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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卖油郎 (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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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盲目的走,他一直在想会欺负他的葵会买糖。抬眸望着对街,不见卖糖的人,也不见葵的身影……
郝古毅呆傻的站在原地,殊不知另一双眼早已落在身上,移不开……
花葵不着痕迹的调回视线,将心思放在前阵子顶下的一家店铺,由于前任店主早已收起生意且有意举家搬迁至南方,遂将这旧店铺转让或售出。
旧店铺经过半个月的大肆修缮后,田大老板鞠躬哈腰的请花爷率先入内验收成果,同时也说明:「花爷,这店铺内的木工都已经做好,木匠也依造您指示的方位钉制一个柜台。柜台后的空间宽敞,墙上的木架是固定式的,搁放的桧木油桶在昨儿个已经运来,每个油桶底部都制有活栓控制开关,搁在架上盛装油入瓶内是非常方便的,店铺后有间小仓库可以存放运来的油。这油铺店面的所需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您择吉日开张。」
淡淡的桧木香弥漫在屋内,花葵一一检视店铺布置是否有遗漏的地方。尔后,「嗯。」了声,不禁思忖:田大老板不愧是他养的忠狗,有钱能使鬼推磨,那跑腿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他由袖内取出该给田大老板应得的报酬,说道:「这阵子我在楼里和纺织坊里两头忙,多亏了你的助力与监督,这家铺子果然令我满意。」
「好说、好说。」田大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巴结道:「凡是爷的吩咐,我一定尽力去做,这是应该。」
他跟随其后,陪同花爷一起到店铺后面观看,这家铺子连接住宅;设有厨房、两处厢房、大厅和空旷的院子。虽是旧宅,但经过重新布置后焕然一新,倒也没得挑剔。
「这儿的空地可不小,可以养鸡和种植花草。」
花葵的唇弯起一道弧度,打算将他的小老鼠抓来此地住下,当然也包括甩不开的老废物和一群鸡。
两人回到店铺,田大老板又继续说明:「这油的来源,我已经跟制油的刘老字号商谈妥,永旗商行提供制油的胡麻、莱菔子、菘叶子和黄豆等原料,配合刘老字号制油的技术和人力,双方达成互惠的合作关系。至于获利就依造两方买卖分别计算,彼此压低一般行情价格,营利减少些,但谁也不吃亏。」
「可是双方的卖油价皆可比一般的油价还低,如此一来,能招揽更多的顾客上门。」
油分好几等;无论在食用或是一般常用,生活所需皆少不了。精打细算这门生意绝不会赔。
然,他在乎的并非赚钱与否。为生计铺路,免去蠢老鼠承受风吹日晒或雨淋而挨家挨户的卖油。
花葵踱出店铺外,视线搜寻蠢老鼠的身影,在对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再也见不着蠢老鼠……
郝古毅在后院子里撒鸡饲料,另外放了一小碟子饲料给大公鸡,添加鸡窝内的水之后,赶忙将大公鸡窝锁上。
葵说过大公鸡会啄小鸡,不可以放出来。
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不用多久就会消失。郝古毅很自然的想到葵会买菜回家。
起身拍拍衣裳,他回到屋内,看爷爷坐在椅子上打盹,他不敢吵醒爷爷,蹑手蹑脚步出门外,郝古毅坐在门口,低头笔划着手指数数——他搞不清楚到底是过了几个前天又前天……葵已经没有来欺负他了。
远远的一道人影逐渐靠近,郝古毅望着对方来到眼前,不陌生的人总是对他微笑,交给他一袋食物之后就走。
郝古毅抱着青菜萝卜,油然而生的情绪令他感到无所适从,心里总会沉甸甸的……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清澈的眼眸渐渐黯淡,郝古毅不禁喃喃念着:「他不是葵……」


第三章
摘星楼
「嬷嬷,爷有回来吗?」
老鸨手持团扇遣退房内的丫头,待门关上,她才说:「玉儿,你不关心樊爷来了没有,倒是挺注意咱们的主子在那儿过夜。」
段玉换上一袭上等织缎服饰,从屏风后头踱至外室,略施薄粉的容颜漾着笑。「嬷嬷,你明知我的心思,何必多此一问呢。」
他来到嬷嬷身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孝敬道:「嬷嬷,喝茶。」
段玉这孩子在巴结她。老鸨接过瓷杯,眼角的馀光瞄到一只黄澄澄的元宝搁放在桌,「啧啧。」老鸨的眼儿瞠大,立刻收下。
「呵,」她笑弯了眉眼,客气得很。「玉儿,你愈来愈懂得敬老尊贤,讨嬷嬷欢心。你这么贴心,嬷嬷我还有什么话不能同你说的。」
老鸨啜了口香茗,接着道:「咱们的主子接下了纺织坊的生意,这事你也知道。那么应酬谈生意还少得了吗,主子今晚喝了不少,人就在花厅睡了呢。」
老鸨瞄着小倌儿兀自陷入沉思,八成……又再想主子怎没在外过夜。她不禁老调重弹:「你想想依主子的性子能对谁维持多久而不腻的?嗟!跟卖油的傻瓜草?!」老鸨不屑的撇撇嘴,呿了声,「还不是玩玩而已。我真不懂你,怎都不听劝。」
小倌儿巴结奉承是为了想知道主子的行踪,这银两是不拿白不拿,就算小倌儿掌握主子的形踪又能怎样?
段玉回过神来,反应道:「嬷嬷,别再跟我提看开的事。若真能办到,我何尝愿意让自己痛苦。」起身踱至梳妆台前,铜镜照映出一张美的脸庞,眉心渐渐拧出极度的不甘心……他哪点会输给一个卖油的傻子?
『我是疯了才会一直想奸了你……』
喝——心狠狠一抽,忘不了男人对谁说这句话。渐感呼吸困难,无法平复乍听之下的震撼,男人对傻子竟然认真……
铜镜内的脸孔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呵,一个傻子有什么好?」凭什么得到男人的注意与宠爱?
顾影自怜,发酵的酸意日复一日的累积,抿紧唇瓣,不甘吞下所有的苦涩。段玉深吸了一口气,央求道:「嬷嬷,樊爷若是来,我不想见客,帮我打发可好?」
「开啥玩笑啊。」老鸨一瞬瞠然不已,可不依小倌儿拒绝上门花大钱的客人。她立刻将小倌儿拉来身边,劝戒:「我的姑奶奶,你忘了咱们的主子是哪种人么,若是让他知情,咱们俩可会没好日子过唷。何况,你也明白樊爷有意赎你过门,他要我多说点好……啊。」老鸨倏地住了口,糟糕……说溜了嘴。
段玉面无表情的问:「嬷嬷,你也收了他的银两?」
「嘿,这……」老鸨干笑两声,安抚道:「樊爷对你是真,你跟着他不会吃亏。不管你对他有没有感情,想想他既有钱,又没有妻小儿女,何不趁着现在年轻有本钱,能捞多少好处,就别放过。」
段玉瞥了她一眼,道了声:「嬷嬷,爷若是醉了,可会不舒服呢。我这就去伺候。」
老鸨怔忡了会儿,眼睁睁的见他甩袖开门离去。枉费她说了这么多,不都白白浪费唇舌。
呿!
老鸨一翻白眼,碎骂:「人一旦作贱自己,就像着了魔似的,十条牛都拉不回。」
段玉睇凝沉睡中的俊美容颜,男人侧睡于花厅上的躺椅,一身邪肆的气息未减,无形的魅惑人心……
明知男人浑身充满危险的因子,仍伸出手轻掬起男人垂落于躺椅外的一撮发丝,细细摩娑于指尖,朱唇凑近,鼻端渗入浓郁的酒气,霎时壮了胆,任发丝滑落于手,又犹豫了会儿,才动手悄悄松解男人的衣衫盘扣。
花葵缓缓的撑开眼,唇瓣勾起一抹冷笑,问道:「你想伺候我,嗯?」
赫!
段玉惊愣了会儿,停顿在衣扣的手不禁颤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花葵挺起身来,抬手勾起美艳的脸庞,醺醉的眼眸透出欲望的色彩,「啧啧……」有声,思忖小倌儿发骚,而他也挺寂寞,「把衣裳脱了。」他命令。
段玉以为自己听错,又呆愣了会儿,才露出笑颜,道:「好。」
心下窃喜,男人恢复了以往游戏人间的态度;明知无心也无情,他依然甘愿奉献自己。
浑厚的命令再度响起——
「动作快一点,你知道我没什么耐性。」
段玉垂首轻解罗衫,愈是着急,动作就愈是频频出错,控制不住满身都在狂喜,男人愿意触碰,主动求欢……
「撕——」
刹那,身上一凉,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段玉惊讶的抬起头来,双眸映入男人阴沉俊美的脸孔,轻蔑的眼神在身上穿梭,似挑剔——「你以为还能引起我的兴趣?」花葵不禁冷笑,残酷的说明:「我对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早就腻了。你想让人上,也未免找错对象。」
毫不留情的将人拽开,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段玉跌坐在地,回头唤了声:「爷……」一瞬由天堂掉入地狱,瞠大的眼瞳映入男人保持距离的背影,不禁喃喃自语:「为什么?是我不好吗?还是嫌我不会伺候……」
「腻了就腻了,还需要什么理由?」花葵将身上的衣扣重新扣回,可不认为自己该对谁负责,你情我愿的游戏早就结束。
如今,他满脑子只想着远在天边的蠢老鼠,只差没回去奸了蠢老鼠!受不了蠢老鼠只会讨厌他乱塞东西……放屁!
花葵咬咬牙,更受不了自己为蠢老鼠守身如玉,真他奶奶的窝囊极了!
老大很不爽的撂下警告:「你最好认清本份别再犯第二次,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段玉揪紧衣衫,浑身止不住轻颤,不甘心男人说腻就腻……
***
夜凉如水,虫鸣唧唧——
晕黄的月光照射坐在屋外静止不动的人影,经过漫长的等待,毫无所觉一天下来,坐在屋外的次数逐渐增加……
郝爷爷点亮屋内的烛火,为了孙子的反常而无法入睡。轻咳了两声,开口唤:「古毅,快进屋来。」
郝古毅缓缓的回头,清澈的眼眸显现一丝忧伤,好生犹豫该不该听话。他一直在想葵是不是躲起来了?
就像他不敢回家的时候,会躲在附近。
「我想去找葵,爷爷会生气。可是……我说讨厌葵,叫葵不要跟我回家,葵就不见了。」
低头揉揉双眼,他想睡觉,但是又怕会看不见葵回来。「我想去找葵回来,葵不在,花花母鸡没有孵出小鸡了,它都跑到外面踩小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葵一定知道为什么,爷爷只会要他把大公鸡放出来,都不知道大公鸡会啄小鸡。
「爷爷不要生气,葵会欺负我,是我傻……」擦去掉出来的眼泪,他想着葵喜欢乱塞东西,忍忍就好了。
葵没有欺负他的时候,会对他好,比任何人都好……
无所适从这陌生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既讨厌葵,也不讨厌葵;好想葵……
迸出眼眶的眼泪愈来愈多,擦也擦不完似的,他现在好怕葵会永远不见了,比被爷爷打还要怕……
郝古毅抬首望着爷爷,乞求道:「我想去找葵回来,爷爷不要生气,好不好?」
轰!
一瞬,郝爷爷仿佛被雷给劈中,浑身不禁颤巍巍,赫然一声「匡啷——」握不住的拐杖一瞬掉在地上。
他没有弯身捡起,仍震惊于孙子竟然……竟然……
颤抖的手指着孙子,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他喘阿喘的问:「你你……这么想找大爷回来?」
郝古毅低着头,哽咽道:「爷爷不要生气,我有听话。」
郝爷爷垂下颓软的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骂还是该答应。「作孽……你这么傻!」
郝古毅抿紧唇,提袖猛擦脸颊,就知道爷爷会生气,可是他就是傻得会想葵,好想、好想……
抬眸望着远方,一道身影愈渐接近,很像葵。郝古毅浑身一颤,眼睫挂着两滴泪,瞬也不瞬的望着。
花葵来到他的眼前,低头瞪着他竟然不睡觉,都什么时辰了。
郝古毅仰着脸,自然的伸出手揪着葵的衣袍下,唤:「葵,不要走……」
「我不会丢下你,不然哪会派锦文送食物来,早嘛让你饿死了,除非你肯杀鸡来吃。」
郝古毅摇摇头,说:「不要杀鸡。」
花葵仍瞪着他,又骂:「真是蠢!」憋着一肚子火,弯身将蠢老鼠捞来身上扛着,随即听见他惊喘——「啊!」
「叫什么。」花葵紧搂着思念的蠢老鼠,大剌剌的进屋,抬脚将身后的门踢上。
「砰!」的一声,郝爷爷吓了好一大跳。
花葵转移目标瞪着老废物,语气不佳的说:「我就喜欢小老鼠的蠢,你想阻止也没用,等你死了,我还是一样不改。」他可不管老废物听了高不高兴,哼了声,我行我素的抱着蠢老鼠回房。
郝爷爷望着孙子任人抱着,昏花的老眼看清了一切,孙子的手就搂在男人的颈项,摆明了不愿接受的事实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改变……
「唉……」郝爷爷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弯身拾起地上的拐杖,不禁喃喃叹道:「人老了……管不了年轻人的事。」
他活了一把岁数,早已深刻体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花葵抱人回房后才意识到不太对劲,小老鼠竟然搂住他了?!
轻啄小老鼠粉嫩的脸颊,出乎意料之外的收获令他全身血液顿时沸腾。不舍得将人放开,花葵杵在床边问道:「不讨厌我了?」
「葵不要躲起来。」郝古毅怕他会不见,仿佛保证似的,说:「葵不要欺负我,就不会讨厌。」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乱塞东西……这是什么道理?!
花葵的脸色登时铁青,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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