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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开国功贼-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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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统归为平恩、邯郸、永年、龙冈四个,分别由自己、王二毛、段清、韩葛生兼任县令。待得天气转暖,立刻着手新一轮屯田垦荒。   
巨鹿泽里气候潮湿,居住条件恶劣。所以程名振将遗留在泽地里的百姓全部迁入了平恩县,分散到各地安排落脚。随后派人去泽地中心放了把小火,把昔日的营盘、仓库、碉楼、箭塔尽数毁去。   
忙活完了这些,春天也就到了。程名振一边给各地官吏布置任务,一边写信给窦建德,汇报自己在几个月中的诸多安排。窦建德通过各种途径,已经对程名振的作为有所耳闻。此刻见他谦恭有礼,并且主动毁掉了张金称遗留的老巢,知道少年人只求自保,心中并无与自己争雄的念头。所以也就更加放心,在回信中着实将他夸奖了一通,并且郑重告知,自己听从少年人和宋正本的建议,准备进位为王。暂且名号为长乐,以应治下长久太平之意。   
程名振见到回信,少不得又要忙碌一番,替窦建德张罗了一份晋位贺礼,快马加鞭派人送去。待使节出发上路,他心里终于安定,便开始带着随从四处游走,从北边的巨鹿古战场开始,考察地形,规划新一年的垦荒区。   
经历了连年战乱,各地荒凉异常。上好的河畔水浇地,有时走上小半天都不见几个人影。倒是野狼、野狗、野猪、麋鹿之类的动物很多,见了人,也不知道害怕,站在不远处好奇地张望。   
杜鹃看得手痒,从马鞍后取出弓箭,拍动坐骑追了上去。信手十几箭射出,便打了一堆猎物。只是季节稍早了些,野兽们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早就饿得瘦骨嶙峋。皮毛和肉都不堪用,只能剁碎了用来喂猎犬。   
杜鹃是马背上的女杰,怎会拿这种劣货过瘾。回头看了眼程名振,大声提议,“都是些饿晕了头的家伙,跟根本没什么油水。我去打个大个的来,今晚给你下酒!”   
程名振怕她出事,赶紧策马追上,一边疾驰,一边低声劝告:“这个季节怎可能有好猎物。你小心点儿,别让马蹄踩到鼠洞里去!”   
“我知道这附近一个地方,保管有大家伙。”杜鹃抬头望了望周围地形,大声嚷嚷。“那地方你肯定没去过,就在巨鹿泽边上。远处根本看不见,走进了却是一座大山!”   
最近一段时间没仗打,程名振也闷得心烦。听妻子如此一说,也就顺势答应,招呼后边的将士和亲卫们不要跟丢了,自己跟策马与妻子先走。   
一口气跑出近五十里,果然到了一个奇妙所在。马蹄分明不停地向下走,眼前的地势却一点点高了起来。“这个地方叫阴阳岭,当年张二伯带我在此打过黑瞎子。那东西肉厚,饿上一个冬天也未必掉多少膘!”   
“果然是个好地方!”程名振举头四望,见眼前大山拔地而起,合抱般的树木林立,从山脚一直覆盖到山顶。再往远看,山峰顶上的云头却与天边的衰草齐平,浑然分不清天地之别。   
“想必昔日这也是个大湖,不知道怎么水干了,所以湖中的小岛才变成了高山,湖底就成了陆地。所以看上去山挺高,实际上可能却比别处的地面还低!”凭着当年书本中的一些经验,他隐约猜到阴阳岭的成因。正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惊诧间,耳边猛然听到一声怒吼,“呜——呜呜————”   
“不好!”程名振一个激灵,差点儿从马背上跌落。再看胯下坐骑,两股战战,怎么催都不肯走了。   
如此威严的声音,必出自猛兽之口无疑。程名振担心妻子遇险,赶紧抽出弓箭,跳下坐骑,徒步去跟杜鹃汇合。不远处的杜鹃猝不及防,也没来得及抽长家伙。弯弓搭箭直指山坡,胯下的战马却晃来晃去,说什么也不肯让主人安心瞄准目标。   
“孽畜,冲我来!”程名振大骇,怒吼着冲了上去。他已经看清楚了,有只老虎正从山坡上冲下来,对着妻子急扑而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弓弦脆响,“崩!”,紧跟着,那只扑向杜鹃的猛虎半空中突然一滞,翻滚着跌落于地,爬起来挣扎哀鸣,想要逃走,却歪歪斜斜,再也迈不开步子。   
“崩!”又是一声弦如裂帛。有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老虎的右眼。倒霉的畜生疼得厉声哀号,两只眼睛却各插了一只羽箭,彻底变成了瞎子,再无法伤人了。   
夫妻两个相顾失色。如此精准的射艺,比起郝老刀的巅峰时刻,也戳戳有余。如果猎手刚才蓄意伤人,夫妻两个没有防备之下,肯定要埋骨于此。正惊诧间,远处又传来一声惊呼,“呀,杜鹃姐姐,程将军,你们怎么找到了这里!”    
  第三章 飘絮 (四 下)   
夫妻两个闻声抬头,只见远处一男一女飞奔而来,跑在前边的年青男子手中持一张步弓,跑在稍后的女子手中持的却是一杆猎叉。   
不用问,刚才那两箭肯定都是男性猎户射的,看距离足足有八十多步,却难得射得如此准。但是此刻程名振和杜鹃却顾不得再仔细打量那个男子,因为跟在后边那名女子夫妻两个都认识,正是前一段时间出门散心的窦红线。   
“红线,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不是专门出来找你!”   
夫妻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得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已经跑到近前的那名男子见红线与对方认识,立刻收住脚步,笑着点头。然后从腰间抽出佩刀,冲着跌跌撞撞原地打转的老虎蹲身一探,锋利的刀尖立刻从虎脖颈下的软皮处刺了进去,直入心脏。然后又迅速向外一拉一闪,倒霉的老虎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即**而亡。   
“好身手!”程名振夫妻两个同声赞叹。刚才青年人发箭射虎的本事已经令人叹为观止,而此刻这一刺一拔,更显出了他极其高深的武学造诣。难得的是如此血腥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像行云流水般,令人压根儿感觉不到半点杀气,反而有些赏心悦目的意味。   
只可惜有人根本不会欣赏,还隔着老远,就厉声呵斥道:“你怎么把血放了!如果要放血的话,刚才费那么大劲儿射它眼睛做什么?真是个呆子!”   
一边数落着,窦红线一边冲到虎尸体前,从腰间解下一个盛水的皮囊,尽可能地去收集虎血。“你看,你看,还剩下多点儿了。哪还够给你熬药用。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头老虎……”   
那年青男子被她数落得脸色微微泛红,想反驳几句又自知没占在理儿上,只好站着一边**。程名振和杜鹃两个这才发现年青男子的气色不对,皮肤苍白,头发干涩,两眼暗淡无神,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   
为了不想让对方难堪,程名振想了想,笑着提议:“虎血晒干后入药才能见效。这大冷的天儿,等你把它晒干得什么时候去了?不如跟我去平恩,我那里还有不少往年积攒下来的存货!”   
“不去!”窦红线头也不抬,大声拒绝。“到你那里,又得听我大哥唠叨。好不容易我才轻松几天,傻瓜才再送上门去!”   
“窦王爷现在去了聊城!”程名振猜到窦红线肯定不清楚窦家军最近的变化,笑着解释。“即便我给他送信过去,隔着两三百里路,信使一来一回也得三五天。等窦王爷寻来,你早就可以走了。况且窦王爷最近忙着筹备晋位的事情,恐怕也没时间亲自过来寻你。”   
“就是,腿在你身上长着,你不会赶在前面走么?去我那边住几天吧,妹子。孙六叔是个难得的好郎中,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得好!”   
“自己不来,派人来一样地烦!”窦红线依然嘴硬,手上的动作却渐渐慢了。抬起头,她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病歪歪的年青人,低声问道:“罗公子,你的意思呢?去城里瞧瞧郎中可好?”   
这种语气,跟她刚才教训人的语气简直有天壤之别。程名振和杜鹃听着纳罕,相对着看了看,嘴角上都挂上了一丝笑意。   
被问话的年青男子很不会做人,当着程名振夫妻两个的面儿,依旧皱着眉头回应,“去平恩,那里安全么?我不想给你惹太多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麻烦的还不够么?”窦红线瞪了他一眼,小嘴轻撇。“放心好了,只要我不点头,没人敢招惹你!程大哥和杜鹃姐姐都是实在人,他们两个更不会抓你去邀功!”   
“那,那就去吧。不是有好郎中么?”年青男子想了想,犹豫着答应。   
‘这人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公子哥!’从对方的几句话里,程名振悄悄得出结论。如果不是被人照顾惯了的,说话时肯定会注意一下旁人的感受。只可惜窦红线有眼无珠,放着义兄王伏宝那样的真性情汉子不要,偏偏看上这银样蜡*头。   
‘这人可真会说话!’杜鹃心里对年青男子也好生失望。‘不过生得可真够好看的,怪不得红线被他给迷了!’有窦红线在场,夫妻两个都不便给男子脸色看,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那就一起走吧,先辛苦着对付几步,等到了岭外,再让弟兄们给这位公子腾一匹坐骑!”   
“不用,我的人就在附近。刚才怕吓跑这头畜生,所以才没让他们跟过来!”窦红线摆摆手,笑着解释。然后把血淋淋的手指放进嘴里一吹,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哨,周围的树林里有大声的号角轰然响应。   
“原来这里已经被你给占了!”杜鹃笑着打趣,“在我家门口占山为王,好妹子,可真有你的!”   
“这不是为了给他找个安静地方养病么?”窦红线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声解释。“好姐姐,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耍斧子。我只占了个小山包,而姐姐你当年可是占了半个巨鹿泽!”   
“贫嘴!”杜鹃轻轻拍了一下红线的脑袋,笑着啐道。   
“杜当家饶命!”红线立刻扯开嗓子尖叫,仿佛真被打伤了般。附近的亲信不知道就里,把号角声吹得更急,转眼间,已经纷纷策马杀到了近前。   
看到是程名振和杜鹃夫妻两个,大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拉住坐骑抱拳施礼。就在此时,程名振的亲卫也策马冲到,看见几十名身穿窦家军服色的人,都吃了一惊。坐骑虽然带住了,兵器却全举到了胸口。   
“赶紧过来,见过是窦王爷的妹妹!”程名振怕双方起了误会,赶紧给亲兵们引荐。伍天锡带领众将士飞身下马,口称“见过郡主!”,抱拳施礼。窦红线受不了大伙的客气,皱着眉头摆手,“什么郡主,香主的。都别瞎折腾了。帮我把老虎抬到马背上带走,晚上给大伙炖了吃!”   
见郡主殿下如此随和,伍天锡心中顿生好感。笑呵呵地答应了一声,上前将死虎双手拎起,横着丢上了马背。饶是他的坐骑为一匹塞外良驹,也被四、五百斤的虎尸压得只趔趄,在主人的注视下拼命死撑着,才没当场趴伏于地。   
“怕是得先切了!”伍天锡心疼爱马,双手又将虎尸抱下来,轻轻放于地面。“谁的刀法好,过来剥虎皮。小心点儿,再多戳出窟窿眼儿来就不稀罕了!”   
亲兵中恰好有个做过屠户的,赶紧上前接手。先用短刃围着虎肘划了几刀,将虎掌完整地切下。然后从虎嘴开始,顺着头骨往下轻剥慢揉,片刻之间,便将一具光溜溜的虎肉从皮中硬掏了出来。   
双方的弟兄哪曾见过此等手艺,忍不住大声喝彩。一直站在红线身边的英俊少年却不跟着凑热闹,而是缓步走到伍天锡近前,拱手施礼,“这位兄台好膂力,在下燕山罗成,想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你说我啊,伍天锡。这老虎是你射死的吧,好箭术!”伍天锡根本没听说过对方的名字,晃着脑袋,满不在乎地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窦红线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给双方做引荐。赶紧跳上前,叽叽喳喳地说道:“罗大哥,过来见过程大哥和杜鹃姐姐。我曾经跟你说起过,程大哥和鹃子姐可都是咱河北绿林道上数得着的英雄。”   
说罢,她又将头转向程名振和杜鹃,“大哥,鹃子姐,这位是幽州的罗成罗公子。我刚才光顾着看老虎了,没向你们介绍,你们不要怪我!”   
程名振和杜鹃刚才是觉得那少年冷冰冰难以接近,所以就没主动上前自讨没趣。此刻被窦红线一搅合,也没法太跟对方较真儿了,双双笑着拱手,“原来是幽州罗公子,久仰久仰!”   
“你就是程名振?”罗成楞了一下,随即笑着拱手还礼。“程将军在平恩活人无数,河北道上哪个提起来不挑一下大拇指。刚才罗某眼拙,请将军切莫往心里去!”   
“你刚才是怕我们夫妻拐了你跑吧!”杜鹃心中暗自嘀咕。但听见对方恭维自己的丈夫,还是令她很开心。笑了笑,随着程名振一道客气,“刚才大伙不是都忙么?谁都没顾上谁。走吧,咱们先走,让弟兄们割好了虎肉后再慢慢跟上!”   
“如此,有劳程将军指路!”罗成立刻像换了个人般,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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