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环by倦倚西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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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卷说这两枚玉指环是有灵性的,彼此在一定的范围内是可以感应得到的。然而,戚少商拿着玉指环,在戏台上走了无数个来回了,都没有一点点异样的感觉。那么玉指环,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是玉指环的下落也并不是一点线素的都没有,谁是杀人凶手,谁就应该知道玉指环去哪里了。穆鸠平,鲜于通,冷呼儿先后都死了,剩下的就那个黄金麟了。
“我们回江城吧,回了江城才能找到黄金麟。”
顾惜朝这才点了点头,远处的天边,太阳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热量,黑暗就要来临,他们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凭吊过去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很自然就躺在了一起。当死亡的阴影已经慢慢逼近两个当事人,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想给彼此多一些温暖。
“全国优秀民营企业家。江城富豪、慈善家……好长的一串头衔。”顾惜朝冷哼着把手上的资料丢到床头柜了:“这样的人,让他这么轻松地就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那迭资料,戚少商也懒得去看,杀人凶手眨眼间脱变的戏码,电视电影里演得多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先不管他会怎么死,我们先想想怎么让他露出真面目。”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玉指环。我敢断定玉指环就是他拿走了。”顾惜朝笃定地说道:“你记那个冷呼儿吗,他的按摩室那么小,生意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抽的烟却是大中华,他老婆早就事着孩子跟他离婚不知去向了,谁在给他钱?鲜于通这些年来也是一个人过日子的,他是国企的内退职工,可是他有间商业房,供他出租用。”
“他们两个人的钱都有些来历不明?”
“三个人包括穆鸠平是四个人,合力策划并一场谋杀,有的人飞黄腾达了,有的却落泊不堪,大家都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飞黄腾达的那一个,又是主谋的话,更要堵住他们的口。”
“可是穆鸠平很穷。”
“阮校长给他的评价是耿直,那么他可能觉得当初灭掉我们两个是应该的,但是后来拿钱的时候,觉得这像是交易了,就没拿任何好处,或者说,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停了一会儿,顾惜朝又愤然说道:“其实,杀了人,就杀了,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可是他们太过份了。居然连鬼魂都不肯放过,死了都不让我们在一起。不让我们转世为人。而且,我在想,一九八一年的时候,钟馗庙的倒塌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的。”
“这个也只有英子能给你们答案了。”
听戚少商提起英子,顾惜朝警惕地坐了起来,向身边四周望了望,暖色调里的灯光,墙上有钟馗吡牙咧踊,镇邪除妖的钟馗。
“没事的,卷哥说过他,他进不来这间卧室的。”英子虽然没有那么可怕了,但是戚少商一想,如果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只怕他跟顾惜朝之间任何亲昵的事也别想做了。还好雷卷有办法。他伸手一拉,顾惜朝就又躺了下来,可能是嫌姿势不舒服,顾惜朝素性躺在了戚少商宽厚的胸膛上,道:“我想回去消假上班。”
“嗯?”戚少商有些诧异,温香软玉抱满怀,他的脑子还一时半刻的恢复不到平静状态。
“我说我想去上班了?”顾惜朝又重复一遍。
“为什么?”
顾惜朝翻了他一眼,道“总不成呆在这里要你养着。”
戚少商咧嘴一笑,顺势搂紧顾惜朝:“我愿意。”
顾惜朝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可是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戚少商一怔,马上明白过来,顾惜朝在担心宁河断流的事,可是这人力所无法控制的:“别想这些事。”
“不能不去想,隔了二十八年,我们才可以再在一起。我们……”后面的话却一个句都说不出来,未了,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个决择,他在傅晚晴与戚少商两个人的生命中,他选择了让戚少商活下来。他的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毕竟阮明正没有死。事情发生之前,傅晚晴早就回到江城去了,那么傅晚晴也不一定就有会事。
“我想办法再去找黄金麟,这江城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只要肯留心,总有跟他碰面的时候。”
“不用,等他自己来找我们好了。黄金麟的产业现在大都集中在房地产上。但是国家已经发文,未封顶的楼盘不办理按揭。但凡地产商没有不在这当口喊资金紧缺的。黄金麟手上的资金,多半是从雷曼银行贷回来的。如果我一上班要求缩紧银行对黄金麟的贷款,并且要求查帐,就算他们不同意,但是因为我是从总部直接调过来,怎么也能影响到黄金麟的贷款计划。到时候,他不可能不来找我。“
“我们的寻人启事,黄金麟不可能没到过,但是他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还有他加诸在我们身上的那些手段,这个人的心机城府,不是我们能想像的。惜朝,你不去了,还是让我去面对。”
“人在做天在看,他不可能看到报纸之后,没有一点动静的,也许有动静,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任何时候都不要打算丢下我,独自去面对什么。我要我们两个都不仅平安地过完的今生,还要把前一世没过完的日子,也一起过完,你要敢一个不字,我……突然间,顾惜朝瞪园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戚少商, 紧紧的捏着戚少商的下额,命令般地说道:“说,你自己说宁河水枯也不关你的事。”
戚少商只觉得下巴一阵生疼,却不肯挣开,含含糊糊地说道:“宁河水枯不枯的,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这不好好的吗?”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宁河水枯,不仅关他的事,还关顾惜朝的事,他不想死,他也不允许顾惜朝有任何的闪失。但是,人如何胜天?
顾惜朝心里一阵狂燥,一低头,狠狠地咬在戚少商的嘴唇,不一会一阵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两个唇齿间弥漫开来。他不想死,他刚刚才爱上戚少商,两个人二十八年之后,才能重新的开始,在隔了二十八年之后的和平、宽容、安宁的世界上,延续他们的爱情。
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松手。
玉指环 (25)
25
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八年?三个想必已是极限了。如果一个人用他生命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无法让另外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淡出他的记忆之外,那么,他会不会觉得二十八年前自己亲生毁掉那个人是一种错误?
不会。黄金麟从来就不觉得自己错了,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分开戚少商和顾惜朝,他得不到的,他也不会让戚少商永远的拥有,他不配,他粗鲁,没文化,什么根正苗红,说穿了就是一群贫困贱民。他凭什么可以得到像谪仙一样的顾惜朝,而自己却连多看顾惜朝几眼,都被顾惜朝冰雪一般的眼神,冰封住他心底的炙热。
一次又一次他试图分开两个人,而每一次的结局都跟他的愿望背道而驰。他们两个越走越近,顾惜朝离他也越来越远。
二十八年前,如果他不毁掉他们两个,回城的是顾惜朝和戚少商。仍他腰缠万贯富可敌力,顾惜朝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而顾惜朝却天生有一种魔力,把身边的人卷进他的魅力漩涡里,却冷冷着别人挣扎。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戚少商。骄傲如他,如果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那他还是黄金麟吗?
戚少商到底有什么好?
这也是黄金麟花了二十八年都没有想通的事情,自诩博学多才,骨子有着跟顾惜朝相同的儒雅,跟戚少商比起来,他才是应该能跟顾惜朝说得上话来的,月老偏偏不肯站在他这一边。
一开始顾惜朝喜欢他的表妹傅晚晴。他无话可说,板着脸权充娘家人的姿态,阻拦过两个人。再后来,他连作势也懒了。表妹跟顾惜朝不是一路人,相比较自身的前途,政治命运,顾惜朝的份量太轻了。
果然傅晚晴离开了。英绿荷像苍蝇样围在顾惜朝的身边,他知道,英绿荷不是顾惜朝喜欢的那一类型,而表妹,一旦离开了,她是不会再回来的。于是,他总是在试图接近那座冰山,放眼整个知青点,他应该是可以和他匹配的。然而有人捷足先登了。
俺只见枝头鸟语弄新声,
小桥边残雪露春晴。
又只见,
梅花数点助雪精神——
梅花逊雪白,
雪却逊梅花馨。
两下里品格奇清,
骚人才子添诗兴。
今来古往,
有许多的评论。
清泠的河水从村旁流过,虽是春寒料峭,顾惜朝只穿了件单衣,河边一块略为平整的开阔地作了他暂时的舞台。观众只有两个,一个就坐在的戚少商,另一个是河对岸的枯柳树的黄金麟。他知道他如是走到跟着,顾惜朝就不会唱了,他只有躲起来,对于戚少商的痴迷,他很不屑:他看得懂吗?他怕是连词都听不懂的。
而真正看得懂是他,看着他们俩一个在唱,一个叫好,朝天蹬,大翻身把顾惜朝均匀的骨骼,细瘦而结实的腰身,一次次地显露出来。然后,戚少商给他擦汗,亲昵的替他披上外衣。
黄金麟比任何人都精明,他很快就明白了。那个新年,戚少商也没有回城的新年,两个人这关系有了飞跃的进展。
略施小计,便让穆鸠平第一个站出来揭发顾惜朝无耻勾引戚少商。让两个人的恋情暴露在阳光之下,于是,他跟别人一起骂他们两个不知廉耻,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他内心深处是不甘和妒嫉。他做梦都在想着那幽亮的眼神,秀挺的鼻梁,雪色的肌肤, 光洁的额头,都能被自己的嘴唇辗过,他的睥昵自傲应该是为自己而折服,而不是轻易就委身给了别人。再看顾惜朝,他的眼里就多了一层鄙夷。这个男人已经脏了,他不要了。可是他一想到,顾惜朝会在一个又一个夜晚,在戚少商的身体下面放浪呻吟,不甘,怨恨、妒嫉就像毒蛇一般的噬咬他的心。他得不到,凭什么要让戚少商得到了。
这两人却是天底最倔强的了,公开批斗,限制探亲,什么法子都用上了,都不能让他们分开,反正让鸡洼村知青点成了笑柄。
亚劣的环境里,所有的人怒火是很容易被挑拔起来的。一开始,他们设计的是,先下毒,再把两个推进宁河,造成失足落水的假像。然而穆鸠平买回来用来毒老鼠的老鼠药,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烈。两个人挣扎着准备逃出钟馗庙,到外面求救,就算有风雨之声作掩护,也很难不惊动别的防汛的人,还有穆鸠平并没有参与这件计划,他被临时打发到堤上巡视去了,随时有可能回来。穆鸠平对顾惜朝是恨到骨子里的,但是他再怎么鲁莽也不会让戚少商死掉。
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把钟馗庙作为两个人最后归宿地。因为防汛的原故,用来做木桩的木头,绳索,还有铁锹之类的东西都准备得很充分。他不能给他们出钟馗庙的机会。
再后来,妒嫉如决堤的洪水,把他的理智、人性冲刷得一干二净。因为,顾惜朝连来生相爱的机会也要留给戚少商,他挣扎着说,少商不要忘了我。不许忘了我。
所以,他不能让这两个彼此记得。他把他所知道的所有的法子都用上了,残忍,泯灭人性他都顾不得,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得不到,戚少商也别想得到,你许他一个来生,那么,我让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再有来生。
玉指环当然是他拿走了的,他曾经看见过,戚少商把那枚玉指环像项链一样套在顾惜朝的脖子上,他不知道这玉指环是什么来历,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玉指环沾了顾惜朝的气息,他一定要拿走。
当一切都如同墨汁一般溶入夜色当中,没有了痕迹。他才知道,他除了从顾惜朝的脖子上攥下来的玉指环,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连恨也没有了。而让他铭心刻骨的那一个人,已是没有意识没有爱恨没有自由的魂魄。
他娶了三任妻子,三任妻子都无法容忍他的怪癖,第一个妻子,眼眉像极了顾惜朝,第二个脸型像顾惜朝,第三个叫李希昭。他总是逼他们穿上当年顾惜朝穿的那种衣服,在床弟间,他拼命的撕扯这身衣服,想像这衣服到底包裹的是顾惜朝的身体,他叫她们惜朝,然后逼她们答应,否则他根本无法勃起。录音机的音亮被开到极限,《钟馗嫁妹》的唱词充斥着屋子里每一个角落。就像顾惜朝在他的耳边唱一样,为他一个人而唱。
他要让那俱身体臣服于他的威力,为他而绽放,那个人的哭,那个人的泪,那个人的欢乐与痛苦都是因为他的勇猛。到第三个妻子也离他而去的时候,他索性就淡了娶妻生子的观念。而他的事业却是蒸蒸日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做生意有如神助,短短几年,就成了江城首屈一指的富翁。
他回了鸡洼村,在当年的知青点建小学,他买下戏台那块地,这是顾惜朝最后栖身之处,他不允许别人去打搅。
鲜于通,冷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