神迷。秋秋几乎能感觉到割面如刀,冰冷刺痛的剑气。
等万道剑影汇成一束,秋秋看见持剑的是个英气逼人的少年。
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人,同他生得一模一样,手中舀着一把相同样式的长剑,两人的衣裳一黑一白,若不细看,真以为那个黑衣的人是白衣少年的一道影子。
这应该是一对双生兄弟。
琴音幽幽而来,秋秋转头去看,吹笛人朝她微微颔首。
他的面容苍白清秀,可是眼中却没有神采,两人正面相对,秋秋发现他的双目上都象蒙着一层雾气。
这是那位据说生来目盲的峰主李易秀。
他陪着秋秋往前走。
“前辈的眼睛一直看不见吗?”
“是。”李易秀轻声说:“但是很多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眼睛看不到,有时候恰恰更好,因为有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实的,它会欺骗你。”
他指着脚下的水面:“你瞧。”
水面如镜,映出来一片漆黑的夜空,闪烁的星辰,还有站在石梁上的秋秋和李易秀的身影。
他问:“你看到什么?”
“看到前辈,还有我。”
李易秀摇头:“这你就错了。”
秋秋转过头,李易秀微微笑着:“这里只有你,我并不存在。别被你的眼睛欺骗,别被你将来看到的东西欺骗。”
他转过身走向远处,消失在秋秋的视野之中。
一位又一位曾经的峰主出现在她的眼前,又那样匆匆逝去。他们都曾经执掌这座神秘莫测的第七峰,有人中途殒落,有人不知所终,还有人已经飞升成仙。
石梁依旧在向前延伸,秋秋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沿着狭窄的石梁向前走。
九峰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变迁,依然屹立不倒。它并不因循守旧,也从不独善其身。
秋秋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位并不会功夫的峰主郭慈生,用鲜血绘制阵法,血尽而阵法还有缺口。她与无数同道一起纵身跃入阵中,填补上了阵眼。巨大的封印放出万道金光,将魔域的地洞彻底封住。魔物嘶吼着,惨厉的呼号。被金光撕碎,猩红的血雨下了许久才停止。
原来当年封印魔域与人间的封印完成的如此不易,代价这样惨烈。
秋秋摸了一下脸颊,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泪流满面。
郭慈生之后。第七峰空寂多年,然后有了一位新峰主尚真。她生得极美,目光柔如春水。她同样不会功夫不懂剑法,可是她的书画中满蕴灵气。秋秋看她落下最后一笔,纸上的灵鹤居然破纸而出,清唳响彻长空。
昔人已乘鹤而去。
秋秋再向前走。
眼前出现的女子让秋秋险些失声惊呼。
她相貌清秀美丽,竟然与拾儿那样相象。
不,应该说拾儿与她生得那样象。
她是谁?她和拾儿是什么关系?
那个女子站在秋秋的面前,但她的目光越过了秋秋。看向她的的身后。
秋秋转头去看。一个生着凤眼。头上戴着一朵艳红山茶花的姑娘笑着迎上去,亲亲热热的喊她:“师姐,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
“找我做什么?”
“我有一式剑法怎么练都不对,师姐你再教教我啊。”
她的笑容目光都让人觉得喜欢。可是就在身边的人看不到的角度,她眼光中露出意味不明的冷光。
秋秋心里一凛,她心里暗暗发急,可是却不能出声提醒。
她也用不着出声提醒。
因为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表面上对师姐又崇拜又亲热的师妹,在背后一直用妒恨的目光看着她。
“师姐,恭喜你。”她满面笑容地说:“愿你和峰主永结同心。”她看起来随意的问了一句:“这个就是如意环吗?我只听说过,还从没来没见过呢。”
“嗯,给你看看,其实没什么好看,就是这个样子。”
她从衣领中扯出一条细绳,绳上系着如意环。
秋秋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颈项。
没错,那枚就是如意环,现在系在她的身上。
“以后再见着你,就得叫你峰主夫人了。”
“别胡说,不管我是什么人,你都是我好师妹。”系着如意环的女子微笑着握着她的手:“咱们打小就在一块儿,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姐妹,这话我可没忘。”
“我也没有忘,师姐。”
嘴上说着这样诚恳的话,可是场景一变,她端着一碗汤药,指甲轻轻弹了一下,一滴漆黑的血珠从她的指尖落下,滴进了玉盏中,黑色迅速化在了药里,看不到半点痕迹。
“师姐,快服药吧。你不要太担心,峰主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只是暂时音讯不通而已。你现在怀着身孕,千万要自己多多保重才对。”
石床上躺着的女人神情憔悴,肚腹隆起,显然已经身怀六甲,她疲倦的微笑着,接过了药碗。
“快趁热喝吧,凉了药效就减弱了。”
秋秋在心里拼命喊着,别喝,不能喝!
可是端着药碗的人却没有任何怀疑,她低下头,把一碗药全喝了下去。
秋秋的一颗心直沉到底。
她心里已经隐约猜到这个女子的身份了,因此才加倍的愤恨绝望。
中毒,临盆,女人痛楚的呻吟,大雨疯狂的泼落在天地间。
眼前的情景全都消失了,石梁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的眼前有一块小小的令牌悬在那里,看起来并不起眼,也没有什么光华。
成为掌峰,可以得到很多,但同时需要承担的东西更多。
这一步迈出去,也许她的人生从此就完全不同了。
令牌静静的悬浮着,象是在等她想清楚。
秋秋伸出手去,就在她指尖触到那块令牌的同时,站在风雪的中的拾儿低下头,他腰间那块花纹曲折古朴的令牌,镶在边缘位置的第七颗符石瞬间亮了起来。
120掌峰
九峰的天空陡然间暗了下来。
林素与管卫站在瀑布前说话,管卫忽然抬起头来。
就象有一张巨大的手,抛出的漆黑幕布,刹时遮住了整片天空。
林素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仰头望天。
象是泼了浓墨的天空没有半点光亮,连风声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这是什么?”
林素看着面前的一片雪花,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这片雪的六瓣棱角,晶莹而锋利的边缘。
就象突然时间被掐断了,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这一刻。
世界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管卫专注的看着天幕。
淡淡的星光在天幕上亮了起来。
在一天黯淡的星光中,湣鹛旌硬ㄎ埔谎囊及富夯焊∠浴
延绵的崇山,蜿蜒的河流,天空象是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地图,那熟悉的线条让林素惊叹了一声:“这是……”
象是有一只笔,蘸了银色的墨汁在天幕上涂抹绘画。先是只有粗疏的屡屡几笔,只描出了大概的地势。接着那些线条象有生命力一样渐渐贯纵,丰润完整起来。
在九峰的其他地方,也有人惊呼出声:“这是九峰!”
没错,天空中呈现出的,正是九峰的地势。
漆黑的天幕就象一块巨大的镜子,将地下的九峰清晰的映照出来。
年轻一辈的弟子没有见过这番情景,但是年长一辈的袁长老等人已经屏住了呼吸,说不出话来。
这情景只在他们也只在多年前见过一次。
从第一峰到第九峰。次第点亮,点点星芒就如同绽放在夜空的电光火花,绚烂明亮,遥遥相望。首尾相衔。
第七峰并没有出现在上面,它是九峰中的隐者,无形且不为人知。
这奇异的景象只出现了短短的一刻,便又悄然的隐没。天地间重又亮起。风雪呼啸着席卷大地,就象刚才那全然的静默只是人们的错觉。
“九峰,又有了一位峰主。”欧长老脸上流露出的神情难辨悲喜:“第七峰有了新掌峰。”
袁长老没有出声。
秋秋站在一片宽广的平台上,朝阳初升,山间薄雾浮动,天地间一片清朗。群鹤展着翅掠过层云。微风拂来,她的衫角在风中飘摆,发出飒飒轻响。
这就是她在水珠中看到的那个世界,分毫不差。
这就是第七峰。
群山青郁。白云聚合。
茫茫天地之间。湣鹬挥兴桓鋈恕T诤粑谧⑹印
她象是传说中闯入了宝山的樵夫,面对着面前第七峰连绵巍峨的殿阁不知所措。
长长的石阶在她眼前展开。一直向上延伸。
秋秋沿阶而上。
到现在她还没有真实感。
她觉得自己是个资质平庸的人,起码上一世是这样。学东西并不比别人快。别人觉得新鲜有趣的事情她也很少觉得好奇。书上浪漫的情思和冒险的故事她也并不多么向往。
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到这里,走到现在的呢?
她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不勉强自己去做违心的事。
她走上石阶,穿过一重重的殿阁。每一任峰主都会留下自己的痕迹,笔记心得,或者是用过的武器,也可能是用惯的东西。这些失去了主人的物品依然静静的放置在最后一次被挪动的位置,就象是它们还不知道主人已经远去,还在等着他们回来。
秋秋绕过一道瀑布,瀑布后这一间殿阁是空的。
这儿应该是属于她的。
殿阁周围种着许多细叶蔷薇,正值花期,密密匝匝的重叠如云霞的花瓣把天空和吹过这里的风都染上了一层浅绯色。
秋秋想,她喜欢这个地方。她喜欢这些可爱娇嫩的蔷薇花。
很多人都喜欢鲜妍的花朵,因为它美丽,而且还代表着一种蓬勃鲜艳尽情挥洒的生命力。瀑布边是个小小的水潭,这也让秋秋觉得亲切。
她在水潭边坐下来,把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束好。水潭边开着簇簇野花,秋秋小心的拔了几朵,别在发间。
水里映出来的人影看起来和昨日一样,一点儿也不符合心目中威严大气高贵博学的一峰之主的形象。
秋秋站起身来。
她得先出去,去见拾儿。
拾儿还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