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史-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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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雪皇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道:“百姓性命可贵,可士兵们的性命何尝不重要?鄂州百姓不过是敌国的子民,我何必为他们牺牲广南勇士的性命?依我看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远比千百万平民都要来得重要!”
看着口瞪目呆的方芷容和文天籁,龙雪皇又继续道:“鄂州之战已经拖得太久,我广南将士死伤无数。再如此下去,只怕我广南会元气大伤。何况,公子琼早已命令柴彬带兵在寿昌军,准备坐收渔人之利,那我们何必为鄂州百姓而冒险?广南不可以输!我也不能够输!只要获取胜利,哪怕要牺牲千干万万的人,也无关紧要。”
“古往今来,凡是有大成就、大事业的人,无不心狠手辣。他们有谁是为了黎民的幸福而战呢?即使背上一时的骂名,只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后世的史官还是会把颂歌留给这些人吧。我所做的,只不过和他们一样的罢了,又有什么不对呢?”
直到这个时候,方芷容才突然明白,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眼前这个男人,那怕他已经和自己有肌肤之亲。以前的仁慈,以前的宽容,以前的爱民如子,只不过是装出来的假像罢了。真实的他,原来是这样的……
现在的他……他还是我爱的那个人么?可是,即使不是那又怎样?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难道还能离开他么?突然间,她起了万念俱灰的念头。
她有气无力地望着四周,但见大厅正面挂着两面白色大旗,上面赫然写着“举兵济世、扶救万民”八个黑色大字,心中一苦。
她走上前去,把那两面大旗拿下,用力将其一一撕破。甫一松手,散落的碎片如雪片般落于地上。但“民”字在阳光下仍闪闪发光。
芷容心中一凛:不能这样的。过去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但现在还有二十多万鄂州百姓等着我去救他们。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她摸摸还挂着脖子上的花环,想着那女孩的笑颜,猛然拭去已经淌了满脸的眼泪。
她抬起头望着龙雪皇,双目如火,过了一会,转过头来,对着文天籁道:“侯爷,你会支持我么?我要对付北西联军!”
“会的,我一定会的。”文天籁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声道:“只要有方将军压阵,南军上下无不奋死效力,我们一定可以收拾北西联军的!”
方芷容柔柔一笑,道:“多谢侯爷的赞赏。侯爷你太见外了,以后你称呼我作芷容就可以了。”
“这……是的,是的……”文天籁惊喜交集,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龙雪皇见此,却也不动怒,只是淡淡道:“你们要出战,陆路危险,走水路吧。我会将南朝水师营的船只都还给你们的。芷容她不懂水性,请侯爷多多照顾。”
方芷容和文天籁都没有想到龙雪皇会说出这种话,方芷容心中充满疑惑,而文天籁却暗中叹气。他不愿在这里多逗留,一方面固然是不想在龙雪皇面前自惭形秽,另外一方面龙雪皇说得也有道理,时间急迫,北西联军随时会决堤放水。自己从来不做没有计划的事情;但这次,只能如芷容所说,尽力一搏了。
文天籁见方芷容还是—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知道不可以再拖下去,便朗声道:“多谢王爷提醒,文某告辞了。但愿王爷能好好照料城中百姓。芷容,我们走吧。”
方芷容如梦方醒,连忙起身跟着文天籁离开,临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一望,却见龙雪皇已经转过身去,背负双手,昂首望天。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竟是一片飘渺。
待芷容一离开,龙雪皇徐徐转过身来,他整个人一下子都变了,面色如秋风落叶,枯黄憔悴,双目如浓墨泼珠,黯淡无光。
他茫然望着芷容远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道:“爱常杀人,唯恨可以活人,对不起,芷容,也许这样反而好些……”
第四章 洪波飞涛至,风流一朝去
方芷容刚要踏出帅府门口,突然觉得头—晕,连忙扶住门框,这才不至于跌倒。文天籁想上前搀扶,却犹豫了一下,始终不敢把手伸出去。
过了一会儿,方芷容才清醒过来,笑着对文天籁道:“我没有事,我们赶快点兵出发,时不待我!”
文天籁点点头,却不迈开步子。芷容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于是就先走到马旁,扶着马鞍上马,见文天籁也上马后,就道:“我们出发吧,侯爷,请问你有什么破敌的良策?”
文天籁苦笑道:“良策何在?我也不知。眼下我们可做的,就是赌上一把,不需任何计画,现马上带兵杀向敌营,看敌人会否退缩而已。幸好贵家少主心思周密,安排妥当,否则的话,我们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见芷容一脸不解的样子,文天籁一边策马一边解释道:“我虽不喜贵家少主冷酷无情,但他智谋之广,的确是当世罕见!你道他对北西联军毫无应对之法么?也许你身在局中反而不知罢。据我军细作探知,贵家少主已经邀请宗望和练锋芒两人,带着各自的兵马,偷袭襄阳和江陵,实施围魏救赵的战术。”
“战如风和帅英旗两人害怕自己的城池被夺,必然不敢在鄂州多作停留,希望能尽快离开。因此他们也才图穷匕现,希望利用水攻一举将鄂州毁灭,一方面让我们丧失鄂州这战略重镇,另一方面也解除追杀之忧。”
“依我看来,倘若我们行动快捷,赶在决堤之前将他们缠住,他们不知我们已起分裂,以为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大军还在后头。由于决堤是他们的最后一招,这招一失他们就无士气可言,为了避免我军的追击和尽快退回各自城池,他们必然会且战且退,这样我军就可以不战而胜。”
方芷容听后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确实不知宗望和练锋芒已经出兵,看来割让四州给他们委实奏效;喜的是终于有办法解救鄂州百姓。
但她转念一想,却又发现其中大有破绽,问道:“侯爷,此行我们是否过于冒险?虽说北西联军的后方受到袭击,他们无心恋战,但万一他们在路上设下埋伏呢?以战如风和帅英旗的才智,他们不可能不防备我们出兵啊?”
文天籁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因而我们才要赌上一把。名将之间的较量,岂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凡是人皆料到之事,他们不仅能料到,而且还能反其道而行之。毕竟名将都是非凡人,他们的想法都大异常人;而且,他们英雄惜英雄,总把对手看得过高过重。战如风和帅英旗也不例外。”
“倘若他们的对手是普通将领,他们肯定会设下埋伏,等待对手上当,因为普通将领必定会去阻止他们决堤吧;可是他们现在的对手是贵家少主,他可是非同少可的对手,普通的圈套又怎会上当,战、帅两人应该不会自讨没趣,设下埋伏等他吧。倘若真是这样,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趁敌军猝不及防,立即进攻,吓跑敌军了。让上天保佑我们吧!”
方芷容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起当日文天籁也是利用这种名将对阵的奇特心理,来拖延战如风进攻的。那时候,他依仗的就是自己和龙雪皇的亲密关系啊。不管何时何地,自己还是要和他紧紧地连在一起么?连这次冒险的关键也不例外的。想到这里,芷容一阵心疼,不敢再想了。
在帅府外面,刚刚病愈的呼延霞飞正等着,而他手下的一万三千人马(鄂州城原有一万八千人,其中三千人马由折德卿率领在外,另外又有两千战士阵亡。所以现在只剩一万三千人了。)早已严阵以待。人人均知此战非同小可,事关全城百姓生死,偏生敌军又强大无比,心下无不忐忑。
呼延霞飞低声对文天籁道:“师继勋已经逃跑了。”
文天籁点点头:心想:当初自己不把事情缘由告诉师继勋是对的。像他这种人,一听到这消息必然仓皇失措,自乱阵脚。到时迫使敌军提前动手,反而误了大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和方芷容一起走到众将士面前,猛地脱去上衣,赤裸右臂,振臂高呼道:“好男儿,从我杀敌保家室!”他的言语朴实无华,却藏不住那腔壮志凌云。
众军素知文天籁温和儒雅,想不到他也会如此激昂。他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齐声欢呼道:“好男儿,从我杀敌保家室!”声若爆雷,响彻四野。
文天籁见军心已定,便纵马前行,文天籁和呼延霞飞紧紧地跟在他身旁。士兵们都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后面。一万三千名战士,但见人人神色肃穆,兵器紧握,其气势,直如白虹贯日,直冲云霄!文天籁决意从江上出发。他带着人马直奔水师营,夏隆基早在那里等候。他看着南军一一登上大船,一言不发。待方芷容从他身边经过,准备上船时,突然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方芷容先是愕然,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文天籁望着夏隆基那魁梧的背影,心中自是一凛。
文天籁打算沿汉水接近敌营后,再于岸边登陆,突袭敌军。方芷容明白他的用意,留着船只在旁等候,万一发现敌军已经决堤,也可以立即带兵退回船上,以避免损失。只是,倘若真的碰上了决堤的大水,不管行动怎样地迅捷,总是难逃劫数的。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着文天籁上了船。
呼延霞飞一直跟在文、方两人身后,他十分奇怪,心想这两人怎么又走到一起呢?难道那些谣言不是假的?可方芷容明明已经是和龙雪皇在一起的呀,唉,我真不懂这些。呼延霞飞由于面丑,没有什么女人缘,确实不了解情爱的东西。
方芷容站在船头,一声不发,默默地看着前方。她什么都不想,因为这时想什么都会浮现他的影子,都会觉得痛心。她想让脑海里空白一片,却怎么能够呢?这时突然听到旁边有轻声的咳嗽,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文天籁来了。只见他满面通红,嘴巴紧闭,却又似乎想说些什么。
方芷容微笑道:“侯爷,你有事要相告么?”
文天籁这样被她一问,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拼命压抑着心中的紧张,一连吸了好几口大气,才结结巴巴道:“芷容,我……我有句话想……想对你说的……”方芷容依旧微笑道:“侯爷请讲。”
文天籁又再深深地吸了口气,嘴巴张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然后他就长叹一声,道:“没有什么,我还要让士兵准备些东西,我要告退了。”说着,就离开了芷容这船。
芷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口也动了一下,但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大约过了一刻多,船只停下了靠岸。文天籁却只点了五百士兵上岸,方芷容愣了一下,却不多言。五百士兵迅速登陆,向敌营赶去。由于大家都没有披上战甲,步履轻盈,行军的速度甚快。
一边走,芷容一边暗中祷告。大约走了半里的路程,沿路不见敌军的巡哨和埋伏,士兵们无不庆幸。突然就听到前面传来山崩海啸的声音,似是有千军万马杀来,又似是雷神震怒,发出霹雳的声响。
文天籁大叫一声,立即命令全军尽快退回船上,大水来了!方芷容却犹自在那里发呆,心想:终于来不及了,终于还是来不及了。她不敢想象大水来了之后的惨状,双手抓住马缰,只是在那里发颤。
文天籁回过头来,发现方芷容毫无反应,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立刻冲到芷容面前,牵着她马头缰绳就望船上跑。方芷容倒也没有做声。他们跨下坐骑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脚力甚足,但马跑得再快又怎么快得过水流的速度?眼见江水滚滚而来,那白茫茫一片的水光离他们已经不远,文天籁大叫:“抱紧马头!”话犹未完,一个足有一个人高的浪头打来,方、文两人浑身湿透,但幸好没有掉下马来。
可那些没有马匹的小兵可就惨了,他们求救着,挣扎着,被决堤的大水冲得七零八落。五百人的部队,竟然在一瞬间被水冲得无影无踪了。
方芷容眼见如此惨状,想起童年潮州发大水的那一幕,不由得心胆俱裂。这时又一个巨浪打来,芷容抱不紧马头,竟然被水冲下马来。
文天籁见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立即放开抱紧马头的双手,飞身跳入水中,一把抓紧芷容的手,不让她冲走。但文天籁武艺毕竟低微,加上水性不高,在水中极难立足。当第三个恶浪打来时,文天籁立足不稳,眼看就要被水冲走。
文天籁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还和芷容紧紧相握,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心想:这样也好,能捉住她的手,还能和她死在一起,我今生也无憾了。浑浊的水流扑面而来,文天籁却不愿合上眼睛,紧紧地看着芷容,手抓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猛然伸出,分别抓住两人腰间的勒带,用