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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国历代名女 名妓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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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此祸耶?”潘岳答道:“昔在金谷园中饮酒赋诗,曾有‘白首同所归’之
句,不料竟成谶语矣!”

“财色'二字,均为人所同好,也为人之所同祸,石崇既挟巨资,又拥绝
色,二者集于一身,而又无权势足以庇护,怎能不招祸取辱呢?而缇骑到门,
还自天真地认为罪不过流徙而已,对问题的分析是十分幼稚的。还对自己心
爱的人讲出:“我今为你获罪了,为之奈何?”未免不使人觉得他寡情薄义。
绿珠虽是边陲僻乡的女流之辈,一听到变乱已经失败,便意味着此番非同小
可,毅然决然的坠楼自尽,不止是保全了自身的贞节,更明确地诠释了“以
死酬情”的至高意义,而得到完美的评价。

石崇被杀后十多天,司马伦终于被推翻,孙秀也被吏士们挖出心肝而
生啖之。

石崇与绿珠死后,金谷园仍然存在,时人为了吊唁绿珠的节义,都喊
崇绮楼为“绿珠楼”,以示对她的怀恩。绿珠有得意弟子宋袆,国色天香,
善吹笛,能歌舞,后为晋明帝所得。

金谷园几经更换主人,园中的风光仍然不减当年,历代文人雅士流连
园中,遥想当年绮丽的风光,“兰堂上客至,绮席清弦抚;自作明君辞,还
教绿珠舞。”对于石崇的善于享受人生,向往不已。而“绛树摇歌扇,金谷
舞筵开;罗袖拂归客,留欢醉玉杯。”更加令人陶醉怀想。至于“绿珠含泪
舞,孙秀强相邀;一跃坠王楼,花钿无人收。”就未免使人啼嘘不已了。

到了唐代,诗文中出现绿珠的身影甚多,丞相牛僧孺的传奇小说《周
秦行记》中,有一段夜宿太后庙载:“有善笛女子短鬓窄衫具带,貌甚美,
太后接坐,令吹笛,顾而谓曰:“此石家绿珠也。”令作诗,绿珠拜谢,作诗
云:

此日人非昔日人,笛声空怨赵王伦;

红残钿碎花楼下,金谷千年更不春。

虽然事涉无稽,然而由此可见后人对于一个美艳而贞烈的女子,所给
予的追念与倾慕,就连贵为丞相的牛僧孺也未能免俗。

苏小小西冷桥畔情悠悠

今日杭州,隋朝之前称钱塘,乃因风景秀丽的钱塘湖而得名。钱塘湖
是大禹治水时开挖出来的人工湖,到唐代白居易出任杭州太守后,在湖东筑
了一道“白堤”,这才把钱塘湖称为“西湖”。


江南自古多名妓,钱塘的秀山媚水就曾经育出过不少才貌俱佳的青楼
红颜,南齐苏小小就是其中的一个。

是什么契机造就了苏小小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妓女呢?这还得从她的
身世说起。苏小小出身于钱塘一户殷实人家,她家先世曾在东晋朝廷为官,
晋亡后举家流落到钱塘。

苏家利用随身携带的金银珠宝为本钱,在钱塘作买卖。到了苏小小父
母这一代,已成为当地的富商。苏小小是父母的独生女儿,所以自小被视为
掌上明珠,因长得玲珑娇小,就取名小小。苏家虽是商贾之家,但沿袭了祖
上香书遗风,聪明灵慧的苏小小深受薰染,自小能书善诗,文才横溢。

可惜好景不长,苏小小十五岁时,父母就相继谢世,苏小小失去了依
靠,仍住在城中旧院里,睹物思人,易引起伤感的情绪,于是变卖了在城中
的家产,带着乳母贾姨移居到城西的西冷桥畔。

在那时,钱塘市由于交通便利,市区已相当繁荣,而城西钱塘湖一带
却是一大片荒凉的沼泽地,这里青山环绕,碧水盈盈,虽然未经开发,风景
却十分宜人。苏小小与贾姨在湖山深处的松柏林中筑下一雅致的小楼,过着
远离红尘的闲居生活,生活的来源则是父母所留下的颇为丰厚的财产。

春秋两季,是钱塘湖边风景最美的时侯,清风习习,杨柳映波,湖面
清澄平静,山色青翠悦目。这种时候,性好山水的苏小小常偕同贾姨,乘坐
着一种特制的油壁游车,环湖观赏湖光山色。

这时的苏小小已出落成一个红杏初熟般的小女人,尤其是那一双水灵
娇媚的大眼睛,看上一眼都能让人醉倒。一个美艳少女,无遮无拦地荡游在
山湄水涯,自然引起一些风流少年的追逐调笑,苏小小的油壁车后常常跟着
一串俊逸倜傥的公子哥儿。

苏小小正值少女怀春的年龄,寂寞独居,常感萧索,便借诗词遣怀,
谁知诗词中多是男女幽情的内容,更引动了她的愁思,所以索性纵情于山水
间。一天,她见油壁车后紧随着的是几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频频把热烈的
目光投向苏小小。苏小小心中颇感得意,一时兴起,便在车中朗声吟诵道:

燕引莺招柳夹道,章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冷妾姓苏。

这首诗十分直爽地介绍了自己,并大胆地表露了她的心意,原本不是
青楼人家,只因过于寂寞,她希望有人扣门来访。这在一般闺中女子来讲似
乎是不可思议的,但苏小小从小很少受到父母的约束,性情开朗,吟出这样
的诗也不足为怪。

车后的少年清晰地听到了春风传来的佳音,个个大喜过望,当即就追
随着苏小小的车,到了她西冷桥畔的小楼。苏小小见客人应声而来,起初有
些感到羞怯,不知如何是好?后见来客个个彬彬有礼,谈吐文雅,于是相邀
入客堂落座。善解人意的贾姨奉上香茗,主客一边品茗,一边谈诗论诗,品
说周围风光,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下午。

事情传开后,钱塘的仕宦客商、名流文士都慕名来西冷桥畔,造访苏
小小。但这些人均先被贾姨拦住,经过她的观察挑捡,年少而有文采的才能
入门见苏小小,其他脑满肠肥、俗不可耐的人,即使掷以千金,也被婉言谢
绝。如此一来,苏小小的名气就更大了,许多人都以能与她对坐清谈为荣幸。
人们虽然也把她看成一个待客的青楼女,又有人称她为诗妓,但实际上她与
那些卖身为生的女子绝不一样,用现在的眼光看来,她更象是一个文学沙龙


的女主持。

又是一个鸟语花香的春日午后,苏小小收拾得漂漂亮亮,和贾姨乘上
油壁车,沿湖漫游赏春。正巧,这天从建业来的名门公子阮郁,也正骑马游
观钱塘胜景。阮郁信马悠悠,边走边看,正陶醉在碧波绿柳的春意中。忽见
迎面驶来一辆装饰艳丽的油壁车,他不经意的望去,却正好见到探着头欣赏
湖景的苏小小,那小小女子竟是那般琼姿玉貌、娇媚动人,就象飘临人间的
云中仙子,不觉令他心醉神迷。于是,当苏小小的车擦肩而过后,阮郁勒转
马头,一路紧跟不舍。苏小小在那一刹那也看清了对面而来的马上公子,见
他眉目清朗,神情洒脱,也十分中意。这时见他随车而来,心中暗喜,于是
高声吟道:

妾乘油壁车,朗骑青骢马;

何处结同心?西冷松柏下。

阮郁听了心想:这分明是邀我的情诗嘛,岂可辜负佳人的盛情!他夜
里回到客栈,赶忙向店家打听,店家告诉他说:“西冷桥畔的妓家苏小小,
谁人不知!满城贵公子人人倾慕,无奈她自视甚高,性情执傲,好花虽妍,
看虽可看,要攀摘却是不易呀!”

即使不能攀折,坐对名花,心灵交融,何尝不是人生一大乐事!阮郁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午后,准备了精美的珠玉为见面礼,绕过西北湖滨,穿
过松柏浓荫,沿着林间小径,直达西冷桥畔。但见花遮柳护之下,静立着瓦
屋数间,周遭鸟雀啁啾,景色清幽,真是一处人间天堂!

阮郁轻轻把马系在柳树下,上前轻轻叩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半扇,贾
姨出来十分客气地询问来由,阮郁历述昨日游湖幸遇佳人,蒙佳人垂青,赠
诗指路的情形,并诚挚地表明:“今特备薄礼,企望一见芳容。”

贾姨一听就明白了,她昨日陪苏小小游湖回来后苏小小茶饭不思,似
乎心事重重,她早已猜中了几分。于是,贾姨请来客入屋落座,奉上香茗,
进内屋禀报苏小小去了。

阮郁闲坐着四周观望,只见窗外院中繁花似锦,室内布置雅洁朴素,
墙上挂着字迹绢秀的屏轴,架上排着成堆的书卷,窗下矮几上置一古筝,处
处光洁,一尘不染,足以显示出主人的清雅风格。阮郁不由得对苏小小又萌
生了几分敬意。

苏小小由内室姗姗步出,她今日淡妆素抹,低眉含笑,与昨日的明艳
判若两人。宾主见过礼,对面坐下,两人谈诗论文,十分投机。不知不觉中,
窗外已是暮霭四合,两人话题不断,都有些不忍道别的心绪。贾姨进来点上
蜡烛。不一会儿,又摆上几样精致的酒菜,于是主客边饮边谈,直到夜阑人
静。

由于回城的道路幽暗曲折,阮郁只好留宿在苏小小客房。夜已深,阮
郁在松软的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踱到院中。刚一出门,
他就发现院中已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苏小小,她洗尽了铅华,披
一身素衣,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满月,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她长长
的睫毛上。阮郁一见,心中痛爱至切,悄悄上前,伸出两臂,拥住了苏小小
小巧的身躯。苏小小其实早已察觉到动静,但她一动不动,只是闭上眼睛,
静静地偎在阮郁温暖的胸前。

阮郁抱起苏小小走入卧房,度过了温馨缠绵的下半夜。阮郁惊异地发
现,这个名满钱塘的诗妓,竟然还是一个噗玉未雕的处女呢!


从此,他俩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每天不是在画舫中对饮倾谈,浏
览湖中绮丽的风光;就是一个乘坐油壁车,一个骑着青骢马,同去远近山峦
观赏怡人胜景。俨然象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羡煞了无数擦身而过的游人。

萍水姻缘毕竟缺乏根基,半年之后,阮郁的父亲在建康听到儿子在钱
塘与妓女混在一起的消息,立即派人把阮郁叫了回去,严加看管在家中,不
许他外出半步。

阮郁走后,苏小小在家闭门不出,整日仰头企盼,等待情郎的归来。

一个月过去了,不见情郎的踪影;一年过去了,连一点音信也没有。
苏小小由渴望、失望到绝望,终于病倒在床上。多亏知心的贾姨悉心调理,
疾病渐渐问愈。为了使苏小小忘却旧愁,贾姨又让一些可心的文雅公子进屋
来,陪苏小小聊天。慢慢地,西冷桥畔又恢复了往日车马盈门,络绎不绝的
胜况。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了与阮郎的那一段幽情,苏小小再也无心倾情与
谁了。她与客人仍然仅限于品茗清谈,偶尔置酒待客,或献上一曲清歌,绝
不留宿客人。好在能在这里登堂入室的客人也都是文雅之士,并不会有过分
的要求。

秋高气爽,红叶满山,苏小小有一天又乘油壁车出游。在湖滨她见到
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眉清目秀,气宇不凡,样子酷似阮郁,但却衣着寒酸,
神情沮丧。苏小小为之怦然心动,于是停下车来询问,对方见是一位美丽的
姑娘相问,神态充满着关切,就非常拘谨的相告:“小生姓鲍名仁,家境贫
寒,读书荒山古寺之中,准备入京应试,无奈盘缠短缺,无法成行。今考期
临近,我只能望湖兴叹!”

苏小小年纪虽小,却阅人已多,她觉得眼前这位书生必然大有前途,
又貌似阮郎,她下决心资助他。于是不避嫌疑地说:“妾见君丰仪,必非久
居人下的人,愿倾囊相助,也能验证一下妾的眼光。”

鲍仁自然是感动不已。苏小小变卖了一些贵重首饰,给鲍仁打点了行
装,送他上路,鲍仁频频叩谢,感激地说:“千秋高义,反在闺帏,芳卿之
情,铭记在心!待我有成之日,必来叩谢恩人。”

送走了鲍仁,苏小小深深体会到一种帮助别人的快乐,她明白自己对
鲍仁动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更象一种母亲式的付出,并不希冀什么报答,真
希望能早日得到他成功的好消息。

上江观察使孟浪,因公事来到钱塘,听人说起苏小小的艳名,自己碍
于身份不便亲往西冷桥畔拜访,就在湖滨酒楼备下酒席,差人前往苏家请苏
小小来见。不料苏小小来了清傲的气性,端起了架势不肯应邀,一拖再拖。
经过孟浪三番五次地派人催请,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来到酒楼。

孟浪在酒楼已等得十分恼火,心想:我堂堂观察使,竟迟迟请不动一
个妓女,待她来了,定要当席羞辱她一番,以泻心头之火。等到苏小小姗姗
而来,她那美艳的容貌,娴雅妩媚的气韵,立刻镇慑了在场的人,孟浪也被
她迷住了,怒气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定定神,觉得还是必要难她一难,于是指着指着窗外怒放的梅花说
道:“今日雅集赏梅,就以此为题,敢请芳驾即席赋诗!”

苏小小已料到了他的心思,她从容不迫地信口吟出:

梅花虽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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