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传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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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害怕起来，泪水一直流着，眼睛痴痴望着站在帐篷外面已抖成一团的养父养母，他们照顾我多年，我不能害他们。擦擦泪水，我小声说道：　　　　
　　我可以跟他们告别么？求你了……　　　　
　　好，我们在外面等着。他放我下马，硬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我随着哥哥还有养父养母进了帐篷，他们抱住我大哭，我没有哭，悄声告诉他们，我离开后立即离开这里！最好回到他们极人呆的地方，因为我知道风灵人的疯狂。嘱咐完后，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的家人。　　　　
　　伴随着泪水，我来到风灵人居住的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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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彼岸花：第十章　风灵素篇（2）］　　　　　　
　　初次见到若硕的母亲，也就是父王的王后时，我很惊讶。想像中她应该是个很威严的人，才能母仪天下，但她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深绿色的眼睛还有深绿色的衣服，让她很华贵却没有一丝高傲。　　　　
　　她微笑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很亲切地叫我：素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唉……可是圣和她……　　　　
　　我疑惑地看看身后的王，他对我说：叫母后！　　　　
　　虽然一路上他对我十分好，可是每当他讲话稍微大声，我还是很害怕，本能的恐惧着，身体还会微微发抖。口张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叫出来。　　　　
　　王后很宽容地没有怪罪我，她对父王说：　　　　
　　王，您舟车劳顿请移驾正泰殿休息。——不知将素安排在哪个宫殿？　　　　
　　我想住我母亲原先住过的地方……我怯弱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主动和他讲话。　　　　
　　圣和？父王陷入沉思，牙齿咬住嘴唇，幽绿的眼睛闪过一丝痛苦，许久只是注视着我的脸，又仿佛不是看我。　　　　
　　好！他转身离开，不再看我。　　　　
　　母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直了直身子，轻声叫道。　　　　
　　好孩子！王后惊喜地又抱了我一下，那感觉真舒服，或许来自母亲的遗传和口述，我对她有十分的好感。　　　　
　　母后……姐姐回来了么？伴随着欢快的铃铛声，一个童稚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侧身回望，一个约莫十岁的孩子奔来，因为急切而没有看到地上的东西，一个凛冽，快要摔倒的时候，他突然脚下腾空跃起，翻飞到我的面前。他有极白净的脸，眼睛虽然也是绿色，但那绿却如湖水，盈盈地望着我，一身墨绿色小夹袄很合身。　　　　
　　若硕，快叫姐姐。　　　　
　　姐姐，你好漂亮。若硕慢慢举起左手，摸摸我的脸。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漂亮的一个了……姐姐。　　　　
　　我愣住，长这么大，似乎没人说过我漂亮的话。那个孩子纯净的笑脸印在我的脑海里，这就是我的弟弟……　　　　
　　若硕弟弟，我的名字叫素。　　　　
　　素？风灵素？真好听！你跟我玩好吗？　　　　
　　若硕，姐姐才回来，要休息呢！很累的！王后微嗔道，等姐姐休息好了才能跟你玩。　　　　
　　那我陪姐姐休息！若硕眼珠子一转，立即大声说，他拉起我的手摇摇，姐姐，你说好不好？　　　　
　　看着他急切的目光，我不忍心拒绝，就浅笑着说：好！然后抬起头询问王后，她无奈地笑笑，点点头领我们走进圣和殿。　　　　
　　我梳洗完毕，穿着柔软的睡袍，躺在宽大的床上，仍然不相信自己来到了皇宫。若硕跑前跑后给我拿了很多糕点，然后脚一踢将靴子脱掉，爬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吃东西。　　　　
　　姐姐，这个我最喜欢，叫桂子糕，你尝尝。还有这个也很好吃……若硕拿给我的食物，其实我都没有吃过，它们在我的口里全是美味。我不停地吃着，差点噎死。若硕又急忙端水给我喝，那是我有生以来喝过最好喝的水。　　　　
　　若硕，这水真好喝。躺在床上，我激动地说。　　　　
　　姐姐以前很苦吧？他双手托腮，注视着我。　　　　
　　恩……是很苦，但是姐姐也有人疼的，我娘，养父养母，还有三个哥哥。　　　　
　　哥哥？为什么哥哥不一起回来？他有些吃惊地问。　　　　
　　哥哥不是父王的孩子，是我养父养母的孩子，他们很疼我的。他们是极人！　　　　
　　极人？可是他们说极人很坏……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小声说道。　　　　
　　他们是好人！我提高声音，很气愤地坐起来。要不是他们我跟我娘早死了！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极人是坏人？　　　　
　　对不起，姐姐……若硕一副要哭的样子，他怯生生拉着我的手，姐姐，你别生我气啊！他们是乱讲的，我相信你，极人是好人。　　　　
　　唉……我有些内疚，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生气有什么用？若硕，姐姐没有怪你，只是有些累，讲话才大声的。　　　　
　　他疑惑地看着我，旋即笑了：姐姐答应我，要跟若硕做最好的姐弟哦！　　　　
　　好！望着他那纯真的脸，我没有犹豫地回答道，好了，我们睡觉吧？　　　　
　　我躺下后，若硕也依偎着我躺下，他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没有抽出，闭上眼。我们谁也不知道在以后的三年中，若硕就一直躺在我身边，紧紧抓住我的手。如果醒来后没有看见我，他准会大闹，直到我出现为止。　　　　
　　那天晚上父王为我开了个宴会，正式册封我为圣和公主，母亲的名字作为我的封号，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怀念她吧？那天我见到了父王的其他儿子，我的两个哥哥，他们冷淡地跟我打了声招呼就离我远远的。　　　　
　　我后来知道，我的两个哥哥也是王后所生，但他们是大祭司抚养长大的，和王后很生疏，甚至十分疏远他们的亲弟弟若硕。我亲眼看到，若硕看到他们开心地奔过去，不一会儿又耷拉着脑袋跑回来，拉着我的手问：　　　　
　　姐姐，哥哥们为什么不理我？还有你？　　　　
　　他们是大人，要做大人的事，所以小孩子不懂吧？我只能骗他。　　　　
　　那姐姐长大了会不会不理若硕？他扬起脸，颤声问。　　　　
　　不会！我坚定地说，放心，弟弟，姐姐一定陪在你身边。　　　　
　　恩！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宫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么？可怜的若硕，他是如此孤独，虽然有父王和王后的疼爱，可他依然时时刻刻生活在恐惧之中。　　　　
　　那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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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彼岸花：第十一章　风灵素篇（3）］　　　　　　
　　皇宫似乎也不是我所想像的那么糟糕，整整三年，除了偶尔觐见父王时我还会微微发抖之外，其余的时间对我而言真的很开心，王后很疼我，小若时时依赖我，虽然若难和若季还会讨厌我，但避免见面，我的生活平静而快乐。　　　　
　　十八岁之后，小若搬出圣和殿，住到离我最近的东厢殿。第一次出征回来，他一直向我描述一个叫步行云的极人，说他敢以一人抵挡风灵大军，说他四两拨千斤破了自己的枪法，说他还赞扬自己加以时日就能成为极地的英雄。小若的眼里没有丝毫厌恶极人的表情，他只是崇拜着，就像一直崇拜父王。　　　　
　　命运是什么样子呢？　　　　
　　不久之后我就遇见了步行云，他与我的想像一点也不一样，他的温柔，他的英武，见到他的那一瞬，我告诉自己：就是这个男人了！他有母亲温柔的眼神，他有养父母一家善良的性格，将自己交付给他是我一生不悔的选择。　　　　
　　不悔！　　　　
　　帮他找到解药，可是我却给我的亲人，给我的父王母后还有小若带来了灾难。　　　　
　　他带我离开了风灵皇宫，去阻止父王屠城，为什么我的父王如此憎恨极人？可是事情远非我们想的那样简单。若难颠覆了风灵王朝，直至听说父王和小若下落不明时，我才意识到他们对我有多重要，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离开了云，那个愿意用生命爱我的男子，我不知道回去能做什么，但是我必须回去！　　　　
　　若难表达的爱意叫我措手不及，他是我的哥哥，可他说要我做风灵的王后，他用我养父母一家的性命威胁，我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多可怕的陷阱。不论我怎样做，都会伤害到亲人。　　　　
　　那场阴谋的婚礼上，我见到了云最后一面，然后咫尺天涯。　　　　
　　曾经想过自杀，可是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云，我不悔！我要活着。　　　　
　　婚礼之后，我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听到父王为就小若而坠崖身亡的事，我的亲人，就这样互相残杀，互相折磨，可是他也的若难的父王啊！若难你这个魔鬼！若难一直没有杀我，他知道我有了孩子，他狞笑着，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时间将我施咒，我的孩子将永远呆在我的腹中，因为他的灵魂残缺不全，因为他永远不能见阳光。　　　　
　　身体一天一天沉重，我唯一活着的目的就是生下这个孩子。若难带着我，对极人又一次发起战争，那一次没有见到云，他已经伤痕累累，为了救我，他三番四次单枪匹马闯入皇宫，可面对的全是阴谋。　　　　
　　若难趁极人部落没有任何还击之力，霸占了很多城市，他拉住我站在高高的城头，我望见城池下面那么多极人，他们在血色的天空下瑟瑟发抖，然后就是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拉出来，士兵强行抬起他们的头，我看见我的养父母一家的脸。　　　　
　　若难残忍地笑：屠城！　　　　
　　我只听见自己叫了一声，然后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身体似乎飞扬起来，眼里满是城墙之下，养父母一家凄厉而绝望的眼神，夹杂着愤恨。　　　　
　　他们恨你！　　　　
　　恨我？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　　　　
　　你的出生本就是错！你有极人贱民的血统，竟然还为了一个贱民背叛我！你的养父母一家也因为你而死，若没有你，他们根本不会死！他们收养的风灵人到头来却杀了他们，他们为什么不恨你！　　　　
　　是的，他们应该恨我！　　　　
　　背叛我的人只有死！我似乎听见若难残酷的声音。　　　　
　　是我的错？原来我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可是我为什么要存在？我不该爱上他，不然就不会死这么多人，我……突然我明白了一切一切，既然活着是一个错误，那么就让一切都改变过来。我笑了，回头看一眼草原的方向，那里我认识了云，那里也曾有过我三年的记忆。　　　　
　　我恍惚地看着遥远的地上，满是尸体，漫天遍野全是妖艳诡异的血红色，苍凉的天空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眼里没有了任何人，我知道该做什么了，身体慢慢飞舞，风声在耳边响起，城墙之上的那张残忍而复杂的脸离我越来越远，我唯一做对的事……慢慢阖上眼睛，我笑，虽然生命是一个错，但我仍然不悔，云……我不悔爱上你……永远……　　　　
　　这是地狱吗？虚无的黑弥漫在周围，我看见娘那一抹凄凉的倾城之笑，她责备的眼神看了我之后就转身离开我，父王也愤怒地看着我，他似乎说：你为什么要救一个极人，为什么要背叛我！云的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有那么多的恨，你给我们极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他的声音里只有冰冷，没有丝毫的温暖，然后他痛苦地转头，消失在虚无之中。头快炸了，养父母一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质问：为什么我们救了你，你却带给我们灾难？为什么！你们风灵人是魔鬼！空中飘荡着许多头颅，他们的眼里迸裂出鲜血，疯狂地在我身边大转，凄厉的笑：魔鬼，魔鬼……　　　　
　　不，我不是……挣扎着，身体却僵硬地躺着，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徘徊在我周围，我是魔鬼吗？不……我不想害任何人，可是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　　　　
　　姐姐……醒醒……　　　　
　　似乎有一个声音呼唤着我，我努力睁开眼睛，小若一张急切的脸，小若……手紧紧抓住他，就像溺水的人在大海中抓住的断壁残垣。　　　　
　　姐姐……小若看着我，他颤抖的声音在这个陌生而空旷的地方响起。你没事太好了，我一直跟着你，隐藏在你身边，想伺机救你，直到你跳下的那一刻才有机会，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们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　　　　
　　挣扎着坐起，小若终于忍受不住，扑进我的怀里，抽泣着，像一个受伤的小售：姐姐，父王他为了救我被射了一箭，从悬崖边掉下去了，我掉在他身上，没有摔死，可是他全身是血……小若的身体发抖，眼睛里除了恐惧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还是个孩子，却要面对这残酷的局面，自己的兄弟杀死自己的父王，亲眼所见这样的事实，叫他的心如何承受？　　　　
　　父王……我的心被撕裂了一个口子，血恣意任流，艰难地开口：小若，你没事就好。　　　　
　　姐姐，小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