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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寄身锋刃-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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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微笑着平静地说:“如果这个案子能单纯些,该多好?” 
我向着不远处的通勤口走去,没有回头。身后,司城浈一郎不顾身份地大声咒骂着:“你这个白痴;想死吗?回来!??????” 
随着他的吼叫;开阔的候机大厅的各个隐蔽角落很快闪出许多统一着装的保镖;如黑色的棋子般点缀出厚实的压迫感,我就知道,象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独身一人出现的机会。 
愁滋味,少年不识! 
伊藤不去过问身边的银灰色宝贝为什么突然归来;我也不敢细想高傲自恋的司城浈一郎为什么要特意跑到机场来说一通自相矛盾的话。趋利弊害的本能告诉我不能去深究其中的味道。一旦涉及情感,所有的简单的行为都会变得复杂而暧昧。但如果剥离了情感这层外衣,是不是所以的真相都会变得单薄而可笑? 
飞机座舱门口,面容娇好的空中小姐用英语问候着登机的乘客,我拾阶而上。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死多少人并不可怕,自己死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到完美,但却必须做到于心无愧。 
飞机滑翔着离开地表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在想,他是否会站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离开,当然,铜墙铁壁般捍卫着他安全的保镖必定把他和送行的其他人群远远隔开。 
人和人的区别可以是天性,可以是境遇,可以是地位,可以是世代的恩仇或牵拌的血亲;但爱欲,似乎总能够强迫一切的恩仇溟灭于无形,一切交合超脱血亲的束缚,既成就伟大的智慧又造就暴戾的野心,人生在世,似乎只要一个爱字,一切罪行欲望就都可以合理地说服众生,求得宽恕。然而,这也仅限于人性本身的情感。我比谁都清楚,法律,会把这个涵盖一切人种的行为准则视为荒诞。于是,我只得一而再地不断寻找,用一个法律框架可以容忍的尺度重新丈量早已有了答案的一起索赔案,至此境地,已无退路。 

15 
   车子颠簸在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前往其东南马钦杜地区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象令人痛心———一望无垠的枯草黄沙,提着空桶的老妪,瘦骨嶙峋的牛羊尸体,已经皮包骨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路上的车辆,满眼的困惑和木然。多年少见的持续干旱使肯尼亚陷入严重饥荒。3月的时候,联合国粮农组织负责人莫罗斯就说,联合国提供给受灾地区居民的库存大米和玉米很快将全部用完,这意味着灾民们的饭盆中将空空如也。仅肯尼亚东北部地区就有350万人面临大饥荒,许多人为了寻找水源和粮食背井离乡,还有很多人和牲畜饿死。我呆呆看眼前飞逝的景象,惊异于这片被世界遗弃的土地怎么就紧紧拴住了身娇体贵的日本公主整整二十四年的时光。 
    “在肯尼亚;特别是马钦杜地区;纪宫晴子在当地妇女儿童心中可是个圣母式的人物;当然;跳土风舞的土著是不会这么称呼她的。以前担任联合国粮教科文组织驻中非特派观察员的时候,她还常常在周边小国家转悠。后来退休了,一年倒有大半的时间呆在肯尼亚。就马钦杜地区这一带,光她资助建立的救济站就不下十家,真不得了。”开车的青年自顾自地说着,搭到这个年轻的新加坡留学生的便车实属好运,他要去的地方在马钦杜东部。在那里的一家救助中心,年过古稀的纪宫晴子公主答应见我一面。 
   能够顺利地获得接见,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戒备。不多的时间容不得我再做更多的调查就匆匆赶到了这里。东京高级法院的已确定的开庭日期近在眼前,我能逗留的时日也不过几天。 
四个多小时的颠簸后,车子在一个破败的小镇上停下。我跳下车,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锈蚀大铁门。 
  “祝您好运,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年轻的向导轻松地说着点了下头驾车离开。 
   时值正午,烁热的太阳烤得地表发白,空气干燥得没有一丝水分,我不得不从兜里掏出太阳眼镜戴上。锈迹斑斑的铁门大大地敞开着,院子里空无一人,两三幢不比毛坯房好多少的小楼散落在院子里。参差不齐的歌声从一处平房传出来,风琴的声音明晰可闻,我走了过去。 
    正午酷热,木门敞开透着暑气,二三十个孩子散坐在地上,用基库尤语唱着未知的歌。她们的前面,是背对着我的一张椅子,身着肯尼亚传统单布套裙的年老妇人正拉着风琴伴奏。我直了直腰走进房间,唐突的举动似乎惊吓了那些孩子,歌声哑然而止,风琴声却没有中断。 
    我不好意思地站在门边。老人身形不动,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紊地盘在头顶;感觉到异样后她回过头正看到我,平和坦然的目光打量得我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司徒先生?欢迎。” 
   我有些惊讶能如此直接地见到这位索赔案的亲历者;没有贴身的秘书和保卫;甚至连她的服饰都只是简单的土布裙子,她看起来精神很好,但给我的第一印象却只有两个字平凡。当然,一些本质的东西始终不会随着时间或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她的皮肤虽然已经松垮失去光泽,但白皙的质地和精致的五官轮廓却无不残留着她年轻时绝好的容颜,而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更是无可替代。我恭敬地摘下眼镜,微微欠腰: 
   “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请不要那么称呼,您可以叫我晴子夫人,您一定知道,在日本皇室,出嫁的女子是没有任何头衔的,我早已经不是公主了!”老人微笑着说,语气和蔼,她利落地放下风琴走到我面前,在我有些局促的时候握住我的手: 
   “您能来真的是太好了,这些天汗情太严重,我们正缺人手,特别是男丁。” 
    “啊!”我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非常抱歉,我的秘书是不是没有和您说清楚,我想我是来和您谈一些关于1947年的事情的···” 
   老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等我说完就接去了话头:“您已经来了不是么?您看,这个救济所里年轻力壮的男人都被征去修压水泵了,我一个老人和几个妇人,连玉米粥桶都抬不起来呢!” 
    我再次愣住,果然是母子,公主殿下和那位自以为是的家伙还真有些共同点,比如现在,典型的不按牌理出牌。 
  “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不会拒绝您,可这次的时间真的很紧,您看,能不能我们先谈谈案子?”我小心而委婉地回答,不知道这位外表和顺的公主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知道您来的目的,时间嘛!总会有的,您不用那么急。”晴子夫人微笑着说,目光突然有些黯淡:“我等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结果,不也活得好好的么!您得多些耐心,单刀直入的故事即使我能一下全告诉您,您也不一定能全部接受。” 
   她说着向孩子堆招了招手,一个十多岁的女孩马上跑过来,不容分说地搬起我的旅行包。 
   “您先休息一会,晚些时候我还有点活儿要拜托您呢!”她的语气越来越客气,我突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领路的女孩已经开始撒丫子往外面跑,我边跟过去边问: “那么,请问有什么是我能效劳的吗?” 
   “喔,等傍晚太阳不是那么热的时候,麻烦您帮我们修理一下漏雨的屋顶。” 
   “屋顶?”我眯着眼睛顶了热辣辣的阳光看向院子,指着最破败的一栋房子问:“是这个的么?” 
  “这个漏得比较厉害,会难修一些,其他的就好多了。” 
  “其他的?” 
  “是啊,这儿所有的房顶都在漏雨呢!” 
   我脚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而晴子夫人还是依旧笑得那么,慈悲! 
   跟着不通英语的女孩拐进一间土坯屋子,我颇为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单人客房”没有空调,这是自然,想来这地方肯定得拒绝一切奢侈品;没有桌子板凳,恩,听说木料也很贵,节省些没什么坏处;没有窗帘和马桶,没什么大不了,我一个大男人,讲究那些干嘛?可是居然连床都没有······ 
   看着直接铺在地上的那张半旧不新的草席子,我终于咧开嘴笑了,据说监狱还附赠一堆柔软的稻草呢!这儿连褥子都省了。 
  “真是来对地方了!”我玩味地自语,索性摊开手脚果断地躺倒,是得好好休息一下,在这赤道划过的国家,即使是傍晚,气温也要达到40度以上的,那么多屋顶,不早一点修完怎么行? 
   到达肯尼亚的第一天,我就爬到了堪称危房的屋顶,挥舞着只握过网球排的手操起了泥铲子赤膊上阵,很是高高在上地折腾了一下午,但也没能搞定一个开裂漏雨的洞。水泥沙浆倒是浪费了不少,弄得给我打下手的黑人女孩无比气愤,黑白分明的眼睛翻动得飞快。我装作看不见地继续瞎折腾,都说术业有专攻,这泥瓦匠的差使技术含量太高,不在我的研究范畴,我也无可奈何啊!只希望晴子夫人早点发现这个事实,知难而退才好。 
  “先生,吃饭了!” 
   在我还坐在房顶上研究如何摊平一堆沙浆的时候,那女孩终于来传饭了。我如释重负地快速爬下房顶,饶有兴趣地问: 
  “你会说英语?” 
  “是的,一点点。先生!” 
  “晴子夫人教的?” 
  “是的,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艾西娅,先生。” 
   呵,还真的只会一点点,我不再多问,跟着她来到午间经过的院子。 
   已近黄昏,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吃惊,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小的一个救济所能容纳那么多孩子,不大的院落里分两组排了长长的队伍,队伍的尽头是一张油腻的长桌,上面放了两只大桶和一篮子麦面饼,几个扎白色头巾的女人正在放餐。看起来都很瘦弱的孩子们拿着半旧的塑料碗在等待分粥,其中大部分孩子没有勺子,先领到食物的孩子就三三两两地散坐在树阴或屋檐下狼吞虎咽,却怪异地安静得没有太多响动。我突然想起《雾都孤儿》中描写克里斯托弗在教会救济院中的情景大家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停止打闹,虽然剩粥如此稀薄,却是我们一天中最大的享受。呆呆地看着,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赤阪迎宾馆那间豪华的总统套房,和司城浈一郎砸碎在我身上的那瓶cuveedom perignon1853。 
   远出有人冲我招了招手,我才发现,晴子夫人一直坐在长桌子后面给孩子们分发篮子里的麦面饼。我走过去,她把手中的活交给旁边的人,还是笑得亲切: 
   “辛苦您了,那些活不容易啊!”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客气地回话:“能和您一起共进晚餐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您真会说话。”她笑着回过头接过刚从桶里盛起的两碗玉米粥递给我,自己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麦面饼,示意我跟着她回到她的私人住处。 
   这是一个和我的“客房”没有太大区别的房间,唯一多出的家具是一张桌子和两条简单的长凳。把粥放在桌子上后我下意实地看了看地上。角落里同样只有一张席子,连简单的床单都没有,很难想象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竟然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我终于忍不住问: 
  “您一直住在这吗?” 
   “一段时间吧,马钦杜的好几家救济院都有我的住处,我会在不同的地方各呆一段时间。管理方面的事情全交给院方打理,我也不是特别放心。我得知道自己的退休金有没有真正用在该用的地方。”她微笑着说,递给我一个麦面饼。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干涩而无味,却也并非难以下咽。不用说我也知道,这样的晚餐对于外面那些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丰盛了。只是,我不知道,坐在我对面的这位身世显赫的老人会和他们吃同样的食物。 
   “今天的粥很不错,您可以多喝些,毕竟拜托您的事是体力活。”老人举止雅然地用勺子小口喝粥,周到地推荐着我们的晚餐“主菜”,不逊于任何一次国宴上的高贵女王。 
   我抬头看着这位身居简出的老人,她有显赫家世和高贵的出生;她是联合国杰出的女性特派员;她的儿子是一掷千金的跨国财阀。而现在,年过七旬的她却只是坦然享受着这一切喧嚣背后的朴实生活。 
低头小心地喝了口只加了少许盐的玉米粥,真是香浓。 
   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晴子夫人不知道何时放下了勺子,微笑地看着,慈爱地说: 
  “很怕不对您的胃口呢,您喝粥的样子,很像浈一郎呢!” 
   我猛地噎住,手一抖,手里的饼子掉到粥碗里,浓稠的玉米粥溅了出来,满桌子都是。 
   “呵,您太抬举了!”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擦着桌子,刚才那句话差点噎死了我。 
   “怎么会,每次他来,也是坐在您那个位子上这么喝粥,只是您更成熟些,他还是个孩子。” 
   “这边真的一个男性员工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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