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传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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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要杀我弟弟，求求你……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亲眼看见他骑着一条龙飞走了，他流了好多血……王也受了伤，他们都不见了……
天上忽然下起大雨，他呆呆站在雨里，手慢慢放下，那小孩劫后余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哥哥抱住他快步跑到一个尸体旁边，小声抽泣：妈妈……
啊……他发狂般逃跑，却怎么也跑不出那满地的尸体，雨水冲刷走他们身上的血，衣服露出的部位异常苍白，突兀的眼球森然看着天空。
我……我做了什么？手上怎么都是血？他跪在绿河岸边，不停揉搓双手，为什么洗不掉？为什么？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他着魔般匍匐后退，水中似乎升起一连串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不是我……我不是……我只想找回大哥……对不……
他忽然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身体慢慢滑入水中。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梦魇如一只饕餮巨兽吞噬着他，他艰难地挣扎着，好容易睁开眼睛，这……这是哪里？他跳起来，环顾四周，一个小小的竹屋，各种木制家具一应俱全，明亮的光线从窗户外面洋洋撒撒进来，耀得眼睛不能完全睁开，屋外鸟鸣阵阵，风徐徐吹来，夹杂了许多幽幽的花香。
他疑惑地坐在床上，头中似乎有万千虫蚁糅动，脑袋几欲胀裂，他抓住头颅，拼命朝床上撞去，嘴里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哀号。
你醒了？一个声音飘至耳边，他感觉一只手温柔地放在他的肩头，然后奇迹般，头不疼了。抬起头，他看见一双淡定的深蓝色眼睛正望着自己，满是柔波，那眼神让他慢慢安静下来。
他痛苦地望着白衣女子，一头蓝色长发及地，没有任何装饰，但却掩饰不了她的丽质，她美的摄人心魄，但又有一种庄严将她笼罩，让人不能产生丝毫的轻视，如一位圣洁的仙子，遗世独立。
我……你是谁？夜啸半跪于床上，愣愣看着白衣女子。
我叫一心。她轻启朱唇，似天籁之声，能安慰人心。
我怎么会在这里？
前几日我去河边担水，见你顺水漂下，故救你上来，也幸亏你与河萍缠绕，才不至于淹溺。你为何落水？
我……我……他忽失声痛哭，头深埋进臂弯里。你不该救我……不该！我是坏人，我做了天大的坏事……我杀了好多无辜的人……全是血……他突然迅速挪到墙角，惊恐的看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骇人的东西。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心走上前，轻轻握住夜啸的双手，淡淡说道：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你不能一味苛责自己。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杀了好多无辜的人……
大错已经铸成，自责也不能挽回，逝者已亦。
我……他拼命摇头，眼睛里的惊恐没有消失，只是茫然地看着一心，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
她伸出手，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嘴里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努力让他安静下来。
夜啸渐渐平静，手缓缓抱住一心的腰，沉浸在她的歌声之中。
我要去外面看我种的药呢，你一起去吧？一心伸出手期待地看着他。
好……他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握住整个生命，他信赖地看着她，那淡然的眼神，仿佛圣女一样，水蓝色的眼睛如夜空中晶莹的月亮，照亮了他的前路。他跟着她望外面走，她也一直看着他，生命中第一次有一个男子抓住自己的手，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你叫什么名字？
夜啸。
我们的村庄那里。
顺着她的手，他看见一片桃花林，漫天遍野都是绯红，徐徐的花香伴随微风吹来，他不禁道：真美，真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你喜欢也可以留下来……
可以吗？他的眼神变得怯懦，心中闪过那个小男孩苍白的脸，还有那一地尸体。
当然可以。
我想……我想去打探一下我大哥的踪影。
你大哥？
他叫步行云。
步行云。一心闭上眼睛，一个青年男子的脸出现了，她看见他满身是血，从一对尸体里爬出，一只飞龙背负着他向远方飞去。那个男子虽然十分虚弱，但是仍然能感觉到他活着，只是眼睛里只有死寂，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睁开眼睛，她微微一笑：我看见你大哥被一条龙救走了，他似乎受了伤。
你怎么知道？夜啸惊异。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一心淡淡说道，我是伽蓝的圣女。
圣女？夜啸的心跳了一下，伽蓝族，那个神秘的民族，他们世代守护祁巍山，极地的人几乎把他们当神一样膜拜，而眼前这个柔声安慰自己的女子竟然是伽蓝圣女，她是何等圣洁，而自己却双手沾满血腥……想到这里他不禁自惭形秽。
你怎么了？察觉身边的人有异，她转过头，问道。
我……我是个罪人……我应该死的！那些无辜的百姓……他忽然又痛苦起来。
啸，你没有错，也不是他们的错。她依然温柔地说，一边拉他坐下，周围的野花仿佛唱着歌儿，沁人的花香环绕在他们身旁。不是你的错，我看见了，是那个风灵王的错，他引你大哥过去，重伤了他，然后故意留下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平民，他猜出你一定会去那个地方的，你杀了那么多人，他才好向箭神一族救助，他想除掉你，从今往后，箭神一族将一直追杀你。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茫然地看着她，直到她点头。大哥没事了……
啸，这个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对与错，人虽然是你杀的，但是何尝不是风灵王杀的，他亲自送自己的子民去死，更加残忍。
我……我不想回去了，我听你的话，将终生为那些死去的人忏悔。他坚定地说。
我会陪你！她依旧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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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彼岸花：第九章 风灵素篇（1）］
我叫风灵素，风灵是只有风灵王族人才能有的姓氏。我是风灵王的公主，这是很久以后，我入住皇宫后才知道的，圣宫是风灵王族住的地方。我娘她却什么也不告诉我，她只说让我好好活着。
娘是风灵人的骄傲与耻辱，她与生俱来的美丽让所有见过她的男子都惊讶不已，然后全数拜倒在她绿色的孔雀服下；女人也惊叹她的美丽，她的超凡脱俗，她们连嫉妒的资格也没有。可是娘却只有一半风灵人的血统，风灵族是个注重血统的民族，如果血统不纯正，那就是贱民！所以风灵的女人们又会自我安慰着：她只是贱民，何必掉价跟她比？外公是个风灵贵族，外婆是极人，他的爱妾，据说外婆也很美丽，但红颜薄命，她生下娘之后，只来得及看一眼还是婴儿的娘就死了。外公没有其他的孩子，虽然娘的身份很低下，但因为有外公的疼爱，外界的人没有怎样伤害到她，她像一株空谷幽兰般慢慢长大，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外公去世。
外公的去世给了她毁灭性的打击，她不仅失去了人生的支柱，而且还面临着被贬的危险，那个时候她的处境多危险我不得而知，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她的人生从此走向另一个极端。
娘也许命不该绝吧，在外公的葬礼上，她遇见了当时的风灵王子，现在的风灵王——罹难。外公虽然是一般的贵族，但他对王子有救命之恩，所以王子才被当时的王允许来祭拜。我不知道他们初次见面时是什么样子，但娘直到死都口中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微笑着回味从前的种种。
娘的美丽征服了罹难，他力排众议，没有将娘交给宗司，他带着娘回了他的宫殿，然后将他宫殿的名字改为娘的名字——圣和。在圣和殿里，娘过了她人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日子。父王为娘也做了好多事，那时候他是风灵的王子，可以任性妄为，他十分宠爱娘，为了娘，他好多次都和他的父王闹翻。娘曾经说过：她的一生，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那就是我的父王——罹难。
然而欲望却可以让一个人疯狂，权利的欲望可以让一个的心变的坚硬十足。
父王的父亲去世后，他继承了王位，他说要立娘为后，但整个朝廷都反对，在那个把血统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朝堂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为力。后来他让娘做了他的侧妃，仍然居住在圣和殿，并娶了大祭祀之女为后，虽然如此，但娘没有任何怨言，她知道他已经尽了力，何况他们还在一起，他依旧对她宠爱有加！父王的皇后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她默默承受着一切。
然而命运没有放过娘。
父王的叔叔要发动政变，理由是父王宠爱贱民，弄得朝政荒废！而且来势汹汹，几乎所有的权贵都被他收买了。父王很无奈，他向大祭祀求助，但大祭祀说他不能干涉朝政！后来父王逼急了，大祭祀才以神的名义当众宣布：只要把娘流放到风灵塔就可以平息众怒。
父王的心动摇了。他对娘说，等他的江山稳定后就接娘回来。娘微笑着注视他的眼睛，告诉他，不论多么艰苦，她一定等他来接她！他不敢看娘，只是悄悄派人将娘送到风灵塔。娘没有怪他，她知道他的无奈，她只是悄悄告诉王后，自己已经怀有我，希望王后日后能照顾我。她答应了娘，这也是日后我能走进圣和殿的原因。
娘留下一抹倾城的笑容，平静地走进风灵塔——那是个荒凉的地方，用来流放风灵人，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沙子和寒风。我就出生在那里。娘说：一个苦命的公主，她叫我素。
娘初到风灵塔，喝了半年那个苦水后，她的生命差点走到尽头，她从来没有吃过苦，生平第一次为了那个放弃她的男人，可她心甘情愿！
那天黄昏娘昏倒在帐篷外面，她太虚弱了。
等她醒来后发现是一家极人救了她。他们收留了娘，他们似乎不介意娘是风灵人。后来，娘就生下了我。
我们的生活很清苦，长年喝一种苦水，以至后来我喝什么样的水都觉得很甜。极地也只有那种地方才有那样苦的水。可是也由于苦水，我和娘才得以活了下来。
极人一家很善良，在我的记忆里，他们当我跟娘是一家人。他们十分喜欢我甚至还将我认做养女，我从小就被几个哥哥抢着抱。
在我十岁的时候，娘死了。她终究没有等到她的男人接她，可是她死时，绝美的脸上是楚楚的笑容，她对我说：素，你记住，你是风灵的王族，但你的养父养母是极人，你要善待极人！还有不要记恨你的父亲，他有他的无可奈何。
娘虽然死了，可是我的生活没有变，依然有养父养母还有三个哥哥的疼爱，娘死了一段时间后，我快乐地成长着，没有任何痛苦，除了偶尔想起娘时回难过下。
可是我的快乐结束在十五岁。
我和哥哥们出去放牧，傍晚才回来。那天一股不寻常的肃穆笼罩在我们的帐篷外面。我们快步跑回去，帐篷外面有很多穿着绿衣服的人，他们骑着马。帐篷里面也是一群身着绿衣的人，为首的抬起头，怔怔打量着我。然后快步走到我身边，揽我入怀。
许久，他才说道：孩子，可找到你了……
我疑惑地大量着他，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浑身散发着威严。
你是我的父亲？我问。
是的！你准备下跟我回去！
不！我要跟我的养父养母在一起！我拒绝了他，虽然母亲叫我不要恨他，但其实我还是怨他的，母亲为了他而死，他却没有保护好母亲。
养父养母？那些极人？他忽而严厉地说道，你必须跟我回去。然后不由分说抱起我走出帐篷，跨上马背。
我的哥哥们追了出来，他们凶悍地喊：放了我妹妹！
哼，一群贱民！要不是你们对素有养育之恩，早死在我的铁骑下了！
放下他！大哥没有被他恐吓到，依旧沉声说道。
放我下来！我也喊着。
你如果不想我杀了他们就乖乖跟我回去。他忽然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然后一挥手中的刀，我们家的一匹马一声悲鸣，倒地死了。
我害怕起来，泪水一直流着，眼睛痴痴望着站在帐篷外面已抖成一团的养父养母，他们照顾我多年，我不能害他们。擦擦泪水，我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