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史-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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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不能再是这样了。”那青年士兵止住了眼泪,双目发出慑人的精光。那老兵却是怔怔道:“凤之女,你要加油啊。过了今晚的侮辱。明天一切都会改变的。凤凰涅盘,烈火重生,方能凤翔九天。不过,你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大了……”
来到营门前,女兵们请凤仪女下车后,早由“阴阳先生”拿着盛五谷豆钱彩果的花斗,向门首撒去,谓之“撤谷豆”,意在压“青羊、乌鸦、青牛”“三煞”。古俗认为,“三煞”在门,“新人”不能入,否则会“损尊长及无子”。“撒谷豆”,“三煞”则自避。新人方可进门。凤仪女耐着性子等着。
等撒完谷豆,凤仪女却见面前铺着长长的毡席,一女子捧着一面镜子在前面倒行,谓之照妖。凤仪女也不顾什么,直径向前行走,不料那绣花鞋甚是不惯,她差点摔倒。
这时就有二女上前,左右扶持行走。走不几步,却见眼前放着一马鞍。凤仪女正莫名其妙,女兵们请她先跨马鞍。原来当时战事繁多,家人常常要乘马避难,故此按风俗,一般新娘都要先跨新郎的马鞍,以备将来不时之需。凤仪女半生戎马,跨马鞍自不在话下。过了马鞍,却还要在草上秤上过。
好不容易入了中军大帐,却见堂中置一马鞍,龙雪皇一身红装,高坐其上,俊美难言。凤仪女呆了一呆,早有随行人员按照风俗,代表女家向龙雪皇敬酒。龙雪皇连饮三杯后,她们才请他下马鞍。
凤仪女以为他会立即下来,不料一请不动,二请仍是不动,直至连着请三次,才能把他请下来,这叫“上高坐”。原来按当时风俗,凡是举行婚礼,只有女婿“上高坐”才称得起是婚礼中最隆重的仪式。如有谁家不设此礼,就会被男女宾客视为“阙礼”。
这时,新人家的“门额”,横挂一条彩帛,已被人扯裂开来,夫婿进门后,众人争着扯着碎片散去。这叫“利市缴门红”……
中军大帐中热闹非凡,而帐外更是欢天喜地。看见迎亲的队伍回来,龙家士兵不禁也在窃窃私语。
“喂,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少主这么快就讨了一个妻子,不,是小妾回来。嘿,他可真有艳福。”
“哟,这你就不明白了。少主是不世的豪杰,是非常人自然有非常事。他长得又俊,自然会有许多女孩投怀送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可对方是那可怕的婆娘——凤仪女啊。当初和部落联军交战时,她左冲右突,杀了不少我们的弟兄。她长得虽然不错,可就是太凶了,少主怎么看得上她啊?”
“什么婆娘,是少主夫人。她征战沙场的模样我倒没有见过。可我倒是见识过她的风骚。今天早上她来的时候,我在营门看得清清楚楚,那种骚劲和浪劲,可真不是一般女子所有的。”
“你可别想歪了心,她是少主夫人,她是少主夫人啊……”
第八章 缘相思窃去,空余无情雨
龙家将士的话顺着风,轻轻地荡进方芷容的耳朵里。那时,她还在病床上歇息。起初士兵和士兵谈话时,她并不在意。毕竟烧还没有全退,没有什么精神。但士兵们实在太兴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虽然方芷容也只是听到片言只字,但也就够了。
“少主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方芷容心中突然有了莫名的害怕,她连声呼唤:“望晴,望晴,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好不容易才唤来了望晴,却见她的面上有着泪痕。方芷容也顾不了那么多,急着问:“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听到吹吹打打的声音?”
望晴不敢正视芷容,支吾道:“没……没有什么,可能……可能是我军在庆祝胜利的宴会罢……”
方芷容摇头道:“你骗我。你还是同以往一样,不会说谎啊。庆祝打败北西联军的宴会早在前天就举行过了。我们和部落联军又没有交战,何来胜利庆祝呢?究竟是什么事,快点告诉我!”方芷容的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紧紧盯住望晴。
望晴躲不过,却又不敢讲,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让芷容的心渐渐冷却。她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担心我的,有什么你就说吧,反正迟早我都知道的。”
望晴迫不过,只好如实道:“这……这些东西……今天……是少主迎娶浪穹族族主凤仪女的大喜日子,那些吹打,就是迎接新娘子进营的喜乐……”
“原来是这样么?”出奇的,方芷容显得很平静。“望晴,我想喝碗粥,你能帮我去拿么?”
望晴想不到芷容会如此无动于衷,她有些担心道:“小姐,你没有什么事吧?”
方芷容笑道:“我怎会有事呢?我饿了,你赶快去拿粥吧。”
望晴见芷容似乎无恙,虽然心中疑惑,也只好去炊事营那里拿粥。
待望晴一走,芷容立即挣扎起来,向帐外走去。才走几步,就立脚不稳,跌倒在地上。她心中茫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过了良久,才重新站起来。只觉双腿仿佛不属于自己,根本迈不开。好不容易走到帐门口,双脚一软,竟然又倒在地上。她武艺不差,虽然是病后,走上里许路还不成问题。但如今身子却恍恍荡荡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平时本有女兵守在帐外,但如今都赶去了迎亲,竟然无人知晓芷容的情况。芷容咬咬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他!便挣扎着继续走出帐门。
才走了几步,大营里突然传来清脆的鞭炮声,那声音惊醒了芷容,心想如今我见到了他,又该说什么?一时踌躇不前,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回自己帐篷。走到自己的帐篷,不禁又是一呆,我就这样下去么,怎么还是应该见一见他呀。于是又向龙雪皇的帐篷走去。
龙雪皇和方芷容的帐篷相隔很近,中间的都是一些女兵的驻地,如今都空无一人。不过是短短一百步的路程,但芷容却走得艰难无比,经常东歪西倒,跌跌撞撞。不多时,身上已满是尘土。
突然,迎面走来一对女兵。为首一员女将,正是龙冰兰。但见她满面杀气,一见芷容,就不容分说地让女兵架起她,带回芷容帐中。
这时望晴才捧着热气腾腾的粥回来。见到芷容衣服凌乱的样子,吓了一跳。
却见龙冰兰瞪了她一眼,道:“好好看着你的主人。不要让她乱跑。”说完,就搬了张凳子,在帐门外坐着。她竟然是来监视方芷容的。
望晴见芷容不仅浑身脏乱,而且双眼木然,一点莹光都没有,知道她伤心到了极点。连忙劝解道:“小姐,我看你不要再为少主娶妻之事伤神了。保养身体为重。刚才你不是说饿了么,我熬了鱼粥给你。喝点吧。”
芷容并不做声,见望晴把碗端来,就随便喝了几口。那粥本来极烫,但芷容仿若不觉,就这样咽下去。
望晴见她如此,不禁哭了。“小姐,你不要这样啊。虽然少主娶了他人,但那……那只是姬妾而已。说不定……说不定,他把正室的位置留给你呢!你不能再这样的,少主、少主会很心疼……”
这时,芷容那雪白的面上露出一丝颜色,凄然道:“姬妾?姬妾会这么隆重么?他会心疼我?不会的。他身边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在乎我。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大仁大义是假的,对我的关心爱护也是假的。我一直都给他骗了、骗了……”
直到这时,她才哭了出来,泪流满面。
望晴不禁哑然。原来,娶正室和娶妾侍的礼仪是大不相同。娶正室固然是隆重异常,而娶妾侍却十分特别,绝不能用大红花轿的。
一般来说。娶妾那天,只用一乘青轿将她抬回来。小妾进门一定要在午刻时分,门口放着一双红木屐,两桶净水,那妾下轿后,赤着脚穿起木屐,换着净水来到厅上。厅的中央,正室早已坐在那里,等着小妾跪见,这叫下马威,免得小妾得宠不把正室放在眼里。那小妾见了正室便要下跪,而正室则首先要赐个名字给她,这叫改名;并把一枝银花管插在她头上,这叫管住她;然后说些教诲一类的话。
其中可见妾侍地位之低,如今龙雪皇迎娶凤仪女,竟然是最正宗的娶正室礼仪,也难怪芷容会这样怀疑。
她想劝解芷容,但说不上几句,也哭泣起来。帐外,欢乐声仍是络绎不绝。
不觉红日西沉,素蟾东出,宴会也散了,大家簇拥着一对新人进了洞房,也就各自回帐了。尽管由于今天是主帅的大喜日子,每个士兵都发了二两肉,一瓶酒作为犒赏,但军令严明,他们还是不敢放纵,吃饱喝足后就早早睡觉了。整个龙家大营笼罩在一片寂静中。
芷容和望晴哭累了,也就沉沉睡去。直到月上中天,方芷容才被一阵抽噎声所惊醒。她侧着耳朵一听,竟然是帐外传来的。帐外的是谁呢?芷容心想。但现在她也无心理会,只是想一个人好好静下心,反思一下这几天的变化。
只是帐外那间断的哭声实在无法让她平静下来,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很熟,像是女孩子的声音。那是谁呢?方芷容慢慢地起床,缓缓地走到帐边。她轻轻地揭开帐门,在月光下,一娇小的女子跪在地上哭泣着,肩头不断起伏。
那……那是龙冰兰啊……没有身旁女兵的侍奉,也没有往日冰冷蛮横,只是一副无助的样子。
她是为何伤心呢?难不成……也和我一样,为他的娶亲而悲伤么?可是,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么?为何也这样呢?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芷容一惊,连忙躲在帐门后,只听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小姐,时候不早了。让其它女兵在这里守候就行,你还是回去休息吧。”那是夏隆基的声音。
良久,也不见龙冰兰的回答,但她也没有再哭泣。帐外安静得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龙冰兰幽幽道:“我手下的女兵都被我赶走,这里只有我一个。夏隆基,你劝我回去,难道你不知哥哥安排我在这里的用意么?”
夏隆基长长地出了口气,却不敢回答。
龙冰兰冷笑一声,那笑声,却是自嘲多于讽刺的。她略带点幽怨道:“名义上,他让我来监视方芷容的行踪;可实际上,他不想面对我,想支开我吧。既然如此,我不留在这里,又能到那里去呢?”
夏隆基道:“其实,少主他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么?”龙冰兰却苦笑起来。“在他的心目中,我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么?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以为是我天真烂漫的表现吧。可是,我已经长大了……
“今天傍晚,哥哥对我说,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我最喜欢的,希望能一生一世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可是,这个人我已经找到了,那就是哥哥啊!
“我知道的,你们都认为,我们是亲生兄妹,我喜欢他是不应该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啊!喜欢就是喜欢。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已经很喜欢哥哥。我常常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成为哥哥的新娘!
“从什么时候起,我才知道兄妹间不可以成亲呢?当时的我可是哭了很久的。为什么兄妹就不可以呢?难道就是因为世俗规则么?那又是谁订的呢?哥哥常说,过程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可对我来说,结果早已注定了,所以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能在他的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方芷容这下真是震惊不已。虽然她早就觉得龙冰兰和龙雪皇的关系过于暧昧,但一直都以为是少女对哥哥的依赖之情吧。
想做哥哥的新娘,这种充满童稚的话语,在小的时候,芷容也一样对哥哥说过啊,至今想起还是感到羞愧的。想不到龙冰兰对哥哥的爱居然是如此之深……所以,她在自己帐外哭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夏隆基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不善于言辞的,如今此时此刻,他就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见龙冰兰哭得带雨梨花的样子,很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怜惜,但他不敢。所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龙冰兰在哭泣。
只听龙冰兰又道:“我以为自己会满足的。可是,我一看到哥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很是嫉妒。不管是谁,我想再也没有其它女子比我更爱哥哥的。她们只知道哥哥的英俊,只知道哥哥的英勇,只知道哥哥的权势……没有人像我那样,即使哥哥既不英俊,又不勇敢,而且贫困潦倒,我也一心一意地喜欢他……”
方芷容听到这里,不禁一呆:心想:自己可以像龙冰兰一样,即使他既不英俊,又不勇敢,而且贫困潦倒,也会一心一意地爱他么?
不知道,自己真的不知道……那么自己又是因为什么喜欢他呢?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么?这个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